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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我是你儿子-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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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帆说,没谁,打听那么多干什么。
杨树林说,不是怕你交友不慎吗。
杨帆说,我知道好坏,我都这么大了。
杨树林说,你再大,我也比你走的路多,能给你提供点前车之鉴。
杨帆没接杨树林的话。杨树林说,刚才你话挺多啊,活灵活现的,怎么我一回家就沉默了,炼金呢?
杨帆说,你在家倒是说起来没完没了,在外面怎么不行啊,升不了官,当不上领导。
杨树林说,当领导有什么好的,像鲁小彬他爸那样,吃香的喝辣的没几天,就进去吃窝头了。
杨帆说,算了,不跟你说了,我写作业了。
杨帆铺开书本,忙乎起来。
杨树林拿着晚报去一边看。
过了一会儿,杨树林凑过来。
杨帆问,干嘛。
杨树林说,看看你干嘛呢。
杨帆说,看书呢。
杨树林转了一圈,翻翻杨帆桌上的书,又去一边看报了。
没过一会儿,杨树林又凑过来,在杨帆身边晃悠。
杨帆问,又干嘛。
杨树林说,看看你干嘛呢。
杨帆说,我都说了,我看书呢。
杨树林说,那我看看你看什么书呢。说着又拿起杨帆桌上的书翻。
杨帆说,你要喜欢你就拿走看。
杨树林说,不用,别耽误你看。翻了翻书又走了。
杨帆索性把自己不用的书都挪到杨树林身边,说,随便看,别老过去打扰我。
但是杨树林没呆多一会儿又出现在杨帆身边。
杨帆说,你到底想干嘛。
杨树林说,不干嘛,没事儿干,看看你。
杨帆说,我不用你看,你要实在没事儿干就做饭去吧。
杨树林说,好吧。便去了厨房。
刚出去又进来,问杨帆:想吃什么。
杨帆说,打卤面。
杨树林出去了,杨帆还没写两个字,杨树林又进来,问杨帆:没黄花了,吃炸酱面行不行。
杨帆说,只要把面煮熟了,随便。
然后在杨树林出去后插上门。
片刻又传来杨树林的敲门声,问杨帆:黄瓜是切丝还是整根儿的。
杨帆说,随便,只要洗干净了就行。并补充道:你想吃什么样的就弄什么样的,别老问我,你再这样问个没完,明天早上我也写不完作业。
杨树林终于没有再打扰杨帆,直到面熟了的时候才叫他出来吃饭。
杨帆盛了两勺酱,撅了半根儿黄瓜,端到里屋吃。
杨树林也端着碗跟进来,把肉丁挑给杨帆,说,你正是用脑的时候,得多吃肉。
杨帆把肉丁夹回杨树林碗里,说,不差你这两块。
杨树林又拔到杨帆碗里说,有总比没有好。
杨帆吐噜吐噜几口就把面吃完了,杨树林说,慢点儿,细嚼慢咽,有助消化,慢慢吃还能品出味道。
杨帆说,一个炸酱面,吃饱了就得,品什么味道。
杨树林说,这里面讲究可多了,以前光绪……
杨帆把碗往桌上一撂,抹了一把嘴,打断杨树林说:你出去吃吧,我要写作文了。
杨树林说,你写你的,我吃我的,不碍我事儿。
杨帆说,可是你碍我事儿,吃面动静儿太大,影响我思路。
杨树林说,好吧,我出去,你写吧。说完端着碗出去了。
杨帆说,麻烦你把门带上行吗。
杨树林过来拉上门,没关严。
杨帆说,你留个缝什么意思啊。
杨树林说,给你透透气,让你写作文有个清醒的头脑,关严了空气混浊。
杨帆自己关严门,说,用不着。
杨树林吃完面,刷了俩人的碗,看了会儿电视,觉得杨帆差不多该写完作文了,就去敲门。
杨帆在里面说,进来。
杨树林推门而入。
杨帆说,怎么突然敲门了,你以前从来不敲。
杨树林说,不是怕打扰你吗。
杨帆说,真怕打扰我你就别老一趟一趟的,还敲起门来,好像我在里面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
杨树林说,行,那我以后不敲了,推门就进。
杨帆说,你还是敲吧——敲门什么事儿?
杨树林说,作文写完了吗。
杨帆说,写完了,干嘛?
杨树林说,给我看看。
杨帆说,为什么?
