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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天堂里的陌生人-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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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等待的这段时间里,他的心跳得像要从胸膛里蹦出来了。他从来没有想过像他这样的普通人有一天会开始寻找身世之谜。也许这一切都是出自他的想象,也许保险箱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他生母的一枚结婚戒指。
半个小时后工作人员来问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常山出示他的身份文件,还有那枚辗转从詹姆斯顿来到他手里的钥匙。
“我想打开这里的一个保险箱。”他说。
那名工作人员看了一眼这枚钥匙,“你等一下,我去请威斯利先生来帮助你。”他说。
常山谢过他,坐下继续等着。过了一会儿来了一位头发已白的年老先生,对常山说:“你好,我是威斯利。你就是维方德先生?”他神情有些激动,“哦,原来是这样。你好。我们等你很久了。”
常山听了一愣,跟着说声你好。又问:“你认识我?”
老威斯利先生摇摇头,取过他的钥匙看了看,饶有兴趣地看着常山,笑眯眯地说:“我在这间银行工作超过30年,下个月就要退休。现在终于可以在我退休之前,把最后一个服务年限超过20年的保险箱业余结束,这让我完成了我的工作,可以毫无遗憾地去佛罗里达州钓海鱼了。维方德先生,我们等这个保险箱打开已有很多年了。”
常山被他说得好奇心起,按下激动的心情,问是什么原因。
“来,我们边走边谈。”威斯利先生说。
“好的,”常山说,“请带路。”
“现在的保险箱已经是用太空材料制成了,所有资料和归档工作则早就由电脑完成。”威斯利先生带着常山往地下室走,“银行业务比这间大楼新建时扩大了无数倍,早年的许多设施都已经更换完毕,只有一组保险箱原封未动,还同从前一个样。而这组保险箱在近年来也陆续结束了出租业务,只余下你这个编号为W8277C的保险箱从来没有开启过。而作为租金,却在第一次租用时就一次性付清了。”
常山想与我推测的差不多,那一定是我生母租下了,又付清了租金。“那是什么时候的事?”他问。
声音在地下室里传来回声,像是有一个人在遥远的地方问:那是什么时候?是在哪一年?
“那是整整二十一年前,有一位美丽的女士来租用了这个保险箱,一次性付清了二十年的费用,那在当时,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威斯利先生说。他的声音带着感情,像是陷入回忆中。“那是一位东方女性,黑发,梳一个髻。她有着我所见过的最寂寞的容颜,就像是从一幅油画中走出来,神情还停留在画中。”
威斯利先生显然是一位诗人,描述起二十年前见过一面的女士来,语气带着太多的感慨。“她穿一件黑色的大氅,衣服很宽松,腹部隆起。”
常山一愣,疑惑地看了威斯利先生一眼。
威斯利先生笑一下,接着说:“我当时以为她怀孕了,就要分娩。可怜的女士,她的脸色很不好看。我伸手想扶她一下,她说谢谢你,我很好。她的英语是标准的学院派,不带一点口音。就算是真正的美国人,也会带上自己的地方口音,何况是一位东方女士。她的口音是那种在学校接受标准训练的口音,她一定是在一间好的大学里接受过良好的教育,她的举止无一不给人这样的感觉。”
常山心酸地笑。他生母的音容笑貌,要靠一个完全陌生的银行老职员来告诉他。
“这时我听到有轻轻的婴儿呻吟,那位女士哦哦地发出哄婴儿睡觉的声音,我觉得奇怪,分辨声音来自哪里。那位女士揭开一角大氅的衣襟,露出一张婴儿的脸。一张东方婴儿的脸。你知道在二十年前,这个小城东方人很少,我想那一定就是你。”
常山听到这里,心里有一股热流像箭一样射中他的心。
