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后我们不再是朋友-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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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影嗔着＂呸＂他。
到周丽时，云无名因她是女生，又是自己的学生，待要绕过她，周丽却说＂师父师娘还没敬我的酒呢。＂云无名笑道：＂你的心意领了。老师不能害你。＂周丽便向李影道：＂师娘，你也别说瞧不起我。我要喝。＂李影看云无名道：＂给她表示一下罢。难得你的学生来贺你。＂云无名只得道：＂醉了须不能怪我。＂周丽道：＂没事。说不定你还喝不过我呢。＂两人便跟她斟了少许，她艰难的喝下，直叫苦辣。云无名笑着拍郭俊康的背一下，意思你该懂得怎么做。
郭俊康没法，只得去给她找来一碗茶，让她咕咙咕咙喝下。周丽喝了茶，忙又去挟菜吃，方才能受；然后去添了两碗饭来。郭俊康端上饭，说她道：＇女孩子不要喝酒。＂周丽道：＂你吃饭吧，我有分寸。＂郭俊康见她不听，懒理她了。
轮到雪儿时，云无名也要绕过她。雪儿道：＂过来。＂
云无名道：＂你个女孩子家，不准喝酒。＂
雪儿道：＂平常日子不喝可以，今晚我得喝。＂
云无名笑道：＂我还敬别人的酒，你别胡闹。＂
雪儿道：＂谁和你闹了。＂又道：＂把酒斟上，我跟你喝。你要喝的过我才让你走。＂
云无名笑道：＂我喝不少酒了，你别在这里害我，我还有那么多人没敬呢。＂
雪儿道：＂你要瞧不起我姓林的，你们就走，不拦你们。＂话说到这个份上，云无名不好再说什么了，便说：＂那咱们表示表示，有个意思就行了。＂一面倒了些酒。
雪儿道：＂倒满呢。豪饮本是男儿色，如今女孩不服气。＂
李影也劝雪儿。雪儿仍说那句话，＂瞧不起我就算了。咱们从此就谁都不识谁。＂众人跟着起哄，喊＂倒满，倒满＂
云无名只得倒满酒，瞧着雪儿慢慢的喝下。
众人又喊李影倒上。李影看云无名，云无名点一下头，她便也斟满了。雪儿仍一口干了。大家没见她醉，都说＂好酒量＂。
雪儿站起身，拿过瓶来回倒上两杯，说＂我回敬你们。李影不会喝，你帮她一起喝了。＂
云无名道：＂好。＂举起杯一饮而尽；再去拿酒时，雪儿已喝下第三杯了。她摇了摇头，勉强定隹心神，又倒上两杯，说道：＂咱们好朋友难得高兴，不醉不休。＂云无名待要推却，众人哪里依，说堂堂的男子汉，不能在一个姑娘家面前失尊严。
他早先喝了不少酒了，其实已昏昏然。趁着酒兴和面子，便又喝下。雪儿也喝下。
旁边有人自告奋勇再倒上两杯。
雪儿酒到此处已不是酒，是较量，是苦恼，是面子。两个人不说话，又一齐喝了。李影见他们两个都要醉了，忙去阻止雪儿。
雪儿却笑向云无名道：＇你还没醉？＇
云无名道：＂还来不来？＂
雪儿道：＂既然都没醉，再来。＂等到又举酒时，她把酒都倒在自己身上了，脚下飘飘，往后便倒去。
众人扶正她，李影过来，让李烟和自己架雪儿去休息。还未走时，听见云无名道：＂你，你，终于，醉了，＂她听见不对头，叫一个嫂子来扶雪儿，自己刚腾过手来，又听云无名道：＂这，这人，好像，转呢。＂一语未完，顺着桌子倒下去。擦着桌棱，碰着凳角，顺着瘫在了地上。
