异域纵横记-第1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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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余年前，有西汉将领李陵，率五千弩手，杀死上万匈奴骑兵，只因没有援军，弹尽粮绝才失败；又有东汉将领耿恭，率领仅剩的数百名部下，在西域疏勒城被十余万匈奴骑兵围困，竟凭着忠诚、勇气、地利与弩机，坚守长达一年，使得匈奴人始终攻打不下，最终还剩下三十人，得到朝廷援军救援，跋涉数千里，活着回到玉门关。中国弩在冷兵器时代的作用，可见一斑。只要运用恰当，充分发挥弩的威力，便是克制骑兵的利器。
海都军正奔驰中，遭到矢雨横击，人仰马翻，一片大乱。阿木海大怒，厉声高呼，海都军遂调转马头冲向汉军。阿木海十分骁勇，且平时骄横惯了，受不了气，耐不住性子。可是这样一冲，损失更大。阿木海本人亦中了一矢，不得不带伤后退。
汉军弩兵又杀死了数百名海都军，而且迫使其第二波骑兵后退重整，第一波骑兵便陷入没有后继的处境。
在弩兵阻击海都军先锋精锐之时，汉军一支骑兵，从坑道阵地的南面悄悄地冲向海都军的本阵。这是何安平的调遣：既然敌军以精锐绕向北面，向我本阵袭来，我亦可派兵袭其本阵。
这一支骑兵约四千人，一半是镇东都督府人马，由弓里敖、弓里疾父子率领；一半是契丹部族人马，由萧月里朵、萧月里霖姐妹率领。镇东人马主要负责近战突击，契丹人马主要负责远程袭扰。
撒班急于取胜，精锐悉出，海都军的本阵差不多只剩下了色目兵。撒班与也罕的斤、完颜思虎登上一座土丘瞭望，不见前军回传捷报，只见大批汉军骑兵汹涌杀来！
（待续第九十一回：大杀场两军对攻，小裨将一战成名）
第九十一回：大杀场两军对攻，小裨将一战成名（上）
汉军骑兵攻向海都军本阵，海都军主将撒班王子大大出乎意料，吃了一惊。还以为汉军必将固守防御，没想到竟然敢在旷野之上与本军对攻！撒班慌忙令留在身边的骁将也罕的斤、完颜思虎迎击。
那边还在仓惶调遣，这边汉军已经放快马速，开始冲锋。契丹人马冲在前面，一边冲一边开弓射击，冲近之后拨马退回，然后再冲，再射击，整个阵势如同一条扭动的长蛇，不断压迫海都军，给予杀伤。
海都军倒也训练有素，面临攻击不乱。即使遭受杀伤，死伤者相继倒下而健全者尚且保持队形。他们在原地以弓箭还击，不如汉军在冲势中射击那么凌厉，而且人马密度大，遭受更多杀伤。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也罕的斤、完颜思虎得令之后，统帅所部，越过被攻击的友军，即向汉军对冲过去。
汉军契丹人马见敌军大举还击，且战且退，消耗其气力。退了数里，海都军与汉军各有伤亡，而锐气耗减。这时候放在后面暂且下马歇息的汉军镇东人马方才重新上马，一阵呐喊，冲向海都军。
两军对冲，势如大潮撞击。镇东人马索性不用弓箭，只顾猛冲。海都军只来得及发一箭，已与汉军撞上，仓惶挂弓搏击。汉军凭着凌厉的冲势、专心一意的突击，仿佛全身力气都集中在刀刃、矛尖之上，舍生忘死杀去！两军相撞，兵器交加，坠马者纷纷，余者便互相向对方的后面继续冲击过去。
