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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纸牌屋-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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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了回报。今天的一切都会顺风顺水的。
但今天的风水实在没有向着麦肯齐,他的手下效率太高了。政府需要时时刻刻都知道部长们身处何方。和其他议员们一样,部长们也要随时待命,以防出现什么紧急情况或是下议院突然需要进行投票。因此,在上个星期五,麦肯齐的日常事务秘书按照平时的常设指令,将上司未来一周的全部安排都发给了政府负责协调各类事务的权威办公室——也就是党鞭长办公室。
汽车行驶在乡村公路上,离新建的工厂还有几百米,麦肯齐仔细地梳了梳头发,做好了准备。部长用车驶过蜿蜒的红砖围墙,而后座的部长整理了一下领带,和车一起进入了工厂大门。
刚一通过大门,司机就猛地踩了刹车,麦肯齐一个没坐稳,撞到前座上。文件撒得满地都是,精心准备好的一切就这样毁了。他还没来得及骂一下司机,要求他给出解释,就发现搞得他如此狼狈的原因已经站在了面前——抗议者把车子围成一圈。他最疯狂的噩梦也不如眼前的场景可怕。
停在工厂传达室前的小车被一群群情激奋的抗议者围得水泄不通。他们都穿着护士的制服,高喊着怒骂的口号。麦肯齐的新闻秘书负责任地召集了三个电视台摄制组,并将他们安置在行政区域上方一个很理想的拍摄位置。于是护士们每一个愤怒的字眼和行动都被摄像机明白无误地记录下来。麦肯齐的车子一进门,人群就围拢过来,踢着车身,捶打着车顶上的宣传牌。几秒钟之内,天线就不知所终,挡风玻璃上的雨刷器也被人掰了下来。司机反应还算快,按了所有部长用车上都有的紧急按钮,车窗自动关上了,车门也自动锁住了。但之前已经有人成功地向麦肯齐脸上吐了口唾沫。车窗玻璃上压着一个个攥得紧紧的拳头,扭曲的脸庞鬼魅般出现在麦肯齐眼前,好像只要他一出去,就会把他打得体无完肤。车不停地震动和摇晃,人群不断地推搡着,好像要憋死车,也憋死他。他再也看不见外面的天空和树木。没有人帮助他。周围除了敌意,别无他物。
“逃出去!逃出去!”他尖叫着。但司机无助地举起双手。人群把车子团团围住,没有任何撤退的可能。
“逃出去!”他继续尖叫着。幽闭恐惧症令他抓狂,但这丝毫无济于事。绝望中的麦肯齐已经丧失了判断力,只有错误的本能,他不顾一切地向前斜了斜身子,抓住自动变速杆,向反方向一推。发动机一阵轰鸣,司机急忙踩刹车,车子移动了不过一英尺,但已经太晚了。车开进了人群,撞倒了一架轮椅。一个穿着护士服的女人应声倒地,看上去十分痛苦。
人群受惊般地散开了,司机抓住机会,将车子倒着开出大门上了路,来了个很精彩的手刹转弯,掉转车头,迅速逃跑了。汽车疾驰而去,在路面上留下两道黑色的轮胎印,如同两道触目惊心的伤痕。
麦肯齐的政治生涯也如这丑陋的轮胎印一样,彻底留在了这条路上。轮椅上没有坐人,那个女人受的伤也不重。她甚至不是个护士,而是一个全职的工会召集人,在将一点点小事扩大成能上头版的危机这一点上,她可是行家里手。但这一切都不重要。没有人费心去好好调查一番。凭什么管这些?他们已经有料了。陆地上的男人发现巨浪再次打来,可怜的麦肯齐再一次被卷入大海的惊涛骇浪之中。

第三十六章

〔曾有人断言,所有的政治生涯都以失败告终。因此很多政客都两面三刀,狡兔三窟,这样才能可进可退,游刃有余。〕【十一月十九日 星期五】
玛蒂这周过得不是很顺。领袖竞选如火如荼地进行着,各种各样的大事时时刻刻都在发生,但她发现自己开始为了生活而挣扎,什么大事也没赶上。她进行了为数不多的几次面试,都无疾而终。她渐渐明白,自己肯定是上了兰德里斯新报业帝国的黑名单,在这里面混是毫无希望了。而剩下那几家竞争者可不愿意为了个小记者和这位巨擘对着干。业内疯传说,玛蒂“很难对付”。周五上午,按揭利率又雪上加霜地上涨了。
但最糟糕的还是她对自己感到失望。虽然她已经找到很多蛛丝马迹,但还是寻不到这其中的联系,怎么都解释不通。这让她骨鲠在喉,日日不得安眠。于是她翻箱倒柜地找出运动的行头,在荷兰公园落叶满地的小路上不停歇地跑步,希望体育锻炼能够激发身体和大脑的双重活力。然而,过度的运动好像只是增加了她的痛苦,肺和腿都同时发出了抗议。她没主意,没精神,也没时间了。只有四天就要进行第一轮投票了,她却在这里一筹莫展地驱赶着松鼠。
在逐渐晦暗的黄昏余晖中,她沿着大道不停奔跑,头顶上是巨大的栗树,伸着光秃秃的枝桠。白天她则常去菩提树小径,那时候的麻雀不会喳喳叫,温柔得好像家养的鸟儿。她会穿过已成废墟的红砖荷兰屋残垣,这里五十年前被付之一炬,只留下曾经辉煌的回忆徘徊不去。在伦敦逐渐扩张成一个乌烟瘴气的城市之前,荷兰屋曾经是一处乡间宅邸,主人是大名鼎鼎的查尔斯·詹姆斯·福克斯。他是十八世纪的传奇激进分子,终其一生都在追寻革命事业,策划推翻首相,尽管从未成功过。说到底,他没做成的事情,这次是谁做得这么成功,这么不着痕迹?
