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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宫媚-第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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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章只觉得后背发凉,顿时缄默了。
“你身为奴才,不应该听从主上的命令?”
他干干笑,“奴才……自然是听。”
“好!你现下把这毒酒给哀家送走!告诉皇帝,哀家要受审!否则他休想定哀家的罪!”
那话忒过冷厉锐利,令高章有些惶恐。
这次皇帝的确有些鲁莽了,且不说舒太后有没有跟李赫私通,连审问都没有,便秘密派他来赐毒酒。倘若舒太后死了,那一切的罪责,岂不是任由着那些人肆写?
且自先帝逝世后,舒太后先是伤心欲绝,险些殉葬,再是日日以泪洗面,数些时日才得以平复。这样爱着先帝的她,真的会背叛先帝?
高章也有些自相矛盾了。
然而他却听舒太后坚定道:“不管受审结果如何,这个孩子,是先帝的!哀家不可能任着先帝的孩子被奸人诬陷!”
“太后……”
她漠视着他,终看到他点头,她心里也总算落实了些……
但是心底深处,始终无法平静,她明白,一切都将翻涌而来。
这个属于她跟拓跋炟的仇恨,是就此件事后结束,还是就此件事开始……


、第187章 孰输孰赢

夜半时分,本有了些睡意的她,似听到牢房外阵阵窸窣动静,她起身寻声望去,竟看见了阿娇。
她蹑手蹑脚地走来,又迅捷掏出钥匙将铁索链解开,门开了,绿之却还杵在那,不明所以。
阿娇从牢房外进来,眼圈有些红,握着钥匙的手在颤抖,“我……我趁陛下入寝,偷偷拿了他的玉玺……绿之,他、他会不会也要判我罪?”
倘若不这样,天牢禁止任何人来看望绿之,她又怎能到这里来!
绿之迟滞了下,不明白阿娇为何这样害怕,拓跋炟虽恨自己,但对阿娇,情意还是有的。不过是假传圣旨罢了,昔日她都偷过拓跋珩多少东西了。
然而阿娇接下来的话却教她着实震惊了,“高、高章死了……”
绿之的眼瞳骤然放大了几倍,不可置信地望着她。
阿娇稍作平稳,但声音依旧有些颤抖,“他没有依照陛下的吩咐将你和李赫赐死,反而……反而去劝陛下,陛下一怒之下,便将他……”
绿之顿时有些不知所措,她不是灰心丧志,只是……突然觉得自己没有这个实力去斗!
拓跋炟一下子将高章杀了,是何意已明了,不管她有没有与李赫私通,结果都是死!
她能如何?她一个女流之辈又能如何?
“绿之……不如你逃吧!”阿娇语气坚定了些。
只是下下之策,但为今之计,也只能逃不是?绿之若不逃,便必死无疑!
“逃?……阿娇,你太小觑拓跋炟了,即便我现在出去,你认为我逃得出这大内皇宫?或者,你认为你又能免于一死?”
逃跑只会更加证实她与李赫私通这件事是真的!
她即便是死,也不可能会承认这莫须有的罪名!
阿娇急了,“可是不逃你一样会死的!”
她说着,头低了下去,似在喃喃自语,“你当初就不该跟李赫纠缠不清……小木屋的事,我都知道了……”
绿之心下一紧,望着阿娇的眼神也有些呆滞,声音是空的,虚得要命,“你说什么……”
“你口中的渣男,就是李赫吧……那年你与李赫的事被先帝撞见后,你便一心寻着要逃走,夜里,我和彩珠与你一起携了财物准备逃出宫,你却在半途停下,去了小木屋……我偷偷跟去了……我听到……听到……”
绿之的声音却冷了下来,“听到什么了……”
阿娇羞赧地不敢不再说下去,只深深低着头。
她看着阿娇,很久。直到眼睛有些泛酸,才出了声,“你既这样想,今夜来这作甚?”
