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嘴毛-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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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706。”
　　挂断电话方铁军才发现，出租司机把他放在了使馆区。拐进个胡同随便找家西餐馆，方铁军进了门又拨柯晓曦电话。
　　还是不通，他有点儿心烦气燥。
　　点了份牛排点了个汤。等菜的时候方铁军不停地把电话拨出去，可就是没人接。
　　那个死洁癖在干什么啊？！
　　电话响了，方铁军急忙抓起来：还是刚才那个座机号。
　　手机被调成静音塞进了屁股兜。
　　外面开始下雨了。不是周末的中午，地处偏僻价格又不够便宜的西餐馆冷冷清清。整个屋子里只方铁军一个客人。空中回荡着一首老英文歌，是方铁军中学那会儿流行过的。
　　操，吃个饭，用不用弄这么伤感。方铁军叫来服务员把音乐换了。
　　可接下来一刀刀切着牛肉，方铁军还是无法自控地想起了一些往事。
　　秦远比方铁军大两岁，给方铁军做过一个假期的辅导老师　，也是他的第一个同性恋人。
　　味同嚼蜡般吃光了切碎的牛肉和配菜，方铁军又把手机掏了出来。
　　六个未接来电：两个秦远的手机号，两个秦远酒店房间的座机号，两个陌生的号。
　　是看我不接就换了手机打吗？
　　有两个以上的手机号很正常。方铁军没有多想，认定了所有的电话都是秦远打过来的。
　　走出西餐馆看着已经如注的大雨方铁军的心情愈发糟糕，他现在只想立刻回去。他需要有个人能在耳边念叨点儿什么。他觉得那个整洁干净到有些变态的房子和房子唠唠叨叨的主人一定可以令他以最快的速度摆脱眼前这“莫名”的郁闷烦躁。
　　等了好半天，终于打到了车。
　　坐上车，想着还不知道柯晓曦回没回去，方铁军又开始给他打电话。一遍，两遍，三遍……就是没有人接。眼看着上了四环，方铁军泄气地把手机塞回兜里一转头，“师傅，麻烦你掉头。”
　　柯晓曦到了公司才知道，要播的那条广告根本不是制作上的问题，是昨晚总公司那边来人，早上正好看见样片，提了点儿意见，他们分公司经理就狗腿地立刻让人给他打了电话。柯晓曦是广告部的制作总监，活儿倒是不用他自己改，但因为是马上就要播的，他得留下盯着。
　　心里骂着把该安排的安排完了，柯晓曦一翻背包发现自己走得急，忘了带家门钥匙。他赶紧往家里打电话，想要告诉方铁军一声：暂时不要出去，自己这边应该不会太久。可是铃响了半天没人接，柯晓曦只好又打方铁军的手机，结果拨了两遍　，也还是无人接听。
　　大概临时有事出去忘了拿手机吧。柯晓曦这样想着没大在意，他觉得一会儿到自己回家的时候方铁军怎么也能在了。
　　突然肚子一阵绞痛。糟了！柯晓曦急急奔向厕所。每次喝多了酒第二天他都会拉肚子，看来昨儿晚上这顿的开始了。


　　☆、第七章

　　──机会未必是机会，错过未必是错过。
　　门一打开，是秦远惊喜交加外加几分得意的笑脸，“我就知道……”
　　方铁军伸手一推，秦远被推了个趔趄倒退一步险些坐到地上。方铁军迈进去随手带上了身后的门。这是间套房，方铁军抓住他的领子直接把人拖进了卧室。
　　“铁军，你……”
　　方铁军把秦远丢到床上，“你找我不就是为了这个吗？”
　　秦远挣扎着坐起身，“你要是想的话我没有意见，可是……”
　　方铁军已经把裤子解开了，一条半软不硬的家伙送到秦远眼前，“可是什么？可是你想先找着感觉了然后再慢慢来？哼。”
　　秦远仰起头不能相信似地看着方铁军。
　　方铁军抓住秦远的头发把他的脸按向自己胯间，“别这么看我，我说过，我早不是以前那个傻小子了。”
　　嗡嗡嗡──柯晓曦拉屎拉的正爽，手里他上着网的手机忽然震了几下。是短信。柯晓曦点开：
　　哥，昨天给你打电话你没接。还记得我吗？
　　柯晓曦皱起眉头：这谁啊？五号？五号是啥啊？
　　抓着头发用力想了半天，还是毫无头绪。直接问又不好，无奈只能先回了一句：当然记得，有事吗？
　　那边马上有了回应：也没什么事，就是那天你把打火机落在我这儿了，你看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再来唱歌好还你。
　　唱歌？柯晓曦一拍脑门：哦──是他啊！
