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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金庸传奇-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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揭示无遗,好坏难分,善恶难断,恩怨难解。
托尔斯泰写《安娜·卡列尼娜》时,原来的构思是想将安娜写成一个不道德的女人。但是,写着,写着,他就改变了最初的想法,当他不断地探索,不断地深入像安娜这样的女人的内心时,他感到既定的道德律是无能为力的。于是,安娜这个文学形象激发读者的,是万千滋味不知从何说起,同情?鄙视?谴责?赞同?没有一种单纯的态度可以成立。
金庸小说中的人物总体上看也是如此,丝毫不受传统的或既定的观念来规范。金庸以敏锐的目光审视人性,他感悟到了许多无法言说的困境与无奈。他在许多作品中表现出一种隐痛,对于善与恶,对于爱与恨,永远不能有圆满的解释。而且暗示着不论你如何解释,悲剧仍然会一代一代地演出下去。
关于金庸作品对于人性复杂面的深刻思索,罗龙治先生有一篇精彩之文《从<倚天>谈善恶之际》谈及:
善恶好分,善恶之际却很难分。正如一个漂亮的小姐,她身边的男人很多,但却没有人知道她究竟有没有男朋友。   
有一次在台北举行的金庸小说座谈会上,金恒炜忽发奇想,向金庸提出了一个问题。他说:“金庸先生,你在《射雕英雄传》中描写一个很正派的人物叫做洪七公。洪七公自己说他杀过四百三十九个人,其中没有一个人不是坏蛋。但我认为洪七公的这种想法很危险。因为这种人如果掌权的话,他很可能就成为希特勒。希特勒也认为他杀的人都是坏蛋。”金庸点点头。
我们如果肯定:生存是每个人的基本权力。那么我们就同时肯定:生存是各民族共有的权力。但是,每个肉体的生存都要靠其他的物资来给养,所以生存就成为竞争的现象,生存也就成了人类共有的苦难。
我们发现在中国的社会里,家是生存的基本单位,家是讲人情而不讲是非善恶的。一个人离开了家,说穿了同生死、共患难还是基于生存的艰难。因此,一旦中国人感情的网络发生严重冲突的时候,人生的悲剧就不可避免了。
金庸在《倚天屠龙记》中,安排成昆和谢逊有师徒之宜,情若父子。但成昆为了满足他的权力欲,竟阴谋杀害谢逊全家,逼得谢逊忽忽如狂。谢逊一生的罪孽由此而起。谢逊寄迹魔教是受迫害者,成昆却是神奸巨恶竟厕身少林。这善恶之际,外人一时哪里察觉得出来呢?中原六大门派和明教的决战,除了愚昧盲目之外,有什么正邪可言呢?
再说,金庸把倚天剑安排在峨嵋派手中,却把屠龙刀安排在魔教手中。照常情来说,倚天剑应有造福江湖之功,屠龙刀则有为害武林之患。但事实上,峨嵋师太用倚天剑大开杀戒,所杀的魔教教徒,并不是什么邪魔歪道的人。
张无忌有正邪两派的血统,从小就在正邪、善恶激烈挣扎的环境中成长,他的性格反而显得宽厚。只有他才能发现胡青牛“见死不救”的慈悲,也只有他才能体会谢逊的地狱生涯。这种人在现实中是不存在的,他武功再高,也早被周芷若杀死了。他对爱情的经验再丰富,也逃不出有权力野心的赵敏,他只好被捉去画眉。他的宽厚的性格不改,他永远也敌不过野心家朱元璋的奸计。
对此,金庸又是如何解释的呢?他说:“在《倚天屠龙记》中,我要写的确是我对人生的一种看法,想表达一个主题,说明这世界上所谓正的邪的,好的坏的,这些观念有时很难区分。不一定全世界都以为是好的,就一定是好的,也不一定全世界都以为是坏的,就一定是坏的。同时,一个人由于环境的影响,也可以本来是好的,后来慢慢变坏了,譬如周芷若。而赵敏,则是反过来,本来坏的,由于环境,后来却变好了。……人生不一定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好人坏人分明的。人生其实很复杂,命运跟遭遇千变万化,如果照一定的模式去描写的话,就太将人生简单化了。”
武侠小说是中国特有的一种小说形式。有人认为西洋也有,如法国的《三个火枪手》;日本也有,如《宫本武藏》。但金学的始作俑者倪匡则认定:只有中国才有真正的武侠小说,其他的都只是类似,不是真本。
在中国,侠的历史其实已很久远了。司马迁《史记·太史公自序》中所说的:“救人天厄,振人不赡,仁者有乎?不既信,不背言,义者有取焉。”这就是侠的萌芽。
“侠”不单是一个名号,而且要有实际行动,侠要行侠,才能成其为侠。武侠小说的侠,一般是根据传统的侠义精神来的,充满着浪漫的激情:轻生命,重然诺,锄强扶弱,惩恶扬善,保家卫国,豪气干云。这种传统的侠义精神,不仅使武侠小说中的侠士有生命,活生生地展现在读者面前,也使得“侠文化”根深叶茂,源远流长。
金庸在回答记者问时说过,“义”是人的一种性格精神,所谓义,或者说是一种特别的情谊,都是属于人的感情。侠义是人类感情中一种比较特别的部分。当然侠义也不单单是中国才有,外国也有。不过中国人似乎对这方面特别重视,这也有一定的社会基础和根源。