“绿之,陛下他只是觊觎你的权势,只要你答应他不再管朝政上的事,他不会杀了你的!”
她冷笑,“我从来就没想过要跟他争这些,倘若我不管,现在你口口声声喊着的陛下便不会是他拓跋炟!”
阿娇扬起了声,“可是你却因此将安氏杀了,绿之……将心比心,换作是你至亲的人被人杀害,你什么感受?”
至亲……她还有至亲么……
从小便被人抛弃,收养她的丁伯死了,给她依靠给她爱的丈夫也死了……
现下,连从小玩到大的朋友,心也只向着她的敌人拓跋炟!
她还能有谁可以依赖?
“你走吧……”绿之最后说。
就此件事,她已看明白,在阿娇心中,她更偏重拓跋炟,现在是如此,将来亦是。
没有谁能再在她身前替她挡着一切,那么,靠自己,成么?
……
翌日,不出她所料,拓跋炟亲自来了。
他什么话都没说,她亦冷静地面对。
生离死别,其实不过一霎那。
她只是想知道,拓跋炟是不是真有这个胆子,敢秘密处死当今舒太后。
但是她听到他说,“其实朕不过是学你,昔日张太后,不也是被你秘密处死?朕只需对外称,你太过怀念父皇,因此到西陵守陵去了。这样,也能保住你的名声。舒太后你说呢?”
保住她的名声?……呵,不过是想保住他父皇的名声罢了,否则现下的自己早已是名声狼藉了,。她只淡淡一笑,“你学不来。先帝多谋善断,你却是公私不明。”
他微愣,继而朗笑,“那又如何,对你这种毒辣的女人,朕毋须心软!况且你确与李赫私通!”
她笑意更浅淡,抬起眼看他,“这次仍旧是毒酒,还是白绫、匕首?”
他勾唇一笑,“朕知太后是个爽快的人,特意备了上好的酒来孝敬太后。”
“好。”她微笑。没有一丝害怕之意。
接过酒杯,不料拓跋炟自己也倒了一杯,作势要与自己同饮。
她怔了怔,少顷才看明白过来,毒是涂在杯口上。她轻笑了一声,“陛下真是孝顺。”
“太后缪赞。”拓跋炟举起杯,眼睛却盯着绿之手里的酒杯。
她轻轻晃了晃杯,酒色浓郁,该是此番南朝进贡的,她颇为愧疚地:“这样好的酒,拿来给我这个罪人尝,陛下未免忒不把蕃特拉王子的心意看在眼里了吧?”
“给太后送行的酒,自然是最好的。”他杯子再举高了些,眉眼一挑,“太后,请。”
她也佯作举杯的样子,笑容恬淡,不急不缓,从容地将杯送至嘴边,眼眸微睐。看到拓跋炟面上尽是得色,也端起自己的酒杯一口灌下,她愤意一起,眉头紧拧,竭尽全力将手中的杯狠狠朝他身上摔了过去!


、第188章 遗诏

她也佯作举杯的样子,笑容恬淡,不急不缓,从容地将杯送至嘴边,眼眸微睐。看到拓跋炟面上尽是得色,也端起自己的酒杯一口灌下,她愤意一起,眉头紧拧,竭尽全力将手中的杯狠狠朝他身上摔了过去!
酒水霎时将拓跋炟的衣袍浸湿,让他虚惊一场,而后又怒起来,“舒太后!”
绿之闭眼轻嗅了番,扬眸微笑,“蕃特拉进贡的果然是好酒。”
“来啊,把她给朕捆起来!”拓跋炟不想再与她纠缠下去,于是命人将她捆绑。
那绳索似乎扯疼了绿之,她咬着唇,头微微一抬,“倘若……你的父皇没死!你这个皇帝,当得心安吗?”
拓跋炟面色一变,冷道:“休要在朕面前胡言!父皇若是在天有灵定会赞成朕这样做,你背叛父皇,真正该心里不安的,是你舒太后!”
