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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施主快醒醒-第20章

小说: 施主快醒醒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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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在里面?是不是带了人给周绯雪治病?”

一位家丁答道:“回夫人的话,少爷有交代,没有他的允许任何人都不得进入望荷轩打扰表小姐休息。”家丁虽然低眉顺目甚是恭敬的模样,身子却将院门拦得严严实实。

杜冰冰冷笑道:“我呸!那个背夫偷汉的狐媚子,只会四处勾引男人,还配叫什么表小姐!你们都给我滚开!我要进去……”

胡元生出声怒喝她:“冰冰!”覆于广袖下的手紧紧攥成了拳,依稀可见青白色的骨节。他咬了咬唇,眉间闪过一丝隐忍之色,似是在极力遏制心头怒火。

杜冰冰蓦然收住话头,抬眸,犀利的目光扫过我与希音,最后落到胡元生身上。登时春风化雨变得无限温柔,道:“元生,你看府里的下人愈发无礼了,竟然拦着我不让我进去,还说是你吩咐的。”这般娇嗔的神态,分明与方才倨傲泼辣的悍妇判若两人。

守门家丁满头黑线,默默地退到一旁。

胡元生温声道:“是我吩咐的。绯雪身体不好,大夫说需要静养,我便特意派了些人来给她看守院子。”

“大夫?”杜冰冰笑道:“原来这两位并不是什么前来游历的故友,而是你专程请来给那狐媚子看病的大夫。元生,都说她是遭天谴才变作阴阳脸的,就算华佗再世扁鹊重生都医不好她,你何必白费力气?”

希音挑了挑剑眉,道:“究竟是不是天谴,也要看过才知道。”

“是吗?那先生可诊出结果了?”

希音轻笑,道:“身为大夫,有义务为病人保守秘密。个中内情,不足为外人道也。”

杜冰冰脸色变了变,不再搭理我们,转向胡元生道:“元生,不是说好今日陪我绸缎庄选料子的吗?我已命人备好马车,我们走吧。”

胡元生望了望我与希音,神色有些意味深长,转身随杜冰冰一同离去。

***

篦箕巷内人来人来,瓦肆林立,好不热闹。

我问希音道:“我总觉得胡元生对周绯雪仿佛不是兄妹之情那么简单,你看今日,我不过稍稍问了一句,他便像炸了毛似的,委实有些反常。他派人守住望荷轩,不让任何人接近周绯雪,莫非知道有人要加害于她?”

他嘴角噙了笑:“胡府上下,他要防的只有一人。”

“杜冰冰?”我不禁好奇,胡元生看起来并非那般软弱无能的男人,却对杜冰冰百依百顺,甚至有些曲意逢迎。“他不是真心对杜冰冰好吧?为什么要哄着她呢?”

“杜冰冰的父亲乃是当今皇后的亲兄长,他若是对杜冰冰不好,便是与杜国舅为敌,那许国还有他的立足之地吗?当年他与杜冰冰成亲时,我也曾去讨一杯喜酒,他与众人喝了十巡酒,喝得烂醉如泥,整夜没有进洞房。”

我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胡元生与周绯雪自幼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情意甚笃,本想娶她为妻,白头偕老永结同心。奈何天意弄人,偏偏教国舅之女看上了他,他不敢与皇家对抗,无奈之下便迎娶杜冰冰。”

“那苏君呢?”他问,“苏君在这出戏里是何等的定位?”

我想了想,道:“或许苏君也喜欢周绯雪,亦或许是周绯雪喜欢苏君,胡元生喜欢周绯雪,再搭个杜冰冰成了一段四角恋。”

希音眸中粲然,饶有兴致地将我望着,道:“猜得挺像那么回事的。”

我一噎,拍胸脯道:“那是,女人对情爱之事总是格外敏感,刚进胡府我就看出来他俩关系有问题。”

“对情爱之事敏感?”他似笑非笑道:“旁人如何我不清楚,只是,你肯定是迟钝得紧。”

我不服:“我哪里迟钝了!”

他忽然凑过来,那张俊脸登时在眼前放大,唇畔的笑意再深三分,“你对他人的事倒是敏感,一旦遇上自己的事,脑袋就转不过弯来了……”稍顿,一字一字道:“哪,里,都,迟,钝。”

我被他呛得语塞,只觉得一口气堵在胸口,既提不上来又咽不下去,这厢正思忖用什么话反驳他,却听他朗声大笑道:“走吧傻丫头,好戏就要开场了。”

***

今日,妙音戏班门庭若市,车水马龙,全因苏君再度开唱鸳鸯蝴蝶梦这出戏。其实这出戏很多戏班都演出,只是谁都不如苏君唱得好。据闻他一并步一甩袖,便将桑博的将军的铁血柔情表现得淋漓尽致,刻画得入木三分。

不过片刻功夫,楼下大堂已然坐得满满当当,多半是仰慕苏君的少女少妇,正热火朝天地谈笑议论。

我说:“或许是苏君感同身受,入戏太深了。当然也有可能是他演技太好,不过我总觉得前者可能性较大。”

苏君看起来冷冷清清的,不必寻常戏子那般八面玲珑,长袖善舞,委实不太像很会演戏的。昨天见他唱游园惊梦,虽然他在戏台上身着彩服,浓妆艳抹,却依然掩不住那股清冷入骨的气质。

希音摊手,道:“是真情还是假意,找他问一问不就知道了。”他取出一锭银子交予戏班老板,老板干巴巴地笑了笑,不曾伸手去接。

希音轻轻一笑,再取出一锭银子,道:“二十两银子,还不够请苏君公子前来一聚吗?”

