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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通天人物-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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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桓觥癰oo!”呢;还有那个在大雪天站在校门口给你送棉靴的“多情种子”,他把两只手插在棉靴里一直给你暖了四个小时……

“你是谈恋爱吗?在深圳,你跟邱,你跟王,你跟那个那个肖、黄,也是谈恋爱?这些人都是有妇之夫,你跟人家谈什么恋爱?”

“那是他们的事,你去问他们好了。”

——在深圳,你是欲哭无泪。那些脸仍在你的眼前晃来晃去……这是不堪回首的一页。邱老板、王董事、肖肿(总)、黄肿(总),还有那么一个小胖子,天天跟在你的屁股后边,他们是那么有钱,可你还是拒绝了。那些脸全油光光的,献给你那么多的玫瑰……这是你最屈辱的一页。

“当然,过去是过去,我们可以既往不咎,还是希望你谈谈你跟呼国庆之间的关系。”

“……”

——呼国庆,我恨你!我恨死你!如果你早一天……这一切根本就不会发生,我也不会受这样的污辱。

“不说?他都说了,你还不说?姑娘,你不说这就不好了,主要是对你不好。你想想,人家都交代了,你这里不说,到最后吃亏的还是你。我实话告诉你,你不要对他抱什么幻想。你别以为一个县级干部就可以保你过关。没有那回事!我最后再问你一次,说还是不说?”

“我跟他只是一般认识。”

——一般认识。化成灰也是“一般认识”!

“好,好。你还抱有幻想,是不是?那我再提示你一下:五个月前,你到姊妹楼干什么去了?”

“我从没去过什么姊妹楼。”

——那三天,是你一生的“节日”!

“颍平县的姊妹楼,你敢说你没去过?!小马,去!把录像机抱过来,给她放放!叫她看看她自己的丑态!”

“我……”

——天啊,他们竟然有录像?!杀了我吧。把我杀了!

“小马,回来,回来吧。算了,算了。咱们都是男同志,还是给人家姑娘留点面子吧。别把事情做绝……姑娘,你不要哭,你要相信我,该说的,你不说是不行的。你是个知识分子,我们也不想让你太难堪。说吧,说吧。”

“我……”

——国庆啊,呼国庆,我要死了,让我死吧!

“小马,给她倒杯水,让她润润嗓子。”

“我跟他认识……很偶然,是考核干部时认识的。那年夏天,市委抽调人考核干部,我跟组织部的两个人到了顺店乡,那时他是乡党委书记,人很……风趣,而后就……认识了。”

“噢。怎么成蚊子了?大声点。以后呢?”

“以后,就跟他好上了……”

“怎么好的?你这个‘好’字太简练了。说得详细点。”

“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后来,就……那个了……”

——在他们面前,你已被剥光了,你还有什么可隐藏的?反正就是这回事了,就是这么一回事!脱光了,就这回事。

“你说的‘那个’是不是指发生关系?”

“是。”

“几次,多长时间?第一次在哪儿?”



“我不想说了……”

“你知道不知道他是有妇之夫?”

“知道。”

“知道他还跟他‘好’?”

“他妻子作风不好,他说要跟我结婚。”

“这话是什么时候、什么情况下说的?”

“早了……”

“那好。‘好’上之后,他都送过你什么?”

“什么也没有送。”

“不会吧?”

“开始确实没有。”

“那以后呢?以后都送你什么了?”

“都是些小东西。一盆花,一本书,一件内衣,一盒磁带什么的……”

“就这些?大的,说说大的。”

“我没要他什么。我喜欢他这个人不是东西……”

“看看,说着说着就下路了。看来又需要我提示了。那我给你提示一下:你办公司的资金是从哪儿来的?”

“借的。”

“谁给你借的?是不是呼国庆给你借的?”

“他也给我帮了点忙……”

“他帮了什么忙?说清楚。”

“……他说过要给我借。”

“咋说的?咋借的?借了多少?”

“一百万。”

“就是你公司注册那一百万?”

“是。”

“这一百万的来源?”

“从一个商人那儿借的。”

“哪个商人?姓什么叫什么?”

“好像是姓黄……”

“咋好像,你拿了人家那么多钱,咋连人家的名字都记不住?这不对吧?”

“是姓黄。”

“在借款这件事上,呼国庆都做了哪些工作?”

“我不清楚。”

“看看,一到了关键问题,你就不说了。这不好啊。呼国庆自己都交代了,你还不说,这对你没好处哇。”

“我确实不清楚……”

“那好,你再考虑考虑。今天就先到这儿吧……”

……

“这些天,考虑得怎么样了?”

“我没什么可考虑的。”

——傻!你傻呀!傻,傻,傻!

“哎,怎么说着说着就变了?头天的笔录还在呢。”

“那天我说的,不对!”

