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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重生之驸马无情-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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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他的嗓音因脱力而沙哑,声音却平静,“不仅如此,她一直在谋算如何让大周覆灭在我手上。”
我睁大了眼,不敢置信地看着皇兄。
“她是这世上我唯一爱过的女人,既然她想这么玩,那么我就陪她这么玩,有何不可?”
我的心一直沉下去,就为了一个女人,他竟然想要整个大周陪葬。他曾是温润如玉的男子,当他还是翩翩少年的时候,我从未想过他会变成今天这样。
我颤抖着声音道:“你真的是疯了……”
“疯了?”他笑了笑,“当我的亲兄弟们为了争夺皇位要来杀我的时候,我就疯了。还有她……”
他松开握剑的手,就这么鲜血淋漓地指着皇嫂:“当我最需要她的时候,她却让人送来了一纸婚约,她与别人的婚约。”
他瞧着皇嫂,微微而笑,笑意里满是讥嘲:“那时我为太子,你我一见钟情。你可还记得我对你说,等我,等我登基,必迎你入宫为后。那日你含羞带笑,默然颔首,我便以为那就是承诺。
“为何要违背誓言?我将争夺皇位的亲兄弟一个个杀死,登基后第二月便举兵攻打宁氏封地。本想将宁家人杀个干净,见到你的刹那却又将那恨意忘了个干干净净。”
我从未在一个人的眼中看过这样矛盾的眼神,皇嫂看似已完全清醒,仇恨和痛苦深深交织在一起。
她苦涩地道:“就因为我没守住誓言,你就给我爹爹按了个谋反的罪名,率大周军横扫宁氏封地,逼我那个贪生怕死的兄长负荆请罪?你有没有替我想过?你那时为何不来问问我?我怎知我有个自小就已定下的婚约,我的母亲险些跪死在我面前,叫我如何拒绝?
“你为什么从不知道为别人想想,为什么不事先问问清楚?只不过因为我不能嫁给你,你就杀了我的父亲和我的族人,让我痛苦一世?”
皇兄一直静静地听着,听她说完,叹了口气道:“所以你时时刻刻想着报仇,扶植宁氏势力,勾结慕容安歌……”
他突然皱眉抓住胸口的伤口,痛楚万分:“我原以为,只要对你够好,你总有发泄够了的一天,或许便会对我有一点点垂怜,哪怕一点点也好。直到……直到慕容安歌事发。”
“我原本发了几天脾气,之后想想就这样算了吧,左右是我对不住你。哪想到竟然查出你日日往我的膳食中偷放让人逐渐丧失心智的慢性药物。你为何不干脆杀了我?反正我早已厌倦这个世界。你为何要用这样的方式,让我以为自己根本就是个荒淫无度的昏君,让我自己都瞧不起自己?”
我从未见过皇嫂流泪,此时她的眼泪如同决堤一般,带着绝望和歇斯底里。
“因为我要自己日日看到,永远都记得,你轩辕望舒是个禽兽!不值得我哪怕一点点的爱!”
她疯狂地笑、疯狂地哭,忽地扯开衣领将掉出来的归尘珠子一口吞掉:“我早就该吞掉这颗珠子,哪怕化成灰也不要和你在一起……”
我惊呼了一声,但她动作极快,旁人根本来不及阻止。我惊惧地回头看向皇兄,他面上异常平静,平静得令人生寒。
归尘珠的药性极快,顷刻间她已没了生息,软软倒下。
皇兄猛地单手使力在地上一推,将自己往前一送,在她倒地前便用断臂接住她的身体,紧紧圈在怀里,静静地看着她的皮肤迅速变白、变硬。他低头将双唇贴在她冰冷坚硬的额头上,只是轻触了一下,那具没有生命的躯壳便在他手里一片片碎裂、最终化成粉末,散落得到处都是。
我手里的剑跌在地上,一时间无法相信听到、看到的事实,更不敢看皇兄脸上的表情。我从前恨他,恨他杀了兄弟姐妹,恨他的残暴荒淫,如今却觉得,他只是一个被命运作弄的可怜人。
他自地上抓起一把灰,让灰烬自指尖的缝隙间如沙般滑落。接下去他做的一切在我眼里象是慢动作,每一个细节我都看得清清楚楚,可我就是快不过他,用尽全力扑到他面前时,他手里的归尘珠已滑下喉咙,我只抓住了他空空如也的手。
“你说她傻不傻?明明恨我入骨,却又不杀我,只是折磨我,也折磨自己。她以为灰飞烟灭便不会和我在一起,可是若我也化为灰飞呢?还不是一样会在一起。她聪慧过人,怎会没想到这一点。你说,她是不是终归对我有一点点垂怜?”
我满面潮湿冰凉,抱住他无声痛哭。
殿外传来隆隆的撞门声,林若正在依照我的旨意撞门,片刻之后,文臣武官和大批的御林军便会闯进来。
“我从未想过自己的结局会这么好。”他忽然笑了笑,“那是林若吗?是你给他的旨意?”