老板讪讪道:“不好意思,这位客官,隔壁出价四十两。”

我倒抽一口冷气,惊道:“你也太黑了吧,四十两?都够一年的戏资了吧。”

希音轻握我的手,安抚地将我望了一望,再掏出三锭银子,道:“五十两,够吗?”

老板登时两眼放光,连连道是,捧着五锭银子喜滋滋地出去了。

我望着那堆流水般哗啦啦流走的银子,痛心疾首道:“早知如此,昨日便该直接找他问个清楚。真是黑店、奸商!”

昨日苏君与胡元生两两相持、两相看厌,我为了缓解冰冻三尺的气氛,不得不直接让苏君离开,连半句话都没说上。

希音温声笑道:“不碍事,昨日不是还没知道这其中的纠葛吗?再者说,我的医术比太医也分毫不差,往后多诊治几个病人便能将这笔银子收回来了。”

我愣了愣,道:“原来你治病要收诊金?那你为我疗伤,为何分文不取?”

“那是外人……”他玄妙一笑,道:“你是自己人。”

“自、自己人……”我讷讷道:“什么自己人?”

“自己人啊……不是外人,自然就是内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说明:这个鸳鸯蝴蝶梦的故事取材自93版包青天,我加以杜撰,成了一出戏。




☆、第二十六章

一曲鸳鸯蝴蝶梦唱罢,已是晌午时分,我与希音在妙音戏班的后台见到了正在卸妆的苏君。老板殷勤地将我们引至他面前,笑道:“苏君,这两位客官指名要见你,你陪他们好好聊聊。”

苏君只着了一身白衣布袍,柔亮的乌发简单地挽了起来。他回过头,一张素颜朝天的俊脸略显苍白,视线自我与希音面上滑过,道:“又是你们?”

老板不满道:“你这是什么话?两位客官愿意捧你的场是给你面子,你应该心怀感激才是。怎可用这种态度对他们说话?你入戏班的第一天我便告诉过你,客官是我们的衣食父母……”

苏君收了目光,冷淡地打断他,道:“我不是说过吗?我再也不见外人了。”

老板一愣,又要发作,希音抬手将他拦住,他只得忿忿地甩了甩袖子,扬长而去。

希音对苏君道:“苏公子,今日我们前来并不是为了听你再度开唱鸳鸯蝴蝶梦,而是有些问题想请你回答。”

“我与二位素昧平生,恐怕回答不了你的问题。”苏君想都没想便一口回绝,“二位还是请回吧。”

这也太冷艳高贵了吧……

我说:“你跟我们素昧平生没错,我们找你也不是为了私事。你认得周绯雪吧?她受天谴变作阴阳脸之事,我不信你没有耳闻,兰陵城早已传遍。听说你俩从前关系匪浅,如今她整日整夜的昏睡,你就这般无动于衷吗?”

他的背影轻轻颤了颤,正在整理眉笔的手蓦然顿住。铜镜中,那张清俊的脸上没有一丝波澜。

“这与我无关。”苏君的声音甚是平静。

我与希音如有灵犀般的对望一眼,各自心领神会。

苏君在伪装。他可以故作风轻云、故作与己无关,可方才,他的眸中却分明闪过一抹悲哀伤恸,那种心痛的眼神绝对骗不了人。他执意不肯将真相说出来,甚至不肯透露他与周绯雪的关系,其中一定有蹊跷。

我决定激他一激,遂笑道:“与你无关吗?亏得你在台上装出一副情深不寿的模样,原来竟是这样铁石心肠。我虽是外乡人,却也听说兰陵城中那个流传已久的传说,勾三搭四的女子会因天谴而变作阴阳脸。好巧,这与你方才唱得那出鸳鸯蝴蝶梦相似得很吧。不知你在台上面对被人诬陷为荡妇的‘沈柔’时,可曾有片刻的功夫想到周绯雪?你根本不配扮演绝顶痴情桑博将军。”

苏君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裂痕。

希音道:“苏公子,你肯不肯配合,是我能不能将周姑娘医好的关键。”

我将鸳鸯蝴蝶篦掏出来拍在他的梳妆台上,问:“这图案样式你的画吧?画的不错,为什么要扔掉?去年中秋节,我听说,正是周绯雪嫁给马员外的前一夜吧?”

他的目光落在梳篦上,瞳孔瞬间收缩成细针状,面色陡然变作煞白一片,“这梳篦,你是从何而来?”

“这不用你管,你回答我的问题便是。”

他垂眸静默,半晌,道:“对不起,我无可奉告。”

***

走出后台,我无奈地叹息,发表看法:“这个苏君看起来冷冷淡淡的,偏偏脑子还一根筋,死倔着不肯说实话。这下可如何是好?”

