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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相公,造反吧!-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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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时候她似乎隐约听得,阿爹权倾朝野……再想起这件旧事,柳明月顿时心生不妙。
 
 寒云哥哥这番苦肉计,不过是想博得她的关怀,但司马策当年那种情态,前世她可以痴痴傻傻只当他对自己是真的深爱,如今却在想,那是不是也是安抚阿爹的一种手段?
 
 难道阿爹当年的权倾朝野,真正的原因却是为了护着她不在宫里受委屈?
 
 这一世她再无知,也常旁敲侧击,却还不曾听到过阿爹能到一手遮天的地步。又或者,阿爹权倾朝野是在承宗帝司马策继位,她进宫之后?
 
 笑意渐渐淡了下来,又化作了满腔苦涩。
 
 薛寒云的麻烦却还未完。
 
 再次在禁中遇见楚王司马钧,这位年轻的皇子神色复杂,良久却依旧拍了拍他的肩,口气是说不出的熟稔:“几时轮休了与小王去喝一杯?”
 
 被薛寒云婉拒,他也不恼,出乎意外的平易近人:“旁人总瞧着小王出身天家,哪里知道小王的苦?”
 
 薛寒云被他这番话说的头皮发麻——一个想跟你倾诉心事的当朝皇子,且目前炙手可热,足以与当今太子抗衡,他哪里敢听?
 
 轮休之后召来罗善之与罗行之,悄悄商议:“罗师妹是不是也应该订一门亲事了?”
 
 罗瑞婷三月里已经及笈,却尚未订亲。
 
 罗行之瞪他一眼:“谁不知道你已经与小师妹订亲了?就算你订亲了,也没必要非要将我妹妹往外推,恨不得她明儿嫁出去吧?横竖她已经好久没缠你了。”
 
 能拿得起放得下,罗瑞婷这一点得了罗家人真传。
 
 薛寒云轻讽:“师母都无这种想法,我何至于?横竖罗师妹要是被吴贵妃相中,做了楚王正妃,你家正好多一个皇子靠山,多好的事啊?”
 
 罗行之脸色骤变,罗善之失声道:“这个……不会吧?”
 
 兄弟俩面面相窥,这个……还真有可能。
 
 听说吴贵妃近来频频召三品往上的官员家的未婚女子进宫,容家米家贺家都不在三品之列,因此这三家的女孩儿反倒不用担心。但罗瑞婷的亲爹却是驻守边疆的二品武将,手握兵权,两位叔叔皆是武职重臣,各掌一方,况祖父罗老将军位居一品武职,虽不握兵权,到底背后有三个位高权重的儿子,罗瑞婷身为罗家三门唯一的嫡女,没道理没人关注。
 
 当夜回去,罗行之罗善之便去面见了罗老爷子。
 
 罗老爷子雷厉风行,不及罗大夫人提出合适的人选,他便悄悄派了人去寻贺家当家主母,贺绍思的亲娘。贺家很快请了官媒前来,第三日上,罗瑞婷便与贺绍思订了亲。
 
 柳明月听到这喜信,当时就愣了。
 
 距上次罗瑞婷要死要活痴恋薛寒云这才过去多久啊?她便与贺绍思订了亲。
 
 柳明月去罗家的时候,见这位师姐焉头耷脑,全无少女的喜悦羞怯之意,几乎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她,哪知道却被罗瑞婷拖着在小校场好一顿苦练……这就是她同情罗瑞婷的结果。
 
 苦练完了,见她几乎要瘫倒在校场,罗瑞婷笑的幸灾乐祸:“就你那点子小心眼,当我看不出来啊?自己甜蜜了,便来膈应人,以为全天下的夫妇都跟蜜里调油似的才能过日子?既然不能嫁薛师兄,嫁谁不是嫁呢?”
 
 柳明月见她这般洒脱,便什么话也敢往外说了:“那你为何不嫁楚王?岂不比嫁贺师兄要富贵许多?”
 
 罗瑞婷作势要揍她:“你以为那是什么好地方呢?”
 
