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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基三]帮主等等我-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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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九退了两步,直直望着那阵飞扬近了,一个急刹遏在他面前,接着一件雪白的狐裘如天降一般从他头顶笼罩下来。
南九惊讶,张嘴要说话,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在寒风中凝成了一束白雾。
漠之尘替他系好了狐裘的锦带,拍散了落在身上的碎雪,动作轻柔。
南九只仰头看见一片白雾之中,马上那人俯身,一张煞是好看的脸缓缓靠近,颈前锦带被他一拽,整个人被单手拥进了怀里。
这一瞬间,南九倒有些慌乱起来。
他道,“都怪漠某,忘了小将军畏寒,小将军没有被冻坏吧?”
南九忙摇头,但奈何鼻子又一痒,重重打了一个喷嚏。
“你……怎么回来了?”
“回来跟小将军说几句话。倘若过会有人问起,你便说是跟踪我时被人敲晕在这里的。”他笑着,语气轻且温柔,像是在叮嘱你冷了要穿衣、饿了要吃饭、千万记得照顾好自己不要让我担心一样。
但是南九一下子就凉了,他不过是害怕暴露了行踪,故而回来确认的罢了。
他一把推开了漠之尘,轻笑说,“漠大侠既然害怕被人跟踪,为什么还要放虎归山?”
漠之尘不在乎道,“若是小将军跟踪我,漠某当然喜不自胜。先前听了小将军一番肺腑之言,自然决定要好好珍惜这条性命。除了小将军,其他人一概都将变成尸体。”
南九觉得胸中一片滞闷,想问他,为何独独对他这么宽宏大量,却也自觉太过突兀,不知从何开口,只好扁了扁嘴。
漠之尘笑夹起南九额前洒下的一缕碎发,顺至末尾,看穿了一般说道,“我见小将军觉得亲切,心中自然欢喜,故而如此。”
南九只觉这人果然十分的自大。
他的声音忽然轻柔了下来,似一融暖流,倦懒中透着几分暧昧,“其实,漠某只是想问一问小将军的名字。”
南九一恍惚,告诉他道,“南九,七八‘九的九。”
漠之尘眼睛轻轻一眯,发出了一声饶有兴味的感叹,南九啊……凝视了片刻,突然的就低头吻上了他的唇。
那唇上带着风雪浸染的凉意,落下来,却是化开了的春‘色,并没有多余的挑逗,只是轻轻的碰触,却让南九觉得唇上滚烫滚烫,心里也翻腾不息。
片刻,漠之尘离开了他的唇畔,温笑说,“以后,便叫你阿九罢。”
尔后,他只看到漠之尘上下轻动的唇瓣,却是说了什么他再一句没有听到,直至他再次抬手,重敲了南九的后颈。南九从头顶到脚底、从脏腑到四肢,直至倾倒在冰冷雪地上,望着他策马消失在皑皑白雪之中,仍是久久回荡着那一声 “阿九”。
再熟悉不过的,每个字,每个语调,每个停顿都一模一样的,再听一次,大概都会忍不住颤抖。
意识模糊前的最后一刻,他竟有些想哭。
漠之尘,我究竟是把你当做哪一个漠之尘?
漠之尘独自趋马,茫茫大雪中,只有他一个渺然的活物。马掌仍是陆行用的,尚未来的及更换,驰在雪原上,有些险险的打滑,他只能放慢了速度。
回头望了一眼来时的路,风雪漫天,再也瞧不见他的身影。
不知将他敲晕在那里,多久才能被人发现,该不要真的冻坏了才好。
这个小将军着实有趣,是以往都没见过的有趣。敢跟他反抗,与他斗嘴,又爱财如命,不管怎么调戏都一副笑眯眯的样子。
一路抱怨着要与他一刀两断撇清瓜葛,真要分别时却又满脸委屈,像被丢弃了的小动物。
让他莫名的,有些上心。
于是又忍不住回去找了一趟,见他还是站在原地,不知在想些什么,只冻得瑟瑟发抖。他抬头迷茫看他的那一瞬间,眼里一片雾气蒸腾,他就什么都不要考虑了,只想紧紧拥住他。想继续与他调戏斗嘴,想再听他唱难听却很欢快的歌,想再揽他的腰,想再吻他的唇……
想知道他的名字,想带他走。
但他不能,他是浩气的将军,是阴朔深处的他不能触碰的阳光。他若自私的玷污了他的名声,他将再也不能于浩气之中安然自处。
只得把他敲晕,若任他乱走,他护不了他,必定会遭遇设下伏击的恶人分队。如今至少在浩气营外,总会被人救回去。
天下已无我容身处,善恶殊途,放他归路。
雪,就这样下罢。
将一切痕迹掩盖,将任何来路封锁,将所有柔软尽数冰封。
漠之尘,终是悬赏榜上重金第一的恶人。
南将军,后会无期。


☆、第八章

“阿九!”

