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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给未来杀手的信 作者:张未-第22章

小说: 给未来杀手的信 作者:张未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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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由又让他感到安慰,电视里的正面人物也经常这样,抓住凶手偶尔的慈悲,转败为胜。
还得再想想,一定有办法的。这回,贺北光不急躁了,尝到了冷静的甜头,他还是要好好地琢磨琢磨。也许可以找到墙的棱角处。贺北光记得电影里也曾经演过,双手反绑的人,在墙角磨断了绳子。他沿着墙壁,一屁股一屁股地挪着,边挪边用手触摸着。
突然有一记声响,像是开门,又像是关门,贺北光分辨不出来,他像只警觉的兔子,把耳朵竖了起来。
这一声就像是万籁俱寂里的梦呓,突然就没了踪影,贺北光继续做他的事儿。
声音又响了,这次是脚步声,急促的脚步声,匆匆地向自己走来。贺北光还没来得及反应,嘴里被不由分说地塞进了两个药丸。
终于下毒手了?!贺北光反应过来,出于本能,把药丸吐了出来。可还没吐尽,就又被塞了两颗。
“别怕,不是毒药,”一个女人说道,“是巧克力糖。”
她这是要保证贺北光不被饿死!
※※※
李从安把邹萍小时候的一寸照送到了痕迹科,找了画像专家,看看能不能拼出长大后邹萍的模样。这是个技术活儿,还需要一点时间。李从安想了想,实在不行只能发协查通告了,向全市搜集当年收养邹萍的那对夫妇的信息。
坐回自己的椅子上,李从安总结了一下最近这段时间的工作。
不尽如人意。这是他得出的结论。
李从安要求各单位,就算没事,也要每隔两小时报告一下进展。
最重头的是调查邢越旻的那组侦查员反馈来信息。根据肖海清的心理地图,在那方圆五公里的中心区域,侦查员耐心地走访了当地的居民。重点搜查了被筛选出来的11个浴室、7个小旅馆,还有两幢已经人去楼空的拆迁房,但毫无所获。他们正在以此为中心继续向外排查。
蹲守白素梅家的侦查员打来电话说有情况。
李从安马上站了起来,问:“啥情况?”
“刚刚有人来找过她。”
李从安心里一紧!
“不是邢越旻。”
“人呢?”
“已经走了。”
“查出是谁了吗?”
“没有,不过派出所的同事已经跟过去,应该很快就能有消息。”
“先不要打草惊蛇,”李从安想了想,“查查那人是谁,别让他知道!”
李从安起身出门,开着车独自出了警局,人手不够,所有人都下到一线了。他在门口向门卫老王打了一个招呼,转了一个弯,来到大马路。
已经过了傍晚,天擦黑下来,街旁一排排饭店挤满了排队等着的人群。中国人一向不会亏待自己的嘴。李从安肚子咕咕地叫着,他也饿了。经过一个大商场,李从安知道在转角处有一家麦当劳,他在路边停了车,走进去买了几份汉堡,重新上路。
这个女人,自从事发当天之后,就再也没见过。李从安一边开车,一边回忆着和这个女人打交道时候的场景。白素梅是个挺清秀的女人。李从安一边啃着汉堡,一边开车,只是不知道用这个措辞来形容像她这样年纪的女性是不是合适。但他想不出更好的词汇来。是的,她的嘴唇微翘,柳叶眉,一双闪烁的眼睛依旧散发着光芒,尽管岁月已经像根蜡烛一样,燃烧了她不少活力,并且还会不停地消耗下去,但依旧看得出来,这个女人曾经是个不折不扣的美女。
如果放在今天,也许已经傍上大款了吧,李从安在想,起码不会嫁给一个又丑又黑的糙汉,哪怕只是二婚。
想到这,李从安又觉得有些反常了,是啊,当初就应该想到,这两个天差地别的人走到一起,终归会有些难以言表的原因。
钱?不对,万吉朋只是一个货车司机,就算勤劳致富,这富裕的程度,应该也填不满两人之间的“代沟”。白素梅是个寡妇,带着个“拖油瓶”,生活困难,找个条件更好的确实有点难度,可比万吉朋顺眼点的还是比比皆是啊……
李从安想不出什么世俗的原因导致两人走到了一起,总不能是因为欣赏万吉朋的才华吧!
到了目的地,李从安把车速放慢找蹲守的警察。白素梅家斜对面的小巷子里停着一辆黑色的桑塔纳,李从安把车开了过去,对了对车牌没错。
车上只有一个人,坐在驾驶室里,插着耳机闭眼在听音乐,李从安眉头皱了一皱。他下车走了过去,敲敲车窗,里面的人吓了一跳,认出李从安,抽筋似的直起身子,把车门打开。
李从安钻了进去,“榔头呢?”他在问另一个侦查员,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刚毕业不久,偷懒被队长逮个正着,吓得不轻。
“买烟去了。”
又是买烟!李从安的火气噌地蹿了上来,“他妈哪来那么大的烟瘾!”刚刚在医院的那位,也是擅离职守去买烟,“把他给我叫回来!”
