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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

知北游-第1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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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度柔声道:“白云涧向来是清虚天最富贵安逸的名门。司马掌门自小锦衣玉食,养尊处优。如此逍遥美妙地生活,令人艳羡。而一旦生命结束,便再也无法享受。失去或拥有更多,全在司马掌门一念之间。”
    司马子凌笑道:“你是来动口的,还是来动手的?动口快滚,动手来吧。”
    我暗暗咂舌,这个胖子看上去一团和气。性子却刚暴得很。前几个名门掌教看见楚度,也是客客气气,哪像他直接开骂。
    楚度面色一凛,庞大的气势瞬息蔓延了整片枫林。枫叶摇摆,卷起一片片翻滚的红浪。
    司马子凌满不在乎地跨上岸,湿漉漉、肥嘟嘟的双手在裤子上擦了擦。扭过头,对女子们道:“艳阳虽好,总有下山地时候。春梦无痕,只求尽欢,你们——都散了吧。”
    女子们惨笑。俏立在涧水里,没有一个挪动脚步。
    “好了好了,随你们吧。”司马子凌咕哝一声,双手插入裤带,目光乜斜楚度:“姓楚的,放马过来吧!”
    楚度一拳击出。
    司马子凌不躲不挡,伸手一摸。从裤裆里掏出一座金光闪闪的九层小塔。金塔迎风而长,化作巨型宝塔,光芒万丈,罩向楚度。
    “乾坤塔?”楚度讶然道,冲天飞起,直入云霄。乾坤塔也跟着飞上天。绽射出千万偻闪耀光线,照得朵朵白云灿似黄金。
    楚度翩然飞舞。金塔紧追不放,就像老鹰抓小鸟一样,在白云间飞速追逐。
    拓拔峰盯着高空,沉吟道:“楚度明明可以用镜法收入乾坤塔,却舍本逐末,无非是想引诱出司马子凌更厉害的杀着。只是他既已翻阅过《控鹤驱龙》的秘芨,何必再多此一举?”
    我道:“以楚度目前的境界,单靠修炼已经很难提高了。我觉得楚度是以一次次的决斗,来使他的妖术浑圆纯融。臻至完美无缺。”
    “完美无缺?”拓拔峰一拍大腿,“这说明楚度目前并非毫无破绽。甲御术、秘道术、妖术心法各异,有的甚至截然相反。除非是人妖修炼,否则必生冲突。楚度是纯妖之体,强行融合人类的法术,一定会存在缺陷。”
    “纵有缺陷,我们也发现不了啊。”
    “那倒无妨,一旦他遇到我或是公子樱,必然会暴露其中破绽。就算不暴露,在他全力催发妖气下。也会引起体内气息冲突。”
    “我不太懂,以楚度地妖力。体内气息早已汇合成流,融会贯通,怎么会冲突?”
    “当甲御术、秘道术炼至巅峰的刹那,便会飞升,对不对?产生飞升的力量之源,实质是功成一刻,我们体内膨胀到顶点的精气。而借助飞升,我们也导泻出了过满的精气。满则溢,过犹不及这个道理,你总该懂吧?”
    我惊呼一声,恍然大悟:“楚度是个妖怪,所以他就算炼成甲御术、秘道术,也无法飞升。这样日积月累,过满的精气越来越多,囤积体内,无法炼化。这些乱糟糟的精气性质不同,一旦楚度全力催动妖力对敌,势必引发气息冲突。哈哈,妙!太妙啦!”
    拓拔峰眼神越来越亮:“即使不遇上知微级别地对手,楚度也好不到哪里去。无法炼化的过满精气长期堆积,就像是一个皮球,一直吹下去,迟早要吹爆!除非楚度再进一步,迈出知微境界,达到一个我们无法想象的地步,否则迟早会自爆而亡。”
    我忽然明白,为什么楚度会用精气冲入我和天精体内了——他是在寻找炼化多余杂气的办法!