李影急的要哭了，叫李长平来扶云无名，回头寻她妈。
她妈正被同辈的男人女人追着抹花脸。笑声一阵一阵。她妈的脸上被锅烟灰涂的人不象人，鬼不象鬼，还在找地方躲。李影没法，回过头来找郭俊康。郭俊康已去扶着云无名了。她要叫周丽照顾雪儿，周丽说要解个溲，躲开了她。
她一个人无主心骨，又怕雪儿出事，又怕云无名有事，急的不知如何好，竟一个人声声的哭起来。
是晚，没有人再打牌，热闹的场景变的冷清。
留宿的客人被王寡母安排隹下，这边两个醉鬼闹腾到后半夜方静下来。
到次日上午，雪儿先醒，吃午饭时云无名也醒了。李影直埋怨云无名跟雪儿斗酒。云无名问雪儿怎样，李影说她醒倒醒了，没有力气，还睡着。云无名便来新房中看雪儿，见她无事，方才放心。
因没见周丽，问李影后知道她吃过午饭回去了。
吃过午饭后，雪儿要回家。云无名见她昏昏然，不敢放她走。郭俊康也要回校，李影说你回去也无事，李玉玲年前回不来，你一个人呆在校里孤独。
到二十八，雪儿的兄长开了车来接她。一家人怎么也要他得吃了饭才放走；向雪儿说年后来乡下走走。雪儿答应，说祝你们新婚愉快，然后去了。郭俊康被留到二十九下午，因三十天有许多事忙，况且三十晚上是不能留客，便放他走了。
王寡母特意用一个荚背装了一些东西，两三个腊肉，又一些用油膜袋装的凉菜，说你一个人在校冷清，年后一定来，伯母这里就是你的家。
郭俊康点头，说一定来，又笑说连吃带拿怎好意思，不肯收。
李影说你别跟我们客气，外人的不要，你如果当我们是外人就走，年后也不要来了。
云无名笑说你看你惹急了嫂嫂，说话没你好听，还是收下罢。
郭俊康方才不好意思收下了。
云无名又悄悄把他拉在一边，说年后一定要带姐姐来，丈母娘在打你的主意，要介绍李影的一个表妹给你。郭俊康笑说免了罢，还是你留着用。云无名说我有那心也没那胆，这一家子不吃了我才怪，又说她两个表妹傲的很，我可不喜欢，倒是你若让姐姐给我，我不负重托，一定接收了。郭俊康笑说那就把你妹妹来换。云无名点头说行行。
那面李影看见他们不怀好意的笑，便说你两个又在讲我什么坏话。郭俊康直说没有。到最后，李影也叫他明年带李姐姐过来，说我很想见见她。云无名说你土拉吧叽，人李姐姐怎堪与你为伍。李影说那倒不一定，倒是你俩家伙别拿她和我一样开玩笑，人家怕不依。云无名笑说你跟李玉玲换一下行不，过去跟阿康一起生活。李影又气又臊又不好意思笑，说云无名你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啊，一面要踢他，云无名忙笑着跑开。
郭俊康没料到云无名当李影的面说这话，也臊的脸通红，见他们一个跑一个追，他便告辞了远处的王寡母，转身去了。
第十一回 东篱渐觉辰光媚
因结婚之事忙碌几日，家中杂务一齐骤聚。屋后的檐沟未清理，灶屋的烟尘没打扫，汤圆没磨，醪糟未蒸，所以三十天别家都放心的玩，他们却要忙碌万分。清早李长胜来招呼，上午在他家吃＂团年饭＂。王寡母不好叫云无名三十天也干活，叫他去李长胜那边。云无名欣然万分，吃了早饭便要过去。李影叫隹他，说家里的事一大堆，你倒一个人去清闲，谁不想白无事事轻松，那些活谁做呢。云无名说是你妈吩咐的。李影说她是怕叫不动你；又说你要过去陪他们，先和李烟去清理了房前房后的檐沟。云无名说前后那么长，一天也弄不完；你怎么不弄？李影说那你去扫烟尘？
