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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20世纪最伟大的心理学实验-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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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创新突破,消除不协调,而有人却闪避掩饰。探究这些差异现象不是很有意义吗?”

阿伦森

阿伦森暂停片刻,又说:“十多年前,在约翰斯顿(Jonestown)教徒集体自杀事件'3'中,900多人以自杀作为消除认知不协调的手段。有些人不会采取这种方式,但有900多人这样做已是非同小可了。认知不协调理论就是着眼于这些坚持信念、至死方休的多数人。”

我也研究心理学,但不像费斯汀格那样有成就。和琳达谈过后,我有个想法:认知不协调理论不足之处在于,它只能解释我们如何将思想化为行动,却不能解释我们如何改变思想。如此一来,认知不协调只剩下一种诠释,单调而缺乏人性。其实有些声响尽管突兀,但反而能让我们感觉更敏锐,更有激发创新的可能。

我问阿伦森:“有人面对失调时,会融合新旧信息,创造新的思考模式,认知不协调理论若不去探究这些人,岂不是错失人类经验的重要方面?”面对矛盾,有人设法寻找解释,有人则修正调整信念。阿伦森会怎么解释这种差异呢?更重要的是,思维模式的重大转变,可能需要数天、数周、数月,才能调适成功,在这段过渡期,这些人该如何面对新旧思维的对立拉锯?怎样才能像他们一样,能够包容不同甚至完全对立的意见,以追求更开阔丰富的人生?

阿伦森对我说:“那已经属于个人成长的领域啦!我想,能面对矛盾、诚实自省的人应该比较有自尊心,要不就是他们的自尊已经低到怎样都无所谓了,所以反而可以大胆说出这样的话:‘哇!我深信的每件事都没有意义,我真是个怪人!’”

“你曾经做过这方面的实验吗?这些人都是什么来历?他们怎样面对冲突?你有资料吗?”阿伦森说:“我没有任何资料,因为我找不到人来做这样的实验。你说的那种人太少见了。”

造访圣徒之母

我亲自造访琳达。伍斯特距离我家约1小时车程,那里早期因煤矿业兴起,如今已没落,沿路可见空无一人的工厂与破旧简陋的商店。我边开车边想,琳达如果不再坚持女儿具有通灵神性,不再认定这一切苦难都是在为世人赎罪,她还剩下什么?怎样的新信念可以让她感到平静?矛盾冲突可以让人思想变得更深刻,但想得越多也越有风险,一不小心就可能钻牛角尖,走火入魔,受到更大的刺激或伤害。

琳达家位于一条樱花盛开的路边,寻常的平房漆成米黄色。我按了门铃,有个声音传来:“到旁边的祈祷堂等我。”我以为是琳达在说话。我把耳朵贴在门上倾听片刻,听到的是呼噜呼噜的喉音,还有便盆撞击的声音,那是奥黛莉,她已经18岁了。

我找到车库里的祈祷堂,那里潮湿阴暗,到处都是出油的雕像,下巴绑着小杯子,杯子里盛着神圣的分泌物。有位女性走进来,她眼神空洞,手上拿着一罐棉花球,对我说:“我叫露比,这里的义工。”她拿起棉花球擦拭雕像上的油渍,再把这些东西都放入密封袋中。她说:“这些都有人订了,这是圣油,什么病都治得好。”

我很想问露比,为何神奇的圣油帮不了圣徒之母琳达,治不好她的病。但是我什么都没说,只是静静地看着露比走来走去,用棉球轻拍出油的地方,终于我忍不住问:“你确定不是有人偷偷把油抹在雕像脸上?”她转身看我。她说:“谁会这么做?”我耸耸肩。她说:“我亲眼看见奇迹。有一天我站在奥黛莉床边,突然一尊雕像开始出油,像鲜血一样涌出。所以我知道这是真的。”

祈祷堂的门开了,午后耀眼的阳光透进这个潮湿阴暗的地方,琳达走进来。她的头发刻意烫卷,有些不自然。苍白的脸庞布满岁月的痕迹,大大的圆耳环在脸颊两侧晃动。我说:“谢谢你答应见我。你这么不舒服,仍愿意与我讨论你的信仰。谢谢你。”

琳达不置可否。她坐下来,一只脚来回晃呀晃,像个小孩。她说:“我的信仰应该从胚胎形成前就存在了,不然的话我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我问她:“你所谓的信仰是什么?”她说:“相信一切都是上帝安排的。要这样想不容易,因为我很矮,你也是,我们都是拿破仑那一类的。很难相信上帝会这样安排。”琳达发出一阵咯咯的笑声。

我端详她的脸。她两眼炯炯有神,仍难以掩饰些许深沉的恐惧。我问:“你在电话里告诉我,你的信仰开始动摇,你开始质疑你的女儿是不是圣徒……”我有点迟疑。琳达扬起眉毛,说:“我不是这样说的。”

谎言与关爱竟如此纠葛不清

“你说你开始怀疑,我想谈谈你如何……”