威斯利先生朝他无奈地笑,“是你吧,小男孩,我在二十年前见过你一面,你那时睡在你母亲用一块绸缎做的襁褓里,挂在她的身前。那是一个冬天,外面天气寒冷,她不想把你放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她像一个农妇一样把你捆在她的身上,用羊毛大氅盖住你。她很瘦,很弱,她看上去身染重病。”
威斯利先生来到地下室,在明亮的灯光和雪白的走廊里,在一扇用不锈钢包裹起来的门前停下,按下门边的号码键,门向外弹开。他领着常山进去,一排排锃亮的金属抽屉门上全是编号。威斯利先生走过这些先进的箱柜,来到一个木制文件柜前。这个柜子就像一个中国城里的中药铺里放中药的小抽屉柜,每一个抽屉门上有插卡片的铜框。所有的铜框都空着,只有右边偏下有一个铜框上插着一张发黄的卡片纸,上面写着W8277C的字样。
常山几天前才去过詹姆斯顿的银行保险库,去开过一个保险箱,取过一枚钥匙。他看到这个木制文件柜,心里在惊讶它的陈旧和不保险来。这样一个木头柜子,换了是他,随手拿一把镙丝刀就可以轻易撬开,要它来保管一件物品,也实在太可笑了。当然他也知道,保险箱本身在银行地下室这么安全的地方,就算不上锁,也是一样的安全。
威斯利先生举起钥匙说:“这是一个古董柜,有一多百年的历史了。银行董事会早就想把这件古董文件柜捐给本市历史学会,搬到市政厅去做展示。只是因为还有一个租位在,它就只能呆在这地下室里。”钥匙捅进钥匙孔,轻轻一转,便听到咔嗒一声响,那锁轻而易举地就开了。威斯利先生把抽屉整个取出来,放在屋子中间的一张桌子上,说:“请,维方德先生。”
常山朝他点点头,哑着嗓子说:“谢谢你,威斯利先生。”
他看向那只一英尺长半英尺见方的小抽屉,里面只有一个牛皮纸信封,上面写着一行娟秀的中文字:给我儿常山。
常山拾起那个信封,看着自己的名字,几乎要痛哭失声。在活了二十三年后,他终于知道他的中文名字是常山。
他那美丽的母亲在离世前留下遗物,把他交给一对可靠的白人夫妻,让他们看管她留给她儿子的信,直到他成年。“给我儿常山”,她何尝遗弃过他,她为她的儿子做了最好的安排,不但给他安排了成长的家庭,还记得安抚他的心灵。让他知道他不是被遗弃的,而是上帝召唤她前去,而临走前,她依依不舍。

Chaptre 3 有字天书

常山当着威斯利先生的面打开信封。他想有必要让这个老人知道他看护了二十年的一个保险箱里是什么,这位老人告诉了他他母亲的最后生活状态,他感激他深刻的记忆,不然,他从哪里知道他的母亲曾经那样怀抱着他,不忍和他分开哪怕短短一个小时呢。
信封里有两页纸,纸上写满了中文学,他这个时候眼睛充血,没法看那么密密麻麻的中文。折叠起来的信纸里夹着有两张泛黄的照片,上面一张是三英寸见方的黑白照片,上面有一男一女,一左一右地倚在一座庙宇的石头建筑前面。男的一件白色衬衫,英气逼人,剑眉朗目;女的穿一条裙子,窄肩细腰,长发呈波浪状垂在胸前,面容秀丽清婉。两个人都朝着镜头在笑,身体倾斜的方向朝着对方。
这显然是一对正在恋爱的男女,在游览风景区时留下的合影。常山不能知道他们身后的庙宇是何处,但却能从他们的站姿中,看出他们在相爱。有的时候,身体语言比语言本身还要可信。人会说谎,身体不会。这一对男女,他们分开站着,却在两个人的中心线上相触,他们的肩向彼此倾斜,他们的头向彼此偏侧,女人比男人略要矮上半个头,那让她的头,几乎要搁在男人的肩膀上。男人的一只手臂曲起撑在石头上,因此那个女人,就像是靠在了他的臂弯里。
常山把照片递给威斯利先生。
“可以吗?”威斯利先生又惊又喜。
“可以,请。”常山说,“你看照片中这位女士,是不是就是来租用这个保险箱的人?”
威斯利先生摸一摸衣袋,“啊,好的,不胜荣幸。”他取出老花眼镜来戴上,仔细看着照片中的男女。“没错,就是这位女士。她比我见到的时候要年轻许多,又健康又美丽。维方德先生,你母亲是一个美两的女人,你父亲同样出色。”
常山感激地朝他笑,“你确定他们是我的父母?”
“我能确定,你和照片上的这位先生长得太像了。从照片上看,他比你现在要年长一些,清瘦一些,但你们有十分相似的面部骨骼。”
常山又拿起另一张照片,这次是一张五英寸的彩色照片,上面是一个幼儿,站在一片鲜艳的花坛前,大约两三岁的样子,穿手织毛衣,毛衣上绣了一只白兔子。他严肃地看着镜头,拧着眉,闭着嘴唇,万般不情愿的样子。常山一看之下以为是自己,但仔细一看,又觉得不像。他从来没有在自己的照片薄里见过这张。也许是来美国前,在中国拍的?
他用手指着幼儿问威斯利先生,“你看这孩子是我吗?你当时见我的时候,我就是这么严肃?”
