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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7章

魔幻舞曲-第1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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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骑士抽出了剑,用那空洞的眼睛冷冷地看着她:“你让祝福之子离开了你,这是你最大的失误。我无法杀他,可我却能轻易地杀死你,女巫。”
维夜没有说话,只是半跪在地上,将手悄悄伸进了挂在腰间的黑袋子。
“你想反抗?”死亡的骑士摇了摇头,“这是徒劳的,你的魔法对我毫无用处,你自己也应当明白。”
策马退开一步,他举起了手中的剑……
******
月色,在原野上似乎总是显得更为明亮一些。
克络维子爵策马在草地上蹒跚着,黑暗骑士的身影早已失去,也没有足够的线索判断出他的方向。子爵的心头有些混乱,他将剑平放在夹着马的双膝上,考虑着接下来该怎么做。然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混乱着他的思维,使得他心中多了一些烦躁和不安。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一声雷鸣,将他座下的马惊得小跑起来,他努力控制住坐骑,将马掉了个头,向雷声传来的方向看去。
在雪莱村附近的一个小树林里,窜起了一片火光,偶有一两道闪电从天空劈落,却看不到半片乌云。黑暗的气息从小树林里传递而来,丝丝地渗入他的骨髓。
心中的不安更加地强了,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了维夜的身影。不由自主地,他控马向那片着火的树林驰去。
来到树林里,闪电和雷鸣都已消失,只有一排排树在燃烧着。然而空气间流窜着的却是透骨的冷,地面上铺着一层薄冰,在马蹄下发出碎裂的声响。马匹被死亡的气息压迫着,不愿继续前行,肯达尔只好跃下马,握着剑警慎地走进树林深处。浓烟只弥漫在林子的上空,滚滚地不肯散去。凡是他所触及的地面,冰层不知为何便自行消失。
随着一声直夺人心的低吼,他惊地回头,却见一只试图脱离的野兽被冻成了冰。在它的旁边,黑暗骑士骑在马上,冷冷地看着自己的身后:“幻像在神的眼中只是虚无,女巫,祝福之子解除你的诅咒的同时,亦将使你无处可藏。”
肯达尔转过头,却见维夜不知何时已蹲在那儿,静静的,什么话也不说。即使是披散着的头发,也掩不住她惨白的脸色,淡黄色的火光在眼眸中晃动,流露出恐惧、悲伤、和无可捉摸的期盼和希冀……
“把她交给我,孩子。”死亡的骑士伸出手,“她并不值得你去信任。”
肯达尔看着维夜,希望能从她的眼中读出些什么,然而,在那映着火光的双眸中,他看到的却只有自己的影子……一个内心迷茫的,自以为能做到许多事、却总在关键时刻摇摆不定的自己。
回过头,他看着黑暗骑士:“不!虽然我不知道你们隐瞒了什么,但我绝不会再让你伤害她。我答应要一直陪在她的身边,也答应了要保护她。”
“每个人都想守护住他想守护的东西,于是就有了斗争。”黑暗骑士下了马,慢慢地向他走来,“如果你想证明自己有守护他人的能力,那就得接受连自己也守护不了的可能。”
“这种事,不用阁下教导。”肯达尔举起手中的剑。
仿佛只是晃了一晃,黑暗骑士的剑如风般出现在他的眼前。肯达尔快速地将对方的剑挡住,剑术本就是贵族教育中的一部分,而一向愿意付出努力的他,在这一块上也有着不输于人的成绩。双剑交击,肯达尔的手顿时一震,黑暗骑士的力量让他有些吃不消。
黑暗骑士退了一步,冷笑道:“攻击啊,孩子,你就只有这点本事么?”
