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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机关红颜-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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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关红颜》22(2)   
老局长之前那任四十多岁的局长上任不久的某一天,就这样背抄着双手踱着步走进大办公室,看着坐在那里的徐有福就笑起来。徐有福见新来的局长这样妩媚地冲自己笑,诚恐诚惶地站起来,他这才发现局长的脸盘虽然大面积地向着他,可眼睛却直白地望向他的身后——原来局长是冲许小娇笑——当时办公室只有徐有福和许小娇,许小娇的办公桌在徐有福的办公桌后面。 
这位局长本来认为将他安排到这样一个可有可无的局里任职是政治迫害,是新上任的市委书记打击报复他,因为他是这位新任市委书记的对立面提拔起来的干部。可一见到许小娇他就不认为是政治迫害了,他甚至感谢这位“迫害”他的市委书记——否则他怎么可能认识并且亲自领导许小娇这么一个冰清玉洁冰雪聪明的可人儿。 
好在局里的工作不像县里的工作一样,一年不干一件事儿也不会耽误任何事儿——县里可不是这样。这位局长一天到晚只是思谋着怎样“领导”许小娇。 
带着许小娇下了几次乡,开了几次会——当然为了打掩护,还有别的同志一块儿去,比如乔正年,比如刘芒果,比如赵勤奋,偶尔还有那个呆头呆脑的徐有福。乘人不备试探着悄悄给许小娇说了几句语意含蓄一语双关的疯话儿,许小娇竟没有反感,(许小娇反感能让你看出来?)还像凤姐儿逗贾瑞玩儿那样,和他假意眉来眼去了一番。有时从局长办公室出来,许小娇还像凤姐儿在宁府会芳园里与贾瑞擦身而过时那样,“故意的把脚步放迟了些儿”。局长大喜过望,认为时机成熟了,迫不及待跑下山来摘桃子——局长当然并没有真去摘桃子,而是约许小娇去看电影——这就更落入了俗套。 
局长将一张电影票夹在借许小娇的一本书里,让赵勤奋将许小娇叫到他办公室——赵勤奋那时也像方副局长调来后一样,总是设法让自己的身影出现在局长的视线之内——当时刚到下午上班时间,很多同志还没有来,赵勤奋已来了——因为局长已来了。局长刚将那张电影票夹进书本,见赵勤奋在门口一晃,便让他去叫许小娇。赵勤奋十分乐意地将许小娇叫到局长办公室,局长将书递给她时,特意叮嘱:“小娇,书里还有一个东西,你下去看一看。” 
许小娇本是一个好奇的妮子,听局长说有一个“东西”——是什么“东西”呢?下去将书打开一看,原来是一个纸条。许小娇当时差点笑倒——不是因纸条,而是因纸条上的几句话:小娇,请你去看电影,晚上七点,不见不散。 
