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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悠然田居札记-第110章

小说: 悠然田居札记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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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来看看你们的书桌。”
宜悠拉开两张椅子,招呼他们小哥俩:“试试够不够高?”
“姐姐、嫂嫂是给我们做的?”
“恩,你们也够不到那么大的桌子,如今用这小桌子刚刚好。坐下来试试,不合适还能改。”
俩人忙坐进去,书桌比寻常要矮一些,也不若寻常那般宽大,放上笔墨纸砚后,刚好剩余一臂多宽的距离。以俩人如今的身量,用起来倒是刚刚好。
隐形人般的木匠站出来:“这边还有一层,若是小了便把边上撑起来,还能当个大桌子用。还有椅子腿,固定住这机关,可以再调高点。”
宜悠大吃一惊,随着高度的调节,这书桌竟然能一直变到成人用的那般大。
木匠媳妇颇有些不自在:“穆夫人,我说了他许多次,府中的少爷定不会缺那一张桌子,到时候小了再打就是。可他这人节省惯了,又长了个榆木脑袋,怎么劝都不听。”
木匠据理力争:“这样也不影响用,再说能省着点也是好的。”
宜悠走到桌子跟前,手撑在上面,仔细观察着其中的机关。其实并不复杂,就是一个中空的机括,里面填上木头。拉出来用铆钉固定住,腿便长了一块。木匠手很巧,在机括上雕了简单的花草,即便长出一块,在外面看着也就觉得桌椅的腿雕了花纹,并看不出其它。
“能省一些就省一些,小孩子不要太过奢侈。”
宜悠自幼过过苦日子,虽然如今常逸之最多的便是钱,但她觉得能省也该省。省下来给那些吃不上饭的小乞丐一碗粥,行善积德,也算给她肚子里的孩子,还有远在北方战场上的穆然积福。
“这桌椅费了不少功夫吧,我多加些工钱。”
木匠媳妇喜出望外,木匠却颇有些不好意思,连声拒绝道:“这事也是我自做主张,夫人莫要责怪就是。”
“我又不是那吃人的,这般拘谨做甚。收着吧,我看着书桌甚好,改日自会与官学那边的先生说一说。”
木匠露出憨厚的笑容,他最是爱钻研这些新奇的东西。如今被人认可,比多给他加工钱还要高兴。
两人退下后,在外人面前还有点节制的长生和穆宇,此时露出孩子该有的雀跃。两人把桌子拼在一处,左右排排坐,开始吃果果。
“喜欢么?”
“喜欢。”
宜悠笑道:“喜欢那就好生念书,有了功名,日后也就不用跟你们兄长和姑父这般,还要去受那苦。”
穆宇自新桌椅上下来,走到她跟前安慰道:“嫂嫂,哥哥他会回来的。”
“恩,他自然会回来。”
**
强行稳住自己的情绪,宜悠回到自己的院子。怀胎至今已经有一个半月,穆然走了有一个月。莫说是当初约好的每月五封家书,如今他连一封都未曾传回来。
中间她忍不住,又去了一次信。如今信走到路上半个月,那边依旧毫无消息。尽管常逸之神通广大,可也只能打探出大军已然出征。再往深处,大军中军纪严明,自然不会有人往外泄漏信息。
“哎。”
李氏端着药进来:“到时辰了,趁热喝了。”
宜悠扫了眼青花瓷碗,里面药汁子散发着浓浓的苦味。可她却知道这药的功效,喝下去后,她全身都暖洋洋的。
一口闷掉,她擦擦唇边的药汁子:“娘,我想去云州。”
“明早你还得去官学,这会天寒地冻,再去云州折腾什么?”
“都到了三月,外面雪化了,柳条上也有点绿色,外面天没你说得那般冷。还有娘,我为何去官学你还不知?璐姐儿着实太过可怜,我不过是给她个名头。有我在那陪着,也没人敢小看她。这一个月来她的表现可圈可点,如今没了我,官学中的先生也自会对她护持一二。”
“我就知道,不过璐姐儿确实是个招人疼的。”
“恩,你看她与长生如何?”
李氏过好久才反应过来:“你是说?”
“青梅竹马是好事。我也不是白帮薛家忙,璐姐儿是个聪明孩子。长生虽然也入了官学读写书,但是咱们都知道,他脑子多数随了沈家那边,转不过弯来。我也想过穆宇,可以穆宇的聪明劲,日后科举有望。剩下长生有个聪明点的媳妇护着,他这一辈子也顺遂。”
想到前世那个蠢笨的弟妹,宜悠就气不打一处来。那小姑娘说来她还熟,正是周屠夫家儿媳妇莲莲的妹妹。莲莲虽然蠢,但多少知道护着自家人。但她妹妹是又蠢又胳膊肘往外拐,三两下就被程家女人唬住。
当年她被程氏唬住,多数是去祖宅那边白吃白喝。长生媳妇被唬住,却是对主宅那边掏心掏肺。她偶尔给长生的好东西,还有与长生说得一些话,全都被这媳妇原封不动的搬去祖宅,然后一句话都不漏的学舌。往往程氏那边两句随意的夸奖,便能将她唬得五迷三道。
所以这辈子重生后,她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脱离了沈家,长生的亲事会更难。她想让长生念书,有个秀才的身份,沈家那零星的影响也不算什么。可连续好几月下来,她却发现长生实在不是这方面的料,那就只能从小调|教一个合适的。
“长生和璐姐儿?薛夫人愿意么?”