年轻警察从来没见过儒雅的队长发那么大火,整个身子直哆嗦,他掏出电话拨号出去,响了几下,然后怯生生地看着李从安道:“摁了。”
“再打!”
年轻警察又打,又摁了,这回李从安没让他接着打,因为榔头回来了,他也开了车门,“催什么催——”话音未落,看到坐在车里的李从安,愣了一愣,把含在嘴里的香烟吐到地上,“队长!”
“以后把烟带足了,”本来李从安想说的是,以后当班的时候不能抽烟,想想也是扯淡,“再让我发现不在岗的情况,我把你们警服都扒了!”
年轻警察吓得不敢说话,李从安下了车,两个人屁颠屁颠地跟在身后。
“队长,我们去哪儿?”榔头加快脚步跟上了李从安,讨好似的问着。
李从安没说话。
榔头一个人兀自说着:“也不算什么情况,就是有个男人来找过她,后来我们查到了,你猜是谁?”
“有屁就放!”李从安没工夫搭理榔头的故弄玄虚。
“是万吉朋公司的一个司机,估计是来安慰安慰白素梅。”
李从安突然停了下来,榔头没防备撞了上去,和李从安差点脸贴上了脸。榔头顿了顿,看到队长严肃的脸,“那司机长得跟杀猪的一样!”榔头本能地开了个玩笑,想缓和缓和尴尬的气氛。
这个笑话本身并不好笑,李从安又看看榔头,他的头发凌乱,双眼布满了血丝,身上散发出浓浓的烟味,连李从安自己抽烟的人都闻到了,他突然一下就心软了。这些都是熬夜的表现。蹲守是最苦最累的活儿。他口气温和了下来:“我们现在去找白素梅。”
白素梅家的门没锁。上了楼,就看见白素梅坐在客厅的一把椅子上看着电视。电视里有个男人正在歇斯底里地吼着:“只要198,真的只要198,就可以把这块尊贵限量级的钻石手表带回家!”
很明显,白素梅的心思没在电视上,李从安敲了敲门,她居然没反应,又叫了声“白素梅!”,她才算缓过神来,呆滞地看着来客,好一会儿,才认出李从安来。
也难怪,丈夫在看守所里,儿子又失踪了,转眼间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男人都生死未卜,再坚强的女人,也不可能受得了。
白素梅看着三人走进了屋里,“什么事儿?”她甚至忘记了基本的寒暄,忘记让他们坐,弄得李从安他们很尴尬地站在客厅的中央。
“有一些情况来问问。”李从安四处看了看,摆设和上次来的时候没什么区别。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理因素,他总感觉房间里有一种肃杀悲戚的氛围。
“哦。”白素梅依然毫无表情地回答。这倒让李从安没了方向,该怎么进行今天的谈话呢?他在想。一边是她的丈夫,另一边是她的儿子,她夹在中间总难脱其身。
“你儿子回来过吗?”李从安问道。
“没有。”她看了看李从安,“我倒还指望你们能把他找回来。”
李从安没有说话,他指望通过这种沉默,让白素梅自己开口说点东西。但他发现,这招根本不管用。白素梅就一块蜡像一样,坐在那儿一动不动。
“你知不知道张慧佳?”李从安只得再找话题。白素梅身子抖了抖,这在意料之中。想必出了那么大的事儿,先前来询问她的警察,已经多少透露过邢越旻具有很大的嫌疑。
“你们为什么老是缠着我儿子不放!”白素梅突然把脸转了过来,眼神咄咄逼人,李从安吓了一跳。她的眼神里,能感受得到近在咫尺的怒火,他想起动物世界里,母狮子保护幼崽时的那种凶光。“为什么你们怀疑我儿子失踪是因为他杀了人,而不是他也被人杀了!”
李从安又吓了一跳,白素梅的话给了他一条从来没有过的思路,可转念一想马上推翻了。差点被她绕进去!如果邢越旻也遇害了,那么张慧佳是谁杀的?徐继超是谁杀的?!给神秘人“写信”的人又是谁?已经够乱的了。在目前的调查获得实质性的进展之前,李从安可不想这案子又多了一种“可能”!
“你和万吉朋是怎么认识的?”李从安转移了话题。他不想在邢越旻的问题上和白素梅多纠缠,尽管这是最重要的,但看她的眼神就知道,这个母亲宁愿自己去死,也不会让儿子受一点伤害。就算她知道邢越旻在哪儿,能乖乖地说出来吗?
白素梅也愣了一愣。李从安这招是和肖海清学的,白素梅的反应果然透露出了不少心理线索。“如果你不想谈论你的儿子,总得说说你的丈夫吧,我知道你现在处境有些尴尬,但有些问题总是要面对的。”
“他是我前夫的朋友。”
“你是说他们是朋友?”
