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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画地为婚by宅包-第50章

小说: 画地为婚by宅包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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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陆云德去拜访老战友,周正便带着小舅子出去遛弯兼吃饭。回来的时候就见市局的老郑在门前团团乱转,没等周正出声招呼,老郑嗖一下就窜到眼前,大嗓门嚷得门框都在震,“可等到你们了!人找着了!”
说起来陆东跃确实是命大。骚乱发生的时候他们的车子刚好经过广场,看情况不妙时他立刻就拉开车门让慌不择路的老幼妇孺上来,可老式的吉普车哪能装下那么多人。就在他跳下车准备去救助不远处的一对小情侣时,先一步扒上吉普车的小伙子竟然毫无预警地关上了车门。司机只顾着一路加油门逃命,哪里还会留意到他。
落了单又寡不敌众,他一度陷入苦战。好在是撑到了支援力量赶来,虽然那时他已经站不起来。事件中受伤的人数众多,县城的医院根本接收不了这么多伤患。进行人员分流的时候他已经陷入昏迷,就这么阴错阳差地被送往邻县的医院。
数日的等待耗尽了陆云德的耐心与坚韧,期望值也降到了最低——只要人还在就好,别的都不重要了。他连夜赶去,那时陆东跃仍处于半昏迷状态。这位严厉的父亲就这么坐在病床边,握着儿子失去血色的手陪了他一夜。
等到苏若童再次见到陆东跃时,离他出事已经过了整整一个月。男人的形容憔悴但精神还算好,因为要缝合伤口头发被剃光,这让他的脸看起来更加清瘦。他受的大多是皮肉伤,左手小臂上的刀伤深可见骨,连医生都不敢断言日后不会影响到正常生活。
护士很快就换好点滴出去,他这时才发现她站在门边,一时间竟然有些恍惚:“你来了。”下一秒却是有些紧张地看向她身后,“没带絮絮来吧。”
她摇头,“没有。”他松了口气,“可千万别让她看到我现在这样子,会吓坏她的。”停顿了几秒后又说道:“让你们担心了……”
她没有接话,只是反手将门关上。虽然男人的心理素质一向强大,但在这个时刻仍是不可避免地被刺伤了,“我这么说,你会不会觉得我有些自作多情啊?”
“不会。”她否认道,“我确实担心你。”
男人脸上本已挂了自嘲的笑容,这时却是凝固了。这层僵硬的画皮很快就褪了去,有一种不知所措而又忸怩的神情浮了上来。她是学不会撒谎的,担心是真的,他的欢喜也是真的。
“我没什么事,就是这里面瘀了点血,”他指了指脑袋,“医生说再过阵子自己就能消掉。”手上打着点滴不好动,也下不了床,这时想招待她一颗苹果都有心无力。
她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身上,极缓慢的扫视。他并没有觉得不自在,反而坦然地迎接她的审视。待她的视线移开时,他问道:“过得好吗?”不知是他声音太小还是她分了神,她没有回答他。
陆东跃调整了一下坐姿,床头的金属架子互相摩擦发出短促的声响。她蓦地回神,条件反射地伸手去扶他。他顺势握住她的手腕,“谢谢。”只不过借一下力而已,却没有立刻松开。
她没有拆穿他这别有用心的小动作,手腕轻轻转动就松了他的劲。病服袖口宽大,衬得男人的手腕显得细瘦。她的动作停滞了片刻,随后将袖口往上折了一截。她低着头,样子很专注。他的嘴角不经意地翘起,脸上也流露出一种近乎痴迷的神色。
他骗不了自己,一分一秒都骗不了。他不想放她走,这辈子都不想。他不知道自己这次的遭遇会不会让她心软,哪怕只有一点点,那也会是他的机会。
他想赌一把。
“若童……”
“我有事问你。”她倒先一步开口,与此同时那张泛黄的旧照也摆到他面前,“关于这个的。”
这实在出乎他的意料,陆东跃嘴角的微笑已带上几分苦意,“我以为你对我的贴身衣物没兴趣。”
她不想将时间浪费在解释自己是怎么拿到这张照片上,只问道:“那次在医院,你说我不记得你了,再加上这个。我们以前就认识吗?可我一点也想不起来,是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
陆东跃拿起那张相片看了几秒,说道:“确实是女大十八变,现在的你哪还能看出以前的影子。西瑶带你回来的时候,我也没觉得面熟。要是那时我知道,现在一定不会是这个样子。”他相片放在被面上,五指微微张开扣住,反问道:“你在南阳读过一年中学,后来为什么转的学?”
“因为……”
“因为了出车祸,你不得不休学疗养。正好你父亲分到这里的房子,就借机把你转到附近的学校,”他的语气平淡,“为此你还复读了一年。”
她模模糊糊地有了些印象,“这些都和你有关?”
