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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我的名字叫黑-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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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钟。大厦关门时,保安以为人都走光了,谁知今天星期一早晨巡逻,就发现了尸体。
“上泰大厦周六周日有人办公吗?”老孟问保安。
“大厦在周末是关闭的。”保安答道。
老孟朝尸体的方向又看了一眼,由于鱼缸较深,很难将尸体从水里捞出来,为保证尸体的完整性,所以先将鱼缸里的水放光后,再由六七个年轻小伙抬着鱼缸连同鱼缸里的尸体一起,艰难地往救护车上抬。
死者的身材并不矮小,要将一个成年男人淹死在齐眉高的鱼缸里,是多么荒唐的杀人手法啊!只有十五分钟,且现场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
是意外?老孟摇摇头,如果真相如此,那就是天大的笑话了。
是自杀?也不可能,自杀的话,为什么临死前他还要待在办公室里,看桌上的稿子呢?他的死和稿子是否有关联呢?
谋杀的概率仍然存在,孟大雷胡乱设想着各种可能性,他的目光停留在了写字台——那沓厚厚的稿子上。
“老孟,发什么呆呢?”张积从后推了推他,见他目光痴痴聚焦在文稿上,打趣道,“你该不会以为这个案子和这沓废纸有关系吧?”
“这么古怪的现场,恐怕就连小说家也写不出来吧。”孟大雷回道。
口袋里传来熟悉的手机铃声,孟大雷和张积同时掏出手机,张积这才想起自己新买的手机在孟大雷手里,愤愤地瞪了他一眼。
孟大雷“喂”了一声后,就耐心听着电话。
“出什么事了?”张积意识到孟大雷的脸色越来越凝重。
挂断电话后,孟大雷又打了个电话,刚在耳边听了一下,就轻声骂了句脏话挂断了。
“边走边说。”
孟大雷一挥手,急急忙忙冲了出去,张积也来不及和其他同事打招呼,紧跟在孟大雷身后。
一上车,孟大雷就在车顶挂上了警灯,抬手发动汽车,车如离弦之箭驶出了上泰大厦的地下停车场。张积从方向判断,是奔着市区东边去的。
“你悠着点儿开,急什么!”张积死死握住车上的把手,问道,“老孟,出什么事了?”
孟大雷怒视前方,恨不得把油门踩穿:“接警中心曾接到过类似死亡预告之类的报警电话,说会有人淹死在上泰大厦的办公室里。此外,另一位离奇死亡的底层跳楼者死前,也接到过类似的报警电话。”
张积面色骤变,可又不解地说:“那我们现在去哪儿?”
“你知道接电话的人是谁吗?”
孟大雷前所未有的紧张神情,让张积想到了一个名字。
“凌薇!”
“没错!”孟大雷咬着牙说,车在他的操控下,又加速冲了一个红灯的路口,“听接警中心里的同事说,凌薇还特意查了电话来源的地址,像是有去调查的打算。”
孟大雷满腔的怒气并非因为凌薇没有对他说起这事,而是凌薇连危险都不顾,居然只身前往调查。一个女人在这种时刻没有想到他,等于她的心里还没有他。
两人不发一言,孟大雷专心地开着车。
张积暗自思忖,那名跳楼的死者是凌薇的隔壁邻居,预告主编被淹死的电话又是她接的,似乎两起案件与凌薇有着某种微妙的联系。
而追查两次报警电话的来源,都是市东一家名为“风行”的快递公司。
张积终于明白此时的目的地了。
汽车驶抵快递公司所在的路时,天已经暗了下来,月亮洒落星星点点的光芒。
孟大雷放慢了车速,摘下警灯,在路灯光晕下依稀看见了“风行快递”四个大字。
快递公司里透出昏暗的光线,孟大雷和张积轻手轻脚地下了车,伏在门上听了听动静,而后敲了三下门。
“谁呀?”一个男人在里面高声问道。
“开门,有急件要发!”孟大雷说着,示意张积做好撞门的准备。
“明天再来,今天关门休息了。”门里的声音虽然这么说,但明显声音朝着门边在移动。
“不行啊老板!我加钱给你,无论如何你今天要收下我这件。”
孟大雷后退一步,他已经能听到门后靠近的脚步声了。
门打开了一半,一张年轻人的脸出现在面前,睁着一双黑眼圈严重的圆眼,警觉地挡着路:“你们要发的是什么急件?这么晚了才来……”
不等年轻人说完,孟大雷递了个眼色给张积,他胖硕的身体直接顶开门,张积则三下五除二将年轻人双手反擒到了背后。
“你们干什么?!”年轻人刚想大喊什么,被张积一把捂住了嘴,随后张积将自己的证件出示在他面前,年轻人便不再挣扎。
孟大雷在十来平方米的屋子里转了一圈,回到年轻人的身边,示意张积放开他:“你是这家快递公司的老板吗?”
“是啊。出什么事了,警官?”年轻人咽了口口水,表情很不自然。
孟大雷瞪了他一眼:“我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你必须如实回答。”
年轻人看了张积一眼,老实地点点头。
“你这里有没有来过一位坐轮椅的姑娘?”