——你已到了这种地步了,说你流氓也罢,说你下贱也罢,说你道德败坏也罢,豁出去了!

“怎么不对?什么是对的,你说说。”

“我跟呼国庆没有什么。”

“‘没有什么’是啥意思?”

“‘没有什么’就是什么也没有!”

“那你跟呼国庆是啥关系?”

“一般关系。”

“啥叫‘一般关系’?”

“认识。”

“仅仅是认识吗?你跟他没有生活作风上的问题?你自己说。”

“有。我就是个坏女人,我想跟谁睡就跟谁睡。你要是有证据就拿出来。你放吧!你不是有录像吗?你放啊!”

“喊什么?你不要对抗,对抗对你没好处。你翻供了,是不是?我们不怕你翻供。铁证如山!我告诉你,你不交代,就是包庇罪!”

“那你放,我看看我的丑态!”

人与群

颍平县城炸了窝了!

当呼国庆被传讯的消息在县城里传出之后,一个调查组悄悄地进驻了颍平;紧跟着,那笔打假打来的修路款就被银行冻结了。款一冻结,已经开工了的县、乡两级公路就瘫在那儿,到处都是坑坑洼洼的,招来了一片骂声!

教师们又得到消息说,连那些补发的工资也是非法的,也要收缴,统统都得退回去。这事一经传出,就像是点着了炸药包似的,他们一个个义愤填膺!张罗着来了个集体上访。于是,县委县政府门前总是围着一群一群的人……

在平原,有句话叫做:没有不透风的墙。那就是说,无论你干了件多么秘密的事,只要你干了,早晚是会传出去的。你看,仅仅才几天的时间,范骡子一下子就成了“新闻人物”了。

在极短的时间内,在县城里每一条大街上,人们议论的只有一个话题:范骡子。只要范骡子一出门,可以说到处都是枪口似的目光!无论他走到哪里,无论他站在什么地方,只要有人,那人就会说:看,他就是范骡子!

范骡子一下子就成了颍平县的“灾星”。只要他往那里一站,人们就指指点点地说:这人就是范骡子。哎哎,范骡子来了!

开初,范骡子并不知道这些。他只是有点急,有点坐立不安的样子。前一段,他曾不断地给王华欣挂电话,询问“情况”进展得怎么样了?王华欣给他回话时,总是说,沉住气。你慌什么?他说我不是慌,我的意思是要办就板上钉钉,砸死他。王华欣说,你放心吧,一准板上钉钉。可是,眼看又过了一个多月了,还是没有一点消息。正当范骡子又要问的时候,这一次是王华欣主动来电话了。王华欣在电话里说,事成了。你等着听好消息吧。

然而,就在呼国庆停职检查、被依法传讯之后,范骡子却没有得到一丁点的好处。那天是范骡子最最倒霉的日子。那天早上,他刚一出门,就碰上了顺店乡的党委书记王大功。王大功过去曾给他当过副手,后来调到了顺店乡。他也跟范骡子一样,在城里盖了房子,每天早上有车来接他去顺店上班。往常,两人见面总要开几句玩笑,骂几句,而后你走你的,我走我的。可这天早上,当他看见王大功时,大功却把脸扭过去了。王大功胳肢窝里夹着一个包,扭过脸往前走了几步,却突然又折回来,很鄙视地说:“骡子,你咋干这事?你那是人干的事吗?”范骡子一怔,说:“鸡巴,我干啥事了?”这时候王大功的车来了,王大功临上车前又撂下一句:“操,不是你是谁?你就等着挨骂吧!”

范骡子心里说,我想干啥干啥,你算个啊。这么想着,他又往前走。没走多远,他又碰上县工商行的行长,行长在路那边,他在路这边。行长个大,也是夹着一个包,走路一哈一哈,像狗一样驼着个腰,看上去一脸的“官司”。看见范骡子的时候,行长横插过来,贴着他的耳朵说:“骡子,你怪厉害呀。这回,你可给全县人民办了个大好事!你这一手是跟谁学的?教教我行不行?”范骡子说:“别乱。别乱。我干啥事了?”行长拍拍他,咬着牙低声说:“骡子,我尻死你妈,你可把工行坑得不轻!”范骡子一惊,说:“操,你咋骂人?”行长低声说:“我骂你是轻的。你知道我为修路贷出去多少?光工行就一千多万!你还不知道人家是咋骂的吧?往前走,听听就知道了。你干的就是万人骂的事!”范骡子站住身子说:“别慌,你说清楚,我干啥事了?”行长说:“我没工夫跟你扯资本主义。你有种就往前走!”说着,“呸!”往地上吐了一口,扬长而去。