她再次把细枝末节仔细过了一遍,科林格里奇垮台前的种种:选举活动、信息泄露、各种丑闻、还有牵涉其中的所有人——不仅仅是科林格里奇和哥哥查理,还有威廉姆斯、奥尼尔、贝尔斯特德、麦肯齐、加斯帕·格兰杰爵士,当然,还有兰德里斯。就这些了。她手里掌握的信息就这么多。那么她从何处下手呢?她沿着种满树木的公园斜坡往最高处攀登,手指挖进软软的泥土,脑中掠过一个个想法,不知哪一个会让她灵光一现。
“科林格里奇不接受采访,威廉姆斯一向由其新闻办公室代言,奥尼尔好像根本没法回答问题,兰德里斯根本看都不会看我一眼。这么一来……”她突然停了下来,把周围的枯叶拨开,“怎么早没想到您呢,肯德里克先生。”
她又跑了起来,脚步轻快多了,很快就来到山顶,又一鼓作气沿着长长的山路斜坡向家里跑去。现在她感觉好些了,好像忽然间恢复了元气。
【十一月二十日 星期六】
哈罗德·厄尔轻手轻脚地起了床,不想打扰到还在熟睡中的妻子。他来到浴室洗澡,对自己一周来的工作甚感满意。他成为最有希望胜选的五个候选人之一,然后就眼见塞缪尔这个绣花枕头终于没戏唱了,而麦肯齐则彻底翻了车。当然,党鞭长此时呼声很高,声誉极盛,但厄尔无法相信厄克特会成为最后的赢家。他没有任何高层内阁经验,从未管理过任意一个国家机关。最后起决定性作用的还是经验,特别是厄尔拥有的经验。
多年以前,他迈出问鼎权力的第一步,是玛格丽特·撒切尔的议会私人秘书。这个位置没有任何正式的权力,但由于和最高权力十分亲近,所以很得旁人的敬畏。他迅速升至内阁,做了很多重要的工作。包括过去两年在科林格里奇的内阁,也是被委以重任,作为教育部长,负责政府广泛开展的学校改革。和很多前任不同,他成功与教师们打成一片,尽管有人批评他只会当老好人和稀泥,没法大刀阔斧地做决定。
但目前烂摊子一样的党派不就需要温柔的老好人吗?科林格里奇周围的明争暗斗留下了很多伤痕,而对首相之位的激烈角逐对此毫无益处,只不过是在伤口上撒盐。特别是伍尔顿,试图重新恢复自己早年间强硬的北方执政风格,这让那些伤口痛上加痛。大刀阔斧只能让党内的传统力量更增敌意。这是属于厄尔的好时机,黄金时机。
今天是星期六,也是一个大日子,党内的死忠会在他的选区挥舞起追随的大旗,支持者们会在明亮的大厅聚集一堂,他将问候他们,亲切地直呼其名——当然对面要有摄影机了。他还会宣布一项重大的政策提案。他和手下的官员们已经为此工作了一段时间,再加把火,催一催,提案就十全十美了。政府已经为没有工作的中学毕业生提供了人人可参加的培训课程。而现在,厄尔的提案将让他们有机会去另一个欧共体国家完成培训,同时还增加相关的实践技能和语言培训。
厄尔很有信心,觉得这项提案能够收到很积极的反响。他今天将要发表的演说精彩纷呈,处处充满了新的亮点,新的视野,让年轻人看到新的希望和更加灿烂的未来。当然他也会不失时机地说点慷慨激昂的空话,激起观众的热情。
今天就是一场“淘汰赛”,他觉得这个词恰如其分。他已经说服布鲁塞尔的国家机构为这项计划买单。他眼前和耳边已经出现了足以淹没自己的山呼海啸般的掌声和鲜花,铺满自己通向唐宁街的康庄大道。
他到达埃塞克斯村务大厅的时候,已经有一大群欢呼鼓掌的支持者在静候光临了。他们挥舞着小小的米字旗和旧的选举海报,上面写着醒目的“埃塞克斯的厄尔”,就像回到了大选时的热烈场面。气氛实在是太完美了。甚至还来了个军乐队,厄尔一进大厅的门就开始演奏。他就在这气宇轩昂的乐声中边走边和两旁的人们握着手。当地的市长陪同他来到低低的木台上,摄影师和灯光组迅速找到最好的角度。他登上台阶,亲吻妻子,看着眼前的人群,调整了一下视线遮住过强的灯光,对不停鼓掌的人群挥挥手。市长说:“这位我想不需要介绍了,你们都认识!很快全国都将认识他!”此时此刻,哈罗德·厄尔觉得觉得,自己一生中最辉煌的胜利就近在咫尺了。
就在这一刹那,他看见了他,站在第一排,快被欢呼的支持者们挤扁了。他也和其他人一样,挥着手,鼓着掌。这是西蒙,这个世界上他唯一不想再见到的人。