    半空骤然一亮,原本金光灿烂的天色,绽出霞光万道。楚度停在半空,右掌赫然变得绚丽多彩,不断暴涨扩大,化作一只遮天光掌,拍向乾坤塔。
    “大罗兜率手!”拓拔峰怪叫:“他娘的,这是吉祥天天刑宫地九大镇宫绝技之一!他竟然连这个也偷学到了!”
    “轰”的一声,彩光缤纷地巨掌把乾坤塔拍得稀巴烂,远远地飞了出去。楚度俯身冲下,巨掌不断缩小,敛去光芒,化作不停旋转的一拳击向司马子凌头顶。
    司马子凌头也不抬,“唰”地又从裤裆里掏出几件光芒闪烁的玩意,扔向楚度
    银光闪闪的梭子;一条飞舞的晶莹玉带;还有一个赤子,罩子周围盘旋飞动着九条火龙,张牙舞爪,咆哮喷火。
    银梭绽出一道道曲曲折折的银色闪电,劈向楚度;玉带宛如蟒蛇,缠向楚度腰际;火龙罩从上往下,罩向楚度。九条火龙连成一片滔滔火海。
    我瞠目结舌:“司马胖子是开法宝店铺的?还有他那条裤子,怎么塞得下这么多宝贝?”
    拓拔峰笑道:“北境除了红尘天的朱家、罗生天地牵机派,就属白云涧最富了。偏偏白云涧历代掌门都喜欢收藏法宝,长久下来,自然法宝如云了。至于司马子凌那条裤子,是连一座大山都能藏进去的法宝芥子裤。就算他从裤裆里掏出一头洪荒巨兽来,你也别觉得奇怪。”
    半空中,楚度暴喝一声,拳碎银梭,掌断玉带。双腿连环踢飞九条火龙,再以纯青炉火反烧圆罩子。不等他喘气,司马子凌又掏出一连串五光十色地宝贝扔了过去。
    我呆呆地张大了嘴,这不是打斗,这是在用钱砸人啊!
    拓拔峰忽然道:“现在楚度被法宝缠住,是你逃走的大好机会。万一楚度追击,老子帮你挡一下。”
    我心中微动。想了想,毅然摇头:“楚度的镜花水月大法还没用,明显留了很多余力,我可不想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再说,我也不喜欢把自己的安危寄托在别人身上,就算是强如知音大叔也一样。”拔峰挤挤眼:“要不。你把敦煌绸送给我,让我试试它飞得有多快?”
    “说得好。自己的命怎能依赖他人?至于敦煌绸,你想也别想。”拓拔峰略一沉思,从袖子里抽出一张泛黄的纸,塞给我:“给你一盏茶的时间,记不住也得还给我。”
    我一愣,目光扫过黄纸,头一行赫然写着:“‘轰’字真诀。”立刻心中狂喜,知晓这是破坏六字真诀。再往下看,整张纸上只有“轰”这一个字地真诀秘法。没有另外的五字真诀,不由得空欢喜一场:“怎么不给全啊?”
