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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庶出-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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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昊琛挑眉,“哦?”他对暗记不暗记的不在意,只是能让容琳温婉地浅笑轻语,这却是意外所得。容琳微笑,“那簪子上的天意子念珠是姨娘求来的,共是七颗,听高僧说是随意佩戴能添福慧,姨娘就又格外斋戒持珠念诵过了,给了我们姊妹每人一颗……”
    “那你怎么不戴着?”昊琛看了容琳的头顶,发上并无簪影。容琳有些局促地移了移身子,“也不是都嵌成簪子,象大姐姐是手串、四妹妹是坠子,七妹的还是长命锁呢……”“哦。那你的呢?”
    “我的?”容琳像是吃了一惊,犹疑片刻才道,“我的是个链子。”颈链。昊琛没想那么多,脱口道,“我看……”容琳移开眼,勉强道,“金桔收着呢,等得空了找出来你看。”这话原也没什么,可她闪闪躲躲的反让昊琛起了疑,目光一闪,看向她立着的领围,几可猜到那链子应在她颈上挂着……他了然的笑意让车里的气氛忽就暧昧,容琳有所觉,却因想到的另一件事而顾不得眼下的难堪:“糟了!”她的慌乱影响到昊琛,绮念顿消,沉了声音倾身,“何事?!”容琳的眼中全是懊恼,“二姐姐的簪子在太子手里!”当时要是自己接过来……内侍是呈给太子的不错,那么太子看过了自己要过来或是过后提醒二姐姐何至于……
    昊琛定定地打量了容琳好一会儿,看不出她有转移话题的故意,就为她的失措而叹气,“你还怕太子会贪了你们的东西?”往日里看这尚书小姐像是胸中颇有丘壑的,不料也会有这虑不开事的时候,别说不是什么奇珍异宝,就算是,太子元成也不会用那些下三滥的招数巧取豪夺,她把太子看成什么人了?容琳皱眉看了昊琛,无奈,他也算是周到的人了,怎么就想不到这其中的厉害,“我是说千万别忘了还或是别忘了要!”昊琛还是不大明白,容琳不得不细细解说,“那簪子是二姐姐的,又是那么样的随身之物,竟到了别的男子手里,一旦让外人看到了,让人怎么想呢?”昊琛懂了,若让外人看了,确像是男女私相授受的定情之物,委实是大忌了,转念一想,忽就失笑,这倒是个机缘,不知太子会不会把握……
    容琳见他有心笑,不满,“将军,你还别不当个事,这样的东西……”“她只需说丢了、不知被谁捡了去不就完了?”容琳嗔他,“才说了那是姨娘念诵过了给我们的!二姐姐要是不珍爱能总戴着?再说她一个官家小姐,丢也丢不到外头去,怎么就流到外头了?”昊琛让她诘得无语,随口道,“许是下人们捡到了,拿到……”“家里人都知道那是我们的,捡了不赶紧送还倒往外传,不成了家贼了?”昊琛看她板了俏脸护着家里人,又是心动又是好笑,“那你说怎么好?”
    容琳也眼直,“不如回去……”
    “别想!”昊琛打断,觉出口气生硬了,又小心转圜,“已走了这么大半天,再回去不得追到宫里才能追到太子?兴师动众地跑这么一趟为了从太子手里要根簪子,你觉着……”容琳知道不妥了,就更急,“万万不能让太子带进宫!”“带进宫又怕什么?谁知道那是谁的东西?”或者说谁敢去问太子。“世上哪有什么是密不透风的?帐里那么多内侍,还有徐兴祖、轩哥、我们这些人,哪一个……”昊琛怀疑容琳是否杞人忧天了,“谁会把这当作个事拿出去说?”
