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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小嫡妻-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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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来过。”月娘双手一搭双膝,身子微侧,艳红裙摆游曳生风,笑意很冷。“但已经走了。”

闻到此处,韶灵心中发凉。“月娘可知他去了何地?”

一声轻蔑至极的笑声,从月娘的红唇溢出,她双手击掌,语调高扬。“我倒想问问韶公子的来历,到底是过去招惹了什么了不得的。他们闯入我明月坊,不分青红皂白把人带走了,护卫被打得不成人形,姑娘们吓得花容失色,整个明月坊乱成一团,简直跟猪圈没两样。那些人可好,不过丢下一袋银子,大言不惭说把他买下了……明月坊何时起给人看这等笑话!”

她的来历。

韶灵突地失了神。

“明月坊在大漠二十年,从未受过这等耻辱,月娘交了韶公子这个好朋友,落得这等下场!”

月娘的冷嘲热讽,心中不爽,字字落在韶灵的心头。

她心生警醒,大漠虽然不如中原太平,贼寇甚多,但居然吃了雄心豹子胆到明月坊抢人?抢一个穷困的孩子?

“连翘,你留在这儿瞧瞧月娘还有什么缺的少的——”韶灵眼波冷沉,发号施令。她虽不阔绰,但此事由她而起,她有责任收拾烂摊子。

月娘眼底的讥讽终于褪去,看这位韶公子自始至终都谦谦有礼,周全平静,她对韶灵倒没了火气,只是嫌麻烦地拂了拂手,全然不耐。“不必了。那笔银两倒是够了。韶公子若是能远离牧隆城,月娘我就感恩戴德,谢天谢地了。”

“打扰。”韶灵不再自讨没趣,招呼了连翘,转身就走出明月坊。

连翘还是孩子性情,一路跟着,一路追问。“公子,到底是谁掳走了人?”

一切,像是有预谋的巧合。

韶灵却不曾理会,眉头紧锁,自有心思,径自赶回旅店。

“走了一天的路,我想回去歇息。”

连翘哑然无语,都什么关键时候了,居然还睡得着?不应该满城甚至到整个大漠去找人吗?但他也听得出,奔去林家的时候,公子脚步多么急促,而如今,韶公子走路都是拖着脚步的。

刚结识韶公子,他就已经在找流落在外的胞弟。他从未放弃过,在险恶大漠中海底捞针。

“连翘,我以前就说过,何时我不告而别,你千万别觉得奇怪。我们若有缘,自然还能相见。”

韶灵对着连翘低声说了句,佯装看不到连翘眼底的寂寥和不舍,走入晦暗屋内。

目光所及之处,没有任何异样,心中一跳,待她看清桌上的那件物什,手心已然一片濡湿。

那是一支桃花,静悄悄躺在桌子中央,如此诡谲古怪。

新鲜的花骨朵,生在枝头,像是一颗颗粉色的宝石,熠熠生辉。

她并不讶异在这儿见到桃花,大漠也有桃树,并不稀奇,不过——桃花枝将她心中的疲惫和敌意,一瞬点燃。

在她记忆深处的那个地方,有一整片的桃花林,春日里,桃花夭夭,美如仙境。

在明月坊如此跋扈嚣张的人手。

刚回来就见到有人造访的痕迹。

突地望向那一扇窗户,窗棂上的脚印还在,韶灵眼神突地覆上阴冷,她早该想到的!这一切是那个地方的做派!更是那个人的指令!

在路上她就有七八分怀疑,只是不愿往最坏处去想,但如今豁然开朗。

那个她这辈子再也不想回去的地方。

她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韶灵牙关打颤,双手紧握成拳,全身血液倒流,明知这是他请君入瓮的陷阱,但她还是只能只身赴往。

她无法容忍,宫家最后的子嗣,沦为一个男人身下的玩物。

……。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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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挣扎喊叫,却连半点声音都喊不出来。

谁对她下了药,要她不明不白就上了花轿?

一封居心叵测的圣旨,一碗宛如毒药的羹汤,让她代替不贞的继母女儿,远嫁京城王府。

……。

他的唇角,微微上扬,那原本俊朗面目,带着一股邪妄意味。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你以为我不知,你更是洛城第一浪女吗?”

苏敏扶着墙面,吃力地撑起身子,听到他的这一席话,不禁身子一僵。

“把这身刺眼的衣裳脱了。”他不悦,见她迟迟不动,他愈发冷漠无情。“装什么圣洁贞女?”

嫡女初养成 023 重回云门

一得到连翘的禀告,宋乘风骑着最快的马赶到城门外。

如今正是黄昏时分,远方一望无垠的金色沙漠,韶灵一袭白衣,被暖风卷起,白色软靴踩踏在马蹬上。

韶灵望向来人,眼底凌冽。

两人称兄道弟一晃就是三年,他鲜少见到韶灵如此冷漠,就像是祁连山上的冰雪,常年不化,又如天山上的寒风,可以轻易置人于死地。

宋乘风神色凝重,问道:“你要离开大漠了?”