咬了咬牙,肯达尔踏前一步,长剑一连串地刺去,然而,不管他如何地尽力,他的每一剑仍是被对方简单地防住,没有一分突破的余地。
“这还不够,祝福之子。”黑暗骑士淡淡地说,“你有更多的潜力,却缺乏发挥这些潜力的一颗心。如果你从未杀过人,那你就和在街头玩耍木剑的平民孩子毫无区别。你的心愤怒了么?你的意志坚强了么?你有为那些死去的人报仇的勇气,和不惜因此被黑暗吞噬的决心么?”
“我一定能杀死你,”肯达尔盯着他,“为了惩罚你所犯下的罪行。”
“是么?那就来吧。”黑暗骑士突然垂下他的剑,任由肯达尔的长剑刺向他的胸膛。他的这番举动完全出乎肯达尔的意料,使得他一时不由得顿在那儿。
“无法对放弃抵抗的人下手?可笑的贵族教育。”黑暗骑士嘲弄地说着。他的剑猛地一挥,锵的一声,竟将肯达尔连人带剑击得摔向了一旁。
“你失败了,女巫。”黑暗骑士面对着维夜举起了剑,“他选择了虚伪的善良,而宁愿让整个世界陷入黑暗。”
长剑下刺,瞬间刺穿了维夜的胸口。
不。
肯达尔的心中怒吼着,绝望的冰冷与愤怒的火焰同时交织在他的内心,周围那晃动的火光,就像在啃食着他的每一寸血肉。随着死亡骑士的剑从少女的胸口抽出,那殷红的血绽放如玫丽的花朵,将他眼中的一切扭曲成痛苦的烈焰。思维停顿,瞳孔收缩,紧握的手因过于用力而绷起了青筋。一种奇异的力量由他的细胞间激发而出,这力量本是那么的柔和,却随着他内心的愤恨,而转化成诡异的寒。
失去理智地,他冲上去一剑刺向黑暗骑士。黑暗骑士快速地将剑截去,然而,肯达尔手中的剑不知因何覆上了一层神圣的光芒,这光芒很淡,但在黑暗骑士看来却分外的刺眼。双剑只是方一接触,黑暗骑士手中的剑便自行断去,肯达尔的剑犀利地刺穿了他的盔甲,竟连一丝阻碍也无。
黑色盔甲一片片地剥落,落在地上化成了污泥,骑士的面容显露了出来,看上去却是扭曲与诡异的平静。被刺穿的胸膛流出的是暗黑色的液体,浑浊而又恶心。久违了的痛感,使得他垂死的灵魂也禁不住地一颤。
“这样也好,”他看着肯达尔,眼中却没有一丝怨恨,“至少我得到了安宁。而你,你有了踏进黑暗的决心么?如果你已有了这样的决心,那就前往五月之谷吧,那里有等待你的人。”
他的声音越来越弱,直到整个身体都扭曲与紧缩,成为混杂着暗红与惨白的血肉,血肉变质成烂泥,从肯达尔的剑上滑落……
肯达尔呆呆地看着这诡异的情景,一时间,只觉得整个胃都在翻涌。少女的轻哼声传进他的耳中,他才清醒过来,下意识地扔掉长剑,跪倒在维夜的身旁。
他颤着手将维夜搂在怀中,少女早已昏迷,胸前的衣襟被鲜血浸染了一片。他紧张地解开少女的衣衫,在她的双乳之间,黑暗骑士造成的伤口看上去异常的诡异,不只是在缓慢地扩展着,而且周围的肌肤竟是漆黑的一片,并像蛆虫般蠕动着,将这种黑传递向她的全身。鲜血仍在溢着,肯达尔心痛地将手按在伤口处,试图阻止鲜血的流失,随着他的手与少女肌肤的接触,那阵阵蠕动的黑色血肉竟也平静了下来,并开始还原成少女原有的、缺乏营养和阳光的不健康的白。
然而阴影的褪去,并不能使伤口愈合,流出来的血越来越黏稠,心脏的跳动也越来越慢。
心底呐喊着,祈祷着,肯达尔抱起她,没命地向树林外狂奔,着了火的树林越烧越旺,腾起了铺尽星空的黑烟。在树林的外围,那匹马仍在等待着,肯达尔抱着维夜蹬上马背,焦急地纵马向卢乌堡的方向驰去。
有一个人,一定能够救活维夜……在维夜死去之前。
第六章 卢乌堡