她冷嘲一声,“既然你笃定我与李赫私通,怎地不让我受审?”
他欲要解释,她却打断他继而道:“说来你与先帝又有何分别,他做不到一心一意待一个人,你亦是。瞧瞧,刚登基不久,后宫里多少女人了?呵,别跟我说是为了巩固根基,这是最烂最不可信的借口!拓跋珩也不会用这个借口!可怎么后宫众多佳丽,若被宠幸了,就一定要觉得高兴?男人可三妻四妾,女人就连跟丈夫以外的男人牵一下手都算过分?”
他被说得满脸涨红,“你这是歪理!自古以来哪个皇帝的后宫仅有一人?女子本便该遵守妇道,你不仅将它置若罔闻,还强词夺理?”
“既然做不到就不该一开始便欺骗爱你的女人!将人辜负后再说对不起,拓跋炟,你真不是个东西!”她怒骂道。
这次拓跋炟终忍不住一巴掌狠狠朝她挥去!
“啪”地一声,响彻了整个牢房。
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拓跋炟,当今皇帝竟然掌掴舒太后?
“赐白绫,即刻行刑!”拓跋炟干脆利落道。
话刚落不久,她便感觉到有人在她的颈项上缠起绫缎,刚开始勒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她吃力地抬起头道:“你赐死我……拓跋珩的……孩子……也会死!”
拓跋炟心下一狠,“休要胡言!那是你跟李赫的孽种!行刑!”
……
越缠越紧,呼吸越来越薄弱……
她觉得自己似要窒息过去……
喉头被勒得难受极了,仿佛真的就像是在苟延残喘。
泪疼出,胸口闷得很,想要换一口气,却不奈越缠越紧,甚至觉得脑袋和身体分家了……
只是难过,怎地那仅存的信仰,他还不来……再不来,自己真的要死了!死在他的儿子手上!
拓跋珩!是不是真的要我死?是不是即使我死你也不在乎?不是要我好好活着吗?
天不知道此刻她的求生欲望有多么强烈!
她想活!想要生下孩子!一辈子即使没有他拓跋珩,也能过下去的不是?
可是,老天真的能遂她的愿么?
好痛,好……痛……
而渐渐地,为什么没有了知觉,浑浑噩噩,感觉天地都是混沌一体……
她有些要昏过去的感觉,有些……
“住手!”
那声音不是他,不是……
尚有理智,她努力地想要睁开眼,眼皮却不断地翻跃着。终感觉那缠紧颈脖的绫缎松懈了,她得以喘息,贪婪地大吸了几口气,身子却彻底地软了下去。
“赵启魏?大胆!你竟敢阻挠朕行刑?!”
赵启魏高高举起手中的手谕,朗声道:“先帝遗诏在此!”
众人一惊。
绿之最先反应过来,先帝……先帝……
心中默念数遍,她终缓过来,眼前一亮,拓跋珩!是拓跋珩!
他知道自己有危险了?还是……早在临死前便预知自己会跟他的儿子不合?
拓跋炟虽揣疑,但不知赵启魏手中的手谕是否先帝亲笔,只作跪下,其他人自然也跟着跪伏。
赵启魏卷开手谕,扬声念道:“朕立下此诏,往后不管舒太后有过任何不可饶恕的错,都不能论她罪。钦此。”
绿之傻傻一笑,陛下……渣男……她的渣男……始终念着自己。
曾说过,此次不死,拓跋珩——你也不会死。
即使这是遗诏!
仍然只信,自己没死,他亦不会舍她而去!
这个渣男,一定是躲起来了!
不管他在哪里,她定要将他揪出来!即便天涯海角!
而拓跋炟,他却有些崩了。甚至是不敢相信,他的父皇临死前会立下这么一道遗诏!
他颤抖地伸手去接那遗诏,看那笔迹,一个字一个字的看……
那是他父皇的笔迹,每一个字,都是他写的!