他知晓,她并非短暂离开一阵子这么简单。她原本就不属于大漠,迟早会回中原,战事渐近,他同样希望她尽早走。

韶灵腰背挺拔如青松,从马背跃下,走近他,抬眼凝望他,目光清幽。

当年她孑然一身逃到大漠,结交了宋乘风这个贵人,本该认真道别,但此刻她却词穷。

“小韶——”宋乘风抓住缰绳的五指用力,他不曾下马,坦然笑道,一如既往洒脱恣意。“何时你到京城,一定来找我,就像我们在大漠一样。”

“好。”她微点头,她当真把宋乘风当可信的兄弟挚友,只是,她也有苦衷。

那个生她养她的地方,唯一的亲人临终耳提面命要她不再去京城,她铭记于心,不敢忘,不能忘。

哪怕她当真去了京城,重遇宋乘风,他们也不见得能跟在大漠一样没有忌惮。

他才二十来岁,已经当上了将军,在朝中是从三品的官员,而他姓宋,她若要追究,真相就在咫尺之间。

“宋大哥,不必再送。”

她朝着宋乘风挥手,唇畔笑意挥洒,墨石般眼眸愈发清澈明亮,闪耀逼人。

见他下颚轻点,她随即调转马头,不见半分拖泥带水,仿佛告别的不过是个陌路。

宋乘风眸子微眯,英俊的脸被晒得黝黑,星眸内一片沉寂。

十八岁的少年郎,也大多是她这等个头风姿,但何时起,他总觉何处不太对劲。他笑了,自己真是个呆子,只懂得率兵征战。

但愿下回见她,她心愿达成。

到大漠六年多了,京城对于宋家,已不再是一块福地。

宋家红极一时,炙手可热,先帝的正妻元戎皇后是宋家之人,而他正是宋皇后的亲侄子。若宋皇后还在世,宋家不会没落,而他,也会被委以重任,成为皇亲国戚中最显要的后起之秀。

而不是,守着这大漠西关,常年不能回京,孑然一身。

只要打胜了这一仗,他就能凯旋而归,让宋家扬眉吐气。

幽明城。

“马伯。”

她低低唤了声,其实走的时候,没想过还会再回来。她再无往日的洒脱飞扬,眼瞳黯然寂寥。

灰衣老人只是淡淡睨了韶灵一眼,头一点,给她开了门。“七爷在歇息,你进去等会儿。”

马伯还是老样子,谁都不在他眼底,只有一个七爷。过去他常常训斥她,而如今……连骂她都不屑了?!

韶灵见马伯离开,她才踏入屋内。屋里果真安静沉寂,就像是无人的山洞一般。

这儿的摆设,几乎没动过。

角落摆放着金桐色的熏炉,上有镂空的山形盖,盘踞一条口噙夜明珠的蛟龙,蛟龙卧在莲花花瓣上,栩栩如生。

一缕白烟从镂空炉盖之内袅袅而上,若有若无的檀香味道,染上她的衣袍……她垂眸一笑,好久没闻过白檀了。

韶灵等候了约莫半个时辰,也不曾听到内室传来任何声响,总算抬起头来。

置于窗口旁的花梨木软榻上,斜卧着一人,身着紫蓝色华服,散乱着青丝,头枕着一个玉枕,微风徐徐,吹动几许,那人依旧安静沉睡。

静中有动,动中有静。

她微微眯起美眸,仿佛是在欣赏一幅画卷,更有几分明目张胆。

这几天连夜策马从大漠赶回幽明城,一路上鲜少下马,实在逼得急了,骑马都能睡着。如今身处幽谧祥和的环境,她偷偷闭目养神。

“站着也能睡?”

一道低声调笑,突地传出,落在韶灵耳畔,却是振聋发聩。

她陡然间睁开双目。

直直望入那男子的眸子,宛若无底深潭深邃,却不见半分戾气,只见一片恍人心神的狂狷。

三年不见,他快成一个妖孽了。怪不得,江湖上有人称他为“妖烨”,便是指的他这般妖冶魔魅。

他起身,散乱青丝垂在脑后,修长双腿交叠,衣袍花般盛开在他身下。淡唇勾起笑意,他宛若丛林中一头刚醒来的野兽,形态优雅却又危险之极。

韶灵跟他对视,神色沉静,如临大敌。

远在大漠,关于云门的传闻,她也是常常听到。三年里,江湖传闻云门主人性情大变,杀人成瘾,比起以前的暴戾,有过之而无不及,他已经成了杀人魔头,再多鲜血,也无法平息他心中魔性。

“忘恩负义的白眼狼终于回来了——”

刀削般的薄唇旁,卷起莫名深意的沉笑,他眼前静立不发一语的女子,一袭白袍,纤长挺拔,只以一柄木簪束发,风尘仆仆。她将这套寻常的男装穿出几分风流意态,随性潇洒,并非一日促成。

邪肆目光一路往下,移到她宽松的胸前,一看就是长年累月裹着束胸布,难以窥探一分旖旎春光。他悠然浅叹:“三年不见,你长大了……”

