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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凤城奇历-第50章

小说: 凤城奇历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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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愧为琉球圣女,这般骁勇又兼斗狠的霸气,和巾帼不让须眉的豪气,好生叫我佩服!哈哈,难怪毛耳怪会为你魂不守舍,我初初以为他只是被你的绝色外貌所吸引,原来更为你岛国武士道的豪爽果断所倾倒!”易容人放开了匕首,一边往后倒退一边说出上述这番话。
说罢后,易容人便大笑不止,一副渡边云子的面容却叫人说不出的厌恶。
“易容人,你少废话!”毛耳丑脸人瓮声瓮气的话语飘来,本来波澜不惊的语调中竟出人意料地掺杂了些许不满和恼怒。
“那我现在把这六甲番族人和琉球圣女做掉,你没有意见吧?”易容人回着这话,身形又隐匿入厚实的雾气中。
许久之后,浓密的大雾中又传来石头一般结实无情的回答:“我的任务是取回小鬼降,至于你搞不搞定续魂钉,我可管不了也不想管。”
“那好,上次在徐驸马府的事,我还没找你俩清算呢,这次保证全数奉还!”迷雾中已看不到易容人的踪影,只是真切地听到这么一句恐吓。
我心头忽地一紧,神经又绷紧起来,可是仍关切地对渡边云子说道:“渡……云子啊,你,你没事吧?”
渡边云子极为优雅地把夺过来的匕首反手握住,扭头朝我笑了笑,露出轻松自然,绝无造作之意的笑容:“小儿科,只是皮外伤,没啥大碍!”
此时此刻,渡边云子站在那儿,神情带着一种超脱和潇洒,像一片跌落而来的白羽,纵使沾上斑斑血迹,也掩盖不了那种高洁中带着的阔达。
可是听完渡边云子这句安慰,我心却毫无征兆的一痛,活脱脱给人挖去一块肉一般。
或许是看我表情有些异样,渡边云子又朝我靠近不少,如同故意要告诉毛耳丑脸人和易容人似地大声喊道:“阿二哥哥,渡边大东株式会社的人马马上就要赶到,我们只要再撑一会就有救了!”


第一百二十章 临终表白

我听到这句,心头大喜,刚欲张嘴,却留意到身旁渡边云子眉宇间那一丝愁绪。
我察觉到一丝不妥,刚想出口的那句话硬生生地吞了回来,噎到自己差点咳嗽起来,腹伤又兀自痛了起来。
“易容人,关于这一点,你大可放心,不会有任何人再对你有半点阻拦。我早已经迷惑了那班低能儿的心智,此刻估计他们正在黄尚书府里大开杀戒,哪里有空过来助拳?”毛耳丑脸人轻描淡写地从嘴里说出这么一句,却让我目瞪口呆,宛如又给人恶狠狠地插了一刀!
我心头一凛,急忙扭头询问渡边云子:“云子,他说的是真的么?”
渡边云子目视前方,揉了一下胸口,不禁又皱着眉头说道:“本来安排他们在三达尊东花巷静候,可从附近居民围攻到现在你我受伤,他们都没动静。”
紧接着,渡边云子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地说道:“该来的早来了……”
还没等渡边云子把话说完,便听到易容人一阵放肆的浪笑声。
我咒骂一句,腹部又不由自主得剧痛起来。我忍不住低哼一声,然而这痛楚没有让我陷入崩溃,而是逼迫我把牙关紧咬起来,更加怒目圆睁——来者不善,善者不来,看来这回只能拼个鱼死网破,兴许可杀出血路一条!
这时候我耳边忽然传来渡边云子的娇斥:“小心!”
伴随着这句短促急切的提醒,两条遍体通红、形状丑陋的蜥蜴,如同两道红光般,朝渡边云子和我扑来!
我心头大骇,连紧捂腹部的手都触电般放开,力图抓住这怪诞地张嘴扑来的蜥蜴。可一触到时,才暗叫“不妙”:因为红蜥身上可能由于有黏液层的缘故,其滑无比,我双手握住时只发出“吱溜”的怪响。然后红蜥如同马戏团老虎跳过了熊熊燃烧的火圈似的,张牙舞爪地咬向我的面门!