    拓拔峰翻了个白眼:“破坏六字真诀,刚猛悍烈,炼不好就会反噬。我破坏岛上数千弟子,没有一个能学全地。你还是一个字一个字来吧。嗯,半盏茶的时间过去了。”
    “哇靠,大叔你喝茶也太快了吧!”我怪叫一声,赶紧低头强记。等我背完真诀,司马胖子还在不断“砸钱”,一件件法宝千奇百怪。层出不穷。映照得天空瑞气千条,霞彩万缕。像开了盛大辉煌的烟花会。
    楚度终于不耐烦了,厉喝一声,虚空裂开裂缝,现出菱形明镜,镜子里的手不停地抓起一件件法宝,拽入镜子。司马子凌也不怕,继续砸。这样僵持了三个多时辰,直到夕阳西下,暮霭沉沉,司马子凌又一次掏裤档时,才终于捞了个空。
    楚度倏地飘落,长长舒了口气,显然也被司马子凌上万件的法宝搞得吃不消了。
    拓拔峰脸上闪过一丝悲哀:“司马子凌马上要完了。”
    我正看得兴高采烈:“还得过一会吧,死胖子的控鹤驱龙秘道术还没使呢。”
    拓拔峰神色黯然:“你别看司马子凌和气顽闹,骨子里是宁折勿弯,刚烈至极的性子,加上控鹤驱龙秘道术是只攻不守地秘道术。所以司马子凌和人对敌,从来都是一招决胜负。瞬息之间,输赢立判。”
    我苦笑一声,和楚度决斗,落败和死没两样。一招决胜负,等于是一招定生死了。
    不等楚度开口作势,司马子凌已经扑了上去,双臂幻作两团急舞的旋风。霎时,左臂旋风里冲出一条腾空飞跃的银色巨龙,右臂旋风里飞掠出一只翩跹舞动的雪白仙鹤。银龙挟满强悍的冲击力,仙鹤起舞的翅膀里生出拉拽地吸力。一龙一鹤,生出两股截然相反的力道卷向楚度,要把他撕扯成两半。
    “控鹤驱龙,当一刚一柔。你驱龙刚猛不足,控鹤却刚劲有余,阴柔不足。”楚度冷冷一,双臂旋舞,同样施展控鹤驱龙秘道术,幻化出银龙白鹤迎去。
    鹤鸣龙吼,清厉高亢,胜负立分。楚度地银龙白鹤把对方的龙鹤冲击得粉碎,余势不消,撞上司马子凌,后者闷哼一记,双足却寸步不移,硬生生受了一击。
    楚度瞬息击出几十拳,拳拳命中司马子凌,后者还是犹如磐石劲松,晃都不晃一下。
    “咯嚓”,楚度又是一拳,拳头打得司马子凌胸口塌陷一片,后者依然不退一步,腰背挺得笔直。
    “好硬的骨头!”楚度收拳,沉默了一会,叹道:“楚某今生,再不踏入白云涧一步。”
    司马子凌微微一笑,扭过头,对女子们张开双臂:“美人裙下死,做鬼也风流。”胖躯兀自僵立挺直,两道软软的雪白玉筋从鼻孔流出,再无一丝呼吸。
    女子们默默走上岸,齐齐跪倒在拓拔峰面前,重重磕了三个头。为首的一个女子道:“子凌日前,早已遣走所有门徒家仆,散尽家财。他希望在墓碑上,铭刻‘来时无限风光,去时寥寥白云。’这十二个字。”
    拓拔峰惨然道:“他的后事,我会料理。你们,何苦如此?”
    “子凌的女人,可不能给他丢脸。他的骨头硬,妾身们的自然不能软。”女子脸上浮出一个美艳如花地笑容:“多谢。”猛然一头撞地,香消玉殒。几息间,几十个美女纷纷自杀,仆倒在司马子凌身旁,地上流淌的鲜血比枫叶还要红。
    夕阳残照,枫林如血,声声鹤唳悲凉。
    “笑对繁华阑珊,只求一晌尽欢。”拓拔峰遥望着天际一朵缓缓飘过的白云,默默地道:“子凌,一路走好。”
    本册完
第十三册 第一章 化作春泥更护花
    第十三册第一章化作春泥更护花
    初三,晨时。
    “穿过这座古镇,向南一里,就是补天门的驻地——簪衣巷。”拓拔峰站在镇口的牌楼下,敞开衣襟,任由蒙蒙细雨扑满健壮的胸膛。
    晚秋的小雨,寒凉清婉,像一片朦朦胧胧湿湿漉漉的水粉,在风中飘来荡去,把古镇染成一团团水墨晕。
    “系——思——镇。”我把头顶上的残荷叶往脑后一拨,望着深褐色的牌楼顶,慢慢念出上面模糊的字迹。牌楼不算高,由六根三丈长的石柱撑起,重脊翘檐,斗拱古雅,最特别的是石柱上分别题写了三幅残联,都是只有上联,没有下联。