       卢乌堡,本是战争时期建造的、扼守战略重镇的堡垒。随着和平时代的到来,克洛维家的前几位领主开放了南方的港口,并将卢乌堡周围的庄园用城墙围了起来,修建了教堂与街道,城墙外围,则是繁盛的交易场所和新的防卫机构。时至今日,卢乌堡这个名字已不再只是用来称呼那座军事堡垒,而是指代以旧的城堡为中心、新的城墙为界线的整个城市。而那座旧堡也成了领主用来处理事务和审判罪行的场所。
随着教庭势力的扩大,南方的港口被关闭,整个大陆的商业活动受到了打压,卢乌堡的城墙外,原本繁华的集市变得凋零,不知不觉间分割成贫民窟、流浪汉聚集的颓废街道和军事训练的场所。
这一天的清晨,城门还未打开,一匹筋疲力尽的马便奔到了城下。守城的卫士认出了马上的青年,慌忙地打开城门,于是,克萨恩郡的领主继承人紧搂着他怀中昏迷的少女,飞快地驰了进去,不让那已开始口吐白沫的马有休息的余地。
穿过大型公园和紧围着钟塔的滴水嘴石像群,直达旧堡后方的铺满紫藤的庄园,无法再坚持的马栽倒在地,将马上的人直掼向前。措手不及的仆人们急围上来,关心着少主人的安危。
两个小时后。
在私人礼拜堂隔壁的房间门口,肯达尔将头埋在双手间,安静地坐在长椅上。阳光被屋顶间缠绕的紫藤叶隔绝,照耀不到他的身上,也散不去他心底的自责与悲伤。
门被打开了,一个雍容的老妇人走了出来,岁月的痕迹刻在她的脸上,安定而又慈祥。肯达尔抬起头看着她,脸庞与掌心上一片潮湿。
“没事了,肯达尔,”老妇人安慰地摸着他的头,“她还活着。人们总是将女巫与黑猫联系在一起,因为她们的生命是一样的顽强。”
“是我的错,”子爵牵过祖母的手,孩子般寻找着慰藉,“我离开了她,违背了自己的责任和誓言,让她一个人面对敌人。我因为自己的怯弱和大意,害她差点死去。”
老妇人充满皱折的脸微笑着:“人总是会犯错的,别因为自责而让自己无法做得更多。去你的父亲那吧,他应当有许多事想要问你。”
肯达尔安静地点点头。
在他离开的时候,老妇人忽地说道:“肯达尔,在去见你父亲之前,你可以去那座废弃的教堂看一看么?有些事件,必须由你自己来决定。”
废弃教堂?子爵愕然地看着自己的祖母。
废弃教堂位于卢乌堡的东南角,本是这块大陆上的最后一座女神教堂。在克萨恩郡的领主还是肯达尔的祖父的时候,虽然教庭和国王陛下一再打压,老伯爵仍然不肯在自己的领地内禁止女神的信仰。人们认为,这是因为他的夫人也是一位女神使徒的缘故。
然而在二十年前,一场惊变改变了老伯爵的态度。事情的真相虽然被禁止外传,但是人们仍然听到了些蛛丝马迹。据说,有人利用女神教堂这本是神圣的地方,进行着邪恶的术法研究,甚至不惜将自己的身心献给恶魔。事情被揭穿后,老伯爵派人进入教堂,想查明这是否是事实,然而那邪恶的女人发动了可怕的禁咒,只是一瞬间,整个教堂里的生命全都失去了踪影,再也无法找到。那一天,也被称为“女神的灾难日”。
直到现在,这寂静的教堂仍然散发着诡异的气息,使每一个靠近的人都不自觉地双腿发软。虽然没人知道它为什么最终还是没有被拆除,然而在整个城市的人心目中,它已成了让人不寒而栗的存在。
来到废弃教堂的门口,马不安地踱着步子。肯达尔下了马,看着森冷与阴暗的教堂。光之精灵的浮雕沾染着经年不褪的血迹,厚重的墙壁有如被怪物啃食般的坑坑洼洼。
门忽地吱呀一下打开了,一个人匆匆地走了出来,愕然地与子爵对视着。
那是骑士阿瓦格莱。他的手中拿着一叠文件,神情间带着困顿。在向肯达尔躬身致意后,他有些惊异地问道:“子爵阁下,您为何会来到这里?”