她说:“那不重要,基本上我一点都不怀疑。”她听起来很生气。我说:“这样啊!”她说:“你听好,我知道我是谁,也知道我女儿是谁。奥黛莉可以和上帝直接沟通,她把病人的请求交给上帝,上帝让病痛消失,不是奥黛莉让病痛消失。是上帝,但是奥黛莉有办法联系他。”我点点头。

琳达继续说:“跟你说一件事吧!有一次,一位正在接受化疗的癌症病人来看奥黛莉,几天之后,奥黛莉全身起红疹,好像着火一样。为什么会长红疹?我们请一位皮肤科医生来家里给她看病,他是犹太人,不过人很亲切。他说:‘这是化疗引起的反应。’我们打电话给那位病人,她身上的红疹退了。你看,奥黛莉带走她身上痛苦的红疹,这一定是她做的。”

琳达告诉我另一个故事。有位妇女得了卵巢癌,见过奥黛莉后,她去做B超,结果发现卵巢上方有个模糊的影像,看起来像位天使,然后她就不药而愈了。我不相信这些事。琳达走到神龛前,拿起一个有盖的杯子,要我看看里面的东西:一颗血色圆珠浸在油脂里。她说:“我们把这杯油拿去化验,30多名药师检验过,成分都与人体油脂无异。”

我轻声问:“琳达,这些圣油,还有奥黛莉和上帝的交情,为什么都救不了你?”琳达静默不语,好长一段时间。我看见她的眼神变得幽远,飘到我无法触及的地方。我不知道她只是呆坐出神,还是在寻觅新的解释,我的思绪犹如纺车的轮轴一样转个不停。琳达抬头望着天花板,许久,她终于开口说:“癌细胞已经扩散到骨头了。”

露比突然说:“耶稣显灵了!”她手指我们面前的一尊雕像,我确实看到了。耶稣雕像流出两小滴油,沿着脸庞滑进颈部的皱褶。我瞪大眼睛注视这一幕,此时此地,我也遭遇了认知冲突。一来我不信天主教,二来我认为所谓的“神迹”,其实只是某种手法拙劣的骗局,但是那尊神像确实流出油来,当然那也可能是某人预先放在那里的奶油,慢慢溶化了,现在才流出来。

可是我无法确定。我检视心中的想法,确定自己没有出现认知封闭(cognitive closure)的反应。根据费斯汀格的理论,我会提出解释以减少冲突。但我确实提不出解释。有可能是奶油,但也可能不是。谁知道上帝用什么方式显灵?会出现什么征兆?我们三人站在祈祷堂里,看着耶稣哭泣。

我听见屋里传来一位已成植物人的女孩的呻吟,看护者设法让她安静。我想像15年前,琳达看到3岁的女儿在泳池深处漂浮时,内心不知有多害怕。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些事,也不知道是否有圣徒可以见到天堂,更不知道痛苦是否有其神圣目的。我不知道神像为何流泪,为何血珠会出现在高脚杯中。我来此是想看到琳达是否愿意容忍信仰与现实的冲突,我只能继续发问。

琳达又说了一遍:“扩散到骨头了,我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我接着说:“你是她的母亲,照顾她18年。她治好数以千计的人,也应该把你治好。”琳达虚弱地笑着说:“奥黛莉没有治好我,因为我没想要她这样做,我也不会这样做。她也许是个圣徒,但她也是我的女儿,我的宝贝。我不会让她承担我的痛苦,也不准她这样做。母亲绝不会这样要求子女。母亲只会消除子女的痛苦。怎么可能让子女受苦呢?”

琳达要去斯隆癌症中心(Sloan Kettering Cancer Center)复查,所以先离开了。我独自在祈祷堂里又坐了一会儿。不管琳达在电话中表露出什么样的怀疑,显然都只是一时冲动,她几乎不承认有这回事。琳达说:“母亲绝不会这样要求子女。母亲只会消除子女的痛苦,怎么可能让子女受苦?”这也许是种合理化的借口,女儿治不好她的病,是因为她未曾开口要求,这个故事也能保持圆满。

但应该不只如此,她这样做也是出于衷心的关爱。我听见琳达在屋内轻声哼歌给女儿听,有人咯咯笑着回应,她这样照顾女儿将近20年,日复一日,从不间断。费斯汀格是否想过,寻找合理解释不仅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别人?他可曾想过谎言与关爱竟如此纠葛不清?

脑中的“魔鬼代言人”

我读心理学研究生期间,曾在一家大型医院的神经科病房工作,病房里有些人就像奥黛莉一样,蜷缩在床上,昏睡不醒,四肢僵硬冰冷。我对一个小男孩印象特别深刻。有时候我站在他们床边,念着姓名牌上的英文字母,心想这些人是否只剩下躯体,魂魄早已离开了呢?