许小娇当时真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仿佛上中学时收到了男生偷偷塞在她书包里的此类纸条。许小娇上中学时,从初中到高中,那些脸上长着粉刺的大男孩总是将笔迹不同的各种纸条塞进她书包里,桌斗里,课本里,文具盒里——仿佛这些纸条是电影《地雷战》里我民兵健儿埋设在鬼子脚下的地雷,让许小娇防不胜防。 
纸条儿游戏许小娇早玩腻了,没想到局长今天又将自己混同于一个普通中学生——局长若不要在书里夹这个纸条,也不要告诉许小娇书里有什么“东西”,而让许小娇翻书时“无意中”发现这张电影票,她或许会去的——我们知道许小娇是那种喜欢意外惊喜的女孩。何况当时许小娇正准备买票去看那部影片,那部影片叫《泰坦尼克号》。 
《泰坦尼克号》在紫雪市首映时,十分火爆,市文化局在紫雪大剧院举行了隆重的首映式。当时只在紫雪放映三天,便要“巡回”到十六个县去放映。 
那天局长在电影开场前早早坐在那里虚位以待——就像“傻波依”贾瑞在“西边穿堂儿”等凤姐儿一般。可直到那艘巨轮在深海沉没,身边的位子仍然空着。局长以为许小娇粗心大意没有发现电影票和纸条。第二天,他又将一张票给许小娇,可许小娇还是没来。身边那个空位像一个缺了一颗门牙的小孩一样,促狭地挤眉弄眼取笑局长。局长像一只离群的孤雁一般,形单影只地在影院坐了几个小时,羞愧难当。电影快要放映完时,他恨不得跑到银幕上,站在那艘倾斜的巨轮船头,与在那场海难中不幸的遇难者一起沉入海底。 
这件事对这位局长打击很大,一个一贯自信的人其实是经不起任何微小的打击的。时隔不久,他便千方百计调离了该局。 
许小娇没有陪局长去看《泰坦尼克号》,再正常不过。即使许小娇陪他去看,局长也不可能仅靠一张电影票就架起通向许小娇心灵深处的桥梁。许小娇何许人也?俗不可耐的局长岂能糅她眼里?局长即使变作一粒沙粒,不小心被风吹进她的眼皮,她也会撒娇地找人翻起眼皮,哈一口气将那粒讨厌的沙粒吹出去呢!想当年,那样一位知书识理、风度翩翩的儒雅之士,都被她视作“沙粒”,“夫”一口就从眼皮底下吹出去了。 
许小娇上大学的时候,一位老师像“蝶恋花”一样追逐着她。老师三十出头,已婚。这位儒雅飘逸的老师当时是中文系女生们共同崇拜的偶像。出版过研究李白杜甫的专著,当时已破格晋升为副教授——是那所大学最年轻的副教授之一。并且对柳永秦观李清照李商隐等人的诗词也研究颇深。讲课时那才叫口若悬河,把那些古人写下的优美句子背诵得滚瓜烂熟。他吟咏唐诗宋词包括元曲汉赋,像从喉咙间往出牵一根线似的。仿佛他躯体里有个线轴,那些唐诗宋词元曲汉赋在这个线轴上缠绕了一圈又一圈,随手牵一牵,扯一扯,骨碌碌从他口里向外滚动。   
《机关红颜》22(3)   
他还有个绝活——可以将白居易的《长恨歌》、柳永的《雨霖铃》、《蝶恋花》等诗词倒背如流。也许有人会说,他能“倒背”,就不一定能“正背”。许小娇和她的同学们起初也有过这种疑虑,曾当堂“考”过这位老师。让他先“正背”,再“倒背”。没想到他正背倒背都如长河奔涌一般,一泻而出,一词一句,分毫不乱,令人叫绝称奇。 
许小娇就是在听老师“倒背”这几首诗词时眼睛一亮、心里一动的。瞧老师背诵时那沉醉的样儿:抑扬顿挫,舒缓起伏,张弛有度。这位老师真称得上是才华横溢——不,应该是才华“倒”溢! 