南九好像听见有人叫他,腾的诈尸一般从床上坐起来的时候,直接将正在给他验脉的万花大夫吓坐了地上去。
看着万花大夫乌发披散了一地,满脸惊恐的模样,南九有些不忍心了。这么柔弱招人疼的花谷人,得是端正的坐在几前,高冷的跟你说“活人不医”的才对。忙爬着滚下了床,要扶着大夫的肩膀把他拉起来。
又一回神,想起那个杀千刀的漠之尘一个劈手将他敲晕在雪地里,差点没把他冻成鲜尸,愤愤的手下一使劲,才从地上爬起半个身子的大夫又被吓坐了回去。
南九心下过意不去,又要伸手去扶,大夫一个翻滚后移,利落的、直挺挺的站到了他三米开外。
先是顺了顺杂乱的长发,才压着气道,“将军不过是外力所致的昏厥,如现下没有其他病痛,应已、无、大、碍。”
大夫果然是被他掐疼了,说话都一顿一顿的了。

南九左右试着摇转了一下脑袋,确实没有什么不适,但是暗暗咬牙切齿。
这弄晕人的办法千千万万种,不能只紧着一种来,这再敲个两三回,只怕敲出个脑震荡、颈椎间盘突出都没什么不可能啊!技术要革新,科技要进步,停留原地是不能走出光明大道来的。
这么有含金量的道理,有机会一定要讲给他们听一听。

万花大夫只瞧他脸上阴晴不定,又往后退了两步,干脆直接退到了门外,才隔着门框告诉他,“关于将军的任务,还请直接向落指挥禀报一二。”
说完就麻利的跑了。
南九一阵鄙夷,说好的万花谷高岭之花的气质呢,太不镇定了,他只沉了个脸色,人就跑没了。
没人给他带路,谁知道落指挥在哪。还有,他家大白给牵哪去了啊,没了取之不竭的大金主,大白可就是他的命根子了!
唉,伸手一把攥了自个儿的朱红长枪,罢了,自己出去寻一寻好了。

走在路上,南九后悔没把漠之尘送他的白狐裘披出来。方才大夫瞧病,把他一身铠甲全扒了,他如今长袍宽袖,真是到处兜风。浩气大营又偏偏建在一处冰崖上,虽说地理位置优越,俯瞰全场,纵横帷幄,但对一营将士的身体健康太不利了!
呆会见了管事的,应该好好提一提意见。

摸了摸胸前,一兜银子还在,没有连着铠甲一起扒走,遂悄悄拿出来看了两看,不禁又心酸起来。
明明说什么冷面无心,偏偏又要故作深情,嘴里没有一句实话,还自大的不得了。一边给你披袍子,一边又要把你敲昏,真真不明白他想什么;分明就不是同一个人,却也要叫人“阿九”,就这点格外讨厌,让人真假分不清楚。
一说起阿九,南九又难受了。
呆会儿被问起昏倒的事来,就照漠之尘教的说罢。说完了,第二天就走,带着大白远走高飞,去巴陵,去君山岛,去哪里都好,只是再也不回浩气盟,也再也不去见那个人了。

南九自己点了点头,拍了拍锦袋。以后,那人是三天死一回,还是两天挂一次,都和他无关,他就只管逍遥自在。
方笃定了就这么干,一个回身,就险些被撞了个四脚趴,手中物顺势没抓住就抛了出去。眼看大好的银子呈抛物线甩了出去,南九心里那个忧心。
站定了,忙反身去捡,却直面迎上了撞他的人,手里拿着他的小金库反过来正过去的看。

撞人都没有对不起,浩气的人都太没有矜持!南九手一伸,脸色难看的开口了,“那是我的,请还给我。”
那人却来劲了,掂了一掂,问他道,“姓漠的,和你什么关系?”

姓漠的,他只认识一个漠之尘。他与漠之尘什么关系?呵,先前是金主和小白脸的关系,现在,什么都没有。
当然,这话是不能讲给浩气盟的人听。于是闷气说,“没关系,不认识。”
那人突然的笑了起来,且笑的不羁又放荡。

南九不明就里,细细的打量了他。这一打量,南九也呵呵了,怎么又是一只乌骨鸡,他自打来了这地儿,还就没有一天不是和藏剑打交道的,还都是一些不符合门派蠢萌宗旨的藏剑。
尤其眼前这只,比漠之尘还漠之尘,一身的狂霸邪气,半披散着头发,带着几分恹狂的味道。南九深深觉得,比起这人来,漠之尘也算得上是堂堂君子风、一表人才样了。

只见那人随手将他的小金库一抛,稳稳地投进了南九的怀里,斜睨了他一眼笑道,“既然没关系、不认识,那在下也不用告诉将军,此刻那人……大概快要死了。”
南九一惊,直接问是什么意思。
那人半边嘴角一勾,缓缓的说,“就在将军昏倒的一个时辰里,探子已追踪到他的方向,如今,杀手也该到了。”
听闻,南九差些撒腿就跑,脚下才挪了半分,心想有诈,又定下心来也回笑他,“既然是重金悬赏的恶人,有此报应也是应得。”

那人淡然,指了他怀里的锦袋,“不知将军有没有看到绣口的图案。”
南九随着翻了去看,确实有十分曲折难懂的金绣纹饰,于是沉了心继续听。
他接着说道,“那图案是我师门之象征,其实不过是古体变化了的漠字。”

