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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红火星-第3章

小说: 红火星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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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星期以来的高潮。当只有一个主火箭运行的时候,约翰成功地用手操纵飞行制动器,以最快的速度打着了安全毫秒电弧。无人能相信这是真的。吃饭时,大家津津有味地谈起这个了不起的行为。布恩高兴地咧着嘴笑道:“这不过是瞎碰的运气。”
阿卡迪创造的难题训练大都以失败而告终,因为不管用什么方法,对大家来说都意味着死亡。不管是模拟的还是实际碰到的,这些经历不能不让大家严肃认真地对待。后来,大家对阿卡迪发明的这些花招十分恼怒。
有一次,他们刚修好驾驶台上的所有监控器,就发现所有的屏幕都记录了小行星的撞击。小行星直破中枢轴把他们都撞死了。还有一次,作为驾驶小组成员之一的阿卡迪犯了一个错误,他命令电脑增加飞船的旋转速度而不是降低速度。“趴在舱板上别动,重力加速度6!”他模拟惊恐之状大声喊着。大家不得不在舱板上足足趴了半个小时,假装纠正错误,而重量达到了每人半吨。他们成功了。阿卡迪从地板上一跃而起,把他们从监控器上推开。
“你们到底在干什么!”玛娅吼道。
“他疯了。”珍妮特说。
“他模拟疯狂状态,”娜佳纠正说,“我们必须仔细考虑如何处理驾驶台上精神错乱的人。”
这无疑是真的。人们自始至终都能看到阿卡迪眼珠泛白。当他悄悄向人发动袭击的时候,好像他谁都不认识。五个人一起用力才好不容易把他制住。珍妮特和菲莉斯还被他的胳膊肘狠狠地撞了一下,疼得难受。
“怎么样?”事后在吃饭的时候,阿卡迪龇牙咧嘴地笑着问。他的嘴唇现在是越来越厚了。“要是那种情况真的发生了怎么办?我们在这个位置处在高压之下,采用的方法也是最坏的。如果有人疯了怎么办?”他转身面向洛塞尔,嘴巴笑得更阔了,“这种可能性有多大,嗯?”说着,他夹着加勒比地区斯拉夫语的口音,唱起了牙买加歌曲,“压力下降,啊,压力下降,啊啊,你身上的压力就要下降,呜呜……”
就这样,他们还是不断地作着尝试,尽可能严肃认真地处理难题训练,比如遭到火星居民的攻击,或者遇到因飞船建造时螺栓安装错误而引起的H号环形曲面体的脱钩现像,或者在最后时刻福波斯偏离它的轨道等。处理这些更为荒诞的情况有时候带有某种超现实的黑色幽默的味道。
阿卡迪把他的录相带当作饭后娱乐节目重新播放,有时候大家被逗得兴奋不己,笑得前翻后仰,在空中直打滚。然而,那些可能出现的难题……那些难题,层出不穷,天天都有。
尽管找到了一些解决难题的办法,而且还在寻找解决难题方法的方案,但是,那个奇观越来越近了——红色的火星正以令人难以想像的每小时40;000公里的速度向他们冲过来,不一会儿,火星填满了整个荧屏,荧屏一片白色,然后上面出现了小小的黑色字母:碰撞。
他们正沿着霍曼二椭圆轨道向火星挺进。这条路线虽慢但把握性大,是从众多的可供选择的线路中确定下来的。这主要是因为当飞船最终准备就绪的时候,两大行星正处于这条路线最恰当的位置。在黄道平面中,火星大约位于地球上方45度。在航行过程中,他们刚好环绕太阳半圈多,这样,他们与火星会合的时间就晚三百天。广子把这段行程叫十月怀胎。

出发前,心理学家们认为,时常变换环境造成阿瑞斯上四季更替是很有价值的。调节昼夜长短,调节天气及环境颜色就可以达到这个目的。一些人坚持认为,他们在火星着陆时最好是丰收的季节,而其他人则认为,还是春天好。经过短暂的争论,最后由旅行者们自己投票决定,结果出发时是早春,这样在路上度过的是一个夏季而不是冬天;当他们接近目标时,飞船的颜色就会变成类似火星本身颜色的秋天色调,而不是远远抛在后面的地球上的那种淡绿色和开花时节的松蓝色。
因此,在头几个月里,每当他们完成了早晨的工作离开农场或控制台时,或者蹒跚地从阿卡迪设置的既痛苦残忍又欢乐愉快的模拟训练中走出来的时候,他们便跨进了春天的时光。墙上挂着淡绿色的长方形壁画,或者像壁画一样大的照片,上面都是杜鹃花、兰花及装饰用的樱桃树等。在农场的大温室里,大麦和养麦刚刚开出鲜艳欲滴的金黄的花:森林的生物群落和飞船的七间公园屋在循环到春天时,栽种了树和灌木。