可惜了那白花花的五十两,花出去的银子泼出去的水啊……

希音偏头看我,唇畔抿起一丝笑,“他不肯说实话也无妨,我不信这世上没有其他人知道真相。”稍顿,抬眼望去,道:“看,真相来了。”

我顺着他的视线望去,但见戏班老板笑眯眯地迎上来,问道:“二位这么快就回去啦?”

希音闲闲道:“苏君公子一问三不知,我们便不自讨没趣了,还是早些回去吧。”

“这……”老板的小眼睛中闪过一丝纠结,旋即赔笑道:“苏君太不懂事,小人平日疏于管教。二位切莫放在心上,回头小人定然好好教训他,让他亲自来向二位赔不是。”

希音摆了摆手,笑道:“不必了,苏公子不愿同我们聊的问题,不如老板你来回答。如此也可让我们不至于白跑这一趟,你看如何?”

老板呆了呆,问:“什么问题?”

希音又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手中不急不慢地把玩,道:“老板,你知道周家二小姐周绯雪吧?他与苏君是什么关系?”

他见了银子自然答得爽快,“小人知道,小人知道!就是那个遭天谴变成阴阳脸的女人。说起来,她也怪可怜的。我记得从前她来戏班听戏时,还是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出落得非常标致。她最爱听苏君的鸳鸯蝴蝶梦,从他第一天登台亮相,她皆场场不落地听齐了。

“戏班里的人都知道她仰慕苏君,其实那时仰慕苏君的又何止她一人。二位也知道……嘿嘿,苏君他就是那个冻死人不偿命的臭脾气,旁的姑娘他不理睬,却只对周绯雪一人青眼相待,二人曾有过一段情。”老板捋着他的山羊须,布满皱纹的脸上浮起几许惋惜之色。

“那后来呢?”我急忙追问。

“后来,大约是周家二老知道了此事,自然不愿自家闺女跟了一个不入流的戏子,便为她定下亲事,嫁给马员外作小妾。周绯雪曾经要求苏君带她远走高飞,可苏君不知为何没有答应。当时这件事在戏班里闹得挺大的,毕竟从小看着苏君长大,见她与周绯雪爱得如此痛苦,我到底也不忍心。

“那时我对苏君说,我可以免去他的赎身金还他自由之身,让他带周绯雪离开。他却拒绝了。后来周老爷得病辞世,临终前三令五申要周绯雪与苏君断绝关系。周夫人难以承受这个打击,不久后便随周老爷一同去了。周绯雪虽有万般不愿,却也不能违背高堂遗命,便乖乖上了马家的花轿。”

希音沉吟片刻,轻拧了剑眉,问道:“苏君是否就是因为此事而罢唱鸳鸯蝴蝶梦的?”

“是啊,自从与周绯雪分开,他便说什么都不肯再唱鸳鸯蝴蝶梦了。”老板撇撇嘴,道:“一直到前不久,他忽然提出要再度开唱这场戏,谁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不过,多个赚钱的机会我自然是乐意的很。”

希音点头,将银子放到老板手上,尔雅道:“我要问的就这么多,多谢老板,日后再来叨扰。”

***

离开妙音戏班,我与希音在城中颇负盛名的德泰酒楼用午饭。

我趴在桌上,啃着瓷杯的边缘吮吸茶水,小二奉上菜谱,希音边翻阅边问我道:“小梅,你想吃什么?”

我摇头,“我随意,你点什么我吃什么。”

“你还真是好养活。”希音笑意盈盈地挑眉笑看我,转而对小二说:“就要三道你家的招牌小菜,清淡些便好。”

小二下去后,我托着下巴对希音道:“你看我猜得没错吧,周绯雪与苏君果真是一对苦命鸳鸯。世人都轻贱戏子,我却觉得唱戏不过是一种讨生活的手段,并无关人品好坏。若是可以,谁不愿高高在上受人尊敬,苏君不过是迫于生活这才登台唱戏。其实,我觉得她俩男才女貌挺般配的。”

希音轻应了声,端起茶杯小呷一口,道:“你说的没错,我素来厌恶门第之见。只要两人真心相爱,便无关乎身份地位,甚至是相貌。不是有那句话吗?只要我爱你,你便是天下无双。”

只要我爱你,你便是天下无双。

这句话从他口中说出,蓦然间教我的心跳漏了衣袍。再抬眸望向他的薄唇,不知为何,竟有些心猿意马了。

我烦恼地拍了拍脑袋,最近怎么总对希音产生一些奇怪的想法?难不成,是因为被他肆意轻薄过吗?话说回来,他曾经说过要还俗来对我负责的,怎的到现在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想到这里,我不禁偷眼将他瞥了一眼,从那微微弯起的薄唇向上看,直到那双灿若星辰的黑眸。谁知,他竟如能读心一般,同时似笑非笑地向我看来。二人视线相触碰,我的胸口便又是突突猛跳一阵。

我一哆嗦,忙不迭收回目光,专心致志地盯着瓷杯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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