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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你妹!替本宫挡着-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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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方好想着,对方是来挑衅的萧清岩,能不能“拜”这还真不能确定呢。

“见便见了,只是他也太过无状。”

“总是你的娘家人,”高津予不像是不高兴,“叫阿容一起吧,一年也才见这么一次。总是你故国的人。”

他这样说,秦方好更觉得她要反过来把故国辱骂一通,定是显得人品低下不堪。

虽则她不喜魏帝,却不会反对一个汉人的政权。

当然,这样的“好感”只能是在心中的。明面上的政治立场,她还当是辽帝的中宫,野蛮异族皇帝的“臭婆娘”。

无论爱与否,她如今在北朝所得一切靠的还是辽国政权的安稳。秦方好自然巴望着高津予的龙椅做得安稳,最好一点妨碍也没有。没人来拆她家的台,那么她自能就把日子过下去。

在自己能生存下去的前提下,作为汉人,她也能更为民众争取一点事。

秦方好犹豫着说出自己心中的一点想法,“虽说这是我娘家人,但总没如此倨傲失礼的道理。我听说……萧子瑜本不是一个张扬行事之人,这次来恐怕所图不轨。”

说到这个,高津予就想起萧清岩所称的“神武天子致书辽天子”,魏帝被称为“神武天子”。

其实,秦方好想着,萧清岩这还算是客气的,类似在她所知的某个时代故事,东岛一倭王,越洋派了遣唐使上国书,写的就是“日出处天子致书日没处天子无恙”。

高津予对此自有一番考校,他尚且还有一套班底在运作,“孤身一人前来,能有何作为。”

秦方好却说道,“便是因为他一人前来,还能如此张狂。两国外交,向来是不戮来使的。”

既然性命无忧,只要是还要脸面的君王就不会不按照《日内瓦合约》行事。

——当然,这个时代不但没有《日内瓦合约》,更没有《波斯坦公告》。

封建的年代,一个国家的兴旺成败仅靠一“圣人”个人取舍,这不但使得这一个“个人”无线负担化,对君主的素质要求太高,正是许多封建弊端之一。

作为万恶封建压迫阶级的“臭婆娘”的秦方好,即便心中明白,这个时代的弊端与她所受教育的冲突,但她也绝不会突然脑进水了的跑去和高津予说:高爷,咱们夫妇别混了,把脖子洗洗干净,争取来一个“三权分立”或者“君主立宪”什麽的,把咱们俩这些腐朽阶级打倒。

“拿了纳税人的钱,服务于纳税人”这样的思想,只能成为她道德上的认识,还全凭一己的自觉。

秦方好所言,高津予明白并不是没道理。

然而站在政局第一线的高津予比秦方好更明白,与其猜测着敌人会出什麽招,倒不如顺其自然,自作准备的好。

何必处处受制于人呢?

对此高津予只是和秦方好说,“你也不必太费神,他孤身至国都,满朝文武济济,又哪里是这样容易能有所图的。”

“便如陛下所言。”他都这幺说了,自己还能如何?

秦方好应承了下来。



等过了几日,果然高津予安排着魏使奉见中宫。

交泰殿的正殿下,由走在晨光中的萧清岩,沐着朝阳,姿容异常动人,实不愧世人之美誉。

步至殿中,再拜。

宽松平常的官服在他身上穿来却更有着天然不凡的气势。

哪怕是中间隔着屏风,隐绰的身姿便已然是一道风景。

忽的就让人想到了魏晋男子,“陆才如海,潘才如江。”

秦方好未言,却见侧位上贞贵妃呼吸不由一窒,神情中的关切难以掩饰。

但也不过被姐姐横了这幺一眼,贞贵妃迅速地恢复了脸色。

交泰殿上正位中宫,确系气质高雅娴淑,仪态端庄,难得半点瑕疵。

然而该这刻问的,秦方好必要开口,“魏使远道而来,辛苦了。”

“臣但尽本职,不致辜负君王。”

回想起去岁哪一位被她呵斥的使臣奴颜屈膝的样子,萧清岩不卑不亢的态度,便是作为娘家人,秦方好也算心平气和。

可是她毕竟有立场,“听闻魏使不拜天子,何故?”

“一臣不侍二主,臣所事者,魏天子也。”萧清岩仍是先前的辞令,“中宫为天子之女,臣故拜之。”

这个天子指的自然是南面的魏帝。

一口一个“不事二主”,倒不是说他这样的士人就在强调奴性,而是透过此言声明辽国政权的不合法性。

政治是什麽?通俗的说,是该低头时低头,该翻脸时翻脸——这就是所谓“能屈能伸”的定义。

在打倒周家店的时候,魏帝引狼入室,勾结辽人入关,划江而治;等时机成熟了便举着旗帜“驱除鞑虏,恢复中华”。(注)

哪怕披拂着华贵的衣饰,风雅的仪表,哪怕口中文雅修饰的辞句,也难以掩饰这些人骨血之中的诡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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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治是什么?通俗的说,是该低头时低头,该翻脸时翻脸——这就是所谓“能屈能伸”的定义。

在打倒周家店的时候,魏帝引狼入室,勾结辽人入关,划江而治;等时机成熟了便举着旗帜“驱除鞑虏,恢复中华”。

哪怕披拂着华贵的衣饰,风雅的仪表,哪怕口中文雅修饰的辞句,也难以掩饰这些人骨血之中的诡诈。

一时之间,秦方好忽的就明白过来,他们都只是政客罢了。

无论是李兆丰、萧清岩,抑或者是满朝文武,乃至于她,都不过只是玩弄权术,为达一方目的而不择手段的政客罢了。

史册将如何记载他们?