他低头看向我,目光象少时一样温润柔和:“我的皇妹,也开始有魄力了。这很好。”
他用指尖蘸了蘸伤口上的血,吃力地在地上写着什么,一边徐徐地对我道:“我罪孽深重,倘若再生一次,我情愿当日就放弃太子之位,带着婉月远走高飞。
“明轩不是池中物,他虽对你有情,却始终无法放下家仇。”他又自嘲地笑了笑,“这世上并不是每个男人都象我这般疯狂,为了一个女人可以什么都不顾。你莫要心软,即日缉拿明轩。史清会反我,却一定会帮你。铲除骆家势力,争取到史家,大周或可保。”
我早已泣不成声,他匆匆而说的话,仿佛听到了,又仿佛没有听到。
他终于写完,抬头轻舒了一口气,回头看向面目模糊的丽妃:“丽妃肚子里有我的骨肉,我放心不下,请你带我照顾。丽妃是个与世无争的女人,所有的事都是我一时想不开,借她的名故意气婉月的。”
他半生固执疯狂,连归尘珠在他身上的效力都慢些,说了这许多话居然还能支撑着。这时他缓缓抬头,目光凝聚在空中一处:“婉月在唤我了。平阳,可知我为何改名‘望舒’?
“望舒乃上古时为月驾车的神,婉月的名字中有个月……卿为月,我为望舒……婉月你懂不懂,若能永不分离,地狱便是天堂。”
说完这一句,他轰然倒下。我紧握住他的手一刻都不曾放开,但无论我握得有多紧,依然阻挡不了他的身体迅速变冷、变硬,化作灰飞烟灭,与地上皇嫂的细灰混杂在一起,再也不分你我。
我的皇兄,死得这样干净。他什么都没给我留下,只在地上留下一行用他的心血写成的遗诏:
“大周长公主轩辕平阳,人品贵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统,著继朕登基即皇帝位。”
作者有话要说:如果他不是皇帝,他真的会是个很好的丈夫……

☆、天涯咫尺间(八)

一声巨响,殿门被砸开,嘈杂骚乱声不绝于耳。
“陛下!”
“长公主殿下!”
“娘娘!”
许相、宁国舅、林若奔到门前。我神情恍惚地望向他们,自三人脸上看到了一般的震惊、不信、和恐惧。
许相以思绪迅捷著称,最先瞧见地上的血诏。愣怔片刻后,扑通一声跪倒地上,口中高呼:“女皇陛下!”
林若跟着反应过来,也是一般的三拜九叩,口呼万岁。宁国舅魂不守舍地跟着跪下,那声“万岁”不及呼出,身子已倒地不省人事。
我木然起身,木头人一般穿过三人,穿过长廊,穿过大殿中齐刷刷让到两边跪成一片的御林军。行至殿门外时,百官无不跪拜,神色莫名而迷茫。
许相和林若此时已赶到我身后,再次跪下,两人齐声高呼万岁。一时间,殿内外鸦雀无声,只有许、林二人的高亢回声在大殿四壁上不断激荡。
突然的,如同约定好一般,殿内外爆发出一阵响彻天际的高呼:“女皇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久久不绝的喊声中,我望见后排武将为首的正是明轩。他没有作声,只是默默朝我凝望,目光中满是苍凉。
从今以后,我不再只是大周长公主,从今以后,我肩上背负的是守护大周的职责。与他遥遥相望,心里涌起的不知是恨、是憾、是惑,如同翻滚的巨浪,一下一下撞击我的胸口,将我推向离他越来越远的地方。
……
五月一日,距明轩兵变仅四日。
皇兄驾崩,池州危急;归来坡那边虽封锁了消息,但从那日九姑姑的表现来看,我确信皇奶奶已卒;再加上兵变在即……大周确实已经面临生死存亡。我虽尚未从悲伤中走出来,却也只能打点精神,每日进宫和几名军机大臣商议大丧和池州事宜。
关于大丧,礼制上已有规定,众卿皆无异议。考虑到大周目前的情况连年战火、国库空虚,我便说了句“依律从简”,只见礼部和户部的几名官员都暗暗松了一口气。
池州的战事已经不能再耽搁,但一提到这件事,许相和宁国舅便争吵不休,根本没有我插嘴的余地。我虽不谙朝政,但平日里耳濡目染,多少也能看出来一些利害关系。
皇族的人被我皇兄杀得已不剩多少,凡是有些本事、有可能威胁到皇位的轩辕族人都被铲除了个干净。因此我本身并没有什么后台,也没有一班死士辅佐,在朝堂上自然是半点威信都无。
许相虽然忠心,但朝中势力庞大,不免内心膨胀,视我为无物。
宁国舅虽自私可恶,但在朝中与许相势力相当,此时倒起了制衡的作用。皇兄去前并未和我提及半点如何处置宁氏家族的话,除了因皇嫂而爱屋及乌不忍下手,只怕也有制衡许相势力这一层意思在里头。
皇兄可算是个极为矛盾的人物,他恨、他怨,他甚至时时想用断送整个大周朝的疯狂念头来发泄他的怨恨,但最后时刻却依然履行了他对大周所负的责任。那么我呢,我是否也该听他和皇奶奶的话,铲除骆家势力,拉拢史清?如果这样,便能保住大周了么?