云无名推脱不掉，只得和李烟到屋后的檐沟去做事。
他不愿挑着担子走来走去，自己用锄头浅挖着沟里的浮泥和竹叶。好在只淡淡的一层泥巴；但是看着总共有几十米，他就没耐性了。挖了七八米便坐下歇，一个人抽着烟。李烟只得连挖带挑。他叫她休息。李烟说你歇你的，呆会儿妈来看见没挖多少要骂。云无名说有大哥在，你妈不敢。李烟说我不能和你比，你是大哥。云无名不知她是夸他还是挖苦他；看着她一个人挖了十来米，他方才又去帮着挖。不知不觉便到了上午了，李长胜过来叫吃饭。他扔了锄头便走，余下的十来米懒管了，洗了手，一个人先过去。
吃毕饭后，李长平与他下棋。李影本要叫他回家帮李烟弄，李长胜拦着，说让他下棋罢，别逼急了。李影没法，只好回去做事。
到了四点钟，云无名正和李长平杀的难解难分，两个人基本上是将遇良才，不分胜负。李影过来喊云无名回，说一路去上坟。＂上坟＂是三十天的大事，家家都要力办的。李长平便叫云无名回去，说明日我两兄弟再决高下。
云无名只得跟着李影回来。
家里的活儿基本上做完了。王寡母提了酒肉，钱纸，鞭炮带着三个女儿和新女婿先去给她的＂死鬼＂丈夫烧纸钱，说带新姑爷来看你了，一面又咕咙什么。云无名听见好笑，李影叫他跪好，给爹烧纸磕头。他正撕着钱纸时，王寡母叫他去放炮。他乐意做此事，放毕炮，李影复叫他跪下，给父亲恭敬的磕三个头。然后王寡母又带着一家子走了大半里路去给李影的爷爷奶奶上坟；又再转半里路去给她婆婆公公的父母上坟。那里里已燃了灰烬放了炮，想是本家的人都来上过了。因李家这一姓是从这个祖上传下，所以是大家的先人。
上完坟，来回也跑了好几里，回家是天已黑了。李长胜过来叫吃夜饭，便过去。姓李的五家人三十晚上聚在一起，算是一年一次的大团圆了。三十晚上是各人都要归家的，所以吃完饭，李长胜作为长房，一个也不留，让各人都回。李云还要在那里和同她大小的侄女玩，被王寡母叱了两句，怏怏的跟着走。
至家后，李影提猪食去喂猪；王寡母洗锅烧水，烧热后叫女儿女婿洗脚。三十晚上洗脚是风俗；所以都来洗了。洗毕，王寡母又叫上三个女儿跪在院坝里遥向她娘家逝去的父母爷奶烧纸钱。云无名是可去可不去，便免了。
至此，一年里最后一件事便算做完。
王寡母待后人们都去堂屋里闲聊时，她却又燃上灶火炒花生。家里没买电视，三十天晚上都是不大早睡的，白坐着难捱时光。她那里炒着花生，这里云无名和她三姐妹白聊些事。
一时李云道：＂云无名，前几天你说要发我们的压岁钱，现在该是时候了。＂说着，摊出手要。
云无名道：＂我白说一句话，你就记的生紧。叫你喊姐夫喊大哥，你怎么没有记性了。＂
李云道：＂拿不拿呢？＂
云无名听她口气不服，只好笑笑，摸出二十元来，正要给她们一人一张，王寡母端着花生到了堂屋。
李云赶忙缩回手。
李影见了好笑，帮着她妈捧了几捧在桌上。王寡母说再抓点，我得拿去装进口袋里，怕回了潮不好吃。李影说够了，才吃了饭，都不大饿。王寡母自己抓了两把放上桌，然后叫李烟在神龛的左面拿来一个编织袋，两母女将花生倒进去。
这里云无名故意将那钱在李云的板凳边晃一下，藏一下。李云抓了几次没得手。
李影过来笑将那钱拿在手里，口里道：＂你当姐夫的也做的出？给就给，逗什么逗。＂