老师当然也早已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见许小娇望着他的目光像当年那些革命青年望着延安的目光一样热切,便自信地迎着她的目光走过来。接下来老师频频约许小娇吃饭、喝茶、听歌、跳舞。许小娇那时候真还有点迷恋这位老师,和他在一起感觉挺好。首先他不是“语言乏味,面目可憎”,而是“语言有趣,面目可亲”。他的语言不仅有趣,而且有味——有时甚至味道十足,令人回味不尽。当然这得益于他渊博的知识。在许小娇看来,这位老师差不多当得起“才高八斗,学富五车”这样的评价了。 
俩人就这样若即若离交往了一年多时间。一个美丽又大方,一个温情又体贴,算得上是才子佳人。当时张行那首歌《迟到》正流行。老师遗憾地告诉许小娇,虽然她在他身边,带着微笑,但他“早已有个她”,说到这个“她”时,老师像那些伟人那样遗憾地摊摊手,又伤感地摇摇头。见老师伤感,许小娇也就有点伤感,觉得人生真是不如意事常八九——如意事就只剩下一二了。当时她还拿这话安慰老师。老师见她如此体谅人,深受感动,伸手揽住她的肩,在她额头轻轻吻了一下,然后急忙放开,并说了声“对不起”。 
这是他们的第一次肌肤相触。许小娇后来想,如果到此为止,将这种温情脉脉的关系一直保持下去多好!可老师却耐不住性子了,也像后来那位局长那样,迫不及待地从峨眉山上往下跑——有一天,他将许小娇约到一个星级宾馆。许小娇早窥破了老师那点小心思,心里已生反感。可那天她并未爽约,而是如约而至。进门后就说想洗澡。老师心中大喜,连声说你洗你洗,我到楼上酒吧坐一会儿:“喝一杯咖啡,再品一杯红酒,你大概就洗完了吧?然后咱们坐着说话。”副教授出门时,还“叭嗒”按下门锁按钮,和许小娇开玩笑说:“这下放心了吧?咱可是谦谦君子!” 
其实副教授到酒吧后,哪有心思喝咖啡、品红酒,在那儿反复“倒背”《长恨歌》中的这几句呢—— 
始是新承恩泽时, 
侍儿扶起娇无力。 
温泉水滑洗凝脂, 
春寒赐浴华清池。 
许小娇从“华清池”洗浴出来,将衣服穿好,故意“云鬓散乱”,半仰在床铺上,拿起遥控器啪地打开电视。副教授进来时,见许小娇已“上床”,大悦。心想:怎么没费多大劲儿就将这样一位绝色且高傲的女孩子“放倒”了?他这样想着,并没有像刚才说的那样“坐着说话”,竟毫无过渡地径直走过来,半撑着一只手,虚实结合地伏卧到许小娇身上。 
许小娇这蹄子在男人面前“临危不惧,处变不惊,不动声色”的本领就是那时练就的。她当时并没有像我们想像的那样,会给老师一记响亮的耳光,(哪能呢!)或者像赵勤奋追逐的那个小彭那样,一个鹞子翻身或者鲤鱼打挺,下床摔门而去。她甚至很配合地将原本半仰着的身子往下边顺了顺,这样她就差不多由“半仰”变做了“全仰”。副教授见许小娇如此配合,大喜过望,急忙将自己笨拙的身子像个手机翻盖或汽车引擎盖一样,啪哒扣到许小娇身子上面(但出于某种担心,此时他半撑着的一只手仍没有完全放开)。 
副教授向许小娇压迫过来时,许小娇并没在意,仍在不慌不忙扭着头看电视。美目顾盼,看到高兴处还哧哧直乐。副教授见许小娇脸上笑靥如初,并无嗔恼之意,终于完全放下心来,这才将半撑着的一只手彻底松开,像建筑工地的一袋烂泥或一架失事的飞机一般,完全彻底地落到许小娇凹凸有致美妙绝伦的身子上来。 
许小娇这妮子的“大将风度”由此可见一斑。“飞机失事”她都没表现出丝毫惊慌失措,仍在那儿目不转睛看电视。副教授则放心地伏在她身上瞎折腾。遗憾的是许小娇没穿裙子,虽是夏天,她却穿一条绷得很紧的牛仔裤。副教授兀自折腾一会儿,见许小娇仍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儿,眼睛里并无“迷离”的成分,也没有进一步“配合”之意。情急中,他伸手去脱许小娇的衣服。许小娇表示反对地“嗯”了一声,他便像一只蛤蟆一般伏在那儿不敢动了。 
那天副教授使出浑身解数,曲意逢迎,把自己折腾得满头大汗,许小娇却始终不为所动,像坚守上甘岭的勇士那样绝不退却半步——即使不得已退守到坑道里,手里仍然紧握着那支钢枪,随时准备冲出去重新占领暂时被敌人攻陷的表面阵地。 
见许小娇固若金汤,副教授终于泄气,有点沮丧地退回到沙发上抽烟。许小娇却瞧都不瞧他一眼,还在瞅着电视乐。一张俏脸笑得花团锦簇,妩媚极了。副教授也只得陪着她笑,心里却恨得像古书上写的那样,险些将钢牙咬碎!   