“他们是一家公司的同事。”
“都是那家运输公司?”这倒是个崭新的线索。
“和徐继超,还有昨天来找你的男人都认识?”李从安突然问道。他尝到了甜头,肖海清这种直捣黄龙的做法,果然立竿见影,只是自己现在运用的技巧还不娴熟,他掌握不好时机,以及问题的内容,还有几个问题的秩序,但这还是给了白素梅打击。她显然比先前更吃惊:“没人来找过我!”
李从安看得出来,她的心里却在说:“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他转过头看看榔头。榔头提示着说了一句:“下午。”
白素梅突然明白过来:“你们在监视我!”
李从安看到的与其说是吃惊,倒不如说是恐惧,白素梅在得知警方已经知道了有人来找过她之后的那种恐惧。

第十七章 她是“鸡”?

运输公司离白素梅家大概四十分钟的开车路程,李从安事先去了一个电话,知道曹又村加班出车去了一个县城,正在赶回来的路上。李从安见到他的时候,他正从笨重的集装箱卡车上爬下来,风尘仆仆,一脸污垢。
“果然像个杀猪的。”李从安看到曹又村立即反应过来为什么榔头要如此形容他了。又是个粗壮的汉子。这件案子涉及许多缜密巧妙的作案手法,可接触到现在,从药头麻子,到万吉朋、徐继超,再到眼前的这位,全是膀粗腰圆、一脸横肉。
李从安搞不清楚,为什么像白素梅这样的女人,一生都和屠夫模样的男人关系密切。他在想邢越旻的亲生父亲是不是也是这个样子。结论是可能性不大。因为邢越旻是个脸色苍白、眼带忧郁的少年,与这几位有天壤之别,要么就是基因突变,要么邢越旻的亲生父亲也是一副与他们格格不入的模样。
李从安介绍了自己说:“主要是来了解点情况,关于万吉朋的。”
曹又村稍微有点吃惊,李从安看得出来他还是有点心理准备的,万吉朋家发生的事儿,他们不可能不知道。
“没什么,只是例行调查罢了。”李从安补充了一句,他不想让对方过于防备,破坏了谈话气氛。
曹又村从上衣口袋摸出了一盒烟,十四块一盒的利群,示意李从安来一根,被拒绝后自己点上猛吸了两口。“我们要不进去说吧,外面灰大。”
两人来到调度室隔壁的一个小房间。房间中间摆着一张桌子,上面放满了形形色色的茶杯,周围围着一圈椅子,有两个司机正在那儿聊天。“哥几个换个地方?这是警察,来了解点情况。”
那两个司机知趣地走了,李从安拉开一张椅子,坐下说:“其实没关系,就是随便聊聊。”
“万吉朋家的事儿,你知道的吧?”李从安不准备直接问他去找白素梅的事儿,他要全方位了解信息,先探探口风。
“这怎么会不知道?全公司的人都知道,说他杀人了,”曹又村探过头来低沉着嗓音问道,“听说他儿子也出事了?”
“不好说,现在没什么进展,”李从安敷衍着回答,“徐继超的事儿应该也知道的吧,你怎么看?”
“不知道!”曹又村回答得很快,“哦,我是说‘为什么’不知道,他被人弄死了是知道的。”
李从安听出了其中的名堂,回答得有点急了,像是生怕自己被牵扯进去。
“你和万吉朋的关系怎么样?”李从安上下打量着他,灰色的工作服,皱着领子,看上去已经很久没洗了。
“挺好的,哦,也谈不上很好,都是一起干活儿,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徐继超呢?”
“一样!谈不上关系很好,喝过几次酒,搓过几次麻将,我们做司机的业余生活单调,也就这点嗜好。”曹又村努力地笑笑。
李从安毫无顺序地问着这些无关痛痒的问题,几乎没有逻辑关系。
这是策略之一。他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让曹又村的思路跟着自己走。他又问了几个案发当天的情况,不过并不奢望在这方面可以从曹又村身上斩获更多。他只是在心里比较着对方回答这些问题时候的状态。
找到他的行为基准,以便看出破绽!
可所有的问题都回答得很快,李从安还是得出了一点结论。
作为普通人来说,因为谋杀案而接受警察的询问,一般性的问题和涉及案情的问题,多少会有些起伏吧,而曹又村的语气和用词几乎千篇一律,并且在无形之中都在透露着“自己和这件事没关系”的语言与非语言信息。
当然这也无可厚非。谁也不会主动让自己和一起谋杀案扯上关系。但曹又村的这种行为又很不自然,是刻意做出来的。关于那些涉及案子的问题,多少应该有些思考吧,而他几乎不假思索地就能回答李从安的问题,而且几乎全是否定句:不知道、不太清楚、不熟悉。
李从安觉得他还不止做了一点“准备”。
了解到对方对警察来访的态度之后,他决定进入今天的主题:“你挺喜欢白素梅的吧?”
“什么?”
就在问题出口的一瞬间,李从安突然决定换掉问话的内容,用这句来替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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