    容琳不语,她当然希望那样,可直觉里就是害怕这事会给二姐姐带来麻烦,好在她将来是做公主的伴读……看她闷闷不乐,昊琛不忍,“太子会和她们一起返城,这一路自会想起簪子的事,你就无需挂怀了!”容琳愁眉未开,“我也想!可我总觉着二姐姐和太子……我怕太子……”
    容琳的话吞吞吐吐的,意思却很明白,昊琛倒惊讶她的敏慧,只不欲多说,遂淡然道:“太子也要顾忌国体的,况你该看出他是极细致的,就算今天忘了,过后也会想个法子补救,必不至于损了你姐姐的声誉颜面,这个你就别担心了!”容琳听他说得有理,且也没有更好的章法,只得点点头儿,暂时放下了。
第043章 驿路(三)
           容琳的话吞吞吐吐的,意思却很明白,昊琛倒惊讶她的敏慧,只不欲多说,遂淡然道:“太子也要顾忌国体的,况你该看出他是极细致的,就算今天忘了,过后也会想个法子补救,必不至于损了你姐姐的声誉颜面,这个你就别担心了!”容琳听他说得有理,且也没有更好的章法,只得点点头儿,暂时放下了。
    说是放下,哪能就那么释怀?容琳思前想后,还是觉得心里七上八下的,昊琛看得真切,知再劝也是枉然,“要不让那两只鸽子飞一趟?”容琳一愣又一喜,“好……”昊琛看着她脸上细微的不舍,“那可是太子给你的,若飞回去了,可就回不来了!”容琳想的也是这个,却还是道,“也计较不了那么多了!”二姐姐的事是眼下的,处理妥当了她才会安心,至于她自己,走到哪一步再说哪一步的话吧。昊琛看看她,“要怎么说?”容琳斟酌着,“就说‘冒昧惊扰上听,今有不得已……’怎么了?”李昊琛为何是那种好笑又无奈的模样?昊琛耐心地说明,“鸽子的脚管只有这么大,若按你说的,怕不得这么大一张纸才能写清来龙去脉?再怎么小心地卷,也得这么大的脚管才能塞下吧?”容琳看着他比划出的大小,自己也觉得荒谬,“那要怎么好?”对方是太子,礼法总还要顾及的……昊琛看她专注地望着自己,似是把自己当成了靠山,顿觉心里暖融,声音就不由自主地软了,“我来吧!”一磴车壁,只听辕手长吁收缰,车登时停了。
    昊琛刚拉开车门,昊瑱已在车外下马,“怎么了?三哥?!”昊琛先回看了车里也要跟下来的人,“你在车里等着就好!”看那人又坐回去了才对昊瑱道,“给我纸笔!”昊瑱咧出一脸难以置信:“在这儿?”荒郊野外要写字?纸往哪铺、墨在哪磨?昊琛睨他,“不行?”昊瑱看看三哥、又往车里探头,见小嫂子眼巴巴地看着,似乎是她要的,便二话不说到辎重车里去取笔砚,昊琛对车里人探询道,“就写‘勿忘归簪’?”容琳道,“会不会冒犯?”昊琛胸有成竹,“太子不会跟我挑这个!”容琳便点头,昊琛一笑,见昊瑱已跑回来,便接了他手里的纸笔,自向车辕处磨墨,“你再跑一趟,去把飞云或者流墨拿来!”说着已裁了纸,三两下便在巴掌宽的纸上悬腕写了字,一看昊瑱还未动,不悦,“你……”昊瑱道,“三哥,你要鸽子做什么用?”昊琛皱眉,“给太子传书!”他没说过么?昊瑱拊掌,“我一个大活人不比那鸽子稳妥可靠?”那鸽子深得小嫂子之心,飞回去可不见得能飞回来,昊琛让他一说才想到别有良策,暗道惭愧,知是所谓的“关心则乱”了,“也好,你骑奔雷走,快去快回,今夜赶到清风渡的驿站即可!”昊瑱领命去了,一行人复又启程。
    昊琛落座,多少有些讪然,“我竟忘了昊瑱……”容琳柔声道,“是我急躁才扰了将军的心神……”昊琛微笑,不和他对嘴的时候,这小姐也善解人意得很,“你是把姊妹看得比你自个儿都重的!”情急失措自是难免。容琳低头浅笑,“也不是……只是手足家人……他们本就是最重要的!”昊琛微怔,“是么?”容琳不知他的话音为何听起来微有苦涩,只恬然道:“是啊!爹说血脉之亲是骨子里的,所以才有‘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的话,不管有什么恩怨罅隙,真到了有难的到时候,一家人是定要同声共气的,这才能相互照应、彼此安泰!”“岳父大人确是治家高人!”又想起归宁那日所见,别的不说,仅是让几房家人和平共处这一条就非寻常人所能了。容琳听出他所指,不欲深谈,爹是不是善于治家她不敢妄评,只是爹遇到的若不是娘和姨娘,怕也免不了内宅失和,“大家族里人多是非多,都退一步,别较真儿别斗气也就都有了!”
    听她淡淡而语,昊琛倒要刮目相看,“你小小年纪倒颇谙相处之道啊!”他的一句“小小年纪”逗笑了容琳,“小?”你又比我大很多么?“我们姊妹兄弟四、五岁上就被爹送到私学,先生整天耳提面命的都是兄友弟恭、父慈子孝的那些道理,爹娘们也每每教训着要彼此容让,这么十多年下来,要连这个都体味不出来,岂不是太愚笨了些?”昊琛听她爱娇地说着,不由得也含了笑,“看你们姊妹兄弟亲密融洽的确是让人艳羡!”被他一赞,容琳反而赧颜,“这有什么呢?将军家里不是如此么?”他和昊瑱的感情好得任谁都能看出来,何必还要羡慕旁人?昊琛的笑容淡了下去,“你只看到我和昊瑱了。还有别的人……”他不往下说了,容琳惴惴,他的意思是说和别人不好么?“别人怎样?”昊琛苦笑,别人怎样?认真说起来,也没有怎样,只是如路人罢了,从前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只看了容琳和她姊妹兄弟的相处,忽然觉得落寞,“家里人不在一处住着……生分些……你去了,勿觉得被冷落……多少年了,都是那么过的……”他几乎是一句一顿,听着格外艰涩,容琳听他说不在一起住,便猜出了大概:名门望族中也不乏这样的事,因在一起有种种嫌隙难以调和,便往往在子孙成家后各自分出去单过,按说这也不与别人相干,只是如此一来暗战过到了明路上,因而多有遮遮掩掩不欲人知的,容琳就听过内里各过各的、面上还从一个门出入的事,将军家连住都不在一处了,想是积怨已深,“那么容琳都需拜见谁呢?”
