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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5章

龙争大唐-第345章

小说: 龙争大唐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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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即刻来见!”
    萧瑀既然发了话,自有下头的一起子低级官吏们去忙碌,不多会,一老一少两位文士装扮的刑部仵作便走上了堂来,各自对堂上的诸官见过了礼,这才接过了那些调拨单,细细地推敲了起来,好一阵子忙碌之后,由着其中那名老仵作上堂回禀道:“禀诸位大人,这几张调拨单皆系一人所为,并无差错。”
    “好!尔等辛苦了,来人,打赏!”裴鸿绪心情一激动,又抢在了萧瑀面前发号施令,可话音刚落,又觉醒过来此举大有不妥,忙不迭地将自个儿桌上的账册端了起来,大步走到萧瑀的文案前,恭敬地禀报道:“萧中书,您老请看,这相州调拨单与账册之间显然不同,绝非笔误所能解释得了的。”
    萧瑀不满地扫了裴鸿绪一眼,可到了底儿还是没有发火,只是拿过了裴鸿绪递交过来的账册,与调拨单相互对照了一下,立时发现两者之间的不同之处——账册上标明的是葵字号丁仓,而调拨单上却明白无误地写着壬字号丙仓,两者间根本就不是一回事,相差太远了些,以笔误来解释断无这等可能。这一看之下,萧瑀的脸色立时难看了起来,将账册放下,猛地一拍惊堂木,断喝道:“大胆刘铖,尔竟敢玩忽职守,以致贻误军机,尔可知罪?”
    先前听刑部仵作说起调拨单是同一人所为之时,刘铖便已知道事情不妙了,只是怕挨了板子,没敢擅自喊冤,此时一听萧瑀语气不对,哪还沉得住气,忙不迭地高声嚷了起来:“萧大人,下官冤枉啊,大人,下官实是冤枉的啊……”
    “哼,来啊,拖下去,先重打三十大板!”这一回萧瑀没等其余副审官发话,一拍惊堂木,断喝了一声。下头那些个大理寺衙役们自是哄然应命,一拥而上,将刘铖架将起来,拖到堂口,脱下裤子,抡起大板便抽将起来,打得刘铖鬼哭狼嚎不已。
    王正凛没想到事情竟然进展如此,一见到刘铖被拖下堂去,心头发急,可一见到萧瑀那张黑脸,却又没敢开口求情,待得堂下惨叫声起,王正凛突地想起了一事,忙不迭地跳了起来,大步走到萧瑀的文案前,高声道:“萧中书,调拨单虽无误,可这账册是否被掉包却尚不可知,还是先将兵部之存底调来验证一番为妥。”
    王正凛的提议显然大理寺可能在其中做了手脚,这顿时令裴鸿绪火冒三丈,冷冷地哼了一声,便要反唇相讥,真要是两位副审官在堂上闹将起来,那乐子可就大了,好在萧瑀见机得快,一挥手止住了裴鸿绪即将脱口而出的讥讽之语,也不去问裴鸿绪的意见,反倒是看向了不动声色的廖承业道:“廖侍郎是老刑名了,尔以为王御史之言如何?”
    “下官并无异议,一切听凭萧大人吩咐。”廖承业恭敬地起了身,却并没有表态,而是一脚将球又踢回到了萧瑀怀中。
    “唔,也罢,那就将兵部留底唤来好了。”萧瑀对于廖承业这等事事不关心的态度大为不满,张了张口,本想着训斥上一番,可一想到此地乃是公堂,也就作罢了,只是不满地横了廖承业一眼,拈了拈胡须,挥手吩咐了一句。
    “下官愿带人前去兵部,请萧中书准允。”王正凛见萧瑀同意了自己的意见,忙不迭地抢先出言建议道。
    “下官也愿一并前往。”裴鸿绪一来暗恨王正凛先前对大理寺的怀疑态度,二来也怕王正凛暗中做手脚,紧赶着也站了出来,高声请命道。
    萧瑀自是知晓这两个副审官的心思,却也懒得点破,挥了下手道:“快去快回!”