到了这会儿,范骡子心里才有点虚了。他站了一会儿,手下意识地往脸上摩挲了一下,说管他呢,要脸干啥?我不要脸了。谁还能咋着我?这么一想,就又硬着头皮往前走。往前走了一段,到底是心虚,这时他看见前边路边有一个卖胡辣汤的小摊,就说,我干脆坐下来喝碗胡辣汤吧。念头一转,就在他刚要往摊前去的时候,就听见摊前一片议论声,有人说:……骡子?谁是范骡子,咋没听说过?有人说:咋没听说过,就在新街那头住,烟草局的赖种!有人说,咋不把他骟骟哪!长一张臭嘴,到处瞎日白!有人笑说,那骡鸡巴本就是闲的,也不用骟。众人哄地笑了。又有人说:那路不是修不成了?有人说,修个鸟!出这么一个咬蛋虫,还修啥修?!为这事,书记都日弄起来了……范骡子一听这话,胡辣汤也不喝了,扭头就走。就在这时,有人伸手一指,说:快看,快看,他就是范骡子!就见“轰”一下,那些正埋头喝汤、嚼油条的主儿,一个个都站起来了,喊道:谁呀?谁呀……

再走,范骡子脸成了猪肝色。他心里说,往常县城里刮臭风,有向东还有向西的,这回咋成了一边倒了?拐过一个弯,范骡子突然觉得脖子上一凉。他吓了一跳,扭头一看,是县文明办的老井,老井笑嘻嘻地望着他。范骡子心口一热,觉得总算还有个“向西”的。他就很热情地说:“老井,你干啥呢?”老井说:“干啥?给人舔屁股呢。”他说:“净乱说。舔谁的屁股?”老井说:“真的。真的。现在都时兴舔屁股,我也得跟人学学。”范骡子说:“你是编筐骂我呢?”老井说:“你看,我骂你干啥?你是谁?全县能有几个范骡子,就你一个吧?你是独一无二,我学还学不及呢,我会骂你?”范骡子一听话锋不对,说一声:“我不跟你日白了。”说着勾头就走。不料,老井却追着他的屁股说:“骡子,你别走,我问问你。”骡子只管走,老井就拽住他不让走。骡子说:“啥事?”老井说:“你介绍介绍经验,舔错屁股的时候,勾回头再舔,是不是加点糖?”范骡子想骂人,可他看看周围,却把这口气咽下去了。

走过马道街,眼前就是清虚街了。烟草局在清虚街的东头,可西头偏中一点就是县政府。范骡子站在路口上迟疑了一下,他甚至想就此拐回去,今天不上班了。可他又想,就算是我,就算把屎都屙到我头上,可我他妈是主持正义,我怕谁呢?于是,他再次给自己鼓了鼓气,硬着头皮往前走。

就在他离县政府还有二十米远的时候,就看见政府门口闹嚷嚷地围着一群人……范骡子并不知道那些人是干什么的,可他脚下一软,还是站住了。就在这时,听见有人大喊一声:那不是范骡子吗?他就是范骡子,你们问他吧?!说这话的是县教育局的白局长。老白正苦口婆心地给教师们做工作,劝他们先回去,正说得口干舌燥的时候,看见了范骡子,于是“枪口”一转,把众人的视线引到了范骡子的身上……顷刻间,人们乱哄哄地跑过来,把范骡子给围住了。一时范骡子眼前到处都是唾沫星子,到处都是指指画画的手,到处都是“枪口”一般的目光!骂声、吵闹声不绝……

范骡子没有办法了,只好挺住身架问:“干啥?干啥?你们想干啥?!”这时,一个缨子头教师上前一把揪住范骡子的衣领子,挥着手说:“都别嚷嚷,我问问他!”这人说:“你就是范骡子?”他张口结舌地说:“咋、咋?你放手。”那人说:“我就不放。”范骡子喊道:“都看看,打人了啊!”众人说:打你是轻的!那人说:“喊啥喊?赶紧回去准备碗筷吧。你家有多少碗多少筷子?要是不够了赶紧预备。”他说:“想、想干啥哪?”那人说:“干啥?上你家吃饭!不上你家吃饭上谁家吃饭?总不能让教师们喝西北风吧!”众人乱哄哄地说:“上他家!上他家!”那人说:“听说你是想当官的。你想当官俺也不拦你,可你总得让人吃饭吧?”范骡子说:“谁不让你吃饭了?”那人说:“嗨,你还有理了?一月才三百多块钱,好不容易才发下来了。你这一日白,又得收回去!你说你是不是不让人活了?!”众人乱嚷嚷地说,你是啥好货?嗑瓜子嗑出个臭虫,你充啥好仁(?你要是个好货也罢。你自己还拿钱买官呢!夹着一万块钱去买县长,这谁不知道?问问他,问问他有没有这事?!

此时此刻,范骡子是百口难辩。人们的手捣在了他的脸上,人家的唾沫星子溅在了他的脸上,人家的话像刀子一样一句一句地割他……在推推搡搡的过程中,范骡子在不知不觉中一直退到了十字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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