“薛夫人是个聪明人,咱们家人口简单,家境殷实。以璐姐那无父兄护持的出身,长生于她而言是最好的选择。”
李氏连声叹息:“人太聪明了也不好,当然我不是说璐姐儿,她定是个好的。”
“娘,我知道你的顾虑,自古婆媳是天敌。”
“娘哪是那刻薄之人。”
“娘也不用反驳,如今我身怀有孕,更能深刻地体会这一点。十月怀胎,十几年把孩子养大,然后一朝成亲交到媳妇手里,任谁都会想不开放不下。不过有些人能忍住,慢慢接受儿子媳妇一块孝顺她;有些人却是想不开,总觉得媳妇抢了儿子。”
“娘舍得长生,最舍不得的是你。”
宜悠点头:“我知道娘疼我,毕竟在没有长生的那近十年中,我是你唯一的孩子。长生那边的疼爱,也就是从我这边分出去的。娘,你对我的好我都知道,所以先前我才没说。毕竟咱们都清楚,有个太强势的媳妇,对你不是什么好事。
但现在不同,你有常叔。凭他那脑子,哪个耍花腔的不都能制得服服帖帖。璐姐儿再聪明,也越不过你去。”
提起常逸之,李氏脸上的笑容也多了不少。
“怎么说都是你有理,药喝完了,你就好生睡会。璐姐儿那边还得再瞧瞧,毕竟长生还没过十岁,咱们有的是功夫。”
宜悠点点头,先前她已经私下与薛夫人通过气儿。那妇人果然是聪慧的,直接顺着她的杆子答应下来。除了长生,她没有更好的选择。过两年就过两年,反正煮熟的鸭子也不会飞。
“恩,我吩咐下把马车腾出来,明日去云州。”
李氏神色间有些挫败,怎么她还想着这事:“你一个人出去,着实不安全。”
“谁说我一个人?娘,包子铺那俩小丫鬟也差不多能顶事。明个儿,就让端阳和碧桃跟我一块去。”
“犟脾气,娘说不动你,再带个妈妈去,记得把药温上,按时喝。”
听着李氏的嘱咐,宜悠一一点头。一个月没有穆然的信,她着实心里没底。章氏娘家在京城,有她帮忙最起码能得到只言片语。
**
第二日一早,天蒙蒙亮宜悠便开始启程。不过出行的队伍并不是一开始商议的一架马车,三两仆从,而是浩浩荡荡的商队。
昨日李氏与常逸之提后,后者便做主,将五州斋的商队提前一天出发。云县和云州离得并不远,即便商队走得也不慢,宜悠也趁机跟在商队中。按李氏的说法:那么多人跟着,总不会再出事。
感激于常逸之的心意,宜悠悄悄把李氏爱吃的一道菜告知他。坐在马车中,宜悠想着常逸之当时那惊讶的模样。平素稳重的富商,如今唇角都快要咧在嘴边上,而后他结结巴巴的问道:“糖……糖块?”
“恩,就是卖冰糖葫芦的人熬的糖稀,然后堆成的粘糖。最简单的那种,四方块的形状,我娘最喜欢吃那个,吃多少爷不会腻。”
“可我分明带回来不少糖,她一块都没碰。”
“因为那不是粘糖,小时候的味道是一个人最难忘却的。娘小时候在云岭村,逢年过节大家最喜欢的就是这粘糖。尤其是熬汤的时候,甜味儿能直接从厨房的大锅飘满整个院子,闻一口都能甜到心里。
可惜别人能吃好多,她却只能捡别人掉到土里的,就那样她还吃得很高兴。后来她虽然不说,但我知道,每次过年熬汤,她都会很高兴。”
常逸之听完后若有所思,今早她出来时,路经前院厨房,隐约闻到了那股甜味儿。
听着马蹄的滴答声,她坐在马车上,摩挲着穆然留下来的方形印章。一件件的回忆着这些日子的事,很快马车入城,而后停在知州府门口。
到了!宜悠睁开眼,撩起帘子被碧桃扶下车。望着面前宽大的知州府门,她感慨万千。上次来时这里还是陈德仁的地盘,尹氏如前世一样,高高的坐在正房的主座上,皮笑肉不笑的睥睨着云州所有人。
如今却是物是人非,她不用再战战兢兢,也不用步步惊心,里面的主人是她所熟悉的。而她,却要去确认自己的担忧。
“穆夫人来了。”
来迎接她的是吴妈妈,她穿着深紫色的棉袍,比起一个月前更加红光满面。
“天寒地冻,劳烦妈妈辛苦。”
“不辛苦不辛苦,不过是走几步路罢了。听说穆夫人身怀有孕,如今你可得小心些着些。”
吴妈妈驾着她的胳膊,搀扶着进入正房。一入内宜悠就觉得不同,原先满房的花瓶摆设,如今全变成了花卉。至于花卉摆不到的地方,也就干脆空出来。
这样一来,整个知州府正房显得格外宽敞。与尹氏不同,章氏随意的坐在一旁,与巧姐在一同看着什么。
“夫人、小姐,穆夫人到了。”
“宜悠来了。”
巧姐站起来,你这不来,我也打算派人去找你。这会可是大事,你要是不知道保准后悔。
“哦,什么大事?”