他真的立了这遗诏!只为护着这个女人!这个舒太后!
她为何死不了!这么多次为何都死不了!
父皇在时有父皇护着,殉葬时有李赫护着,现在父皇李赫都不在了,却有这道父皇的遗诏护着她?!这算什么!
父皇为了这个女人竟如此待自己,难道他要将先祖拼下的的江山大业都送给舒太后了才甘心吗!
赵启魏来扶绿之起来,小心翼翼地道:“太后小心……”
她薄弱地残喘,任着赵启魏搀自己出去,末了,在拓跋炟旁停下,待微微平缓了,才轻声漠道:“你的母妃,安氏……她并没有死。不过,哀家这辈子都不会……让你再见她。”
说罢,她不再看他……


、第189章 南朝王后的礼物

喝过了宁神汤,呼吸顺畅了许多,但脖子上却浮起了红红的勒痕,摸着有些疼,便取了围脖遮着。然而心里却始终无法平缓,终等到彩珠进来通报,说赵启魏来了,她连忙让彩珠请他进来。赵启魏刚从慈宁宫进来便看绿之一副焦急的模样,他还是沉着地给她行了下小礼,“奴才给太后娘娘请安。”
“告诉哀家,那道遗诏,哪里来的?”她没理会他的请安,直接问道。
赵启魏敛了敛声,“太后,奴才知道你甚是怀念先帝,但先帝的死,确是事实。”
听他这样说绿之便不悦了,“哀家只是问你遗诏哪里来的,并无问你先帝是否还活着。”
赵启魏稍稍看了她一眼,又迅即低下头,“是,奴才妄断太后心思,奴才错了。那遗诏,乃是先帝走的那日,留给奴才的。”
鼻子微微泛着酸,哽住呼吸,她缓了须臾,屏息凝起眼,看不出一丝难过的痕迹。只是手指在暗暗地攥蜷、绞缠,她轻轻出了声,“他……说什么了……”
赵启魏倒也有些多愁善感,干笑道:“当时先帝已经有些撑不住了,但还笑着说,依太后您的性子,将来肯定要闯祸的,他叫奴才定要保住太后,不管太后做了什么。”
她也笑了,枯涩的笑了……
也就只有他这样看透自己。也是,小时候在街市做扒手,偷了皇帝的玉佩,被设计入宫,紧接着长大被选为才女,却又在不知渣男身份的情况下跟他频繁在小木屋偷情,再后来当了舒昭仪,看着婉仪坏了身孕,妒意起欲要逼她堕胎,而当自己有了孩子,却又不甘他去找别的女人,于是醋性大发气势冲冲地去抓奸,最后,孩子没了,自己也任性出宫……
想想,这样的自己,拓跋珩怎么会喜欢呢?不,是爱,很爱,那么那么地爱自己。至死不渝。
直到死,他也要在保全自己将来会一直平安无事的情况下才敢死。
而绿之也看透了,有些人,有些事,有些东西,实在不必感伤。活着的更实在,更真实,不是?
再说她有孩子,有他跟她最好的结晶。她只有活着,一切才有希望。
经过这次事件,她实在是明白,权势对自己而言,多么重要。如果不是拓跋珩,她现在不会还在慈宁宫这里平安无事。
现在没有了拓跋珩,她不能再祈祷他每次都能救自己,倘若她再没保护自己的能力,她将连自己的孩子一起输掉!
李赫是御林军总领,他若忠心自己,定将是她最大的倚靠!现下李赫无罪释放,她要找他问清楚,那个道士究竟是何人。
她扬起眼道:“李赫呢?”
赵启魏道:“已回军营了。”
“立即让他来见哀家!”
赵启魏有些失神,“太后您……”他停一停,接着道:“太后,恕奴才直言,此番您与李赫才刚脱险,您便要传令觐见李赫,似乎……有些不妥。倘若再让人抓住把柄,太后娘娘……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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