南九仔细研究一番,古体他不懂,古体变化了的他更加不能懂,既然他说是漠,那就是漠好了,反正也没必要在这种事上骗他。
等等,那人说,是师门象征。也就是说……

“在下漠晚风,漠之尘的……兄长”
他说兄长二字的时候,似乎停顿了格外长的时间,也似乎咬了格外重的音,好像是要强调什么,又好像是极不愿意说出那两个字。

漠之尘从来没有提过,他有一个浩气盟的兄长,这让南九着实怀疑这个漠晚风的身份。于是道,“既然是漠恶人的兄长,现下是准备大义灭亲,还是要里通外合?”
漠晚风拂了拂袖,笑道,“只是通风报信,毕竟,他与我血脉相连。”

这话说的南九都没有一丁点的相信,你见谁家大哥提及自个儿弟弟,手就忍不住的往剑柄上握的!而且还能握的指尖发白,青筋骤起!
就这做戏水平,骗他南九,也太不敬业了点。

南九哼了一声,鄙视他道,“漠师兄,我刚被敲昏了,神智不清楚,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既然是自家人闯的祸,还是做兄长的自己去收拾吧。”
小脸一抬,转身就走。

漠晚风动了两步,斜倚着一根驻旗的大柱,任凭南九昂首从眼前迈过,却只阴森森的凝笑。
南九只觉得一阵阴风吹的他凉丝丝的,心下菲薄,姓漠的果然都不是什么好人,单单有话不说、有事不拦这一项,漠家真是发挥了个极致,足够让人揣摩的一晚上睡不着觉。
走了两步,心里越加困惑。
这人,不会真是漠之尘他哥吧。这么想想也对,漠之尘是恶人谷的,不愿透露有一个浩气的兄长也算常情,毕竟,人家大哥又和南九没什么关系,犯不着告诉他。

越想心里越纠结,连步子都迈不动了,眉眼一皱,又转头回去看漠晚风。
那人眉尖半挑,指上转着玉玦,一腿自然弯曲抵着,连看南九的心思都没有。
脑洞开的大了,就只觉得漠晚风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嘲讽的气息,南九最讨厌有人嘲讽他,恨不得立即冲上去揍他两个爆栗子。

只是手里才攥紧了拳头,就有两人从他身后经过。南九虽然眼神不太好,可是耳朵尖的要命,就听身后有两人窃窃私语道:
“……这下,那漠恶人当真无处可逃了。”
“……如此喜事,真是替江湖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南九脸色顿时黯下来,反身一把揪住身后人的领子,扯到眼前,强压着忍不住上扬的语调,要他重复一遍。
那人慌张的看着南九,挣了一挣却是没挣开,似乎认命打算说的时候,却又侧头瞧见柱下的漠晚风,紧接闭了嘴,只乱撇眼神,手里比划着乱七八糟的手势。
另一人也急的干跺脚,浩气盟禁止私斗,让南九有话好说。

南九心里灼的很,现下也没那个功夫听他俩打哑谜。但南九有心眼,见他挤眉弄眼,就是当着漠晚风的面什么都不肯说,心下便明白了一些。
也不便迫他说出详细的计划来,只压低了声音,凑近了问道,“你只要告诉我,去了几人?”
那人手往胸前一藏,没叫漠晚风瞧见半分,才颤颤摆了个手势。
六个!
又用几乎轻的不可闻的声音问,“全是精英?”
那人小幅度点了点头。

南九心里似乎漏了一拍,手下也失了力,就叫两人挣脱跑了去。
六个杀手,全是浩气盟精英。

一个浩气精英都足够让人喝一壶的了,现下派了六个。 除非漠之尘是扎了翅膀能飞的主,否则再有能耐也不能全身而退啊。
一个时辰,探子究竟打探到什么地步,是仅有大体方位,还是已经牢握掌控,仅凭伺机动手?
一个时辰,漠之尘又能走到多远,是仍在苍茫无人的雪原上,还是已经接近目的地?

仅凭南九的揣度,真的什么有用的信息都得不到。
漠之尘单枪匹马,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倘若不是因为携了南九上路,也不至于现下这么孤零零的。浩气如今下了狠手,势必要一举擒下他,替江湖除之而后快,要让漠之尘这个行走的悬赏牌,生生折断当下。

他不能死。
那人说过,不愿意死在不想死的地方。
他可以死在攻防冲锋的头阵上,可以死在仇人对决的刀剑血泊里。却是绝对,不能死在阴险暗杀的围攻里。
那不像他,不像那个纨绔不羁,死生无惧的漠之尘。
南九认定,这桩祸事,是他带给他的,如果不是他折返浩气营外驻留太久,被人发现了行踪,也不会落入这个境地。

心里担忧,回头就怨懣地瞪上了漠晚风。
这个漠晚风究竟是什么人,虽然自称是漠之尘的兄长,而且连浩气盟也要瞒着他动手,但是他眼里对漠之尘的不喜实在太过明显,根本不是个会为了所谓手足情谊舍命救他的人。
漠晚风更加没有多余的解释,嘴里勾的笑,眼里压的沉,连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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