杨树林说,我是你爸,检查一下你的作业,是我的权利和义务,再说了,我还能指导指导你,作文本呢。
杨帆不情愿地拿出作文本,杨树林打开,在一旁看起来,时而紧蹙眉头,若有所思,时而摇头咂嘴,轻声叹息。
杨树林看完合上作文本,看架势有一肚子话要说。
杨帆故意不看他,不给他开口的机会。
杨树林忍了一会儿,没忍住,说,你不想听听我的看法吗。
杨帆说,不想。
杨树林:别客气,又不是外人。
杨帆说,不是见外,真的不想听。
杨树林说,我觉得你应该听听,毕竟我经历的事儿比你多,看得比你远一些。
杨帆说,以后的吧,我数学作业还没写呢。
杨树林说,有问题还是及时解决吧,别过夜。
杨帆见杨树林不说点儿话不痛快,便成全他:那你说吧,言简意赅,今天数学作业留得多。
杨树林清了清嗓子,说,我觉得吧,有几个问题,首先,要切题,要题目是《我眼中的XX》,你选择的是北京——这个选择是正确的,没有选南京,因为你没去过南京,北京是你熟悉的——那么就要写你眼中的北京,而不是别人眼中的,写你身边熟悉的事情,以情感人,杜绝编造,情是从哪来的呢,从真实中来。
杨帆在一旁听着,杨树林说,你别光听,拿笔记记,好记性不如烂笔头。
杨帆不记,说,你就往下说吧。
杨树林说,其次,文笔不够华丽,你应该多用一些修辞手法,比如拟人、排比、比喻,多用一些生僻的字词,一般人看了不认识,认识也不知道什么意思,这样就显得你有学问。
杨帆发出哼的一声。
杨树林说,你哼什么,我说的不对吗。
杨帆说,对,我刚才鼻子难受,你说完了吗。
杨树林说,没有。杨帆说,那就继续说。
杨树林说,再次,再次……然后想了想说,再次,以后仔细点儿,少写错字别字。
杨帆说,还有再再次吗,杨树林说,我想想,嗯,没有了。
杨帆说,那我可以写数学作业了吗。
杨树林说,我刚才说的话对你有帮助吗。
杨帆说,听实话吗。
杨树林说,当然,有就说有。
杨帆说,说了跟没说似的。
杨树林有些失望,但还是对自己充满信心,说:现在我说的话你还理解不了,慢慢消化,需要个过程。
本来杨帆不想和杨树林再就这个话题进一步展开讨论,但杨树林在离开杨帆屋的时候说了一句话:你现在的作文差强人意,让人看了觉得挺没劲的,你得努把力了,我发现这个问题不是一天二天了。
这句话伤及杨帆的自尊心,他不能忍受了,说,你老说我东西没劲显得你牛逼怎么着,我告诉你,我不这么认为。
杨树林见杨帆急了,又补充了一句才出门: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
晚上杨帆在外屋看着电视洗着脚,杨树林悄无声息地溜进杨帆的屋,拿起桌上的东西就看。
杨帆最近开始写起日记,没想到杨树林会进来看,写完本没收好,随手放在桌上,打算等睡觉前把还想说的话写进去再收。
杨树林看到杨帆的日记,来了兴趣。
杨帆擦脚的时候,发现杨树林没了,警觉地回过头往屋里看,见他正捧着自己的日记本看得津津有味,勃然大怒,上前抢过日记,说,看别人的日记是不道德的行为,你都这么大的人了,也好意思。
杨树林不以为然,说,我看你日记没什么不道德的,我是你爸,要掌握你思想的萌动,刚才我要不看你的日记,我还不知道你对我有意见。
杨帆说,我已经不是小孩了,不用你管。
杨树林说,子不教,父之过,我不能犯错误。说着又翻桌上的东西。
杨帆收好日记本说,翻吧,没觉得不要脸你就翻。说完出了屋。
杨树林说,你别拿话激我,今天我还就翻了,给你来个彻底扫荡,看看你沾染了什么不正之风。
拿起杨帆的书包,来了个底儿朝天,把里面的东西倾倒一空。
杨帆在一旁看着,满腔愤怒,对杨树林充满鄙视。
杨树林边检查边说,我知道你恨我,我这是为你好,你现在正处于思想波动期,很容易受社会上不良风气的影响,我的任务就是帮你矫正。
杨帆记得,书包里只有书本,昨天看的那两本古尤和全庸的黄色武侠小说已经还给同学,心想,看你一会儿什么都找不着还说什么。
但是有一样东西杨帆忘记了,不仅忘记从书包里拿出来,都忘了有这么一个东西了——鲁小彬给他的避孕套。
杨树林把杨帆的书包里里外外翻了个遍,能拉开的拉锁全部拉开,能打开的纽扣一律打开,最终从书包侧兜里掉出一个避孕套。
杨树林拿起看了看,当认出是什么后的第一反应不是愤怒而是喜悦,因为他抓住了杨帆的把柄——在翻出避孕套之前,杨树林心里也嘀咕:万一一无所获怎么办。
杨树林的嘴角掠过一丝胜利的微笑,随后表情严肃起来,他想,如果真是杨帆的,那么这小子干的事情已经超过自己预想的程度,太可怕了。
杨树林举着避孕套说,这是什么。
避孕套的出现也吓了杨帆一跳。
杨树林又问了一遍:这是什么!