汉军契丹人马挂了弓箭换上近战武器，截杀冲过来的海都军。汉军镇东人马与海都军相撞之后，即猛烈突入海都军本阵。
引兵陷阵的弓里敖一刀掀翻海都军临时放上的拒马，连掀数个，开出一条通路。弓里疾赶上，挥刀夹马便往里冲。撒班见这支人马来势凶猛，忙令将军孛库特、恰纳尔其拦击。
战场上兵对兵，将对将，装备精良的将军捉对厮杀。弓里敖与孛库特格斗，搅在一起。弓里疾一个对冲即把恰纳尔其头颅斩飞，顾不得拿首级，先冲过来帮忙父亲。孛库特一个分神，被弓里敖一刀搠中前胸，捅下马去。后面冲来的汉军士卒即为将军取了首级，挂在坐骑胸前。海都军见汉军如此凶猛，怯意顿生，有些意志不坚决的色目兵便开始奔逃。
撒班见汉军直取小丘而来，额上冒汗，为不动摇军心，坚持不动。撒班身边的蒙古亲卫放箭阻击，汉军冲在前头的劲卒纷纷落马。弓里敖要做表率，亲自冲锋，被敌军集中射击，连中数箭。幸亏炎汉国内出产精铁，将军的铠甲质量上乘，仅有一箭透铠而入，伤及腹部。弓里敖忍痛拔箭，只得放弃捉拿敌酋之志，退下去了。
弓里疾见父亲负伤，忙来跟随保护。弓里敖扬手道：“我儿，你自去！杀敌立功，光耀祖宗，胜过为我牵绊！”弓里疾见这样说，也不废话，即拨马头，招呼起几百壮士，再向撒班冲去。
这时也罕的斤、完颜思虎率军奔回，见王子危急，岂能不救？完颜思虎率部当先拦住弓里疾所部厮杀。弓里疾矫若游龙，挥大刀在海都军左劈右砍，霎时冲开一条血路，直取完颜思虎。完颜思虎吃了一惊，挺长镋，打马对冲。
两马错镫，刀镋相撞。完颜思虎只觉手臂发麻，知道对手膂力厉害，脸色铁青。弓里疾掉转马头，又冲过来。海都军两名悍卒奔来抵挡。只见弓里疾左起一刀，斩落人头，向右一刺，搠入前胸，顷刻连毙两敌。完颜思虎算是一个懂得明哲保身之人，见此情形无心恋战，装作向汉军队伍冲杀，纵马奔离。
后面冲来的也罕的斤见弓里疾逞强，咆哮来战。他叫声狂野，直叫得人耳膜极为不适。弓里疾面无惧色，挥刀斩向也罕的斤。也罕的斤与弓里疾来回对冲四、五趟，不分高下，只是声音低了下去。这时海都军士卒与汉军士卒混战成一团，对冲的空间已不存在，弓里疾与也罕的斤各自转身与周围敌人厮杀。也罕的斤的手下不甚顶用，弓里疾一边游刃有余地砍杀，一边暗暗觑准机会。过一会儿，趁也罕的斤被几名汉军劲卒纠缠，弓里疾拨转马头，猛力拍马，从后面直扑过去！
有句成语叫做“白驹过隙”，弓里疾乘着斑白的芦花马，在乱众之中高速疾奔，恰似这个景象。说时迟那时快，弓里疾闯过一片纷纭乱斗的人群，赶到也罕的斤身后，高举的大刀猛地劈落，顿时将这敌军名将劈为两半！
海都军一片惊呼，汉军士气大振，两军战局立分高下。不一会儿，海都军四散奔开。汉军虽得胜，却也耗了不少力气，弓里疾度量本军余力不足以斩杀敌酋，暂且引军退开。
弓里敖、弓里疾先后退走，萧月里朵、萧月里霖再引契丹人马上前攻击。海都军已被镇东人马冲乱，而且丧了上将，士气低落，这时便不是对手了。汉军此番攻击虽不能袭杀撒班，却也搅得海都军本阵混乱，给予沉重杀伤。何安平于后坐镇，又遣萧观音奴、萧大悲奴引三千骑兵，作为生力军扑向敌军本阵。
这时候，从北面绕过坑道阵地袭向汉军本阵的海都军精锐骑兵，已被萧若璎亲率人马敌住。由于后继乏人，这一波精锐骑兵遭到汉军围攻，虽战力强悍也不能有效突破汉军阵势。