　　大概半个月前，公司有人离职。大家一起吃完饭又去唱歌。KTV里碰到个小服务生不错，柯晓曦跟人勾搭上后互留了电话。他看那小伙儿身上别着工牌，上面有名字和一串号码。名字是啥灯光昏暗他又醉眼朦胧的就没看清楚。号码倒是好记：005。于是他随手把电话存成了五号。然后等到人散了，柯晓曦在附近酒店开了房间，给小伙儿打个电话把人叫了过去。
　　我说这几天怎么没见着那只zippo打火机，原来落酒店房间被他捡去了。还我打火机？柯晓曦笑笑：要还第二天就该立刻给我打电话吧？再说那也不是什么纪念版限量版，没几个钱。根本就是想再见我。
　　这种事儿柯晓曦见多了，他挑起一边嘴角洋洋得意，点开回复：不用，送你了。
　　屎拉完了，提上裤子站起来，柯晓曦觉得有点儿晕。摸摸自己的额头：居然很烫。
　　看来总不好好睡觉是不行啊，这才多大年纪，怎么抵抗力好像一年不如一年？柯晓曦一边洗手一边在心中默默诅咒总公司派来的人和昨晚被他骂成傻逼老板的北京分公司经理许志强。
　　厕所门被推开：销售部总监王松进来了。
　　柯晓曦和王松是同期进的公司，两人年纪相仿，工作上常有往来，私下里聊的也不错，久而久之便成了要好的朋友。平时公司里有个什么消息都及时通气，有了事也能共同进退。所以几年下来，当初同一批进来的人先后离开，只有柯晓曦和王松不仅站住脚留了下来，还都当上了各自所在部门的负责人。
　　“哟，还以为今天你休息呢。都加那么多天班儿了，怎么又来了？”王松解开裤子痛快淋漓地放着水。
　　“唉──”柯晓曦仔仔细细地把每根手指都搓干净，“天生劳碌命啊。这不总部那边派了‘钦差大人’过来么，听说昨晚一到就先奔的我们屋儿，正好看见了明晚要上的那条广告。上面来的人么，牛逼总要装装的，就没事找事挑毛病呗。他装逼，我受罪，所以我就又被叫来了。”
　　“我去，你小点儿声。隔墙有耳。”
　　“有什么耳？我在里面拉了将近半个小时，没别人。”
　　“你确定？”王松尿完尿转身把大号用的隔间挨个推开看一遍。确定了没有其他人之后他走到门口把男厕的门从里面锁死了。
　　“靠，你要干啥？”柯晓曦关掉水龙头，“我对你没兴趣。”
　　“去你的，你有兴趣我媳妇儿还不答应呢。”
　　“那你答不答应啊？”
　　“别扯蛋了。我跟你说……”王松抬手就要去拉柯晓曦。
　　柯晓曦一步跳开好远，“洗手！”
　　“唉，你将来最好找个医生什么的，没事一起玩儿消毒就可以爽了。”王松无奈地把手洗了，“这回可以了吧？”
　　两人一起靠到窗边，王松稍微朝柯晓曦凑近了，“你知道这回总部为什么会派人过来吗？”
　　“不是例行检查吗？以前也派过啊。”
　　“这回不一样。”
　　“怎么说？”
　　“上个月，你们广告部被否掉那个提案还记得吧？”
　　“当然记得，是个新来的小策划写的，相当不错。可许总那个傻叉硬说是新人的东西不成熟，把那活儿给外包了。”
　　“切，不成熟？为什么要外包你心里还没数吗？”
　　“我当然知道，那活儿是总公司那边拨款，我猜他就不会留下我们自己做，所以才让新人写的提案。不过没想到弄得那么出色，我很想做下试试，争取了半天呢。结果还是毛用不顶，许志强那个财迷就知道往自己腰包里塞钱，根本就是鼠目寸光什么都不懂。”
　　“所以啊，总公司这回表面是例行检查工作，可实际上是为了查这个事的。”
　　“啊？不会吧。这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再说许总要是连这点事儿都捂不住，那他这些年的总经理不是白当了？”
　　王松的嘴巴伸到柯晓曦耳边，“嘿嘿，所以啊，这回跟以往不同。”
　　柯晓曦一头雾水，“怎么个不同？”
　　“你知道那个小策划什么来头儿吗？”
　　柯晓曦一愣，“是因为他？什么来头儿？”
　　“那是咱们香港老总的亲孙子。”
　　“我操！皇亲国戚啊！”
　　“你以为呢。国外留学刚回来的，上面现在比较重视北京市场，所以是想先扔这边锻炼锻炼。嘿嘿，这回许志强是真傻逼了，等着挨收拾吧。”
　　柯晓曦皱起眉头，“这么说……是那小孩儿告的状？”
　　“那倒不是，一个刚毕业的留学生知道什么啊。他以为是自己没做好。可问题是那个提案，在交给你以前是他爷爷过了目的，是大老板觉得相当满意了才同意他拿出来的。老爷子还巴巴儿地等着在电视里看成品呢。结果……外面做完拿回来的东西你也看见了，创意就不用说了，光技术也不行啊，弄的跟地方台插播的壮、阳广告似的。傻子都分得出好坏，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儿！这样一来不就明摆着了么：要么是为了贪回扣，还是在严重损害了公司利益的情况下贪的。要么是能力不行，那还不如贪回扣呢。”
