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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20世纪最伟大的心理学实验-第7章

小说: 20世纪最伟大的心理学实验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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琈MPI),另一项是主题统觉测验(Thematic Apperception Test)。埃尔姆斯逐一和个别被试详谈,询问其童年、亲子关系、早期记忆等问题。然而服从和反抗的被试,在这些因素上并无显著差异。

埃尔姆斯与米尔格拉姆很难找出任何一组相对的特质,能与服从—反抗完全对应。他们发现服从的被试小时候与父亲的关系较疏远。服从者小时候受到的处罚较轻微,如打屁股;反抗者曾遭受严厉殴打或剥夺某些权益的处罚,比如不准吃饭。在军中服役的服从者略多于反抗者,其中多数服从者承认曾对人开枪,多数反抗者则不曾这样做。

通过这些资料我们能得出什么结论?结论并不多:反抗者挨打,服从者也挨打。反抗者与父亲感情较好,服从者较疏离。反抗者在社会责任的测验中得分较高,而这项测验结果也反映其服从程度。也许量表有问题,也许是反抗者与服从者各有特殊之处,我们无法一一归类。

寻访反抗权威的“英雄”

我很想归纳出两者的特征。第一次听到米尔格拉姆的实验时,我还是布兰德斯大学(Brandeis University)的学生。当时正值5月,樱花绽放,花瓣洁白似雪,点缀浅浅粉红。和煦的春风吹拂着,我们坐在草地上,听着社会学教授说:“所以被试一次又一次,按下电击按钮……”我不禁全身发抖,脑中立即浮现那种情境。我很清楚自己本性有多顺服,如果是我,一定会照做。

那是好几年前的事了。不过到现在,我依然对这个问题好奇不已。埃尔姆斯与我通电话时说:“被试不论服从或反抗,我们都无法归纳出某种稳固的人格特质。”我问:“我能和当年那些参与实验的人谈谈吗?还有人在世吗?”他回答:“档案要封存到2057年,我们不能透露被试的姓名。”

我生性顺从,但也喜欢追根究底。几周之后,我给牧师、犹太神父、研究米尔格拉姆的学者打过电话。在我寻找当年被试的这段期间,我辗转得知有位反抗指令的被试,后来在越战中经历了米莱村大屠杀(My Lai)'1',他拒绝对越南民众开枪。我想像着那人现在的模样,他应该已经六七十岁了。我要去找到他。

他打电话给我!米莱村事件发生时他并不在场。不过,78岁的查芬先生(Joshua Chaffin)当年确实参与了米尔格拉姆的实验。他再三强调他曾反抗主试的指令。电话里他一开口就说:“没错,我做过实验,就在那间实验室里。到150伏特时我就住手了。当初我如果听从指令继续,我保证,现在和我谈话的就不会是你了,而是心理医师。”

乍听之下,这位反抗型的被试还蛮风趣的。我虽未见到他本人,不过我能感觉出他很和蔼可亲,善解人意。他语调轻快,略带犹太口音。查芬跟我聊了好久。我感觉他一直在等人打电话来,请他谈谈那个年代久远的、饱受攻击的实验以及他在实验中的重要地位。他说:“你们年轻人就是不相信那情境有多逼真。我当时丝毫没有起疑,完全没想到那可能是个骗局。电击器上有个金色面板,还标示了制造商,看起来就是如假包换的科学仪器,你懂吧!如果你认为是因为耶鲁大学的名声导致被试服从指令,那也不尽然。因为米尔格拉姆后来在桥港市的一间仓库里进行了同样的实验,被试也对假扮学生者给予电击。”

查芬不断重复这件事,好像要安抚自己。所有的细节他都记得一清二楚,实验室的摆设、间歇出现的蓝色闪光,假学生的尖叫等,都完整保存在他的脑海里。尽管年事已高,但对实验却记忆犹新,让人啧啧称奇。

我们约了时间见面。查芬还住在纽黑文市,不时仍会路过做服从实验的那幢大楼。有时候他甚至会走进当年进行实验的地下室。他告诉我:“那里乱七八糟的。不过我到现在还记得,外头有扇灰色大门,房间里管线外露。”

某个晴朗的夏天,我开车拜访查芬。我们约在一间餐厅碰面。外头阳光刺眼,里面光线昏黄,时间仿佛就此停驻。顾客都是老人,吃的都是鱼。我根据查芬电话里的描述,找到坐在餐厅后方的他。我们点的菜送来了。查芬叉起一块炸鱼排,迅速送进嘴里,嚼得很起劲。

他说:“我当时是环境研究学系的助理教授。我看到广告,心想:‘这种好事,怎么能错过!’当年4美元可不是笔小钱。我需要钱,所以就去应征了。”接着他一五一十地说明实验内容,大约70伏特时,他第一次听到对方因痛苦而叫出声来,电击强度不断提高,叫声越发尖锐凄厉,连麦克风也开始沙沙作响,查芬转头对主试说:“你这样做不对。”该死的主试!“那个家伙,竟然叫我继续!”查芬说得义愤填膺,布满褐斑的手臂随着回忆而颤抖。我倾身向前,问他:“你是怎么做的?”