一群于帷幕之中秘技,于宫闱朝殿之上诡辩——不过只是一群政客,或者而永远为政客。

兴许他们中的一些策略者、野心家成王败寇时,或可侥幸误作为“政治家”。然而从政客到政治家,又岂是一步之遥。

因这么想着,她更失了说话的兴致。

即便是见到故国之人,她又能说着什么?于情于理,无端的只是增添自己的尴尬罢了。

只听得萧清岩谦和的声音说道,“今次拜见二位殿下,臣不胜感激。”

他称的还是她们在旧国时的封号。

秦方好随口敷衍,却又看着贞妃脸上急切之意愈浓,也有几分猜到她的心思。

“父皇,母后还好?”

“帝后洪福齐天。”萧清岩是一个心思通彻的人,“华贵妃亦无恙。”

后一句话自然是说给贞妃听的。

这样的场合下,贞贵妃想知道母亲的事尚且要借着姐姐之口,而秦方好也实在难以在北朝皇宫里大肆张扬急切地问着故国的消息。

甚至,如果是个普通的诰命,她还能时常宣人入宫。或者一个普通的皇后对着娘家,也是能时常召娘家人进宫。

她对着萧清岩,甚至连容貌都没看个真切。特殊的娘家人,多召个几次,都有里通外国的嫌疑。

秦方好尚未接上话,贞贵妃便情难自禁,“本宫与姐姐思乡日苦,路途遥远,父母生养之恩此生怕是难以报答了。”

这话凡是听者,不无起了乡愁。

生产力低下的时代,从北至南,犹如天涯海角。更可况宫规森严,也难得自由。

贞妃身边所带服侍之人尚且都是从南面魏国皇宫里来的宫女,一想到此生路途遥远再归不了故土,贞妃的话更有催人泪下之感。

秦方好叹了口气

,却并不阻拦这般真切的情感。

思念故乡是人共通有之情感,便是明白立场,她还是默许了这样的态度,“本宫与贵妃各备下些许物件,请使者带回国奉于诸位长辈。”

萧清岩自然应下。

这样不尴不尬的见面,等人走后,贞妃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刚才我大概是失言了。”

“如何算得失言呢?”秦方好也不觉得这有什么错,“人非草木,思念故园也算得是常情。”

“可……”贞妃犹豫了下,“陛下会不会……”

秦方好也明白,贞妃其实是一个目的纯粹的人,生命中两个人,一个母亲在南边,再不能奉养,一个就是丈夫,盼着得宠。

“陛下又怎不是大度之人。”秦方好劝慰她。

也算是个变相保证了,贞贵妃想着事情是在交泰殿发生的,若要问责,头一个也就是中宫了。

秦方好提醒道,“你要是记挂着,该去琢磨琢磨给贵妃捎些什么回去。”这个“贵妃”说的就是贞妃之母华贵妃了。

贞妃这才恢复了常态,告了罪回去翻倒礼物。

秦方好根本不觉得自己在对待魏使的态度上有错。

两国政治,总是各自策略者的争锋较量——魏国说辽国是蛮夷,而辽国也有回敬魏国的话。再不行就晒出魏帝卖主之事。

政治的事,实难论得清干净与否,无论是策略的哪一方。而秦方好如今在北朝地位已逐渐安稳下来,实在无须靠出谋划策,用一个“女谋士”的立场,靠侵害故土来换取更多利益。

秦方好尚且还在理着思路,过个几天便当中秋,又有外使在,宫中必要赐宴。又卫淑妃去年生下的三皇子已然周岁,长子次子生母不显,三皇子的前程在目下倒最为人看好。

身边的宫女们正因贞贵妃的话语而起了思乡之情,跟着秦方好的宫女大多是周朝故宫中来的,倒不全是南人,不少是洛阳附近的良民。

但在这个时代,路途漫漫,勿说是南朝犹如天涯海角般遥远的地方,就是回到北方的故土也是难如登天。更何况要出宫也实在是希望渺茫。

晓荷在主子面前尚是一个敢说敢言的活泼姑娘,然而因着众人都异样的心思,连她不知想起了什么事,苦着脸。

秦方好看了倒是奇怪,“你是怎么了?平日都如鹦鹉般的聒噪,今日怎不说话了?”

“原来主子平日都嫌弃我来着。”晓荷脸上很不情愿。

“哟,这还是和我闹脾气了?”