    萧瑀既然发了话,裴、王二人自是不敢怠慢,各自躬身行了礼,领着一起子大理寺的衙役便匆匆向兵部赶去,然则兵部调档案可不比从刑部唤几个仵作那么简单,裴、王二人去了足足有大半个时辰之久,这才领着人转回了公堂,紧赶着将兵部之留底呈上萧瑀之案桌。
    兵部之留底账册与户部之账册并不相同,乃是总帐,要从中寻到相关消息实算不得容易,不过萧瑀却并未假手于旁人,而是亲自翻阅查找了起来,好一通子忙碌之后,终于查到了来源,只一看,登时就火冒三丈,愤然拍案而起,怒指着被打得血肉淋漓只能趴倒在堂下的刘铖,大声吼道:“混帐东西,尔玩忽职守不说,还敢当庭狡辩,真气死老夫了,来呀,拖下去,再打五十大板!”
    可怜刘铖不过一文弱书生耳,平日里虽也懂得些骑马射箭的本事,可到了底儿不是武夫,细皮嫩肉的,哪经得起再打,一听要再被拖下去打五十大板,脸立马就绿了,忙不迭地高声嚷道:“莫要打了,莫要打了,下官愿招了,萧大人饶命啊……”
    王正凛显然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可眼瞅着刘铖之罪名已然坐实了,心中立马就慌乱了起来,再一看刘铖哭喊着要招供,更是气急败坏,可又看不出这堂审中有何破绽之处,额头上的汗顿时狂涌不已,却也顾不得擦上一下,忙不迭地站了出来道:“萧大人,此贼既然认了玩忽之罪,这打也就免了罢,须知朝廷自有法度,非礼勿刑,望萧中书三思。”
    王正凛明着是为刘铖求情,实则是在点醒刘铖一口咬死这件案子乃是一时疏忽所致,其存着的意思也就是舍小保大罢了——玩忽职守以致贻误军纪固然是重罪,然则此案毕竟不算太大,并不会导致前线有所闪失,依大唐律法也就是判个充军流配了事,刘铖本人虽是不免受苦,可好歹能将其父刘洎先保下来,纵有牵连,也不致于太重,顶多也就是罚俸了事,只要刘洎不倒,刘铖之死活对于魏王一系来说压根儿无足轻重。
    王正凛的算计虽好,怎奈裴鸿绪早有准备,其话音才刚落,裴鸿绪立马站了出来道:“禀萧大人,下官有证据能证明此贼调入户部乃是违律行事,其内情非等闲能视之,当彻查!”
    裴鸿绪此言一出,满堂皆惊,不说堂下一起子官员、衙役们了,便是萧瑀也倒吸了口凉气,愣愣地看着裴鸿绪,一时间竟目瞪口呆得说不出话来……   
第三百七十四章 剪不断理还乱(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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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鸿绪这话实是非同小可——身为副审官,说怀疑某事可以,一口咬定有证据那可就是另一回事了,真若是像裴鸿绪所言的那般,那不单刘铖父子,便是户、吏二部也将脱不开关系,所牵连的官员之多,只怕就将是贞观以来的巨案了,再者,此言一出,裴鸿绪等于是将自己的后路全都堵死了,一旦他不能拿出所谓的证据,或是证据不尽不实的话,一个反坐之罪名就足以令其吃不了兜着走的,这等自断后路的做派实非一般朝臣敢为之,众人失惊也就是在所难免之事了。
    萧瑀虽耿直了些,可反应却是最为机敏,此时见裴鸿绪语出惊人,心中猛地一沉,率先开口道:“裴少卿,此乃公堂,请慎言!”