他的神情温柔,“我当过你的教官,在南阳的时候。”他那时带队来南阳集训,正逢到学生军训的高峰期,她就在其中,“这相片就是那个时候拍的。”
“……你那时脾气可不好,个子小小嘴巴还挺馋。带的零食被没收了,你就和几个女同学偷溜出去买。光这个我就逮了你四次,你每次都保证说下次不会了。可我一回头,你就提着裤子往外跑。”他回忆起来不免觉得好笑,“有一次跑得太快还摔了一跤,膝盖都摔破了。”
“后来呢?”
“后来啊……军训结束的时候你哭得挺伤心,问我要了地址说要给我写信。”他的手指无意识地磨着相片边缘,“可我等了很久,什么也没等到。”
部队有纪律,这样的来往是不被允许的。其实那时他也是二十多岁的成年男人,她却只是十多岁的小姑娘。不说年龄差距,单就人生经历与社会层次就有根本上的差别。可若说他没动一点感情,那是假的。只是那并非爱情,而是一种相对纯粹的爱护,或许也掺杂了一丝男性虚荣。但是她断了联系,他也无意去追寻,于是所有的一切都戛然而止。
他们生命在那个炎热的夏季里交错,他仍保有回忆与证明的相片,可她却忘记了一切。
“我一点也不记得。”她并不愿意相信他说的,但理智告诉她,他并没有撒谎。
“是车祸的造成的后遗症,可是为什么你的记忆里独独这部分被忘得彻底,我真的无法解释。”他轻声说道,“就好像我,西瑶带你回来的时候,你和我说话的时候,调查你背景的时候。我一直没有发现,更没有想到。”
直到那天登堂入室,翻看她的家庭相册时看到她的毕业照,隐隐觉得熟悉。回去之后辗转反侧,翻找出旧时相簿才敢确认。
阴错阳差,兜兜转转。这如果是缘份的话,也算是被老天戏弄的缘份。他在即将错过的时候悍然出手,硬生生地将她的姻缘撕裂。他知道她的心并不在他身上,可是他仍是安慰自己她曾经也算是爱过他的,哪怕只是在青春期时的朦胧好感。
他们相遇的那样早,只是走岔了路。再次重逢的时候他又选择了一个很糟糕的方式将她拉回自己身边,这一步步走到现在,脚下似乎没有路了。
“知道了之后我很犹豫,要不要告诉你。我知道我在你心里是什么样的形象,我想为自己加点分。可是我又怕,那或许是你对我留存的最好回忆,也是最值得纪念的。我有私心,我不想毁了它。”他是那样的矛盾,也是不甘心。有好几次都想和她说明,临了临了又生生地咽回去。他将这份秘而不宣的私隐小心翼翼地保留起来,锁在了心底深处。
在他去南疆之前他想向她吐露,可是她并不想听。她说:每个人都有秘密。他煞费苦心所保留的一切,在她的回复之前成了笑话。
确实心灰意冷。
她愣愣地看着他,仿佛要将他从记忆深处抠挖出来。可是无论她怎么努力,仍是无法找到与他相关的任何回忆。
“我知道假设没有一点意义,可是若童,你能不能告诉我,倘若一开始我们就认了彼此,”他停了几秒,有些艰涩地问道:“那么你是不是有可能……”
她的手指绞扭在一起,“如果我说我会爱上你,那一定是在同情你。因为有太多的可能,然而世事总不遂人意。”
他定定地看着她,嘴角无力上扬。她是这样的顽固,执拗到连善意的欺骗也不肯做。
她逗留时间太久,也准备要离开了。他没有挽留,只是说:“十月,你安排一个时间,定好了告诉我。我和你保证过的,不耽误你了。”
她这时已站在门边,听到他说的话又转过身来。他靠在靠背上,侧着脸望向她。因为光线与角度的关系她看不清他面上的神色,只是觉得他现在的姿态很放松,也很脆弱。
“我会考虑的。”
闻言,他缓缓地直起上身,沉沉的眸色中染上了几分异样的神采,“你要再考虑?”