两人是在一节火车车厢里相遇的。那天已经很晚,厄尔参加完西北边的集会往回赶。两人独处一个包厢,厄尔醉醺醺的,西蒙又十分友好,还是个英俊的小伙子。看着他,厄尔想起自己从大学起就挣扎着想要忘记的一面,勾引起他无限的欲望。火车在夜色中呼啸着飞驰,他和西蒙仿佛进入了另一世界,忘记闪光灯下虚与委蛇的逢迎,忘记抛在身后的各种责任。厄尔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已经行动了。这行动在之前够让他坐个几年监狱的了。当时也还只能是两个成年男子偷偷摸摸在私底下进行的,在距离伯明翰二十分钟的大不列颠铁路局车厢里干这样的事情,显然不是什么值得宣传的光荣。
厄尔在尤斯顿踉踉跄跄地下了车,急匆匆地塞了两张二十英镑在西蒙手里,在他的俱乐部过了一夜,他根本没脸回家。
接下来的半年他都没见西蒙,直到他突然之间出现在下议院的中央大厅,问值班的警员能不能见见厄尔。极度恐慌的部长匆匆赶来时,年轻人并没有当众大吵大闹,而是一五一十地说自己从最近一次关于党派的节目中认出了厄尔,并十分温柔地要求给点钱。厄尔给他“报销”了来伦敦的“车马费”,并祝他今后一切顺利。
几周以后,西蒙又出现了,厄尔知道这将成为一个无底洞。他让西蒙等一等,然后在内阁会议室的角落里待了十分钟,看着眼前自己越来越热爱的场景,知道门外的那个年轻人正在威胁着他生命中珍视的一切。毫无办法的他只好来到党鞭长的办公室,坦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中央大厅坐着一个年轻人,因为好几个月前跟他有了点露水情缘,就想敲诈他。他算是完了。
“同性恋脑子总是混乱,”厄克特说,接着又为自己出言不逊道歉,“但别担心,哈罗德,敦刻尔克大撤退中还发生过更糟糕的事情呢,更别说走廊上的会议室,就更乱七八糟了。这点事情你就放心交给我吧。”
厄克特真是言出必行,真他妈的太棒了。他向小伙子做了自我介绍,并向他保证,如果他不在五分钟之内走出这栋楼,就会叫警察来以敲诈罪逮捕他。“哦,千万别以为你是第一个,”厄克特沉着地说,“这种事情我见得太多了。只不过这种事情太见不得光了,逮捕和接下来的审讯都会非常保密的。没人会知道你要敲诈谁,甚至不会有人知道你被判了多久。也许你那可怜的母亲除外。”
厄克特没有再多费口舌。年轻人很快就得出结论,自己犯了个很严重的错误,应该尽快从这栋大楼以及哈罗德·厄尔的生命中消失。但厄克特考虑得十分周到,记下了西蒙驾照上的种种细节信息,以防他还想继续找麻烦。
而现在,他回来了,站在前排拥挤不堪的人群中,不知道又将提出什么样的要求。厄尔越想越害怕,越想越严重,简直到了折磨自己的程度。
整个演讲的过程中,他都心神不宁,表现也大失水准,让支持者们非常失望。内容照着念也不会错,就用粗大的字体印在他面前一页页的再生纸上,但其中的激情消失了。他结结巴巴地发表着满含官腔的陈词滥调。十一月的天气已经很冷,他鼻子上却挂着豆大的汗珠。发表演说的时候,他的思维好像神游到别处去了。结束时,忠心耿耿的人们仍然热烈鼓掌,但这丝毫没有帮助。
最后市长几乎不得不拉着他来到人群中,满足人们想再和他握一次手的呼声。这位大家爱戴的“人民的儿子”无精打采地接受着人们的祝福。他们欢呼着,拍打着他的后背。结果离西蒙更近了,那双年轻的眼睛仿佛洞察一切,知晓一切。他就好像正被无形的手拖着拽着,一步步接近地狱之门。但西蒙并没有大吵大闹,什么也没做,只是握了握他被汗水弄得黏湿阴冷的手,微笑了一下,并有些紧张地抚摸了一下自己脖子上夸张摇摆着的圆形徽章。接着他就走了,就像人群中那些毫不起眼,转身就忘的脸庞。
厄尔回家的时候,两个男人正站在阴冷的街道上等候他。
“晚上好,厄尔先生、厄尔太太。我们是《镜报》的西蒙兹和皮特斯。今天您的集会真不错。我们拿到了新闻稿,也就是您演讲的内容。但我们需要给读者增添一点色彩,比如观众的反应等等。厄尔先生,能谈谈您的观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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