真不知,是否这儿也长大了?他正这么想,邪恶笑意更加恶劣。

他的轻佻露骨,下流张狂,实在到了令人无法容忍的地步。韶灵淡淡一看,上苍果然是公平,第一眼看是仙神,实则是疯魔。

唯独她无法辩解,他说的没错。

她忘恩负义。

她是他养大的一头白眼狼。

“主上。”她双目寒冷,喉咙干涩,挤出这一个再熟悉不过的称谓。

三年前不欢而散,两人反目成仇。

那个狂风暴雨夜,她手握利器,刺入他的胸膛,汩汩而出的鲜血——将她挫骨扬灰。

她从未奢望,他会放过她。

当然,他需要的绝非是她的一声歉意。

……

嫡女初养成 024 秋后算账

他的眼底翻卷着莫名火热的光点,俊美妖娆的面容更是迷人,起身走近她,衣袂翻动。

她在女子中不算矮小,却不过够到他的肩膀处。

他逼得这么近,她却亦不曾后退半步,目光邪肆暧昧,自顾自地谈笑。“韶灵,爷看你穿男装,倒是头一回,这粗布白衫穿在你身上……有点味道。”

他好似根本不记得三年前的那件事。

韶灵的脸色稍霁,并不理会他的寒暄。

他一把扼住她的纤腰,压低俊脸,咬着她的耳朵沉笑。“这儿加条玉带就更妙了。”

韶灵身子一僵,跟宋乘风等人打成一片,甚至好几回酒醉后躺在地毯上过一夜,也是寻常。一物克一物,她冥顽不灵,是个混不吝,其实也有怕的人。

出了云门,她才在江湖上听闻,慕容烨豢养三千娈童,那些男孩们为了讨他欢心,逞强斗狠,每年都要死好几十个,而一旦触怒了他,便是折磨致死,体无完肤。她至今记得亲眼见过的男孩尸体,一想到胞弟落到他手里,她不寒而栗。

“我重回云门,自然做好了一切准备。主上要如何处置我,我绝无二话。”她抬起眸子,清瘦的脸上血色尽失,眼底冰川般冷漠。“不过,主上,你可以毁了我,却不能毁了韶光。”

他听着她念出胞弟的名字,眼底却是一片深思,猝然松了手,背过身子。

她眉头一皱,望向那窗外的迷离夜色,她看不清慕容烨的表情,只听他说的冷淡。

“还没遇着对爷说不能的人——”

韶灵从袖口抽出桃花枝,花骨朵全部盛开,从绚烂到荼蘼,快到了最后的时辰。“您给我的期限,我没有忘记。”

新鲜的桃花枝,哪怕用清水日夜供着,也不过三日而已。

他利用这一支桃花警告她,命令她,她几乎猝死在马上。

他从来没有一颗仁慈之心。

她身子微侧,将桃花枝插入空瓷瓶,红唇轻启:“我有悔过之心,主上是否愿意给我一个机会?”

“要你做什么,你都心甘情愿?”他问的随意之极,听不出一丝残忍,双眼不看她,只是锁住了那桌上瓶中的桃花。

话音未落,一片桃粉色花瓣落下,飘到了桌角。

韶灵睇着他,径自点头,心中生出玄冰般的漠然。

头一回那么轻松,她逃了三年,却终究逃不了一辈子。

只要她还不是一颗废棋,韶光就还能过一天的安生日子。

她几乎是闭着眼回到属于自己的那个院子,长至过膝的蒿草,随着她的前行,暗暗伏着倒后,就像走过一片草原。

韶灵举步走入中央,俯身点亮烛火,有人知道她这几日会回来,粗略打扫过一番。

这一晚,韶灵按兵不动。

一夜到天明,春日晨光仿佛温暖的纱帐,柔和覆上她的身影。

韶灵起身,静静地将女装一件件穿回身上,将黑发高高挽起,重着红妆,心情难辨复杂。

兴许,这些将成为保护她的铜墙铁壁。

韶灵缓步走入七爷的庭院,春日美景划过她的眼里,不曾激起半分涟漪。

林中落英纷飞成雨,满湖粉色桃花,映入眼帘,触动人心,美得不像话。

华丽如斯,误闯入之人都会以为是绝世桃源,谁会想到这儿是云门呢?!

每走一步,风中就会传出若有若无的金铃声,一身白衣红裙,裙摆飞扬。秀发挽着极高,露出巴掌大的小脸和纤长脖颈。眉目清晰天成,坚定果断在她静立的瞬间无声无息散发出来,不容忽视。

其实她从未将自己当成是云门中人,她不过是……一个过客。关于她的身世,马伯问过一次,她撒了谎,往后再也无人提及。

一切都是假的。

她的名字,也是假的。

步伐渐缓,韶灵的眸子定在不远处,不难找到他。

他背对着她,今儿个只以银冠束发,收起那垂泄至腰际的墨黑发丝。他左手微抬,手持乘着鸟食的碟盘,对着鹦鹉逗趣。

凤尾鹦鹉正在吃食,突地被由远及近的金铃声吸引,歪了脖子,懒洋洋伸展了双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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