　　柯晓曦听得有些愣，“这也太TVB了吧？”
　　“唉──所以说啊，有些事还真是难讲。那时你为了那个提案跟许总闹的不愉快，我还说你傻。没想到，这倒因祸得福了。多亏当时你极力推荐过，要不搞不好你也得受牵连。对，这个事因为你们那小策划的身份还要继续保密，所以不能公开查。估计等‘钦差’走了，总公司那边会找点别的借口处理许总。你可得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千万别露口风儿啊。”
　　“那当然。”柯晓曦点头，可又有点儿疑惑，“不过……这事儿你怎么了解得那么清楚？”
　　“嘿嘿嘿，这个说来就巧了。就昨天到的那位，他带来个助理。我昨儿晚上正好回公司有事，碰上他们了。那助理竟然是我高中时上下铺的哥们儿。上了大学之后好多年没联系了，这昨天一碰见把我俩高兴坏了。后来我等到他们忙完，就请老同学去喝的酒。酒桌儿上一聊，他就把这事告诉我了。怎么样？赶紧请我吃饭吧。”
　　“那，必须的。而且你放心，这话到我这儿就算到头儿了，绝对不会再有人知道。”
　　“行，我就知道你靠谱儿。走吧，赶紧出去，要不一会儿真有人怀疑咱俩有不正当关系了。”
　　“别不要脸了，能跟我有不正当关系的哪可能长你这德性，凶案现场一样。”
　　“靠，你个忘恩负义的。”
　　……
　　出了厕所柯晓曦直奔人事部。
　　大老板的孙子？在我这儿锻炼？操，这不整个儿一定时炸弹吗？这要哄高兴了，等他公布身份的时候老子就能鸡犬升天扶摇直上。可要一旦伺候不好，那收拾东西滚蛋就算轻的！我可不能这么坐以待毙。柯晓曦忍着第二波肚子的绞痛一口气跑到人事经理那儿要来了今年所有新进公司职员的应聘简历。他怕单要一个人的会惹人怀疑。
　　夹着档案袋冲回厕所，柯晓曦擦好坐便圈坐到上面打开了袋子。
　　在哪儿呢在哪儿呢在哪儿呢……啊！有了！柯晓曦翻过手里的一张张简历，终于看到了那个小策划的名字。
　　姓名：李墨涵。年龄：24。身高：180CM。体重：70KG。学历：……
　　柯晓曦的眼睛依次扫过这些信息，想起第一次听见这名字的时候自己笑出来之后还问了一句：给你取名字的人喜欢李莫愁吗？而李墨涵的回答是：名字是我爷爷取的。
　　汗死……
　　柯晓曦的目光最后落在了左上角的一寸免冠照上：小孩儿长得不错。不过之前想着兔子不吃窝边草，所以没有特别留意。
　　方铁军不痛不痒地吭了两声之后从秦远身后褪了出来。揪掉套子丢到地上，他系好裤子点了支烟。秦远转过身，胯、下的东西还硬挺着。知道方铁军是故意给他难堪让他难受，他也不肯认输。
　　看了眼地上装了份量够足、黏度够稠的液体的套子秦远冷笑一声，“哼，你这可不像是刚刚新找了男朋友的样子。”
　　“他这几天不舒服。正好你来了，顺便解决一下。我想你不会介意。”
　　“不舒服？大姨妈吗？”
　　方铁军看秦远一眼，把手里抽了半支的烟胡乱在床头柜上的烟灰缸里戳了两下，“行，我回去了。工作的事办完了就走吧。别再找我。”
　　看着门被带上，秦远笑了：还在恨我？那就好。
　　拿起烟灰缸里还没灭的烟放在鼻子底下闻了一会儿，他又把烟放进嘴里，同时右手伸到了腿间。
　　烟完全熄掉的那一刻，秦远在一阵失控的颤抖和喘息中确定了一件事：同一个男人，我不会再错过第二次。


　　☆、第八章

　　──发烧超过39度很危险。
　　大雨变中雨了，饭店保安帮方铁军叫了辆车。
　　一路看着窗外，方铁军有点儿后悔：不应该再招惹秦远的。
　　到了地方，下车、上楼、坐上电梯，方铁军脑海里的秦远逐渐被柯晓曦代替：也不知道那个洁癖鬼回来没有，看见我打那么多电话怎么都不回一个？哎呀，刚才去找秦远关掉手机忘了再开。
　　方铁军掏出手机，电梯抵达十七层。跨出电梯门，他的手指刚按到开机键上，就看见走廊的尽头、柯晓曦的家门口坐了个人。
　　感应灯没亮，方铁军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坐在地上的不是别人，正是柯晓曦。
　　这什么情况？
　　“咳──”方铁军咳一声，感应灯亮了，他这才看清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的柯晓曦从头到脚都湿漉漉的。
　　“晓曦？晓曦？”方铁军蹲下来抓着他的肩膀摇晃了几下。
　　柯晓曦慢慢睁开眼睛，“你终于回来了？阿嚏──一不小心，睡着了。”
　　“你干嘛坐自己家门口啊？！”
　　“你以为我愿意吗？”柯晓曦龇牙咧嘴地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