那时候,有科学家尝试从精神生理层面,探究认知不协调理论。20世纪颇负盛名的神经科学家拉玛钱德朗(V。 S。 Ramachandran),就在探寻哪些神经物质会引发拒绝与调适的心理反应。他认为在人类左脑某处,有某种由神经元构成的组织,一旦内在信仰体系受到剧烈冲击,此组织便会释放神经传导物质,提醒我们去平衡认知冲突。他将此组织称为“魔鬼代言人”。不过大脑右半球也有神经突触与细胞构成的神秘组织,处于活跃状态时,会释放信息,压制左脑神经元组织的作用。

拉玛钱德朗

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心理学与社会心理学助教李伯曼(Matthew Lieberman)说:“并非所有人都会依循单一的思路,设法为一切事物寻找合理化的解释。”李伯曼以东亚民族为研究对象,仿效费斯汀格开展了一个为不同酬劳而说谎的实验,“东亚人不像美国人那么喜欢为自己的行为找理由”。李伯曼认为,东亚文化长期以来深受禅宗思想的影响,较能包容矛盾对立的观点。表面看似不合常理的悖论,但如果你能从其他角度解读,你便能领悟其中深含的寓意。

受到独特文化的潜移默化,东亚人脑部神经元便发展出不同于美国人的反应特性。李伯曼说:“这不表示亚洲人感受不到认知冲突,只是他们比较不急于减低冲突。”李伯曼推测,前扣带回可能就是脑中的“异常侦测器”或“魔鬼代言人”,再者脑部的前额叶皮层就是我们进行合理化的所在,而东亚人脑部通往此处的路径比美国人少多了。他说:“如果是这样,东亚人和美国人感受到的认知不协调其实不相上下,只不过东亚人不是那么执着,他们并不是非要得到回应不可。”换言之,亚洲人即使面对无法解释的现象,也较能淡然处之。

无法调和,那就敞开心胸

这种天气让我担心。12月3日,温度17℃,天空一片灰暗,庭院里只有一朵玫瑰绽放,仿佛在传达某种启示。费斯汀格认为,担忧也可以用来降低认知冲突,说来有些讽刺。你害怕找不到好理由,所以编造一个理由,以此解释你的忧虑。但我们怎么知道哪些理由确实合理?哪些只是借口?如果我是东亚人,也许我连想都不想。然而地球日趋暖化似乎不是危言耸听。12月初,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臭味,我看到地上有只甲虫,多节带刺的脚在温暖的空气中挥舞,腹部下方明显可见一滩分泌物。

琳达去过斯隆癌症中心后,已经返家休养。一星期前我去拜访她,我满脑子都在想她的事,或者应该说是我的前扣带回一直在思考她的事。我做过若干调查,有些严谨的医学专家表示,奥黛莉的情况确实罕见。那位犹太裔的皮肤科医生说:“我只能说,她的皮肤状况是因化疗所引起的,但她母亲坚称,奥黛莉并未接受任何化疗。”为奥黛莉看病的小儿科医生说:“我不知道。我看过她掌中出现十字,血色的十字,你可以说那是血渍,不过十字出现在表皮之下,所以不可能是割伤形成的。我无法解释。医学通常是把圆的东西放进圆洞里,但奥黛莉的症状就像个方型的东西,就是套不进去。”

琳达告诉我,天主教会会派人来访查,他们表示奥黛莉可能真的是圣徒。露比兴致勃勃地告诉我:“我希望她能被封为圣徒。”语气就像啦啦队队员。天主教会最近一次册封圣徒是在1983年。一名3岁女孩吞下一整瓶含氰化物的止痛剂,医师全都束手无策,一名妇女为女孩祷告后,女孩病情便奇迹般好转。

我打电话给琳达。她刚动完乳腺癌手术,正在逐渐康复。她的声音听起来虚弱飘忽,她告诉我:“医生切开我的胸部,发现全都是癌细胞。”于是我眼前浮现出像鳗鱼也像甲虫一样深黑色的癌细胞,我想像着医生动手切除癌细胞。现在琳达回家了,她拖着蹒跚的步伐,一方面要打理自己的生活,一方面还要照顾她的小圣徒。

冬至前后,我再度驱车前往琳达家。我到达时夕阳就要下山,我的影子拉得很长,映着金光闪闪的地面。50年前,基奇、阿姆斯特朗医生、在场的信徒,他们在等待沙纳达的到来,等着暴雨降临,但是救世主、暴雨都没有出现,于是这些人为此设想出另一套说辞。

15年前,奥黛莉掉进自家泳池,溺水成为植物人,家人发现她再也不会康复了,便寻求理由解释这场不幸。现在我离琳达家越来越近,这次我不走前门,也不去祈祷堂。我偷偷走到房子侧面,从窗户望进去。我看到奥黛莉本人。她躺在床上,长发乌黑亮丽,大把大把地披散在缎面的枕头上,一条黑色的薄被掉到地上。她睁开双眼,注视某处。若不是微微张开的嘴流出一点口水,她与一般正值豆蔻年华的少女没有两样。

老实说,我不知道自己为何而来。我来找琳达,原本是想看看她怎么接受与原有信念相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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