肯达尔一时无法回答,于是只好反问道:“你又是为何出现在这里?”
“如您所见,我在调查一些事情。”
“维夜让你调查的事?”
“确是如此。”骑士慎重地低下头。
沉默片刻,肯达尔慢慢地进入了教堂,阿瓦格莱安静地跟在他的身后。主殿内,彩色的镶嵌玻璃透下神秘的光晕,映在地上的倒影像是在诡魅地微笑。女神的神像看起来仍是那么的慈爱与悲悯,然而这份慈爱与悲悯,在这个教堂内却成为了一种孤独的、被分割了的存在,以至连她的笑容看上去都是那么的无力。
犹豫了一下,肯达尔转过头看着阿瓦格莱:“骑士,我现在希望,你能把维夜让你调查的事告诉我。”
“可是,您应当知道我已发过誓,而违背誓言……”
“是的,我知道,”肯达尔低声说着,“请将迫使你违背誓言的不名誉归于我,由我来承担因此而来的内疚与罪责。我需要知道这些事情,我有一种感觉,这一切的灾难,背后有着某种我所不知道的真相,而这些真相和我并不是无关的。”
“您一定是多虑了,女巫让我调查的,是二十年前的事,而当时您还没有出生,”骑士迟疑着,“……虽然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和您无关。”
“告诉我,骑士,把您所知的一切都告诉我。”
“如果您确实想知道的话。”骑士认真地回答,“那我就说出来吧,您无需替我承担属于我本人的不名誉,因为这是我自身的选择。”
说完,他将手中的一份文件递向子爵。
肯达尔接过文件,疑惑地看了一眼,那是一张列满名字的纸。紧接着,他的脸色微微地变了,在名单上,清晰地写着一个让他不安的姓名。
紫星骑士路塞亚·霍夫曼!
那个杀死史本斯,给整个雪莱村带来毁灭,并差点杀了维夜的人,原本竟是一名挪斯威尔教庭的圣殿骑士?黑暗骑士的名字排在名单的第二位,而最头上的名字是……“女神主祭露丝”。
“这是二十年前,在‘女神的灾难日’里失踪的人员名单。”阿瓦格莱轻声说着,“不但有本属于这里的神职人员,也有当时闯进来捉拿露丝的骑士和士兵。”
“为什么要捉拿女神的主祭?”
“有人告密,说那个女人抛弃了贞洁,将身体献给了恶魔,并且怀了恶魔的孩子。告密的人是一名有着贵族姓氏的女神官,她的证言让前一任伯爵大人无法不去相信。”阿瓦格莱看着子爵,淡淡地说,“那位神官的名字,相信您也很熟悉,她是这个教堂里唯一一个因为不在场而脱逃厄运的人,在二十年前,她的名字是阿丽亚·富维美,后来改名为阿丽亚·富维美·克洛维……”
肯达尔的手一颤,文件从他的手指间滑落。阿瓦格莱慢慢地弯腰,从地上拾起文件,并没有去观察子爵的脸色。
肯达尔的内心卷起波澜,他从不知道自己的母亲以前曾经是露娜女神的神官,更不知道她竟和二十年前那场导致女神的信仰全面被禁的事件有所关联。
“请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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