海都军领兵的骁将俺都剌是太子八剌的爱将，一心要立大功为太子争光，冲锋陷阵十分卖力，汉军裨将军潘景等好几员将校被其斩杀。惹恼了萧若璎，亲自提刀迎向前去。俺都剌冲入汉军群中，并不畏惧，见了萧若璎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挺矛便刺。萧若璎挥刀迎敌，宝刀碰钢矛，铿锵有声。打了数合，萧若璎只嫌周围兵卒碍事，叫声：“儿郎们闪开！”兵卒依令闪开，可是俺都剌已经冲杀半圈，往回绕去了。后面海都军兵卒汹涌扑来，萧若璎身边的五百亲卫竭力保护首领，奋力抵挡。萧若璎亦亲手杀得数人，寻不见俺都剌，只得作罢，回归原位以安军心。
俺都剌杀了好一阵，人马困乏，才见阿木海带着所部远远绕过来支援。俺都剌没好气道：“你怎么这时才来？”阿木海笨口拙舌，不能解释，只是怒目相向。俺都剌更加恼火，只是想起太子关照，要和撒班王子的手下多多亲睦，不能争吵，这才作罢不追究了。二将协力再行冲杀一阵，汉军阵势牢固，不能冲开。这时后面有人来报，本阵遭到强袭。
俺都剌、阿木海吃了一惊，连忙放弃进攻，率部往回赶。不料，就在回归途中，又遭汉军弩兵拦击，损折好几百人。俺都剌大怒，要向汉军强行冲锋。阿木海叫道：“你不要鲁莽！我已经吃过亏了！你看我的伤！”俺都剌犟嘴道：“你吃亏，我未必和你一样！”不过总算顾虑王子，不敢节外生枝，忍住愤怒，往回撤退。
（待续本回下节）
注：
镋：镋音躺，是一种有些相似于叉的宽头兵器。与叉不同的是头部更加厚重，有分三叉、五叉甚至七叉的，中间大刃可以是长锥也可以是长刀，两侧小刃多为刺刀。这种武器较难使用但是攻守兼备，有其长处，适合训练有素的部队装备。明朝时戚继光的戚家军中便有持镋战士的编制。
第九十一回：大杀场两军对攻，小裨将一战成名（下）
海都军往后撤退时，汉军经过休息的萧贤思、萧隆运两部重新投入战场，参与围攻海都军本阵。
海都军精锐骑兵被汉军弩兵几番杀伤，战斗力大为削弱，本阵遭到强攻，秩序混乱。这个形势相当不妙，海都军主将撒班年纪轻轻，没有良策收拾局面，一味将兵马调来调去，汉军出现在哪里就往哪里打而已。
日已近午，汉军主将何安平见形势已经明显对本军有利，令旗一挥，使各部并力向海都军本阵攻打。传令兵四出传报，萧若璎统领镇东、契丹两部所剩的步骑兵向前压上，颜士重、戴得功亦率领以弩兵、近战步兵以驮马代步，保持阵型，向前稳步迈进。
在前方，契丹部骑兵轮流向海都军本阵冲击。月里朵、月里霖所部打过一阵便向后撤退；观音奴、大悲奴所部接着再上；如此一波波攻击，海都军疲于应战，而且弄不清汉军究竟有多少，以为汉军兵力极多，军心越发动摇。
汉军各部队相继压上，何安平身边只剩下千人。有部下感到不安，道：“大司徒，倘若敌军发一支人马奇袭，我军危矣。”何安平道：“无妨，我们不妨也向前开拔。”部下道：“前方危险，如何使得！”何安平笑道：“只须进至坑道阵地中。敌军若有奇袭，我军皆入坑道，敌骑难以伤得。”部下方悟：“原来如此！”于是何安平亦率部向前，本阵空空如也。汉军前面各部有望见主将大纛遥遥开来的，皆感振奋。
颜士重、戴得功率领所部上前，知会契丹诸萧，契丹部即暂停对海都军本阵的攻击。撒班还以为汉军乏力退兵，一时高兴。不料颜士重、戴得功指挥弩兵上前，闷声不响地逼近敌军。本阵的海都军不知道那是什么人马，严阵以待。颜士重喝一声：“杀！”汉军立时千弩齐发，矢去如雨。海都军死伤惨重，方知不妙。他们久战乏力兼且军心动摇，连上前冲击都组织不起来，想要还击但是弓箭射程又及不上弩矢，只得向后退避。