我一下子惊得太阳穴爆鼓,电光火石之间,勉强把自己的脑袋朝一边偏移了几寸,于是红蜥森白尖锐的獠牙,硬生生扎入我的左边锁骨里头!
锁骨,是胸腔前上部,狭长呈“S”形的骨头,内端与胸骨相连,外端与肩胛骨结合,是一个人控制上半身动作的重要骨骼之一。此际左锁骨就这么被红蜥死死咬住,激痛难当的我,左手马上如同残废了一样,再也抬不起来。我身子抽搐般地晃了晃,汗毛倒竖,正想用右手扯开红蜥,可就在这刹那间感到伤口突然有一种又麻又痒的感觉,紧跟着眼前一黑,立马单膝跪下,几乎晕死当场。
我心惊肉跳地暗道:“糟了,怕这丑陋怪诞的红蜥是有毒的吧?”
想到这点,我心头叫苦不迭,惶遽地伸出右手,抓住红蜥的尾巴就是一拉,试图将红蜥撤离我的锁骨。可眼前这红蜥训练有素,自顾自死命啃住我的骨头,如同我身体长出来的一部分似的,任凭我如何用力,也毫无办法,反倒是拉得痛极,左边大半个身子全失去了知觉。
我周章失措,急火攻心,加之毒液效力发作,再也挺不住,像一根烂木头似地颓然倒地。
匍匐在马路上的我,艰难地挣扎着,就在这个空当,冷不防看到一旁的渡边云子那边的状况,登时心惊肉跳起来!
惨夜当中,渡边云子受伤的手掌正被一只外形恐怖狰狞的红蜥咬住。与偷袭我的这只不同的是,这只红似烈火的蜥蜴贪婪地吸吮着渡边云子刚刚空手夺白刃、此刻却血流不止的青葱玉手上,肚皮霎时间涨大无数倍,隔着迷雾远远望去,宛如一个打鼓了的红气球。
与此同时,易容人已经鬼魅般地出现在渡边云子的身后,使出一招“错手分腿”,两手制住渡边云子剩下的一只手臂,另外两脚合拢,恰好踢中渡边云子右脚膝盖后方的软穴!
只听到浓雾之中,传来一声娇哼,饶是渡边云子般坚如磐石的人,也受不了这般前后夹击的境遇,“扑通”地倒在地上。
我大骇,拼命仰头挣扎起身,正想出手相助,奈何自己身子还没动一下,锁骨和腹部的剧痛立刻传遍全身,气血汹涌,喉咙一甜,一口鲜血呕了出来,虚弱地抬眼望去,刚吐出的这口血液的颜色竟透出一种诡异的紫色!
就在我局促交迫之时,那边渡边云子也是痛苦不堪,此时此刻她原本粉红娇艳的俏脸已经如粉墙一般煞白。更要命的是,那只火蜥执行主人的任务不可不谓尽心尽力,根本没有松口歇息的意思,任凭自己肚皮越来越薄肚子越来越鼓,都如同饕餮般吸血不止。
而易容人如同附骨之疽般错手分腿,把渡边云子钳制得动弹不得,他的险恶用心昭然可见:就是死死地控制渡边云子,直到让火蜥吸干渡边云子最后的一滴血液为止!
我眼睁睁看着渡边云子极为辛苦地挣扎着,却越发虚弱无力——就像一只美丽动人的蝴蝶,跌入了丑陋阴险的蜘蛛的巨网中一般,就算再怎么奋力也是无法挣脱。
我的心疼得就要碎了,我宁愿正在受苦的那个人,是我。
我多么想站起身,一刀砍下火蜥的脑袋,或是一枪崩了易容人。
可是,我什么都做不到。
忽然之间,我看到渡边云子嫣然转过头来,望了我一眼。
就在我诧异的时候,渡边云子柔嫩的樱唇朝我动了动;虽然在迷雾之中,我还是能看到她那唇齿间闪耀着慑人心魄的光泽;而就在这一张一合之间,那温柔地吐出的馨香话语,分明是……
我爱你。
然后听到这三个字、全身血液几乎凝固了的我,惶恐中又看到渡边云子粉藕般的手腕突然折射出夺目的光亮。
迷惑不解过后,我才猛然顿悟:不是奶奶送给她的“福禄寿”三色玉手镯,又是什么?