 两人在小校场顿时打闹成一团。
 
 自端午温毓欣回去陪万氏以后,这些日子柳明月到底寂寞许多。况现在罗瑞婷与贺绍思订亲,米飞的姐姐米妍也与一徐姓进士订了亲,容慧听说最近一直被容夫人带着出门,贺家双胞胎也亦然,她们这帮玩的好的姐妹们要么在家待嫁,要么在准备订亲的途中,连往日一个聚会也没得空办了。
 
 柳明月想了想,还是决定去郊外别院去探望万氏与温毓欣。
 
 她这里征求了柳厚的同意,又与薛寒云商讨他几时轮休,便可送她过去,还未定下日子,便接到东宫沈良媛的帖子,邀她前往东宫。
 
 自沈琦叶进宫之后,她好像渐渐将这个人忘了似的,那些彻骨的恨意都被沈琦叶一个人带进了深宫,而这一世,她只是个明明白白的旁观者。
 
 看着她再次重复上一世的命运,追随在司马策身边,只不过这一世她不能再躲在自己身后假作无辜,而要自己独自去争斗了。
 
 对于这位“闺蜜”的东宫生活,她其实还是比较好奇的。
 
 前来送贴子的是沈琦叶身边的姚黄,进宫这大半年,瞧着消瘦许多。
 
 “沈姐姐……良媛可还好?”
 
 姚黄苦笑一声:“柳小姐识得温小姐,也大致知道她是什么性子,连太子妃娘娘尚不会为难良嫒,偏这位温良娣……每每良媛见了她,必要行大礼……”
 
 上次遇见未曾行大礼,当着东宫众人,沈琦叶便被温青蓉扇了个大嘴巴子。
 
 温青蓉便是到太子与太子妃面前,也是振振有词:“妾这是教良媛懂点规矩。”
 
 太子妃一向的柔弱,宫中琐事如今全由尹素蕊打理,她品级与沈琦哪同,如今也不过是个良媛,哪里肯说什么?
 
 反是太子不忍,说了一句:“沈良媛不懂规矩,我瞧你也不见得懂规矩。”
 
 温青蓉早看不惯司马策对旁的女子轻怜蜜爱,前一晚不过是司马策在沈琦叶殿里过夜,她借机发作而已。此刻却振振有词:“妾的规矩是皇后娘娘亲自教的,殿下这话难道是说皇后娘娘没有将妾教好规矩?”
 
 司马策对自己的亲娘一向退让居多,闻言不觉头疼,连沈琦叶也顾不上护了,拂袖而去。
 
 温青蓉更是得意洋洋。
 
 沈琦叶挨了这顿掴,清醒不少,最近都缩在自己殿里不肯出来。哪知道昨晚司马策驾临,问起她一件事:“我记得叶儿与柳相家的千金关系很好?”
 
 沈琦叶迟疑的点点头,不明白他是何意。况“叶儿”这称呼却是俩人初在一起的昵称,自进宫之后,他已许久不曾呼过。
 
 “有时间你可请她来东宫坐坐。”
 
 沈琦叶更奇怪了,茫然的抬头去瞧面前这张脸。
 
 司马策眉头皱了起来,有几分不耐烦:“柳相的女婿是个人才……”
 
 沈琦叶悲从中来,面上却一丝不喜都不敢露出来,只乖顺道:“请人进东宫,妾没有这权利啊。”
 