她的心情并不轻松,“你突然说了这些……”倘若他是在走之前告诉她这一切,她并不需要太多时间消化。然而在经历过那些事之后他向她坦诚,决定却变得艰难起来。
明知道不该犹豫,可她还是迟疑了。
他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于是微笑:“你慢慢考虑。想好了,我随时等着你。”他说得那样慢,眼眸中除了重新燃起的希望之外还涌动着决绝的悍狠。
这次你若回头,我永远都不会放你走了。

、第70章

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雨,细密的雨丝粘在车窗上雾濛濛的一片。陆南嘉眼角扫过后视镜,见苏若童正望着窗外出神。不知是不是因为光线的缘故,他觉得她的脸色过于苍白,连带着神情也显得淡漠。
怎么说大哥也是死里逃生地回来,不该是这样的态度啊。小公子心里挺别扭的,可脸上却没露出来。
到了家里,孟女士正指挥着阿姨往外面端汤。看到他们回来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时间刚好,再一会儿就能吃饭了。”又对苏若童说:“絮絮玩得累了,刚刚吃完睡下。”
苏若童上楼看孩子。小家伙这阵子在陆家混得很开,看到谁都肯要抱抱,一点也不吝啬笑容与口水。前些日子家里气氛凝重,倒是多亏了她来调剂。闲暇时陆云德最喜欢抱着小孙女到园子里逛,指给她看花花草草,有时一逛就是小半天。
她握着女儿的手轻轻摩挲着,小家伙睡得很熟,嘴巴微张嘴角有一道口水印子。她动作轻柔地拭去,指尖触及孩子嫩乎乎的脸蛋,忍不住摸了又摸。小家伙肯定是觉得痒了,眉毛一拧,小脸蛋就皱了起来。她探身在她额上吻了吻又轻轻拍哄两声,小家伙咂咂嘴,安静了下来。
转身的时候看到孟女士,她愣了一下,“妈妈。”孟女士近日来气色好了许多,虽然眉宇间仍依稀看得出着疲惫痕迹但神情却是柔和的。
“这孩子脾气好,爱笑,不像别的孩子吵吵闹闹地。”孟女士说,“她爷爷可喜欢抱着她到处兜圈子。我生了三个孩子,可没见他对哪个这么上心过。”
她不知该怎么接话。
“到了年纪想的事越来越少,也越来越简单。就想着孩子们一家一家地过好,逢年过节拖家带口地来,高高兴兴地聚一场。”孟女士轻轻叹气,“你和东跃,你们夫妻一场,该经历的经历了,不该经历的也挨过了。……别的没有,我只希望你们能在慎重地考虑之后再做决定。毕竟你们有了絮絮,你要多想想她。”
下楼的时候孟女士挽着她的手。孟女士虽然不是那种清高孤傲的人,但因为出身的关系行事多少带着些大家式族的作派。像是这样的主动亲近甚至是亲昵,是极少有的。
迈下最后一阶楼梯时陆云德也从茶室出来,后面跟着苏俊文。孟女士迎上去,笑吟吟地:“亲家难得来一趟,又被你拉着练棋。”陆云德笑了笑,“你也说难得了,还不抓紧机会。”
“时间差不多,可以准备开饭了。” 孟女士拍拍苏若童的手,说道“走,一起去厨房看看。”
苏若童应了一声,却没忽略父亲脸上那激动未平的神情。
过后她才知道父亲的旧案已被理清,内部通告虽然还未正式下达但陆云德那天已提前知会。苏俊文从未料到会有这样一天,虽然有种种诱因巧合让他行差踏错,但他清楚自己确实是动了贪念,因此付出了代价也不觉得有什么冤屈。然而现在组织上给出这样的处理结果又大大出乎他的意料,这其中的曲折厉害他是绝不知道的,可这样的结局却是喜闻乐见。
陆东跃的伤恢复得很慢。她去了几次,逢到换药的时候都不忍看。有时护士叫着帮忙搭把手,她也上前去替他把着纱布。一圈一圈地绕着,将那狰狞的伤口包裹得不见天日。
男人的身上的伤口有大有小,有在渐渐愈合的也有化脓的。下雨的时候伤口会痒、会疼。他忍着不吭声,看她在边上还会笑着说没事。她只是蹙着眉,有时还扭过头去。
更多时候他是自己在唱独角戏,逗着她说话。他说上十句,她总会应上一两句。只在聊起孩子的时候她的话才多一些,这也是他最喜欢的话题。医院毕竟不是适合孩子呆的地方,所以不管他再怎么想念也坚持不让絮絮来探望,宁可看着弟弟拍来的相片和视频过过眼瘾。
在他养病期间频繁有人来探望,有些可以婉言谢绝有些却不可以。他知道她不喜欢和人应酬,总会事先告诉她让她避开。偶有一次碰到,对方又是认识她的,一直拉着她问长问短,末了又说了诸如些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话。
苏若童知道对方说这些话不是无的放矢,陆东跃这回的遭遇无疑为他的未来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几乎是可以预见的前途无量。
来的人走了,留下一个精致的果篮。他难得向她提出要求,想吃个苹果。她向人借了水果刀,从果篮里挑了个小一些的苹果慢慢地削起来。她并不是个会照顾人的人,虽然年幼丧母但父亲将她照顾得很好,洗碗拖地都不太让她做。
削出来的苹果比原来小了整整两圈,她捏着看了看,说:“我再削一个。”他却伸长没受伤的那只手生生抢了过来,一口一口地咬着。苹果口感脆爽,咬到果核的地方时有些酸涩。也许是吃得太快了,苹果碎末呛到了喉咙,他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出的痰里带着血丝。
十月,天气微凉。陆南嘉带着药粥来看他,经过护理站时听护士碎嘴说某床的病人太馋,贪食一个果子害得伤口又裂开,得,继续住吧。小公子抽了抽嘴角,直接想咆哮回去说你才馋呢你全家都馋。
等看到他哥的时候心情才好些。就这几天恢复得挺好,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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