金庸的小说显然将中国传统的“侠文化”提到了一个新的层次。他不完全受那种“忠君报国”,“除暴安良”之类框框的局限,而是将人生的丰富与多面性溶入侠义之中,使侠义与人性相结合,使他的武侠小说对人物性格的挖掘达到了空前的深度。
“侠之大者”是金庸所创造的人物中最有光彩的一群人,如陈家洛、袁承志、胡斐、郭靖、杨过、张无忌、乔峰、令狐冲等等,他写得一个比一个深刻、复杂,也一个比一个更见悲剧性。
但是,乔峰之后,金庸的“侠士”越来越少,而更多的是“真的人”,呈现出“非侠”的倾向。陈墨将金庸的变化轨迹描述如下:
主人公“侠气渐消,邪气渐长”,离开侠的典范模式越来越远。
主人公的形象的“共性”越来越少,个性越来越突出。
主人公的理念的力量越来越小,现实社会冲突及社会环境的制约力量越来越大。
主人公的理想性越来越弱,而其现实性及其意义越来越强。
主人公的人格力量越来越复杂,内心的自我矛盾冲突越来越多。
简单地说,是正义之侠——大侠——中侠——小侠——无侠——反侠。
这个过程也体现了金庸对人生、对世界的认识过程:从儒到道,从道再到佛,越到后来佛法在他的作品中的渗透就越明显。佛家讲空讲幻讲寂灭,也讲因果,讲悲悯,讲化境。这些都使金庸的“侠义”包涵了更深厚更宽广的内容。
大智慧之后就是大平淡,所以《鹿鼎记》之后,金庸就断然宣布封笔从此大侠弃剑回家园,深研佛理求正果去了。
这可急煞了一大批金庸迷。历史小说家董千里先生曾经自告奋勇,代表读者要求金庸:“添酒回灯重开宴,向自己挑战。”
但金庸已经很明白,自己不可能有新的突破了。他说他喜欢不断的尝试和变化,希望情节、人物、笔法都不同,要求不可重复已写过的小说。现在变不出新花样了,所以就不写了。
有些读者也很明白,“然而我们却要感谢董千里先生的盛意,正如那尊米诺的维纳斯,假如不是断臂,那么她的手放在哪里是好呢?”(刘新风语)
沈君山先生是这样总结的:“我觉得金庸先生的小说,书剑江山时期陈家洛潇洒出众,才气挥放是涵盖乾坤。到了郭靖、杨过那一类型特立独行是截断众流。到韦小宝,什么武功都不会,乌七八糟,偷摸拐骗都来,但他能从心所欲,所谓随波逐浪令人羡慕不已。韦小宝以后就很难写了,到佛家所谓无相的随波逐浪,人已到至境,无可无不可了,那以后怎样再写呢?”
确实如此,其实,只要我们认真回味一下,就会发现,对《鹿鼎记》,虽然每个人可以各说己见,见仁见智,但有一点是有共鸣的,那就是:无论拿起金庸其他十三部小说中的任何一部,都会有一种意犹未尽的感觉,好像仅仅是长途旅行中的一站,停停歇歇的还得走下去,前方还有更美妙的景观。必得走到《鹿鼎记》,才算是到达了最后的停泊地,或者最起码也是“本次列车终点站”。
正如有读者详述的:在读《射雕英雄传》时,对郭靖和黄蓉的一切事,甚至是最微小的细节都有兴趣。到了《神雕侠侣》,郭靖风采依然,黄蓉也未如贾宝玉所嘲的那样:女人出嫁前都是无价宝珠,嫁人生子后却成了鱼眼睛。但因杨过与小龙女的出场,便不再对他俩生关切之意了。再读《笑傲江湖》,亦凡事为令狐冲所感伤,但读完即止。其他的作品均如是,读时读者恨不得以己身投入,读毕便也能及时抽身。唯有到了韦小宝这里,“斯人已杳,魂魄仍在”的感觉却久久挥之不去。郭靖等人应办而未办或没办成之事,韦小宝未必真的去办,却也许在空气中或读者的心目中办成了。恰恰是应了那句诗:
“天空中没有留下翅膀的痕迹,而我已飞过。”
从陈家洛到韦小宝,从英雄到无赖,从伟人到小丑,从大侠到反侠,从理想人格到现实人格,从文化颂扬到文化批判,金庸在武侠也画了一个几乎完美的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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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师之作
二十世纪的中国小说,
读来读去还是金庸。   
有人说,金庸的小说是武侠小说,是武侠小说的顶峰;
有人说,金庸的小说是言情小说,写尽了人间各种形形色色的情感;
有人说,金庸的小说是通俗小说,是有价值的通俗小说;
还有人说,金庸小说是浪漫派小说;
更有人说,金庸的小说仅仅是小说,算不上文学作品。
等等,等等,不一而足。
其实,说来说去,金庸的小说就是地地道道的小说,是像《红楼梦》一样好的小说,是诗歌般的小说,是写人写情写景写历史的小说,是引人入胜,让人手不释卷的小说。
套用“金学大师”倪匡的话来说,“以前,世界上未曾有过这样好看的小说;以后,只怕也不会再有了。”
学究们、评论家们设置了许许多多概念名份,什么纯文学、通俗文学,什么现实主义、浪漫主义,把那些鲜活的文学作品支解得支离破碎,再贴上一块块的标签。
其实,对于伟大的文学家、艺术家,没有什么概念能够规范他们。莎士比亚是什么流派?曹雪芹又是什么流派?贝多芬、毕加索又是什么流派呢?