 便是沈母想要进东宫来探望她,也得提前向太子妃申请。
 
 不想第二日,沈琦叶便接到太子手令,她以后可自由接柳明月进东宫来玩。
 
 太子妃压根不曾阻拦,完全默认的态度。
 


、三十五章  不公

柳明月虽然对这位“闺蜜”的消息非常乐于听,从旁人口里听到跟她身边贴身侍女口里听到的大不相同;后者更为翔实。
姚黄大约是憋久了;就算沈传夫人进宫,也不敢将实话告之;况柳明月如今面上与沈琦叶仍是亲如姐妹;这位一惯的憨呆傻;肠子直,柳相又是太子太傅;太子想拉笼薛寒云为己用,姚黄讲起来便不曾停过。
从沈琦叶进宫之后受的各种委屈,譬如被太子妃“那病胎子”各种挤兑;请安晚了,又或者去的少了;可是对东宫有意见?又或者每日只缩在自己殿里,与“旁的姐妹”不曾往来,不合群等等……
这些话,偏还是对着前去探望太子妃的太子殿下讲出来的。
太子妃一脸忧心:“沈妹妹往日在宫外也不知怎样,可是自进了东宫,妾瞧着妹妹有时候神情郁郁,太子有空也要多去陪陪沈妹妹……”一脸宽厚大度之意。
司马策拍拍太子妃的手:“你好好养着,这些琐事也值得你劳心?”倒是夫妻相得。
温青蓉如何会放过这个打击沈琦叶的机会,立时掩口轻笑:“娘娘不知,沈妹妹往日在宫外,那是活泼的很,哪里像如今这般郁郁呢?想是不能出宫呼朋引伴,殿下又忙于政务,竟然不能常常陪伴她,这才引得她容颜消瘦……”
司马策婚前就将她钓到了手,许多事她竟由着司马策而行,只为着洞房夜那素绢上好看,才不曾做足全套。如今听得太子妃与温青蓉这寥寥几句,心里顿然疑惑了起来:她这般随便,当初可是只同他一个人……
那脸色,立时便阴寒了几分。
他是个素性多疑的人,只是旁人平日察觉不出,沈琦叶与他同床共枕这么久,竟然慢慢的摸出了些他这性子。
当下一颗心便提到了嗓子眼里。
尹素蕊端了药过来,尝了一口,亲手服侍太子妃韦氏喝药,柔声细语:“妹妹若是在殿中无聊,可来娘娘殿里,稍坐一二。娘娘长日无聊,还总希望妹妹能过来多坐坐呢。”
她这句话替太子妃说出来,既凸出了太子妃谦恭柔和的形象,又暗指沈琦叶不肯尽妾侍本分,不曾尽心服侍太子妃……
姚黄口舌伶俐,引的柳明月时而蹙眉忧心,时而柔声安慰,又应下了明日便进东宫去开解沈琦叶,又令夏惠拿了对装的鼓鼓的荷包过来:“知你在东宫不缺这些东西,拿着顽吧,你寻常跟在姐姐身边也辛苦了。”
姚黄捏着手里鼓鼓的荷包,心中一酸,称谢而去。
她哪里不缺这些东西了。便是沈琦叶在东宫,如今都拮据。
旁人原都以为天家富贵,花团锦绣之地,却不知这富贵之地的艰难。沈传不过一侍郎,虽然将女儿送进了宫,但宫中打点的地方反比嫁入平常官宦之家要多几十倍。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沈家如今唯有盼着沈琦叶的肚子争点气,每月往宫里偷偷送的银子便似流水一般,就这也不能换来沈琦叶在宫里的格外荣宠。
太子待她,不过比宫中寻常奉仪昭训之流亲近些罢了。
这些,都是不可言说之处。
隔了半年光景,柳明月再见沈琦叶,也觉诧异。
当初明媚淑婉的少女,这才进东宫没多久,虽然眉眼依旧精致,容颜依旧俏丽,却再无当初的莹润之色,反带着些暮气沉沉的感觉。
也不知道是要见她的原因,一向与之亲近,还是她作戏作惯了,此次纯以示弱博同情为主,眼角眉梢之间的疲累之意尽泄,若是她嫡亲姐妹,恐早为她心疼不已。
柳明月上前见了礼,便被她拉着手坐在塌上。触手冰凉,柳明月再打量她这殿里,布置的虽然富丽堂皇,瑞香袅袅,在近六月的天里,透着些不同于此季的清冷寒凉之意。也许是殿阁太过阔朗的缘故?