威斯利先生拿起照片看了又看,又看看常山,摇头说:“看上去很像,不过我不能确定。我看见的你在沉睡中,在我的印象中,你那个时候还要瘦小一些。”
常山点点头,也许他初到美国,饮食不习惯;也许他母亲病了一个时期,也许财力有限,不能购买足够多的食物,因此他在照片里和在威斯利先生记忆有少许出入。
威斯利先生把照片还给常山,常山连同信纸一起放回信封里,收在衣服口袋里。他向威斯利先生伸出手去,说:“谢谢你,威斯利先生,非常感谢。你的帮助使我得知我母亲生前的点滴,我一直以为我是个孤儿,听了你的讲述,我才知道我有一个如此爱我的母亲。这将使我终身无憾。”
威斯利先生握紧他的手,“应该的,我为这间银行工作,便是为所有的银行客户工作。你能在我退休之前出现,打开这个保险箱,我也同样无憾了。”
“再见,威斯利先生。”常山再次感激这个亲切的老人。虽然他是个孤儿,但在他的生活中,伸出援手的陌生人实在太多,他无一不抱有敬意。
“再见,维方德先生。”威斯利先生带着和霭的微笑说,“今天肯定是一个值得纪念的好日子。你一定急着想看这封信,我就不打扰了。你先请,我还要留下来锁门。”
常山放开老人的手,“再见。”忽然想起一事,又问道:“如果超过了付费的年限,那这封信会有怎样的命运?会不会被销毁?”
威斯理先生摇摇头,“我无法回答这个问题,我不能预知我不知道的事情。我想也许会随着这个文件柜一起被搬走,放在市政厅?不过你可以放心的是,这间银行不会销毁一件托管年限超过二十年的物品。”
常山放心了,“那就是说,我只需要多花一番波折,但还是可以得到这封信的。谢谢。”
他匆匆离开银行大楼,在楼前的一棵树下找到一张长椅坐下来,把手压在胸前,手掌感觉到两层棉布下那封信的存在。
他就那样坐着,信封压着他的心脏,几乎要窒息。他大口呼吸,几百种情绪来回在他脑中狂奔,让他平静不下来,他想找一个安静的地方读这封信。这时有一辆出租车停在银行门口,下来一位老年妇女。他快步上去,扶她走稳,然后坐进车里说,“去埃莉诺湖。”
埃莉诺湖是希尔市边上的一个人工水库,水面不大,湖中心有小岛,堤岸上种满了红栌。秋天的时候,红栌树叶转色,一片金黄深红,向为希尔市人喜爱。希尔市的中学校举行校际的赛艇比赛,也在这里。常山这时想找个安静的地方看信,想来想去,只有那里了。
他不能在繁忙的银行门口看生母的遗言,也不能在云先生家读信,万一他控制不住自己痛哭起来,他不想有人看到。如果是云实在,他可以毫无顾忌抱着她让她安慰他,但不是别的人,云先生云太太都不行。他在希尔市没有自己的家,连那部老爷车都留在学校,他没有自己的秘密空间可供他哭或者笑。他只能找一个人少的幽静的所在,而埃莉诺湖是他唯一能想到的。
出租车把他载到湖边,他付了钱,往记忆里僻静的地方走。这里多少年没有变过,他在湖边的斜坡上坐下,身后是树,头顶是树枝,耳中是鸟鸣,和穿林而过的簌簌风声。这里安静得没有一个人,他放心了,摸出信封来看。
信封上是“给我儿常山”,他想,我是姓常吗?常遇春的常?他看过讲明教教主的那本书,知道有常这个姓氏。又想,是父亲姓常,还是母亲姓常?
他再也抑制不住好奇心,从信封里抽出信纸来看。
信纸上的字迹娟秀美丽,就像那张照片,他忍不住又去先看一看照片。照片中的女子与他现在差不多大,安静文雅,像好莱坞电影黑白时期的大家闺秀。
他把照片放在信纸下面,吸一口气,开始看信。
信纸上满篇的中文字,让他不由得感谢云实。如果不是她出现在他的生活中,他会不会去学习中文?如果没有,那他现在拿着这封中文字的书信,跟看有字天书有什么区别?他得去找一位懂中文的同学,请他译成英文念给他听。难道他的生母就完全没有想过有这个可能吗——她留下的中文信,他看不懂?
他带着这个疑问读信。信的第一段写道:“常山我儿,你也许看得到这封信,也许看不到。我不知道让你看到好,还是让你不知道,你是如何来到这个世界的为好?我并不能肯定你能看到,我甚至不能肯定你能活到能够打开这封信的时候。我将不久于人世,这使我深深怀疑,这么幼小的你,是否可以长大成人?”
才看完第一段,常山的眼睛就湿了。写信人的口吻里,有太多对生命的怀疑。
“我已将你交给一对夫妇领养,他们姓维方德。你如能看到这封信,那么,代我致谢,他们不负所托,养大了你。并且遵守诺言,在二十年后,才让你来打开这封信。那时,你将有二十三岁,有足够的能力,完成我之愿望。常山,你有一个哥哥,名叫海洲,去找到他,与他相认。”
常山看到这里,吃了一惊,猛然想起那张幼儿照片,忙从信纸下面拿出来,仔细看去,那幼儿果然不是他自己。他此前想也许是在没到美国时拍的,那显然是错的。连威斯利先生也认为,他见到的小常山,比照片中的幼儿要瘦小一些,那就是说,要年纪小一些。那么,照片中这个幼儿,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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