    容琳这话问得再普通不过,李昊琛却不知如何作答,迟疑半晌方道,“也不需拜见谁,只看谁来叫再说了。”容琳无语:这话要叫她怎么听呢?家有长辈,新妇竟可以不拜见,还什么“只看谁来叫”?这是怎么样的规矩?昊琛不看也知道容琳的错愕,自己也觉得无奈,他家里的境况,怕容琳无论如何也是想不到的,“咱们是在老宅子住的,在外城。父亲和六娘还有他们的子女在内城,除了年节,不大在一起。”容琳强自镇定:“老宅子只住着将军么?”“不止……我大多时候在军营。老宅里是大娘、四娘,四娘是老四的母亲,老大一家、老二一家,还有大娘的女儿们时常回来住着。”容琳觉着犯晕,不知是为昊琛和昊瑱竟非同母兄弟还是昊琛口气中的淡漠,他的口中,确乎从未叫过兄、姊、弟、妹这样的字眼儿,“那么将军从小儿是跟谁的?”爹说将军的生母早逝,今又听到他的父亲并为和他同住,那么……
    “跟谁?”昊琛重复了一遍,“程教头!”他脸上有了笑意,“当初分立门户的时候我才八、九岁,什么都不明白,除了个空院落和别人挑剩下的三两个老仆……程教头是父亲的贴身侍卫,看不过去,带了自己的家当、流云和沐云姊妹来和我同住,逼着父亲帮我请了教书先生,他自己教我骑马射箭……看着我从兵卒到将军……直到前年过世……”容琳听着他的伤感,亦觉鼻头发酸,赶紧换了话,“那么沐云呢?”“沐云还在家里。前些年都是四娘在帮着照管衣衫鞋袜什么的,这两年四娘的身体大不如前了,加上沐云也大了,不能总跟着我在军营里进进出出的,因而让她在家里学些家务,等有合适的人家了,也好风风光光地把她嫁出去!”容琳微笑,不经意地问道,“还有流云呢?”
    流云?昊琛有些变色,“你不都知道了?”容琳的眼定在车壁上不动,“呃,我是说,她怎么到了京城了?”“哦,”昊琛舒了口气,“太子犒军的时候见到了,软硬兼施地偏要带走……”“将军就拱手相让了?”“哪是拱手?我也是忍痛割爱!”容琳在袖中交握了双手,“将军若就是不放又会如何呢?”昊琛奇怪地看看她,“流云在太子身边不次于在我身边,我又何须为此惹太子不快?”“流云不是你心爱的么?!”是冷了么?容琳觉得心都在瑟缩,昊琛笑了,“总要有所取舍!太子为我保媒,我连他这点儿愿望都不能帮着达成岂不是太无诚意?何况又不是要断手足……”“将军,”容琳突兀地开口,“流云死了!”她瞪着那个勃然变色的人,忽觉无力而绝望,“将军……请恕容琳无理!容琳……容琳想独自歇息片刻!”
第044章 行馆(一)
           听到叩门声,金桔把刚摊开的包袱又遮上了,未等举步,青杏先从身边擦过去了,“金桔姐姐,我来!估摸是子安哥!”这几天都是一到驿站歇下,子安就来送热水和药草,让她们泡了解乏,亏得这样,不然金桔姐姐和小姐怕都挺不住了。旅途劳顿还真不是说说而已,两房家人中的张嫂和李嫂都是夫人专挑出来的强健耐劳的,这两天也都像是掐离枝头的花骨朵儿,蔫了,更别提未出过远门的小姐和金桔姐姐了!
    小姐还好,有将军吩咐人在饮馔上用尽心思,汤水果蔬虽简却不重样,小姐又要强,怕被人说娇气,每日都强撑着吃些,故虽也是车殆马烦,不过看着只是精神差些、话少些,倒没有什么大的不妥,金桔姐姐却有些恹恹的了,想是累大发了。比起来,三人里还就是她经得起折腾,应是旧日和老夫人四处进香适应了颠簸。既是她情形最好,那就她多动一动好了。
    看青杏还能步履轻快去开门,金桔羡极欲妒,“这丫头,听见子安来了跑得比谁都快!”她却是连从包袱里抽条薄毯出来都觉得筋酸骨痛了。在桌边支颐小憩的容琳听到她说的话睁眼,轻轻嗔她,“金桔,你说什么呢?”面上倒是笑意。
    金桔过来给小姐叠起衣袖,脱去绣鞋绫袜,预备着好泡手泡脚,“小姐您是不知道,青杏原来的人家说是在密云州,其实就在平卢的邻境,小妮子竟不知道,还是子安偶然听到她说话,觉得口音不像咱们京里的,问起来才算明白!现下咱们这一位早跟人攀了乡亲,就差追着人磕头拜把子了呢!”
    容琳听了好笑,“这么说竟是无心插柳了?!”当初只觉着青杏在京里也没什么牵挂,走到哪里都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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