    萧瑀此言乃是好意,无非是怕裴鸿绪乱放炮,以致于牵扯到其背后的太子李治,无他,老萧同志虽不怎么瞧得起李治那懦弱无能的小样子,可身为太子太保,保护太子是他应尽的职责,这才好心出言提点一番,其用意也就是在为裴鸿绪留条退路,若是裴鸿绪自觉失言,便可就此下坡,告个失言之过,也就算是将此事轻轻揭过了,然则裴鸿绪此番本就是有备而来,又岂肯就此善罢甘休,萧瑀话音刚落,裴鸿绪便亢声道:“萧中书明鉴,下官确有证据在手,能证明刘铖其人由国子监调升户部乃是舞弊所致,其行既卑,其罪更是难恕!”
    裴鸿绪此言一出,就再也没有丝毫的转圜之余地了,萧瑀好一阵子头皮发麻,一时间竟忘了接着往下问,只不过他不问,王正凛却是跳了出来,怒瞪着裴鸿绪道:“裴少卿,此系公堂,非尔可以肆意妄言之场所,尔有何证据,且道将出来!”
    “呵呵,王御史莫急,本官既然敢说,自是有证据在手。”裴鸿绪呵呵一笑,面带不屑地瞥了王正凛一眼,慢条斯理地回了一句,那得意的样子登时就气得王正凛眉毛胡子一阵乱颤,险险些就此暴跳起来。
    “咳,咳。”眼瞅着事情都已到了这般田地,萧瑀清了清嗓子,打断了裴、王两人的对峙,沉着声道:“裴少卿既有证据,那便出示一番好了。”
    裴鸿绪虽得意,却不敢在萧瑀面前忘形,一听萧瑀发了话,忙收敛了下脸上的得意之色,转过身来,对着萧瑀躬了下身子,很是恭敬地开口道:“回萧大人的话,下官昨日已从吏部调来了刘铖其人之官蔑,从中可知其之所以能越级提拔,乃是出自国子监太学博士林正诚之保荐,以考评甲等之由为据方得以提拔。林博士为人正直,下官虽无深交,然却深信其之为人,原本不疑有它,只是为稳妥起见,这才亲自去求证一番,然所获知之消息却令下官为之毛骨悚然,那份所谓的保函竟然是伪造之物,林博士断然否认其事,大人若是不信,下官这里有林博士之证词及保函笔记鉴定为凭,请萧大人钧见!”话一说完,裴鸿绪立马从宽大的衣袖中取出一份卷好的折子,双手捧着,递给了萧瑀。
    死寂,一片死寂,裴鸿绪此言一出,满堂死寂,便是连萧瑀也愣得忘了要接过裴鸿绪手中的折子,一双老眼瞪得跟葡萄似的浑/圆,死活不敢相信所听到的这般匪夷所思的事情,然则就在这么一派的死寂之中,原本趴抖的刘铖却突然竭斯底里地爆发了起来:“萧大人,下官冤枉啊,冤枉啊……”
    刘铖这突如其来的嘶吼声顿时将萧瑀从震惊中惊醒了过来,但并没有伸出手去接裴鸿绪手中的折子,而是先拿起了惊堂木,猛地一拍,断喝一声道:“来人,将犯官刘铖押入牢中,择日再审!”话音一落,自有一起子大理寺衙役们轰然应命,一拥而上,架起浑身血淋淋的刘铖便往堂下拖去,只留下刘铖那惊天动地的喊冤声在大堂上不断地回响着。
    事情已然闹到了这般田地,身为主审官的萧瑀顿时觉得棘手异常,心中暗自后悔当初接手此案的孟浪,可一来此事既然已经发生,要想置身事外早已没有可能,再者,他也想着通过侦破此等大案要案来竖立自己在朝中的威信,故此,待得刘铖被押下去之后,萧瑀沉吟了一番,还是伸手接过了裴鸿绪手中的折子,皱着眉头,展开一看,脸色立时阴沉了下来,拈了拈胸前的长须,长出了口气道:“此事重大,非吾等所能擅断,当得请示太子殿下方可,尔等便随老夫一道觐见罢。”
    萧瑀既然发了话,三位副审官就算有不同意见也没法子推托了,自是各自躬身应诺,各自下了堂,乘了马车一路向东宫赶去,然则没等萧瑀一行人抵达东宫,今日庭审的消息便如同长了翅膀一般迅速地传扬开了,各方有心之人都已得到了准信,各方应变的异动也就此在暗中悄然展开……