心绪已经不能用“乱”形容,重生时我以为大周定然无可救药,因此那时的我只想尽自己的能力减少对无辜的伤害。但是现在命运之手已指向另一个分叉,皇兄和皇奶奶的话一遍遍萦绕在脑际:除明轩,迎史清,大周可保……
许相和宁国舅的争吵还在继续,在许相一再坚持应再派大将率援军出征池州时,宁国舅忽然提高了声音:“请问许相,若联合许将军与史世子之力都无法击败慕容安歌,大周此刻还有何人可正面迎敌?!”
这个问题一出口,众人齐刷刷将目光投向我,又齐齐地低下头去。御书房里死寂一般,连许相也没了声音。
许相坚持的策略无非和明轩一样,守住池州,正面迎敌,争取反败为胜。而能够和慕容安歌硬碰硬的,放眼大周朝也只有明轩一人。
但是,谁都不愿让明轩白白占了这个鳌头。
明轩虽被皇兄释去兵权,但在军中的影响力依然强大,若是将这仗打赢,骆家势必改变如今在朝中处处被动的局面。此刻商议军机的大臣们虽还不知道明轩将反的事,但多多少少都知道一些骆家和轩辕皇族的恩怨。对他们来说,于公,此时的明轩未必可靠;与私,此消彼长,骆家独大意味着自家势力的削弱。
“别忘了还有史家。”许相硬声相抗,但态度显然已没有先前那般强硬。
宁国舅冷笑道:“想不到思虑细密的许相也有天真的一面。先皇曾一再下诏催促平南王助力边境战事,那时史娇娇还在宫中,平南王尚且推三阻四袖手旁观,何况如今天高地远无人能够管束?史世子现在池州也不过是一时意气罢了,若池州真正危急时,史世子想要抽身退出,还不是一念之间的事!”
他说得确是实情,却也只是其中一部分,史家根本就是坐食鹬蚌相争之利的计划,最多再派些兵马支援池州,以解史清之危。要说解池州之危,那是天方夜谭。更何况,即便史清自己,也不可能让平南积蓄了几年的实力暴露在区区池州守城一战上。
想到皇兄说的“争取史清”,我紧皱起眉头,只觉得身心俱疲,对众卿摆了摆手道:“今日既决定不下,那么明日再议吧。无论是依许相还是国舅,边城的兵力、粮草总是不够的。着兵部速速将兵马、粮草等等先行准备起来,如有疏忽,均照军法处置。”
众卿面面相觑,我这一道口谕下去,头痛的不仅是兵部。如今池州究竟怎么打尚无定论,从哪里征集粮草,点哪里的兵马,数量是多少,都是未知数,必须由几位军机大臣和兵部一同商量,讨论出个大概来。若准备得多了,劳民伤财,若准备得少了,万一最后的决定是全力支持池州,那么在座的几位都难免有“疏忽”之嫌,军法处置是免不了的。
我其实并不想颁一道模棱两可的旨意,但此时心里确实混乱得紧,另有一件比池州更紧急的事在等着我做出决定。许遣之忠诚但不愚蠢,他应该清楚调遣兵马需要时间,因而他在三番几次告急的时候,一定会给自己留有余地。但此刻我心里想的那件事,却是一日都不能拖了。
我回到将军府时,府门紧闭,凝香面色惨白,一见到我,象是压抑了许久的情绪突然崩溃一般,跌跌撞撞地赶到跟前,抓住我的衣袖扑通跪下,满脸是泪,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平日里虽大大咧咧,但每每遇到危急时总能应对自如,从来都没象今日这般仓皇过。我的心往下猛地一沉,问道:“怎么了?”
她死死抓住我的手臂,象是极度害怕着什么一般,面朝我哭着道:“公主,你别进府里去,千万别进去!”
虽然早有准备,我的指尖仍忍不住微微发抖:“为什么不能进府?出了什么事?”
她拼命摇头,拖住我的手臂便往马车走,边走边道:“公主,我们回公主府好不好?上了马车奴婢再与您细说。”
我甩开她的手,面色阴沉一字一句地问道:“走?无缘无故去公主府做什么?奶娘和朵儿呢?即便要走也要带上她们。”
凝香神色绝望地缓缓跪下,沙哑着嗓音道:“公主,求公主听凝香一句,速回公主府,或者回宫里也行,再迟恐怕来不及了……”
我俯下身,双手搭上她不住耸动的双肩,用连我自己都几乎不认识的声音凉凉地问道:“是不是家宝出事了?”
她震惊地看住我,片刻后咬住嘴唇,慢慢地轻轻地点了点头。
我猛地抬起身朝府门里走,开始只是大步走,几步之后便提起裙裾跑起来。
“公主!公主且慢!”
凝香慌乱的喊声在身后响起,话音刚落,她已施展轻功挡在我身前。
“公主,你进去也没有用。府里全乱套了,将军已将奶娘和朵儿赶出厢房软禁起来,公主现在进去撞个正着啊!”
我冷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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