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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倒楣的境界[出版书]-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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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季腾不得不想到第二个问题。
这样发展下去,自己是不是必须从头听到尾?听别人的,而且还是待自己有若亲兄弟一般的李判官的活春宫,会不会给自己造成生理和心理的双重障碍?季腾低头看了胯间一眼,心里哗哗流泪不止,到阴阳道之后自动归位的兄弟啊,感觉你迟早还是个被废的命啊。
然而这一次,神似乎听到了季腾的心声,呼啦一声,季腾感觉到自己飞了出去,然后是扑通一声响,变得平稳了。
季腾想了一会现在的状况,觉得应该是他们打斗的时候,李判官的衣带被不小心或者故意的扯断,系着皮袋子的衣带断了,皮袋子就顺势飞了出去。
然后,基于耳边的水声不断,大约就是飞到了那边的河流里。李判官似乎根本没注意到袋子飞了,正打得带劲呢。他们的喧哗声越来越远,季腾知道不妙了,自己应该是掉入那河流内被冲走了。
而据李判官说,这里是用法术交换了阴阳道的一块和人间的一块,那么如果一直沿着河流冲下去,自己是不是会被冲到人间?
如果被人捡到袋子,他们能不能打开?打开之后,如果是白天,那自己是不是就当场魂飞魄散了?而如果是晚上,那自己是不是就从此游魂野鬼了?
最最可怕的是,万一没被人捡到,自己是不是连魂飞魄散的机会都没有,就在这个皮袋里面千古?
季腾越想越可怕,赶忙去弄那个袋子的开口,可是毫无办法打开,这大概就是传说的收鬼袋,用来囚禁厉鬼的。他又安慰自己,不要怕不要怕,李判官若是发现了,会来找自己的吧?不过想到因为自己的关系,李判官可能正在受的天大的委屈,又觉得他不要找到自己比较好。
这么想着想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感觉一空,似乎自己被拎出了水里,耳边传来女孩温柔的声音:「这个不是判官的收鬼袋么?怎么在水里?」
既然对方知道是收鬼袋,那么应该还没有离开阴阳道,季腾松了口气。而且女孩的声音很温柔,季腾心里不免冒了几个粉红粉红的泡泡。
对方似乎提着口袋摇晃了几下,女孩的声音传来,「似乎还有东西在里面。」
季腾壮起胆子,在口袋里喊:「这位姑娘,我不是什么恶鬼,能不能麻烦你把口袋打开?」
外面静了一会,季腾赶忙又说:「我不会害你的,我只是因故被关进来,出不去了。你若是帮我出来,我做牛做马,绝对报答姑娘的大恩大德。」
又过了好一阵子,女孩子怯生生的声音终于又响起来:「出来吧。」
感觉口袋被倒了过来,然后前面出现了一丝光亮,季腾说了句:「我出来了,不要害怕。」
然后奔光亮处而去,同时似乎隐隐听到那女孩的声音回答了句什么,来不及去想。
季腾噗啦一声,用狗吃屎的姿势从那口袋里摔出来,感觉自己的脸扑到了什么柔软丝滑的东西上,一股淡淡熏衣香味,他稍微感觉了一下,似乎自己是扑到了对方的膝盖上。
季腾想了想就明白了,那姑娘必然是坐着的,把口袋倒过来让自己掉出,于是掉出来的时候自己就直接扑到对方的身上了。
这真是莽撞失礼至极,季腾一辈子还没跟哪个姑娘有这么近距离的接触,他满脸通红地想撑起身体,抬头说:「姑娘,小生无意冒犯——」
然后季腾囧了痴了呆了傻了脑残了被雷了被天雷了——这哪里是个姑娘?被自己扑在身上的,不是那在地板上看过倒影的阴阳道之主刑修是谁?
他傻乎乎地撑在刑修的膝盖上,做了一件全天下的鬼魂都不敢做的事情,趴在刑修膝盖上和他绝对专注但绝对不深情地对视;同时想着一件全天下鬼魂都不敢想的事情,那温柔的女声,难道刑修是女扮男装?
这破天荒的对视仅片刻而已,季腾感觉目眩,刑修的眼睛有着奇特的流光,他不再敢多看,连忙移开双眼。
然后,他看见刑修身边蹲着一只稀奇古怪的鸟,它偏着头看他,吧唧吧唧那灰色的鸟喙,熟悉的温柔女孩声顿时响起:「有~种!」
娘啊!说话的不是刑修,是这只鸟!
季腾这才想起,他刚刚离开口袋的时候说了句「不要害怕」,那女孩声音是回了一句,现在想起来,当时它说的确实是「你不要害怕才好」。
此时,撑在刑修的双膝上,季腾生平看过的所有关于地狱酷刑的记录,以一种异常生动活泼的方式在他大脑里过了一遍。
季腾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反应才好。要知道,如果刑修震怒,他就一头撞到地上请罪;如果刑修阴冷地沉默,他就一头扑到地上请罪;如果刑修一脚踢开他,他也能顺势被踢到地上去请罪;如果刑修慈祥地笑了——好吧这样的低概率事件只能用来理解什么叫「没有不可能,但绝不会发生」。
可是刑修却万年沉积岩般面无表情,在这样的安静之中,季腾以一根指头接一根指头的速度,打算缓慢而安静地从他膝头退了下去。
才刚退开一点距离,季腾突然瞄到刑修的手指动弹了一下,不好,要来了!