只有那些不入流的文学家、艺术家,创作时才会宣称自己是这个“派”那个“主义”,因为他们才情空虚,学识浅薄,所以借名号来壮胆。而那些真正的大师,从来不去介意自己要被归入哪流哪派,他们只知道生命中有一股清泉要奔涌而出,他们只知道惟有文字、线条、音符、色彩才是他们的生命,于是他们只知道让生命之泉去自然流淌,顺流而下,一泻千里地创作,再创作。
以金庸小说而论,其中有武侠、传奇的一面,天马行空,情节曲折;也有推理、言情的一面,悬念重重,扣人心弦。有悲剧的一面,写尽人间的无奈悲凉;也有喜剧的一面,处处夹杂了幽默谐趣,以及善意的嘲笑。有讽刺鞭挞的一面,对于世态人心,社会历史的阴暗丑陋,不乏犀利的思考与揭露;还有称颂赞美的一面,对善良的品质,侠义的情操给予充分的讴歌和褒扬。
正如《红楼梦》一样,道学家看出“淫”,才子看出“缠绵”,革命家看出“反清”(鲁迅语)。实在是见仁见智,说不清,道不明。所以金庸的小说若是被人安上什么“主义”之类的名号,就变得莫名其妙了。
还是倪匡说得有道理,小说一定要好看,不好看的小说有什么用?金庸也认为,文学艺术首先是表现美的,是追求美感的。
金庸的小说中最吸引人的,不光是那些离奇诡异的情节,也不止是那些古灵精怪的武功,而是那种氛围,那种意象。这是我们失落了很久的“中国”,是我们梦幻里的“中国”,是如诗如画的“中国”,也是标准的中国味道的“中国”。
这里面的人物是地道的中国人,他们的语言是地道的汉语。他们的生活方式是中国式的,五岳的山山水水,宋明的村镇酒肆,伴随着棋琴书画,刀光剑影。他们活动的场景是中国式的,从长河落日圆的大漠,到杨柳依依的江南,还有那曲径通幽的庭院,小桥流水人家。他们的情感也是中国式的,一切都洋溢着中国文化的神韵,体现着中华民族的传统和习俗。
总之,中国文化美好的一面,诗情画意的一面,全都在金庸的作品中表现得酣畅淋漓。上至儒、道、释的哲学伦理,下至古老中华的民俗民风,无不活泼泼地呈现在我们面前,使生活在烦恼尘世中的二十世纪中国人,感受到内心深处的“根”和“魂”,找到了自己的精神故乡。
许多生长在当代的华人,无论是生活在本土还是身处海外,在中国传统方面完全是一片空白,是贫血的。几乎可以说,许多青少年是凭借着金庸的作品,才将自己的血脉与悠久的中国历史重新衔接;而许多中老年人,也是从金庸的书中拾回了几被遗忘的中国梦。
这就是为什么那么多华人爱看金庸,一遍一遍地读,百读不厌。看金庸的小说,好像又回到了唐诗、宋词,又回到了春秋、汉赋,又回到了《春江花月夜》、《渔舟唱晚》、《西出阳关》,又回到了《封神榜》、《七侠五义》、《包公案》……
中华民族世世代代在艰苦的环境里辛勤劳作,繁衍生息,生活得单调、沉重,平凡而缺少刺激。但是每个人的心底里都不可抑制地存在着向往冒险,寻求变化的情结,希望自己的生命中也能出现奇迹,精彩一回。武侠小说这种天马行空、惊险刺激的内容情节,正好适合中国人的口味,能够填补许多人的精神渴望,满足了他们的幻想。而金庸的小说又是其中色彩最浪漫,感情最浓烈,人性表达最全面最丰富的作品,给予了中国人无限的想象空间,难怪人们对它如痴如醉了。
波澜壮阔、气派非凡、博古通今、包罗万象。
诗词、历史、天文、地理、民俗、风光、武术、医学、巫术、棋艺、音乐、舞蹈、书法、绘画,甚至植物学、动物学、心理学等等,奇妙地融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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