年轻人想了想,答道:“有过。”
“她都跟你说了什么?”
“她没说什么,好像是来查快递单的。”
“什么快递单?”
年轻人走到桌子前,怯怯地拿出一张快递单:“就是这个,是发去外地的包裹,她来问到了没有。”
孟大雷扫了眼单据,收件人一栏字迹很淡,几乎看不出一个字来,而发件人地址则是在另一个省市。
“看来是误会了。”孟大雷拍拍张积,示意先回去。
“要不要先把他带回局里,详细问问报警电话是怎么一回事?”张积问道。
年轻人连忙求饶道:“警察同志,这就不必了吧!”
孟大雷摇手道:“不用了,是我们找错地方了。”
说完,他甩开膀子,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风行快递公司。
“真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张积轻声嘀咕道。
孟大雷把车开出没多远,就停在了一片阴影中,关掉引擎,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刚才走出来的那家快递公司。
“你注意到没有?这家店有问题。”孟大雷点起一支烟,问道。
“那个老板很奇怪。”张积说不出具体原因,仅是凭直觉说了这句话。
“他不是老板。”孟大雷肯定地说,“这么小的快递公司,有时老板也要外出派送,你看他细皮嫩肉的,怎么也不像干过快递。刚才他拿单子给我的时候,连快递单都搞错了,凌薇怎么可能来查一张已经签收的快递单呢?”
“我说把这家伙抓回去吧!”
“别急。等着瞧吧!”孟大雷自信满满地说道。
十五分钟后,刚才的年轻人从风行快递店铺里走出,拉下了卷帘门,转动脑袋左顾右盼了一番,才安心地朝店铺的后院走去。
终于等到了机会。
“走!”
孟大雷低吼了一声,两个人从车里蹿了出去,以最快的速度跟上年轻人。
一段路的冲刺,孟大雷明显接不上气来,已经不记得上一次跑得这么急是什么时候了。孟大雷遥想起自己的大学时代,几乎就是在奔跑中度过的,那时候的老孟还只是小孟,在学校里只要提起一百米短跑,无人不知打破市里百米比赛纪录的孟大雷。那时他的梦想是毕业后能够成为一名职业运动员,站在万人瞩目的跑道上,自己的名字响彻耳畔。
现在想来,年轻时的想法太幼稚,一个参加工作后的成年人,梦想就会同他还清房贷的日子一样遥不可及,只有在停歇脚步的时候,才能奢侈地回忆一把当初不计后果的疯狂想法。
孟大雷依然踏着当初教练告诉他的节奏,用鼻子吸气,每隔几步换嘴巴吐一口气,他身姿依旧,只是不再如当年那样有用不完的体力了,岁月不饶人啊!
好不容易跑到了目的地,孟大雷的肺都快冒烟了,累得腰都直不起来,撑着膝盖一个劲儿地喘粗气,嘴里骂道:“想当年这点儿路,老子也就十几秒搞定。”
他缓缓扬起身子,从铁门上的小洞偷偷望向后院里。后院里的楼房点着星星灯火,孟大雷观察了一下楼房的外形和地势,发现后院里的人并不少,都在往一辆小面包车上搬着什么东西,但又不像常规的快递公司。
年轻人走进去后,有人迅速地锁上了门,年轻人和身边的人打着招呼,完全没有快递店老板应有的风范,一路往楼房的二楼走去。
孟大雷没有看见坐轮椅的人。出于职业本能,把手按在了后腰际的枪套上。
突然,孟大雷胸口一紧,像被人在胸前绕了几十圈的麻绳一样,一口气提不上来,整颗心好像快跳出来似的。左肩的灼痛感,把孟大雷的眼泪都快逼下来了。这种感觉上次在凌薇家也曾有过,当时他硬扛下来了,什么都没说。
“你怎么了?”张积发现他满头大汗。
“没事。”孟大雷把他拉到几步之外,交代道,“你赶去凌薇家里看看,再让局里派些支援过来,这里好像不是普通的快递公司。”
张积迟疑了一下,有点儿担心孟大雷:“要不让别人去找凌薇小姐,我和你一起守在这儿?”
“你直接开车去,别耽误时间。”孟大雷不容置疑道,把车钥匙塞给了张积。
张积不再说什么,一边跑向汽车,一边拿出手机开始呼叫支援。
孟大雷又重新把注意力放在了后院里面,没过多久,小面包车装车完毕,有人打开了铁门,在吆喝中小面包车驶离了后院,原本在院里的人也随车走了不少。不过,孟大雷没有看见那个年轻人出去。
孟大雷龇着牙,左胸针扎般地疼痛。面包车驶远后,他用右半边身子拖着左半边身子,倚在门边,近乎虚脱地拼命吸着空气,待呼吸稍稍稳定后,他从锈坏的铁皮中伸手打开了门闩。
“吱呀”一声,门开了。
二楼窗户的灯光闪了一下,一个人影探出窗外。
“谁在那儿?”那人的声音很警惕。
“是我。”孟大雷快速移动到楼房门前,拾级而上。抬头的一刹那,他发现头顶上——一个摄像头正对准自己。
孟大雷手里正紧紧握着枪,摄像头后的人一定看见了,索性明人不做暗事,孟大雷雨点般的拳头砸在了门上。
“警察,开门!快点儿开门!”孟大雷的喊声掺着几分干涩,显得力不从心。
一时间,二楼房间里一阵混乱的脚步声、金属碰撞声、低语声和纸板箱搬动的声音混杂交错。
贴着墙,孟大雷移动到了发出声音的门边,转动把手,发现已经从里面上了锁。
“里面的人听着,立刻打开门!”