殿中侍立的宫人尽数退下,只余了沈琦叶与柳明月二人。
“姐姐怎么瘦成了这般模样?”
柳明月面上堆叠起忧心,握着沈琦叶的手追问。心内明镜一般,前世她便是这般的安慰开解着自己。世事难料,如今她做起这种事情来,竟然也渐渐的驾轻就熟。
沈琦叶握着她的手,泪水簌簌而下,却又露出个苦笑来:“我只是……有些想家。”
宫里的女人,只要入了这道门,想回娘家那是千难万难,除非位至妃位,还得圣宠,恐才有可能。沈琦叶如今还在东宫熬着,离妃位差的极远,近几年间她是别指望能够回家了。
柳明月开解她:“我是听说沈伯母有时候还能来宫里瞧瞧姐姐,姐姐也别太伤感了。好歹太子殿下乃是你的良人,殿下与你深情厚谊,只要夫妻和美,沈伯母也高兴,姐姐又遂了心愿,正应好好爱惜身子才是。”
沈琦叶暗恨:夫妻这词,这辈子她都不能跟司马策相称。司马策与韦氏那才叫夫妻,她不过是妾,妾而已。
皇家的妾,连民间的妾都不如。
民间的妾哪怕得宠些,只要正妻不吭声,便没什么麻烦,可是皇家的妾要是太过得宠,又似太子如今受制与今上,凡事不敢轻举妄动的,到时候国法家法全兜头砸了下来,就算是正五品的良媛,日子也不会好过。
――御史台那帮人闲来就爱**东家鸡毛,西家蒜皮,连圣上多宠着吴贵妃,对楚王宠爱有加也要**,更何况太子的私生活?
柳明月安慰沈琦叶一番,见她哭声稍遏,她心中不知为何,忽涌起淡淡悲伤。至她重生,从始至终,她都憎恶着沈琦叶,没办法原谅她。然而看到她落于如此境地,竟不觉报仇的快意,只觉悲哀。
她憎恶的是沈琦叶的为人心机,她一腔赤诚奉上,却换来百般算计,只为自己的算计,半点良知没有。可是如今瞧着她在东宫过的这般日子,就仿佛瞧见当年的自己初初进宫,司马策才登帝位……男女之情到得最后,抽身离步而去的总是男人,而放不下的却总是女人……
这伤感不过一瞬,她重又起了话头与沈琦叶闲聊。
沈琦叶见得她依旧这般没心没肺,仿佛永远不会被生活的阴云侵袭,心中暗恨。其实沈琦叶不知道的是,前一世也是这样子。
沈父沈母巴不得她巴上柳相的女儿。不然凭她一介小小官员之女,如何同京中诸贵女打交道?
沈琦叶听从父母之命认识柳明月之后,越熟识越觉得老天不公。她自诩智计千条,终究敌不过出身。而柳明月按她的说法,蠢钝如猪,只知吃喝玩睡,柳相却对这唯一的女儿宠的无人不知,更请了舒大家悉心教导。
沈琦叶便是想让父母请舒大家来沈家教授她琴棋书画,并诸多女子礼仪规矩,也出不起那样贵的束。偏柳明月有一种天真娇憨的美,骄纵任性,任何礼仪也无法束缚她一般,再繁琐的礼仪在她做来,总带着些微微的漫不经心,偏是那种随意更添贵气。
她苦苦求而不得的,正是柳明月不当一回事,可随手轻抛的。
这一点,尤其令她痛恨!
后来眼见着柳明月视薛寒云如无物,泥足深陷,为情为爱几欲痴狂,又由她在旁挑唆,柳相终不得不将她送进宫。那时候沈琦叶虽憎恨她将来要与这样蠢钝的女子分宠,也坚信自己必能将她踩在泥泞里,永无翻身之地。
事实证明,沈琦叶做到了!
不过命运厚待柳明月,又给了她重来一次的机会。沈琦叶永不知,她是经历过了什么样的痛苦才蜕变成今天这般模样。沈琦叶只是疑惑数月不见,柳明月似乎聪明许多。
谈起薛寒云来,也不再满腔怨恨,而只是淡淡道:“婚事是阿爹作主。”其余不再多谈。
在她不知道的地方,不曾相见的这半年时光里,难道柳明月与薛寒云之间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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