原来,这手镯从那天奶奶亲手为她戴上时,她就从未取下。
原来,她小心翼翼地把这手镯藏在了厚实的冬服之下,更把这手镯藏在了炽热的芳心之中。
我又感到一种久违的力道在我身体内咆哮。
就像在龙湖古寨的义庄,在开元寺对面的地下水道时的那种汹涌澎湃的热血感觉。
“啊啊啊……!”
在惊愕的渡边云子和易容人纷纷侧目下,我嘶吼着站了起来——刹那间只觉得自己的眼里就要喷出火!


第一百二十一章 来者何人

易容人看着暴怒矗立在跟前的我,怔了一怔,有些目瞪口呆地说:“蠢……蠢驴,你还没死?这红蜥可是我们镇族邪物——烈火双蜥中的毒红蜥,既会咬住人的锁骨禁锢手臂的动作,又会施毒让人瞬间倒毙……你,你却怎么好像安然无恙?”
这边易容人手上脚上的劲才松了一丝,那边马上就被渡边云子用最后残存的力量奋力一摔。易容人无奈地选择放开了手脚,自己避免了被反制,但也让渡边云子解了困局。可此时此刻渡边云子已经油尽灯枯,虽说摆脱了易容人的钳制,但怎么都甩不开手上已经涨如大红灯笼的火蜥。
渡边云子“扑通”倒地,双眼迷离,两片原本娇艳似花的嘴唇已经毫无血色,被咬住的手臂已经隐隐有些枯萎的趋势。可怜一向高贵典雅的她,此时此刻,剩下的一只手还兀自颤悠悠地朝我伸来,就像落水的人儿从惊涛骇浪中朝小艇伸手,垂死乞生一般。
一旁的我看到这心酸的一幕,脸上的肌肉不由自主地抽搐起来。我飞身跑向渡边云子,却被一个硕大的脑袋挡住了去路。
我定睛一看,原来是恶心的毛耳丑脸人。
“你的对手是我。”
毛耳丑脸人说罢,一边缓缓展开双手罩住我的前进路线,一边毫无表情地说:“咬住渡边云子的是烈火双蜥中的火蚊蜥,它像蚊子一样,一旦咬住人,不到抽干那人体内血液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可你若想英雄救美,请先担心你左肩再说吧……”
我紧咬牙关,低头看了看左肩上咬着不放、至今仍兀自释放毒液的毒红蜥,猛吸了一口气,忽然下定了决心,使出浑身力气,抓紧毒红蜥就是一扯——我竟忍着剧痛,活生生把毒红蜥整个身子扯断——这夹杂着怒火和战意的疯狂举动让在场所有人都呆若木鸡!
刺鼻的血腥味中,我右手紧攥着毒红蜥尚且蠕动的躯体,左肩上还带着毒红蜥丑陋的脑袋,满脸厉色地面对着毛耳丑脸人大口喘气——可是这么鲁莽得近乎自虐的一下,我的左锁骨已经“咔嚓”断成两截,要不是自个为了渡边云子的安危奋不顾身,这钻心的剧烈疼痛足以让我昏厥上几十次。
“阿二哥哥……”软趴趴瘫倒在地上的渡边云子哽咽地喊出这半句,便不知道是因为自己失血过度,还是为我的悲壮举动而伤心过度,就再也说不下去了。
“看不出你还是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真没想到……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未和我一战你便费了一手……现在你即便经脉逆袭、翻转乾坤,也再无胜算可言。” 毛耳丑脸人的声音仍旧那么飘渺,犹如从遥远的远方传来。
“让我过去!”我狂躁地喝道,紧接着怒不可遏地朝毛耳丑脸人畸形的脸击出一拳,挟着风声,带着怒意,更渗着对渡边云子无边的关爱和怜惜!