杨帆心想,明知故问,好像你没用过似的。
杨树林扭曲着脸说,你你你,你气死我了。抡起手,给了杨帆一个嘴巴。
杨帆捂着脸,被杨树林的突然一掌打蒙了。
杨树林说,小流氓,你才多大,就开始这个。
说完看了看手里的避孕套,不知道是将杨帆当成倾听对象,还是自言自语:还是外国牌子的。
然后继续斥责杨帆:别以为你上高中了我就不打你。
杨帆被杨树林的家庭暴力激怒,觉得不还以颜色杨树林不知道天高地厚,内心斗争了片刻,还是亮出杀手锏:别以为你的事儿我不知道,你也没干什么好事儿,作案工具就放在柜子的倒数第二个抽屉角,围脖还在那呢,下回把围脖给人家送回去,别冻着。
杨帆的话让杨树林深受打击。
杨树林一直认为自己在儿子眼里无懈可击,即使不是完美无瑕,也是一尘不染,却万万没想到杨帆对自己已经了如指掌,而自己还蒙在鼓里,努力维持着完美父亲的形象。先前十几年的努力,被杨帆的这句话付之一炬。
杨树林后悔没听沈老师的话,当初她曾告诫过他,把东西收好,别让杨帆看见。杨树林不听,说杨帆不会乱翻东西的,看不见,再说了,也不剩几个了,过不了多久就用了。现在看来,女人的细心还是很有必要的。
杨帆说完那句话,觉得自己占据了主动权,洋洋得意地看着杨树林,像翻了身的农民在地主面前膨胀了勇气,并做好批斗的准备。杨树林在杨帆面前变得渺小、软弱、无力。
杨树林把手中的避孕套放回书包的侧兜,并拉上拉锁。杨树林说,从今以后,我不管你了,你好自为之。
杨帆没接他的话,心想,你还真不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的人,早晚会食言的。
此后的一个星期,杨树林果然说到做到。
每天下了班做完饭,就自己看电视,看困了就睡觉,在家说的不多的几句话都是在接电话的时候。
学校需要交钱的时候,杨树林就把钱摆在桌上,有沈老师给他通风报信。
杨帆觉得这样的生活挺好,自己干什么事儿的时候杨树林不会再来打扰了,而且他确实也没什么需要和杨树林说的话。
大约过了半个月,杨树林养成对着电视说话的习惯。
《新闻联播》结束时,播音员看着电视外面说,欢迎收看,再见。
杨树林也对着电视说,好的,再见。
看电视剧的时候,当杨树林先于主人公知道潜伏的危险,而主人公仍毫无所知并靠近危险的时候,杨树林会冲着电视喊道:别去,危险!
看足球的时候,当中国队一次次被对手突入禁区而自己却无所作为的时候,杨树林对着电视骂道:怎么那么笨啊,白吃那么多农副产品了——之前杨树林看了一个介绍中国男足运动员伙食的节目,桌上全是肉蛋奶。
杨帆获得了极大的自由,放学不用立即回家了,爱玩到几点玩到几点,回去晚了也没人问干什么去了,写不写作业都行,晚上被人叫出去也没人管,几点回来都行,只要带上钥匙。
有时杨帆放学后会去陈燕家,陈燕家搬楼房了,两室一厅,俩人在陈燕的屋里写作业,写完说点儿各自学校好玩的事儿,然后杨帆想做点儿上回在电影院里做的那种事情,但因为是在陈燕家,客场,加上光线又挺亮,陈燕的心也不在这事儿上,天时地利人和一个都不占,便放弃了。
聊到一半,陈燕去上厕所,厕所和卧室一墙之隔,杨帆能听到从墙那边传来的声音,这种声音让杨帆心跳加速。
上完厕所回来,陈燕状态如初,杨帆却很难为情,涨红了脸。
陈燕问他怎么了,杨帆说没事儿,这楼房的暖气就是比平房的炉子热,烤得慌。
晚上杨帆常被同学叫出去,他家旁边是一趟公共汽车的终点站,公共汽车的门关不严,他们就随便扒开一辆车的车门,在里面抽会儿烟,或者坐在司机的位置上,搬着方向盘玩会儿,有的人会坐在售票员的座位上,翘着二郎腿,胳膊搭在玻璃上,探出脑袋,嘴皮子不动地吆喝:进站了进站了,靠边儿靠边儿!
玩够了,他们就各回各家。
杨帆回到家的时候,杨树林有时候已经睡了,有时候还在看报纸,杨帆不管他,自己倒水洗脸洗脚,然后上床睡觉,有时候睡前看点儿不健康的读物,还很小心翼翼,怕杨树林说话不算数,又来行使做父亲的职责。
这样的生活持续了差不多半年的时间,直到被出版社寄来的一个包裹打破。
那天杨树林自己在家,收到一个包裹,是出版社寄来的,收件人写的是杨帆,里面的东西摸着像一本书,杨树林的第一反应是:这小子邮购了不健康书籍。
于是烧了一壶开水,用蒸汽熏信封,熏了一会儿,信封开了,杨树林掏出书检查。
是一本高中生作文选,杨树林心想,这小子什么时候爱看书。
随手翻了翻,从书里掉出一张汇款单,上面写着稿费二十元,收款人后面印着杨帆的名字。
杨树林不相信书里会选上杨帆的作文,翻到目录看,果然清晰地印着“杨帆”两个字,所属的学校也正确。
杨树林翻到杨帆的那篇作文,正是上回他看过的那篇《我眼中的北京》。
读了一遍全文,杨树林没什么印象了,感觉行文中有自己教导过的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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