云无名道：＂跟老三开个玩笑。＂
李影将钱给了小的一人一张。王寡母道：＂给她们什么钱。不打油不打盐的浪费了。＂李影道：＂云无名答应过要给压岁钱，不能失了信用。＂王寡母便不再说什么，坐下来叫大家剥花生吃。一时叫李烟到灶屋提开水过来，一面也从身上摸出钱。李云看见，喜笑颜开。王寡母道：＂我只能发给你们五元钱。钱多了不利你们好。＂李云和李烟都接过。王寡母又将一个红包递给云无名，说：＂她大哥接着。＂云无名笑道：＂我就免了。正经该我拿钱孝敬您的，您女婿穷，拿不出来。＂王寡母道：“孝敬的事以后再说，等到哪天你们愿意当这个家，我手里没钱时，你再给妈。今天这钱你拿着，规矩不能不要。＂云无名只好笑着收下。李影道：＂快说谢谢妈呢。＂王寡母道：＂一家人了，不说这个。＂云无名只得笑谢了丈母娘，又道：＂都没什么意思，转来转去还是一家人的钱。＂王寡母道：＂没意思，但是有意义。你是新女婿，妈给你的钱就不一样性质。＂
云无名笑笑，一面剥着花生吃。大家也都吃着。一时喝一口开水。
半日，王寡母又道：＂她大哥从今就是家里唯一的男人，有些事以后就要你做。今年的＇送年＇，明年的＇接年＇，都是男人做的事。如今有你，我就不管了。＂
云无名笑道：＂还有什么吩咐？我初登贵门，还望妈多多指教。＂
王寡母听了，不由的笑了一下。
李影笑拍云无名道：＂你宝气。说些文皱皱的话。＂
王寡母道：＂明早的初一清早，是要男人们早起的。以后每年我都不会管了。你明天要见亮就起床，到处走走，然后抱＇财＇（柴）回家。一年的头一天也图个吉利。早饭也需你做。＂
云无名道：＂弄早饭怕不行；我很少弄。＂
王寡母笑了笑，＂随你怎么弄。能吃就行。＂
云无名道：＂我尽力而为。＂李影道：＂什么尽力而为？要办到。＂
云无名笑点头道：＂是是。＂
王寡母道：＂趁今晚有空，我把你们结婚的花费说一下。收了近七百元的礼，丢拜钱有一两百，跟你们舅舅姨娘一人借了一千，总的花下来是折了将近五百元钱。好在你们没买家俱。我手里还有六七百，明年将那两头猪卖了，她大哥先拿些去把信用社的贷款还一些。虽说利息低，毕竟睁开眼睛就要折钱。另外的账不逼的急，再慢慢还。＂
云无名道：＂我的贷款我还，不拖累家里。把钱都用光了，家里还要开销呢。两个妹妹一开学就要钱。＂
王寡母道：＂到时说罢。今年下半年我包了她马表叔家的四亩田地，加上自家的，明年幸苦些，多喂几头猪，可以再还一两千，以后日子就好过了。＂
云无名道：＂也好。我明年也努力，看能够多送出去几个学生。奖金也有好几百元。加上工资可能涨，明年先买一部电视来看。没有电视，冷清清的。＂
王寡母道：＂你到我们家来，要幸苦你了。＂
云无名笑笑，＂没什么＂。大家又说了一会儿话。因夜深天气冷，便各自回房中歇了。
云无名回到房中，因丈母娘安排＂送年＂的任务，不敢上床睡下，便坐在写字台前，将一本＜＜十二金钱镖＞＞看着。一时李影进来；他回头见她提一个桶放在门后，便问她要做什么。李影说你少管。
云无名道：＂那东西看着就叫人恶心，把它提出去。＂
李影道：＂你是装疯还是真不懂？＂
云无名道：＂鬼才装什么疯。看你才是疯子，挺清新的一个房间，你提它进来污染空气。万物都是有它本来位置的。它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