孟大雷话音刚落,房门从里面打开,伴着巨大的冲力,门板和一个白色的身影从房间里冲了出来,直奔楼梯口。
“不许动,否则开枪啦!”刚要瞄准,眼前一片模糊。
孟大雷只得放下枪,踉跄着追赶上去。
前面的人跑得飞快,就像一道白光般闪出后院。
陡坡而下,一级连一级的楼梯第一次让孟大雷感到恐惧,他咬紧牙关,死死不放过前方的脚步声。疑犯每个脚步声就像发令枪声,撞击着孟大雷的心,他不由得再次加快了速度。
一个近乎疯狂地逃窜,一个不要命地追击,在吱呀乱叫的木质楼梯上展开着,如同孟大雷当时选择走上刑警这条路,同样也是少数人才有勇气去做的事。
就像跑步,他喜欢无所阻挡的事业,前面的人迟早是会被赶上和超越的,当荣耀时刻来临时,筋疲力尽的畅快都变成了天堂般的享乐。
追到街道上,疑犯已成为了远处灯光下的一个白点。
孟大雷试图拦下一辆路过的两轮轻骑,可他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打着手势,命令着满脸青春痘的年轻人赶快追赶前面的人。
孟大雷抬起一条腿,刚想跨上后座,整个人却僵直得像根树桩,毫无保护动作地栽倒在柏油马路上,他的右手就快把左胸的衣服扯烂了,他右脸颊和额头上,全是在几层顶灯坏了的楼梯道里的擦伤,孟大雷顽强地向着疑犯逃跑的方向爬了几步,终于长吐了一口气,憋着劲的肌肉松弛了下来,只剩下微弱的呼吸了。
年轻人不知所措地捂着脑袋,听着地上的人反复念叨着一个名字:凌薇。
第一次,孟大雷没有倒在终点线上。

白色记忆
车祸前那段日子,凌薇和男友蒋博文的关系出现了裂痕,尽管他们俩谁也不愿承认,但凌薇能感觉到细微的变化。蒋博文主动打电话的次数越来越少,在一起的时候也是心不在焉的样子,时常查看手机,还把原来的铃声调成了振动,似乎在刻意隐瞒着什么。
也许是蒋博文意识到了自己的冷淡,作为补偿,他安排了一次短暂的旅行。
在蒋博文的车里,电台女主播用欢快的语调播报天气情况,他们两人正为假期旅行的去处争个不休。
“一共就五天,时间紧张,我看就把奥地利放弃吧!”凌薇面前铺着旅行团派发的欧洲之行的指南手册。
“你就迁就迁就我嘛!去奥地利是我的梦想,我不会放弃的。”蒋博文坚决地摇头。
“你为什么一定要去奥地利呢?”
“我想去看看多瑙河。”
凌薇知道,他喜欢蓝色。
“你呀!脾气就跟小孩儿似的。”凌薇娇嗔地点了一下蒋博文的头。
不知能否归为强迫症或是怪癖,蒋博文对于蓝色出奇地着迷,他喜爱蓝色的球队,蓝色的服装,连现在他开的这辆车都是蓝色的。
凌薇故作正经地问:“你这么喜欢蓝色,万一有个蓝血人要嫁给你,你会不会答应啊?”
“不会。”蒋博文一本正经地回答。
“这才乖。”凌薇刮了刮他的鼻子。
蒋博文一脸坏笑道:“比起蓝血人,我更喜欢蓝精灵。”
转过路口,电台女主播说着千篇一律的祝福,音量适度的喇叭里放着不知名歌手的新歌,歌词听来和渐渐阴沉的天气遥相呼应。
爱是不是都一样
无论多漫长
终究曲终人散
可是我不想因为不敢
却步沮丧
然后半途收场
其实我真的很难过
只是难过都沦为沉默
可能我真的不懂得让你更快乐
我想和你在一起
却在你未来缺席
煞风景的歌词,令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凌薇回忆车祸前一分钟,蒋博文还深情地与她对视:“和你比起来,我什么都愿意放弃。”
“你真的打算不去奥地利了?”
车窗上已稀稀疏疏有了雨点,滑出一小道一小道的水印。
一段同电台歌曲不和调的音乐响起,一只蓝色的手机发出振动的蜂鸣声,正眯眼笑着的蒋博文有些分神,接起电话的他嘴唇刚要张开说些什么……
湿滑的地面,使得正前方一辆轻骑突然侧滑,贴着地滑到了快车道上,车身下擦出橘红色的火花,戴着头盔的轻骑手在马路中间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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