说真的,那一刻季腾心里很是翻腾,自己肯定是完蛋了,不过怎么也不能默默完蛋,干脆举报总司刑,好歹救李判官一命!
这么一想,季腾刚刚退开一点距离的身体,突然又啪啦一声扑了回来,再次扑到刑修膝盖上,而且这次不但扑,还死死抱住他的腿。
猛吸一口气,季腾大声说:「小人自知僭越,若有罚则绝不敢二话,小人如此斗胆,只求上告一事,总司刑假公济私,万望君上救人啊!」
季腾一气说完,心都提到嗓子眼了,然而四周万籁俱寂,过了一小会,耳边才传来惊讶的女声:「你还真不害怕啊!」
季腾不敢理会那呱噪的鸟,然后,听到有如金玉落盘的清亮声音:「总司刑怎么了?」
有戏!
季腾不敢怠慢,忙放开刑修的双腿,连退七、八步,规规矩矩地跪好:「总司刑他——」顿了顿,他突然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他们的事情比较好,想想,他又说:「君上,李判官危急,可否迟些再说,这事一看便知,无需赘述。」
刑修并未回答,季腾提心吊胆地等着,耳边传来噗啦噗啦的扇动翅膀的声音,肩膀一痛,是那只怪鸟落到了他肩上,鸟爪几乎刺入身体般紧抓:「小子,带路。」
季腾连声称是,低着头,任那怪鸟站在肩头,就向前走,走了两步又停下来:「君上,敢问这是何地?是否还在沉堂——哎哟?」
还没等到他说完,头发已经被那怪鸟狠狠揪了一下,那怪鸟低声道:「你真想永灭轮回啊?君上是你能随便问的?这里就是沉堂的最边缘!」
季腾一想,自己是顺着河水飘过来的,自然逆流而上就可以了。他忙低着头,一个劲在前方走,也不敢回头看一下刑修是否有跟上来。
那鸟生性啰嗦,一个劲在他耳边唠叨:「呀呀呀,我今日陪着君上来河畔走动,本是多风雅的事,怎么遇到你这倒楣鬼了——」
季腾不敢答话,只一路带着可能还跟在后面的刑修去捉奸,呃,救人。

第二章
刚绕过小山,季腾远远就看见了纠缠的人影,他正要大叫一声「住手」却被身后一只手捂住了嘴,只低低唔了一声,刚要反射性地挣扎,却瞥见怪鸟警告的眼神,这才反应过来身后的人应该是刑修。
果然,那清亮悦耳的声音又响起:「钩星,不要飞出结界。」
钩星,那灰不溜丢的鸟居然有这么个名字?
钩星很是巴结地靠了过来,当然它不敢落在刑修的肩膀上,只停留在了地上:「我说怎么这么近了总司刑没有发觉,原来君上设立了结界啊。那当然了,君上的结界可是完美之至——」
季腾这才明白过来,为什么都这么近了总司刑他们却丝毫没发觉这边,原来是刑修设立了结界。不过既然如此,刑修为什么要捂住自己的嘴?
仿佛听到了他的疑惑,刑修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你不可说话,凡人魂魄气息混浊,易被发觉。」
说罢,刑修放开了手,向前走去。对了,如此近距离现场捉住罪状,想来总司刑也无可辩白。
不过,为什么自己也必须跟上?
季腾觉得自己衰得可以,本来在口袋里只需要听活春宫就可以了,现在却要边听边看,他心里念叨着「李判官,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然后做足心理建设,看了一眼。
这个距离,大约十丈开外,看得不是很清楚,不过黑脸黑皮那个,肯定是李判官无误,可怜的李判官,被拔得就要光溜溜的。而压住他的那个人应该是总司刑无误吧?
李判官战战兢兢的求饶之声不时传来,而总司刑则满口爱啊喜欢啊什么的,季腾大喜,听口气总司刑还没得手,他忙偷偷看刑修,希望他能赶快行动。但刑修却不动声色,只看着。
这时间久到了季腾已经开始怀疑他到底是不是来抓现场的?
刑修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如果他脸上能有一丁点兴味,季腾都能断定他完全是在这里看热闹,而不是来抓人的。但他偏偏面无表情,看着面前这一幕严肃得好像在凭吊先贤,季腾也不太肯定他究竟在想什么。
过了一小会,刑修突然喃喃说了几句话,季腾觉得头眩晕,片刻缓解之后,听到刑修说:「我设了更严密的结界,你可以低声说话了。」
不,君上~你设这么严密的结界做什么,难道我们还要交换观赏意见不成?你快去抓人啊!季腾满心苦楚,但只能点头。
刑修继续看了一会,突然转过脸来盯着季腾,季腾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有种不祥的预感,果然!刑修向来无表情的脸突然露出了些微疑惑,居然问道:「这种事情的感觉真这么好?」
这句话不异于晴天霹雳,而且还直接劈到头上!