“我对他说:‘不要!’”查芬又说,“我对主试说,‘我也参与过其他实验,你这样做是不对的。’当‘学生’的人不断哀嚎尖叫,我精神紧张,不停流汗,心跳加速。最后我停下来,大声说:‘我受够了!’”我说:“为什么?什么原因让你罢手?很多被试都做不到。”我真的想听他怎么说。我大老远开车来此,就是想知道查芬是怎样挣脱外力束缚,不做情境的傀儡的。

心脏病比良知更重要

查芬拿起浆过的餐巾擦拭嘴巴。他看着天花板,思索片刻后说:“我怕我的心脏受不了。”

我复述他的话:“心脏受不了?”查芬转头看着我,说:“我怕这实验会让我太紧张,导致心脏病发作。”他好像想到什么,补上一句:“我也不想伤害那个人。”

我点点头。任谁都会注意到,查芬先提到他的心脏,其次才是“那个人”。可是谁能责怪他?我原以为他是个品德高尚的人,没想到会从他口中听到这个答案。我原以为他的答案会更有宗教情操,更高尚,例如“我内心深处始终秉持道德良知,要善待他人……”我错了。查芬是担心他的心脏,所以才会反抗,至少他事后回想时,是这样说的。

他还告诉我,实验后他余怒未消,隔天他回到耶鲁大学,冲进米尔格拉姆的研究室。当时米尔格拉姆平静地坐在书桌前批改报告。查芬对他说:“你们这样做不对,非常不妥!不知情的被试可能感到不适。你们没有剔除有特殊疾病的人,万一有人因此心脏病发怎么办?这个实验让人难以承受,你知道吗?”

查芬回忆当时米尔格拉姆看着他,镇定地说:“我相信实验不至于让被试心脏病发作。”查芬说:“但我差点就发作了。”两人接着谈了起来。米尔格拉姆安抚查芬,赞许他反抗的表现。临走前,米尔格拉姆说:“查芬先生,您若能保密,我会很感谢!”查芬问:“为什么要保密?”米尔格拉姆回答:“为了实验的真正目的。还有人要参与实验,我不希望他们知道,这项实验研究的不是学习,而是服从行为。”查芬对我说:“我想了一会,考虑要不要说出去。我当时想过要报警,因为我真的很生气。我的确这样想过。”我问:“你究竟怎么做了?报警,还是揭穿他的把戏?”

查芬向服务生眨眼示意,服务生随即过来,把我们的盘子收走。他说:“我没说出实验的真正用意,也没有揭发米尔格拉姆。”这个人一方面以反抗米尔格拉姆为荣,另一方面又听从米尔格拉姆的指示,简直就是自相矛盾。

我不由自主地眨起眼来。我实在不了解查芬,也看不出道德对他有何作用。我只看到一个平凡且风趣的人,集矛盾于一身,手臂上布满了老人斑。

进一步了解查芬的生活经历,惊讶还多着呢!他在日常生活中的言行表现,完全让人想像不到他在实验时会抗拒指令。他任职埃克森美孚石油公司多年,是个合群守纪的员工。他讥讽那些鼓吹环保的人“只会抱着树不放”(tree huggers)。他25岁时从军,被派驻菲律宾。他说:“我是个优秀的军人。我们抓了不少狗娘养的日本鬼子,把他们关起来。”

我问:“你在战场上杀过人吗?”他说:“那可是第二次世界大战,不是一般的战争。”我说:“我了解。”从他口出恶言、监禁日本人、对环保人土的轻蔑不屑,并且不揭发米尔格拉姆的把戏的种种表现,很难想像出他在电流不强时就已住手。

我又问:“你在战场上杀过人吗?”我也想起埃尔姆斯曾说,在军中服役的服从者几乎都杀过人,反抗者很少有这样的经历。查芬说:“我不知道。”看得出他有些不安。我问:“你在战场上做过什么事,是你希望没做过的?”他说:“我不知道……服务生,咖啡!”查芬急急忙忙喝完咖啡,久久说不出话。

一石激起千层浪

我打电话给埃尔姆斯说:“我找到一位反抗型的被试。他满口全是当年参战时的英勇表现,和怎样让该死的敌人束手就擒。他并未坚持原则,反而为米尔格拉姆的把戏保密。”埃尔姆斯的声音听起来格外疲惫,他说:“一个人在某种情境下表现某种行为,在其他情境下未必会有相同的反应。”我请教其他几位社会心理学家,他们见解相同,只是用词较为专业:“行为缺乏跨情境一致性”(cross situational consistency)。罗斯说:“查芬的例子证明,人格无法决定行为,情境才是关键。”