“云县空缺的那县丞终于来了,这还不是最紧要的,而是他向圣上建议,在各州监军、县尉的基础上,设置督查一职。知州主政、监军主军,你猜这督查做什么用?”
“听着那意思,竟像是管着知州和监军的土皇帝?”
“跟你猜的也差不多,督查主律法,跟咱们这的通判似得,可官却比通判大多了。”
宜悠点点头,虽然先前她不太明白这些。可自从嫁给穆然后,日日与这些官家夫人打交道,她知道的也渐渐多起来。
“圣上准了?”
“没,谁会准他这般胡闹。但他另辟蹊径,劝服圣上在一个州先试下,看看好坏再说。”
“这下圣上总该准了?”
“是准了,但只准了一半。云州毕竟太大,且以他的资历也做不了督查。所以圣上就决定,让他先在云县试试。”
宜悠皱起眉头,她总觉得这事有些不对。云州富饶,云县仅次于云州府,且云县乃是知州大人的地盘。先前章氏就曾说过,单凭他一个县丞,若是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大家完全可以将他架空成空壳子。
但如今圣旨下来,想必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这一片,这会若是想动什么手脚,那可就是真不长心。
“云县督查是谁?”
“ 不能叫督查,要叫县监。”
“县监,听起来如此像宦官!”
“就是个宦官,不过这宦官来头可不小,你还真得小心点。”
“哦?莫非他是云州人?”
“正是,我娘连夜查出来的。他不仅是云州人,还是咱们云县人,还是云县薛家人。”
宜悠这会是真的担忧起来,毕竟昨日她刚说过,想让璐姐儿与长生在一处。而且在面对薛家时,她一直是得罪到底的态度。捏捏手中的印章,如今穆然不在,再来两个敌人,她要如何应付过去。
“是薛家嫡支?”
“应该是,前些年战乱,薛家有一人流亡到越京,其子便是此人。”
宜悠有种五雷轰顶的感觉,要不要这般巧。脑子一团浆糊,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穆然曾与她说过,许多看似巧合的事,实则是幕后之人有心为之。
“是谁安排的?越京几十万人,想要找到如此巧合之人,可着实不容易。”
一直未开口的章氏放下茶盏,抬头看向两人:“巧姐儿,宜悠如今有身孕,你也不让她快些坐下。”
“哦,你快坐下,咱们坐下说。许久未曾见你,一见到便有些激动,你莫要往心里去。”
“我见到你也是高兴,站这会也没什么大事。”
话虽如此,宜悠还是坐到了章氏跟前。巧姐说的那些不重要,她看着章氏如今老神在在的神色,总觉得她一定有办法。
“夫人有何高见?”
“这人确实不是巧合,说来薛家那些事还都是因他而起。陈家那么大一家子,在宫中有个人很寻常,薛公公便是其中一人。陈德仁与薛家的合作,便是他在幕后一手促成。薛家之所以花费那么多银钱,也都是因为多年打点他。
如今我断了窑厂财路,上个月薛家商队有来无回更是雪上加霜,所以薛公公怒了,便想出来如此主意。”
宜悠边听边点头:“原来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反倒带累了所有人。”
章氏摇摇头:“此事从根上,却是陈家与我等之间积压已久的矛盾,着实与你无太大关系。莫说是一间绣坊,就是再来个十间八间,陈家也不会看在眼里。”
宜悠却是亲眼目睹过陈德仁的奢靡,章氏所言的确非虚。心下安定,她又问道:“那如今我们该当如何?”
“这便是今日要与你说得原因,你且要委屈些,越委屈越好。”
宜悠摸摸肚子,她委屈是没关系,可孩子有个万一那可如何是好?
“看你想哪儿去了,怎么说你也是官家夫人,便是他们再猖狂,难不成还会囚禁责打于你。我说这委屈,不过是不看不听不问,无论他们做什么都由着,一定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很支持新县丞。”
宜悠放下心来:“这简单,我定能做好。”
她要做不好这个,怕是云县大小官吏也无人能做好。原因无它,沈福祥便是无论老太太做什么,他都不会生气,而是全然支持,甚至拉着别人一道支持。先前看了那么些年,她怎么也能学个三分样。别看只是三分,但她却觉得这三分已经足够。
“也不用你委屈多久,等这场仗打完,咱们就能彻底无后顾之忧。”
章氏这番话,宜悠还是有些不明白。看向巧姐,见她也睁着大眼睛摇摇头,她彻底放弃。
看来是章氏不想说,不过无论前世今生,听章氏的话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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