玛娅热爱这些绚丽多彩的春天的花朵,所以,上午做完了工作之后,便来到森林的生物群里散步,这就完成了她的部分锻炼。森林生物群落周围是个山包,树木茂密,遮住了屋子这头到那头的视线。就在这里,她经常碰到弗兰克·查尔莫斯。大家都喜欢到这里散步作短暂的休息。他说他喜欢春天的枝繁叶茂,尽管他散步时似乎从未认真观赏过这种春景。他们一起散步,一边走着一边说着话,有时又默默不语。如果他们真的谈起话来,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话题。弗兰克不太愿意谈论他作为这个特殊使命领导人的工作。玛娅觉得这很特别,虽然她并没这样说出来。但是,他们的工作并不完全一样,这可能是他不愿谈工作的原因。玛娅的位置并不很正式,并非世袭统治集团的成员——宇航员内部始终是地道的平均主义者,自从科罗利夭时代以来一直有这个传统。美国人的计划更具有军事传统,这甚至可以从他们的职衔中显示出来:玛娅只不过是俄国分队的协调人,弗兰克是查尔莫斯船长,很有点旧式海军军官的味道。这个权力是否对他或多或少造成什么困难,他没说。前时候他与她讨论生物群落问题,或者小小的技术问题,或者讨论从地球上发来的消息。多数情况下,他似乎只想同她一起散步,仅仅是散步,默默无语地散步,沿着狭窄的山间小路上去然后下来,穿过一片片茂密的松树林、杨树林、桦树林。他总是做出他们很亲近的样子,似乎他们就是老朋友,或者说他似乎是在有些羞怯地(或者说微妙地)向她求爱。
有一天,当玛娅琢磨这件事的时候,她突然意识到,阿瑞斯如果在春天起飞就可能制造一个难题出来。现在他们正乘坐着宇宙飞船,翱翔在盎然春天之中,万物都是那样的丰饶;鲜花正含苞怒放,大地一片片绿茵;春风微拂,空气里弥漫着花的芳香;白昼越来越长,天气越来越暖和,人们都穿起了衬衫短裤。这一百个健康的高级动物,就这样生活在一起,吃饭、锻炼、沐浴、睡觉,当然也得有性生活。不过,这倒并非什么新鲜事。玛娅本人就曾想过一过在太空中那种异想天开的性生活,特别是在第二次被分配到“和平”号空间站工作期间,这个念头更为强烈。在那儿,她和乔基·耶利及伊利娜都尝试过在失重的情况下各种各样可以想像到的体验,实际上出现了很多这样的变异情形。但是,现在情况却不同,他们都老了,只能在心里永远地相互爱恋。
“在封闭的系统中一切都是不同的。”广子在其它场合经常这样说。
在国家航空航天管理局时,他们有一个伟大的观念就是人们应该保持兄弟般的友好关系。国家航空航天管理局编辑了一本巨著,名叫《在通往火星过程中的人际关系》。该书共1;348页,其中只有一页谈及性的问题,而这一页有关性的主题对性问题持反对态度。这部书认为,他们就像一个部落,有一种人人皆知的让人感觉到的禁忌戒律,反对部落内部成员交配通婚。俄国人嘲笑这种禁忌,而美国人又过分拘谨,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我们不是部落,”阿卡迪说,“我们是整个世界。”
现在已是春光明媚了。飞船上己有了几对夫妇,他们中有些人感情十分外露。在E号环形曲面舱里有游泳池、桑拿浴室和旋流温水浴。浴衣不分男女混合使用,这又是因为美国人的原故。但浴衣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自然那样的事开始发生了。她从娜佳和伊凡娜那里得知,圆顶舱在夜深人静时被用作幽会场所。许多宇航员开始喜欢上了失重状态,公园的环境设计能给人们一种回避之感,而且每个人都有一间属于自己私人的隔音房间。有了这些安排,如果那一对人想开始一种关系而不会成为人们飞短流长的谈资,只要十分谨慎还是可能做得到的。玛娅确信,现在所发生的事情比人们知道的要多得多。
她能感觉得到,毫无疑问别人也能感觉得到。一对对男女之间的窃窃私语,餐厅吃饭时伙伴的更换,匆匆的一瞥,浅浅的一笑,经过时摩肩碰肘——哦,是的,事情正在发生。这种情形使空气中出现了某种紧张气氛,一种既让人愉快又令人恐惧的气氛。南极的那些恐惧又出现了。此外,只有小部分的人可能成为伴侣,这往往使人们有一种参与抢座位游戏的感觉。
对玛娅来说,还有其它的问题。她甚至比普通的俄罗斯人更加谨慎小心,因为在这种场合,就意味着与上司睡觉。她曾有过这方面的经历,亲身体验过那种滋味,因此,她犹豫不决。此外,他们当中没有谁……算了。她对阿卡迪有吸引力,但她不喜欢他;他似乎也不太感兴趣。耶利她早就认识,但他只是个朋友而已,多米特利她不喜欢,弗拉得年龄大了些,尤利不属于她那种类型,阿拉克斯是阿卡迪的跟屁虫……如此种种,就是这一类人。