    激动,异常的激动,自一大早起来,李治便激动得连早膳都没心思用,梳洗一毕便到了宽旷的显德殿前殿中坐立不安地走来走去,向来苍白的脸色荡漾着层红晕,气息喘得粗重无比,大殿中来回走了近乎一个半时辰,也没见他坐下来歇上一口气,口中神叨叨地呢喃个不停,那等如疯似癫的样子叫人看了就恶寒无比,满东宫的人都知道这位主子近来表现反常,谁也不敢上去劝说一、二,就任由李治在那儿自个儿穷折腾。
    “怎么还不来,该死的,早该到了,搞甚子!”李治喘着粗气,口中叨咕个不停,心烦意乱之下,恨不得亲自跑大理寺大堂去搅合一把的,只不过想归想,他还是没敢太放肆,然则一团乱麻的心境却令其无论如何也消停不下来——李治这个太子当得憋屈无比,往日里有老爷子压着,他没得到表现的机会也就罢了,这会儿好不容易熬到老爷子出征了,自个儿头上也顶着“监国太子”之名分了,可到了头来还是一点权柄都没捞着,这令李治无比之愤概,若是没机会也就罢了,此番相州军粮案可是能拉出萝卜**泥的大好机会,李治自是不肯放过,这是豁将出去打算将对自己威胁最大的魏王一系连根拔起了,若是真能得手,这“监国太子”也就能名至实归了,可要是不能,那乐子只怕就小不到哪去了,这份赌注着实是大了些,大得有些子超乎李治的承受能力之外,也就怨不得李治这会儿心里头七上八下地难受得够呛了罢。
    “启禀太子殿下,萧中书及廖侍郎、裴少卿、王御史在殿外候见。”就在李治急得团团转之际,东宫主事太监管大松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低声细气地禀报了一句,那话音竟带着一丝畏惧的颤音,无他,管老太监昨日被李治收缀的伤势还都挂在脸上呢,这会儿还真怕李治再次暴走的。
    “啊,来了?好,好,好,快请,快,快请!”李治一听萧瑀等人来了,脸上的红晕顿时就更深了几分,一迭声地道着“请”字,那等疯狂劲儿惊得官老太监忙不迭地应了声是,一溜小跑地便冲出了殿门,紧赶着宣召去了,李治看都没看官老太监的失态之举止,伸手抹了把脸,搓了搓手,深吸了口气,走到前墀上的大位坐了下来,趁着诸大臣未至的当口,猛/喘了几口大气,这才算是勉强将激荡的心情稍稍稳定了下来。
    “臣等参见太子殿下。”萧瑀黑着脸,领着三位副手疾步走进了大殿,一见到李治正端坐在大位上,忙不迭地各自上前见礼。
    “免了,诸位爱卿此来可是为了相州军粮案么,案情进展如何啊?”李治笑呵呵地虚抬了下手,示意众大臣平身,满脸子关切之色地问了一句。
    “启禀殿下,相州军粮案已初步审明,皆系户部仓部员外郎刘铖玩忽职守所致,只是……”萧瑀话说到这么便停了下来,略一犹豫之后才接着道:“只是案情出现转折,现查明刘铖由国子监转调户部一事另有蹊跷,兹体事大,臣等不敢擅审,特来禀明殿下。”
    “哦?竟有此事?还请萧中书详细道来。”李治尽管早就心中有数,可还是装出一副莫名惊诧的样子,大惊失色地追问了一句。
    萧瑀从衣袖中取出裴鸿绪所提出的证物,双手捧着,高声道:“现有国子监太学博士林正诚之证词以及大理寺相关之笔记鉴定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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