可让我目瞪口呆的是,我击中的竟不是毛耳丑脸人冬瓜般的脑袋,而是路边低矮的一盏路灯:刹那间,圆形的灯罩给我这势大力沉的一拳击得粉碎,就连灯泡都给我这刚若千钧的重击之下化为齑粉——当然,我的手也给这亡命的一击割出很多血口子,震得左肩、右腹的伤处一起骤疼起来。
“没用的,就算你舍弃自己生命来相搏,也伤不到我一根毫毛……”
听到身后幽幽地传来这么一句,我恼怒地回过头去,只见那个冬瓜脑袋又从迷雾中显现出来!
此时此刻,毛耳丑脸人眨了眨他那对牛眼,撇了撇覆船形大嘴说道:“因为这迷雾就是我制造的,你看到的只是一些幻想,而永远不知道我在迷雾的哪头……”
我从鼻孔喷出粗重的气息,忽然迅疾地一拳朝毛耳丑脸人揍去。而就当我拳头击中他那难看塌陷鼻子、正以为偷袭得手时,一阵撕心裂肺的痛楚由我的右拳传遍了全身——我骇然看到,我击中的是巷子里边一方青石矮墙,此际墙上的灰尘和枯草“簌簌”地往下掉,只是碍眼的殷红已经给青灰色的石板染上一种悲壮的色彩。
“右拳骨头碎了没?我都说没用的,你虽有六甲番与生俱来的神力,可找不到攻击的目标。没有靶子,空负的能量只能是摆设,你也只能是一只无头苍蝇……”毛耳丑脸人那瓮声瓮气的声音又从身后袅袅传来,听得我绝望和哀愁一块涌上了心头。
我回首看了看渡边云子,这个时候她已经躺在冰冷的地面上,一动不动,如同一朵枯萎了的花。
泪水,此刻肆无忌惮地从我的眼睛流了下来——原来左肩、右拳连同腹伤的痛楚,都没有心头的悲恸那么强烈。
尤其当你心中最爱的人频临死亡,你使尽全身解数却无能为力时,你才会明白哀莫大于心死这句话的含义。
天空一声突如其来的炸雷,几乎把大地猛地震了一下。
紧接着,淅沥淅沥的冬雨,终于下了起来。
难道,就连老天,都为我俩哭泣么?
如果真的有灵的话,能不能祈求渡边云子的活,以我的死为代价?
但是,我讶异地发现,一直如同梦魇笼罩着我的迷雾已经消散,眼前的一切就在忽然之间由朦胧变得清晰。
我扭过头去,发现就在我侧后方,毛耳丑脸人正发出低低的哀嚎声——他的一只左耳,连同耳内那古怪黝黑的长毛,已经给人齐刷刷切下,掉落在地面,沾上不少脏土。
而站在他身后,是一个犹如鬼魅的身影,在夜色中一下子难以辨识。
“来者何人?”我心头暗道。
突然,夜空又是一记振聋发聩的轰鸣,刹那间闪电照亮了苍穹,周围的一切瞬间都镀上晃眼的银白。
凭借这短暂的骤亮,我看清楚了那个天神下凡般的身影:他的脸孔、衣服、手掌、裤子甚至鞋面,都沾染了血迹,犹如从地狱降临人间的厉鬼;他脸色瘦削得如同刀刻一样,满头刺猬般的斑白短发一根根都极为抖擞地倒竖而立,瘦小的身板却显得极为矫健精干;左手轻持着的一把犹如银练的锋利匕首,刀尖正往下一滴一滴地淌血……
“对不起,我来晚了——现在这里,由我来掌管!”那个身影说出音量不大,却极为清晰的一句。
多么熟悉的容貌,多么亲切的话语,多么久违的扬文!
“老蒋!”我刚从口中高呼了这一名字,没想到气血急剧翻涌,胸口霎时一闷,眼前一切立刻都淹没在一片无尽的黑暗中……


第一百二十二章 美髯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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