不得了啦!如果刑修对这种事情感兴趣,那上梁不正下梁歪,这可怎么得了?
季腾带着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心情,坚决地说;「君上,这种事情一点乐趣都没有!真的,您看我,还记得么,我就是觉得这种事情毫无乐趣,所以干脆就自己切了去。您看,是不是,要是有任何的乐子,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能舍得?」
钩星却插了一句:「说不定你是喜欢作下面那个,不那么用得着?我看总司刑乐得很,不像没趣的样子。」
季腾狠狠瞪了钩星一眼,恨不得拔光它的毛:「这种事情有什么乐的?被男人压倒,还要这样那样,这这这——你没看见李判官多么凄凉么!?」
钩星不甘示弱,竖起羽毛跟他唱反调:「我怎么觉得李判官欲拒还迎哩?」
「你你你!这种事情,这种事情违逆天理!男人被男人压倒,还要被做这种事情,根本就不正常!」季腾几乎是低吼起来,急怒让他忘记了恐惧,直视着始作俑者刑修。
钩星也不怕,跳起来用爪子揪地的头发,一起看着刑修,像是等着他裁决。
刑修沉默良久,道:「我说的这种事情,是指爱情。」
一人一鸟,无地自容——
为避免过分尴尬,一人一鸟都假装没有听到刚刚刑修说了什么,一齐把目光投向总司刑那边。正好这个时候,总司刑似乎调笑了一句什么,李判官猛地一推,总司刑竟然被推开,连退几步正好背向季腾停住,季腾先是退了半步避让,突然想到这是个拯救李判官的好机会,隔了半晌才恍然地大叫一声!
一直嘻嘻哈哈的总司刑反应神速,哗啦一声把自己的外袍拉下,季腾只看到面前迎风扬起的淡色外衣和上面精致的花鸟刺绣,眼一花,发现李判官已经被一压一裹一挡,遮了个严严实实,然后总司刑才气息不稳地朝这个方向行礼:「不知君上来此,失礼。」
耳边传来什么东西细碎的破裂声,应该是结界被解开了。季腾这才真正看到了李判官,可怜的李判官被总司刑的外衣裹得像只蚕蛹,只有两只眼睛露在外面拼命转动,看到季腾的时候,原本的惶恐变成劫后余生的欢喜,季腾和他遥遥对视,想着,总算不枉费自己接下来可能遭到的酷刑。
然后,李判官的视线越过季腾的肩膀,看向后面,然后眼神一僵,被裹得实实在在的他突然像只被针扎了一下的毛毛虫,噗啦弹了起来,先是努力跳啊跳啊跳啊,以总司刑半跪的位置为圆心绕了一大圈,跳到季腾身边。
季腾对他的远道而来露出大大的欢迎笑容,正要伸手去扶他,没料到李判官的反应是用力跳起,一个头捶,直接把季腾狠狠撞翻在地。
这一着可不轻,季腾被撞得头晕脑花,摸着脑袋才要抱怨,发现李判官也气喘吁吁地就地一滚,低声说:「你疯了,君上在此,你怎能如此无礼,快快跪下。」
这一幕似曾相识,季腾突然忆起那场旷世磕头赛,立刻觉得浑身不适。如果跪下就要磕头,他宁可躺在这里装死。
万幸的是,刑修没顾他们这边,只看了总司刑一眼,转身就走。
总司刑似乎叹了口气,作势要跟上刑修,只是起身时似有遗憾地看了李判官这边,顺带着就扫了季腾一眼。
这时季腾第一次看到总司刑本人(正面)。
他已经褪去长袍,只着精细贴身的衣物,却毫不猥亵,坦荡而立只让人觉得身姿挺拔。
但是季腾立刻明白了为什么李判官誓死不从。
脸,绝对是因为总司刑的脸!
总司刑的五官没有任何问题,客观来说应该是相貌不凡才对,尤其跟李判官那脸相比更是如此。但你与他面对面的时候,绝对不会被他的长相吸引。他脸部皮肤之下,泛着诡异的青色光芒,隐隐可见其下游走着数不清意义不明的图案,又像是字元。最重要的一点,当仔细看他的脸的时候,你根本意识不到他究竟长得何许模样,你的注意力会全部被他脸上那不停游走沉浮的字元吸引,越是看,越是觉得皮肤之下似乎隐藏着什么特别的东西。
但若是真要仔细去看,你正在看的那形态就隐去,被其他图像替代,越是想认真看清,那图案的更替游动就越快,季腾只集中注意力看了一秒,就觉得满眼莫名其妙的字元,直搞到头痛脑胀。
对着这样的一张脸,你除了本能地想去解读脸上那些未知文字,然后被搞到晕头之外,真的很难有什么杂念。
季腾估计李判官被压例的时候,肯定感觉跟被一本鬼画符书压倒差不多。
总司刑似乎轻轻一笑,转身而去。不过季腾完全想不起他笑起来的模样,记忆深刻的是当时他左眼下浮现的那个像「熇」的图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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