“哪

敢呢。”晓荷说道,“只是想着……”

她刚想什么,便被舒云一个眼色却止。

宫女的出路,这不是她们自身能求的。

“有什么事,你还准备瞒着我?”

“哪敢瞒着主子。”晓荷回了舒云一眼,示意她也无法,“就是想着贵妃刚才说的话。”

“想家了?”

“嗯。”

秦方好也很是明白这种人之常理,“到底是服侍我一场,我总给你们个出路。”

远离故土,谁能不起故园情呢?

他人尚且还有一个“乡”能思,她的“乡”,时间长了在梦中都有些模糊了。

还记得在现代的写字楼里,每天朝九晚五的上下班,似乎自己也该是这个画面中的人。然而视线一偏转,又全成了黑白片似的雪花。

众人听中宫这么说,皆是一喜,但时代不同,理解也是不同。

秦方好的“出路”与她们想着的并不一致,秦方好有了后世所谓“二十五岁恩典离宫”的雏形在,认为给了宫女退休这才是离宫的办法。而宫女们的理解却是参着前朝旧例,宫女们若不是给皇帝当小老婆,那么还能给帝后用来作为恩典赐给权贵亲王。

这样一想,众人倒多雀跃起来。

碧玉先说了,样子还很是腼腆,“奴婢只求找个普通人家,哪怕只为民妇,颐养天年也便够了。”

秦方好想着这也不算难,刚要答应,就听晓荷嘲笑她,“碧玉姐姐这般嫁人不可惜了?难道你就不思慕着你的‘萧郎’了?”

碧玉懊恼极了,“谁是我的你的了?专说这样辱没人的话。”

都能在宫女口中尽传了,秦方好倒有些好奇起来这“萧郎”是谁。

本朝萧氏是大族,能被称作萧郎的人自不少,秦方好便问道,“你们说的萧郎是谁了?”

晓荷回道,“便是刚才的那位魏使大人。”

这倒是让秦方好吃惊的了,“他才到了都城几日?”

便是入宫也不过是这几日的事。

“萧郎毓秀神俊,见着的女子都倾心呢。”

不但若此,本朝民风彪悍,别看前朝政事纷扰,萧清岩在大殿之中“舌战群儒”的英姿已尽够宫女多情的了,便是守着宫规,在他行经的路桥边抛下香囊也是有的。

晓荷爱说嘴,更说道,“前度传闻这位萧郎回来拜访主子,连着行经殿外道上的人都多了几成。”

“听你这样说,咱们宫里也

不用熏了香,往后在殿外路边捡一圈就行了。”

更算得上艳闻的是不知哪一位大臣家的女公子乘轿遇见,遣了一婢子穿行于朝雾中,分花拂柳,寻了一株桂枝,奉献给他。

秦方好问道,“萧郎可有妻室了?”

“没听说过。”

此时风气,爱慕一美男子也无碍于他有无妻室,欣赏便只是欣赏。“心悦君兮”也不一定要抢着给人当小老婆,例如掷果盈车、看煞卫郎的事,也纯粹出于女性天然的爱美之心。

秦方好也是奇怪,“他竟然到此刻都未娶?”

萧清岩在南朝所得的器重,怎么会至今未娶。

“听闻魏帝陛下是有意将公主下嫁,却又不知后情了。”

萧清岩是魏帝未称帝小班底时的核心军师,又年轻雅量,便是为了拉拢,魏帝也是必要结以婚姻,不是公主下嫁,也至少是亲信贵戚之女。

秦方好心里想着,这样的妖孽早结婚早好,省得出来祸害小少女。

“前几日在朝上便有人讥讽萧郎生得‘男生女相’,主子您猜他是怎么答的?”

那一场舌战群儒她是没能看得现场,时候谣言的版本倒有了十七八个。

“他怎么说的?”

“萧郎答说,留侯者,状貌如妇人好女,诚如留侯者,愚生之所愿。”

留侯就是张良,字子房,半路出家到沛公刘邦手下,并且常常“多病”——就这样一个消极怠工的人,心中有经天纬地之能,最后却总是刘邦阵营奇策的制定者。

关于张良的趣闻,秦方好其他的都已经记不清,只记得他早年间找了一个“力士”合伙谋杀秦始皇——结果自然是不可能成功的了,否则历史也将成了另一个模样。

然而关于这一段刺杀,秦方好觉得有趣的只是到了后来秦朝政府自然要抓刺客,但没有抓到。实在是没想到刺客会是这么一个“状若妇人好女”的样子。



“我原本只以为他不过是一个‘子都’,却不想他还有‘子房’之志。”(注)

迟些的时候,秦方好当了玩笑与高津予说。

高津予付之一笑,“听说你赏赐下去了?”

“礼尚往来罢了。”秦方好也不觉有什么好掩饰,“况且阿容的生母华妃也总在南边,便是碍于国家法度,总也有顾及人情的时候。”

贞妃的生母原是魏帝华妃。

“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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