但这种论点仍不够明确。人类置身各式各样的环境,反应也随之变化,无从预料。因此认为查芬在某种情境中抗拒权威,在其他情境则服从权威的这种过度简化的说法,是毫无说服力的。若只依据个案做结论,则查芬的例子并不能证明反抗或服从与人格特质无关。充其量只能说,被试在实验情境里的行为反应,不能用以预测其他情境中的行为反应。实验与现实,完全是两回事。

这就涉及了心理学所谓的外在效度(external validity)。换言之,即实验结果能否类推、适用于其他情境。这也点出实验心理学面临的严重问题:若实验成果无法推论到实验室外的情境,则实验举证有何意义?假设科学家发现一种疗效惊人的抗生素,但只对剩下一个睾丸的老鼠有效,且鼠笼必须完全无菌。这项实验因为缺乏外在效度,所以无法适用于人类。多数男性有两个睾丸,且生活环境通常不会完全无菌。

米尔格拉姆的实验始终因其外在效度的问题而饱受质疑。历来皆有人批评其实验设计与现实不符,以及被试所处的情境和现实生活中的冲突截然不同,所以实验呈现的人性挣扎与抉择几乎不可能发生在你我身边。当时实验结果引起大众热烈讨论,《纽约时报》(New York Times)也加以报道:“65%的被试盲目服从,施予折磨。”美国广播公司(ABC)还据此制作电影《第10级》(The Tenth Level),片名是指电击强度。

尽管如此,心理学界却持怀疑态度。米克森(Bernie Mixon)主张,米尔格拉姆研究的未必是服从,也许是信赖,因为被试相信主试不会心怀不轨,所以才会听命,持续电击到实验结束。也有人质疑这种说法。有人抨击米尔格拉姆设计的实验情境犹如戏剧表演,实验结果无法充分反映多数人在现实生活中的作为。费心安排的实验情境顿时成了只有自己才懂的戏码,米尔格拉姆环顾精心设计的一切,喃喃自语:“我们怎么会这么聪明!”为《格兰塔》(Granta)撰稿报导该实验的社会心理学家帕克(Ian Parker)认为,这项实验充其量只是一出悲喜交集的戏剧。知名学者琼斯(Edward E。 Jones)也持相似的看法。米尔格拉姆曾将第一篇有关服从的论文投稿至他担任主编的学术期刊,却遭到退稿,原因是“该论文仅让人对实验情境之影响深感惊讶,却未能提出实质结论说明服从权威的心理”。

许多人毫不留情地抨击米尔格拉姆,其中首推德裔美籍政治学者戈德哈根(Daniel Jonah Goldhagen),他曾任哈佛大学教授,著有《希特勒的志愿行刑者》(Hitler’s Willing Executioners: Ordinary Germans and the Holocaust)。对于米尔格拉姆的服从实验,戈德哈根不仅强烈质疑特定实验情境能否推论到其他情境,而且也不认为相关结论足以解释为何会发生大屠杀。戈德哈根表示:“米尔格拉姆对于大屠杀的解释是目前已知最为误谬的推论。一般人无时不在反抗威权,政府说这样,我们就要那样。即使是生病就医,一般人尽管认定医生建议出于善意,但也会不遵照医嘱。此外,在米尔格拉姆的实验情境中,被试没有时间反思自己当下的行为,这与现实情况不符。现实世界里的纳粹军官,白天屠杀犹太人,晚上陪伴家人。在现实世界里,人有许多改变自己行为的机会。如果有机会却不改变,那么就不是畏惧权威了,而是自由意志的选择。米尔格拉姆的实验并未说明哪些因素会影响选择。”

对米尔格拉姆的批评不胜枚举,这些只占一小部分。这些批评一方面让米尔格拉姆相当难堪,另一方面也让他乐在其中。他成为了关注的焦点,学者专家们绞尽脑汁揣测他高深莫测的用心,剖析其实验的意义。

电击,打击;再电击,无力回天

然而,没人了解米尔格拉姆的实验用意何在,他想借此测量或预测什么,实验的发现证明了什么,是服从、信赖、外在强迫,还是其他因素?罗斯说:“没错!这项实验的意义和带给人类的启示,真是高深莫测、难以言喻。”

这项实验不仅研究结论饱受批评,其他层面的争议也逐渐浮现。1963年,米尔格拉姆发表了实验结果。1964年,儿童心理学家鲍姆林德(Diana Baumrind)在重要心理学期刊上发表论文,严厉谴责米尔格拉姆的实验违背研究伦理。米尔格拉姆蒙骗被试,未能事先取得他们的同意,以致其心理受创。当时米尔格拉姆申请加入美国心理协会(American Psychological Association),然而因有耶鲁大学同事投诉,此申请遂遭搁置一年,且须接受调查。

米尔格拉姆在灯火通明的实验室接受校方调查。最后虽无具体结果,但他饱受煎熬,痛苦不安。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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