    最前头的左侧柱联上题写:“青山不舍云辞去,”,中间的左柱上联为“一骑风尘,披星戴月,池边洗剑波光寒。”,后端则是“英雄末路,美人迟暮。”。而三根右柱上空无一字。
    “怪了,怎么都没有下联?”我好奇地问道。
    拓拔峰道:“这和补天门有关了。补天门是清一色的女子门派,个个美女,才艺又佳,引来许多男人追求,搞得簪衣巷人山人海,鸡飞狗跳,天天上演求爱痴情大戏。补天门不胜烦扰,索性立下规矩,在牌楼柱上题写三幅上联,能对出令她们满意的下联,才有资格进入簪衣巷,不然连这座系思镇也进不去。”
    “听说系思镇上,驻扎了一个叫做‘护花流’的秘道术小门派,和补天门交情菲浅,多年来为她们挡了不少狂蜂浪蝶的骚扰,也算是簪衣巷的一道门户屏障了。”楚度手执绣伞,立在凄迷烟雨中,青衣淡得像暮秋的最后一缕碧色。
    这把竹伞,是楚度折下路边的篁竹。用竹衣竹片随手编制出来的。伞形清雅流畅,浑然天成,细看,又好像不是伞,依然是那一根迎风展叶,生机勃勃地翠竹。
    再普通的一草一木,经过楚度之手,也化腐朽为神奇,充满了清玄美妙的气韵。在迈入天人感应前,我根本看不出其中的道道。现在看明白了,反而有些茫然若失。好比一条大江日夜奔腾,因不断汇入的河流而变得壮阔时,突然望见了无边无际的大海。
    我们漫步走进镇子。古镇里十分宁静,路上人烟稀少,石板路水淋淋地发光。两旁遍植杨柳,院落毗连。屋顶一排排黝黑的瓦片被雨打得淅淅沥沥。
    “知音大叔,这些院子里住的都是修炼门派?”我靠近宅院门,眼睛贴住门缝向内瞧。满目萧索,没看到人,杂乱的黄叶堆积庭院。
    拓拔峰道:“原本有两、三个小门派,风闻魔主大驾光临。大概都跑光了。”
    我对楚度嘲弄地挤挤眼:“魔主威名赫赫,人家虚宅以待嘛。”
    拐过弯。一座弯月形的石拱桥出现在前方,桥下流水悠悠,蒙蒙雨丝荡出一个个涟漪。
    “三位止步。”凄风细雨里,远远走来一个蓝袍散发地青年男子,拦住了我们。他面目英俊,气宇轩昂,一条雪白的丝巾环系额头,更添几分风流。
    拓拔峰豪笑一声,迎向青年男子:“原来是护花流的小许掌门。有什么事吗?”
    小许向拓拔峰一礼,朗声道:“请三位按照惯例,对出联,才能进入系思镇。否则,请你们绕道而行。”
    拓拔峰道:“小许掌门说笑了。十大名门早已联名告示,魔主拜会清虚天期间,任何人不得阻挠。你难道不清楚吗?”
    小许神色昂然:“昔日,护花流的开派祖师深受补天门大恩,所以立誓为她们世代守护。多年来,我护花流弟子恪守誓言。不敢丝毫违背。纵然是号令清虚天的十大名门,也不能更改。还望拓拔掌门见谅了。”
    拓拔峰叹息:“若是补天门的掌教丁香愁在此。也会让你们退下。这原本就是清虚天十大名门的共同决定,补天门并没有任何异议。”
    “这和补天门无关。”小许不为所动:“守护此镇,是护花流地事。请三位对出联。”
    我看出来了,这个护花流掌门是故意找茬,阻拦楚度入镇。楚老妖何等地位,怎会听从一个小掌门摆布,老老实实地对对子?双方势必动手恶战。小许这么做,多半是想报恩,为补天门拼死一击楚度了。
    拓拔峰面色微沉:“护花流打算被赶出清虚天吗?”
    “拓拔掌门是在威胁我吗?”小许放声大笑,笑声充满悲怆:“百万年前,清虚天本来就没什么护花流,百万年后,谁知护花流又在哪里?天地之大,何处不可安身?北境之广,何处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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