至于美国人或者国际主义者嘛——嗯,那是一种不同的问题。交叉文化,谁知道?因此她克制自己,但又老是去想这个问题。有时候,在清晨醒来,或者完成了一项工作之后,她便会漂浮在一片期待的浪涛中,睡觉时在床上辗转反侧,在洗淋浴之时心潮澎湃,感到孤寂难耐。
于是,有天快接近中午的时候,一次特别折磨人的难题模拟训练——他们差点解决而又没能解决的难题——之后,在森林群落里,她碰到了弗兰克·查尔莫斯。她向他打了声招呼。他们在一起散步,大约走了十来米远,就进了一片密林,在密林里停住了脚步。她穿着短裤、背心,赤着脚,浑身汗湿透了,因为刚刚完成令人发疯的模拟活动,累得满脸通红。他也穿着短裤,上身穿T恤衫,也光着脚,刚从农场回来,满身是汗,浑身是泥。突然,他爆发出刺耳的笑声,同时伸出手,两根手指尖碰了碰她的上臂:“你今天看来很愉快吧?”还是那种令人心悸的微笑。
他们是这支特殊队伍的两半部分的头头,是平等的。想到这里,她也抬起千来碰了碰他的手,不过仅此而己。
他们离开那条小路,猫着腰躲进了一块密匝匝的松树林,站在那里接起吻来了。离上次接吻己经有很长时间了,所以这次接吻还是让她感到很特别。弗兰克被树根绊了一下,便突然低声笑起来。那种突然的遮遮掩掩的笑声让玛娅感到毛骨惊然,差不多是恐惧。他们坐在松树的针叶上,就像学生在树林里拥抱一样,滚在一处。她忍不住笑了起来,她总是喜欢那种快捷的方式,用这种方式,只要她想要,就可以把男人征服。
他们就这样做爱。一瞬间,激情令她忘乎所以。当高潮过去时,她全身放松,沐浴着夕阳的余辉。但不知怎么,她又有点尴尬不安起来。她不知说什么好。毕竟,他还有些什么东西仍然瞒着她,就是在做爱的时候,也好像是在躲避她;甚至更糟糕的是,她能感受得到,在他的冷淡遮掩的背后是某种征服之后的胜利喜悦,好像他赢得了什么而她失去了什么。那是美国人身上表现出来的清教徒式的表情,那种感觉、那种性爱是错误的,是那种男人必须引诱女人上当受骗的东西。她身子不禁一紧,尤其看到他嬉皮笑脸的表情就更为恼火。胜利与失败,小孩的把戏。
然而,可以说,他们都是“副市长”。因此,如果他们的关系从零开始……
他们十分愉快地交谈了一阵子,甚至在离开前再次做爱,但这次做爱与第一次大不一样,她发现自己心不在焉。性生活是如此的不可思议,是远远超然于人的理性分析的,玛娅总是深感她的伙伴们身上有些东西她不可能用理性分析甚或用言语来表达,但是,不管他是否喜欢她的感受,对此她深信不疑。当他们第一次做爱之后她仔细端详弗兰克·查尔莫斯的面孔时,她就确信有些事不大对劲,这使得她不安起来。
但是,她生性和蔼,充满了女性的柔情。她知道,在这个时刻突然分手离去总有些不合适,那样做是无人会原谅的。他们起身穿好衣服回到D号球形曲面体舱内,与其他人坐同一张桌子一起吃饭。如果这个时候有意保持距离倒真让人觉得“此地无银三百两”。但是,自他们相遇后的几天里,她吃惊地但又是不大情愿地发现自己老是避开他、推脱他,总是找借日避兔和他单独相处。这不免令人尴尬,因为这并非是她的本意,她更乐意自己没有那样的感受。之后又有一两次,他们双双单独离开,当再次与他做爱的时候,她感到自己一定是犯了一个错误或是因为情绪不好。然而,他还是那个老样子,脸上总是那副得意洋洋的假笑,那种她最为厌恶的“我得到你”的表情,那种清教徒式的在道德上持双重标准的龌龊卑鄙的神态。
因而她更加避开他,不想再重蹈旧情,他很快就捕捉到她的苗头。一天下午,他要求她去生物群落里散步。当她声称疲劳拒绝他的时候,一丝惊讶之色在他的脸上掠过,接着又像戴了副面具似的稍纵即逝。她感觉不愉快,因为她连自己都无法解释。
为了弥补这样一种毫无理由的退缩,自那以后她又与他重修旧好起来,只要环境安全,无人注意,她与他越发地直截了当。有一两回她含蓄地暗示,对她来说,他们的相遇,只不过是一种给彼此的友谊打上烙印的事情,这种事情她同别人也是这样做的。然而这些还必须用言语表达,他很可能误解了。开始他有点明白,后来脸上露出了迷惑的神色。有一次,当她从正要散开的人群之中离开时,她清楚地看见他向她投来充满深意的一瞥。自那以后,两个人只是保持着距离,谨慎,冷淡。但他从未因此而真正烦恼过,也没有感到有什么压力,也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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