汉军弩兵步步为营，一边发射一边向前，眼看已经迫近撒班盘踞的小丘。撒班为维持军心坚持不下小丘，汉军的弩矢便往小丘上泼去。眼看亲卫士兵一个个栽倒，撒班心惊。部将连连催促王子暂避，撒班只有听从了。
撒班既向后退避，颜士重、戴得功挥师占据小丘。别看只是一个小丘，得失对于两军士气造成很大影响。撤退下来休整的俺都剌见王子退避，本军士气低落，奋然对阿木海道：“我们再不努力，这一战就败定了！”阿木海听了，很佩服俺都剌的勇气，说道：“很好，你要向前，我一定陪你！”于是两人唤所部蒙古骑兵重新上马，又纠集有胆量冲锋的色目人，一同向前。
这一阵冲锋，惊天动地！俺都剌、阿木海两部下定决心死战，疯狂向前冲，即使不断人坠马翻，余下的仍咬紧牙关不顾一切地冲！
弓里敖、弓里疾在侧面望见这个情形，弓里敖惊道：“友军危矣，不可不救！”于是挥动部下，横击海都军。
海都军果然极为凶猛地扑上了小丘，大杀起来。汉军弩手遭受杀伤，仓惶逃窜，这下子队形完全乱掉了。汉军的近战步兵也抵挡不住，伤亡惨重，往下败退。颜士重、戴得功各引亲兵数十骑拼死御敌，陷入重重围困。
好在弓里敖所部来得及时，海都军遭到侧面攻击，这才凶焰稍减。但是弓里敖有伤在身，忍着痛作战，动作很不灵便，在乱军之中左冲右突，突然一敌人挥刀砍来，弓里敖躲避不及，右臂竟被砍断！
弓里敖的亲兵发出惊叫，慌忙救护。弓里疾已经杀到前面，回头望见不好，赶紧杀回。弓里敖很能忍痛，即使右臂断了，左臂仍抓紧缰绳，未曾落马。亲兵急忙一拥而上，把将军抱下马来，按在地上包扎。血流如注，一下子洒得枯黄的秋草一片殷红。弓里敖见弓里疾杀回，叫道：“我死不了！你可代我领军，只管杀敌！”
弓里疾见这样说，便拨马头，厉声叫道：“杀敌的，皆随我来！”给弓里敖打旗的亲兵遂高举旗帜，紧随在弓里疾身后。弓里疾打着父亲与自己的两面旗帜，引领人马，向海都军纵深杀去。
海都军俺都剌、阿木海两部还有三千多人，又有几千色目兵追随，弓里疾的人马不过千余人。这是以少突多，部下不断遇阻分散，弓里疾却也不惧，自南而北一路杀去。汉军中有胆量的壮士皆佩服弓里疾勇猛果敢，奋发追随。弓里疾引着数十骑最勇猛的士卒，越杀越深入。
不一会儿，前面遇见戴得功被围。俺都剌正与戴得功厮杀，见弓里疾数十骑将本军冲得七零八落，大怒，亲自拨马来战。弓里疾借着冲势，高举大刀劈去！俺都剌急举钢矛格挡，“嗙”地一声，架开大刀。不料弓里疾这一击并未用尽全力，刀身刚被弹开，迅即变招直搠。俺都剌措手不及，被刀尖搠中腰间，栽落马下！弓里疾骑术精湛，急拨马，战马踢出一片尘土，转身冲回。俺都剌刚刚挣扎爬起来，弓里疾已奔到，一刀狠狠劈去，将俺都剌拦腰斩为两截。
骁将命丧黄泉，海都军大惊。戴得功趁势冲开包围，收拾人马。弓里疾马不停蹄，自已去得远了。后面，诸萧望得这边危急，相继率部赶来。月里朵、月里霖阻挡撒班派来的援军，观音奴、大悲奴跟在弓里疾后面掩杀。
阿木海正率数百骑冲杀汉军步兵，见弓里疾一众人马自后杀到，锐不可当。阿木海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