《机关红颜》22(4)   
此时许小娇却差遣副教授去买雪糕。她莞尔一笑,媚态十足地说:“我口渴,劳驾出去买个雪糕好吗?”副教授只得转身出去买雪糕,心想:我回来时口对着口喂她吃雪糕,吃罢雪糕她的心总该像雪糕那样融化了吧?那条像铠甲一样的牛仔裤总该脱下来了吧?副教授刚出门,许小娇又用甜甜的声音撵着他的脊梁骨喊了一声:“再捎两瓶矿泉水!”可待副教授兴冲冲拎着矿泉水和雪糕回来,这小狐狸早不见踪影了——副教授才知女人里有如此厉害的角色——“段位”不再聂卫平之下! 
《机关红颜》第三部分   
《机关红颜》23(1)   
市政府机关准备在“十一”举办一场机关干部交谊舞比赛,要求各局派出两对选手参赛。“十一”前两个月,各局已开始确定人选进行练习了。 
局里确定的两对选手是许小娇和赵勤奋,吴小娇和徐有福。 
市政府为活跃机关干部的文娱生活,每年“七一”、“十一”前夕都要举办一些文体活动。徐有福到市政府工作十几年来,体育方面举办过篮球、排球比赛;象棋、围棋比赛;还举行过克朗球、台球、保龄球比赛,乒乓球赛只举行过一次。文娱方面以歌咏比赛为主,简称“大合唱”。涂个红脸蛋站成一排排唱那些老歌。歌咏比赛市长们也参加,当然市长会站在最中间。涂个红脸蛋,穿着白衬衣系着领带,大家都显得很年轻,每个年龄段的人都会一下回到自己的青春岁月。 
举行交谊舞比赛,十多年来是第一次。 
局里最初确定的男选手是赵勤奋和刘芒果。刘芒果连连摆手,说他没有跳舞天赋。又选了徐有福,徐有福说他也没有跳舞天赋。赵勤奋当场揭露他:“徐有福你参加过跳舞培训班的,咱们还一块儿学过跳舞呢!十年前,在市工人文化宫。” 
1990年前后,跳舞风曾风靡全市。那时这座北方小城市仿佛被谁施了魔法,整个城市都几乎“舞动”起来。那时市里还没有手机,也没有保龄球、网球,也没有网吧、茶吧、咖啡吧,甚至没有“小姐”和“包厢”。当然也没有浴足、按摩、踩背、捶腿等消遣场所。 
当时只有一些大舞厅,设在市艺研所、青少年宫、工人文化宫。还有一些露天舞场。包括市农林学校、教师进修学校、财贸干部学校的会议室或学术报告厅,也被临时改作舞厅,面向社会收费服务。当时市报上还就此展开过一场讨论,讨论的焦点是学校该不该开舞厅?两种观点针锋相对,一种认为应顺应“改革开放的潮流”;一种则认为扰乱了“宁静的校园生活”。有一位八十高龄的建国初的老校长甚至亲笔撰文,标题为:“世风日下,人心不古”,文中有“男女搂抱,污人眼目”的句子。 
那时人们认为享受生活就是去跳舞。跳的舞大都是正规的交谊舞:三步、四步、水兵舞、迪斯科等。水平高一点的,也有跳探戈、伦巴、狐步、快步舞等等。那时,一个舞步优雅娴熟的女性是十分惹人注目引人遐思的。无论踏进东南西北哪个大舞厅,但见摇曳的灯光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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