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之公主-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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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间无比华丽的宫殿大厅里，一张长形的大桌边上，主座之上，赫然坐着的，是这个帝国的国王，铎尔金斯·艾维尔，而他的五位皇妃，则是分别坐在以这位帝王为中心的两边。
大皇子法拉尔特·艾维尔，二皇子修拉·艾维尔，还有四皇子加奈特·艾维尔，都坐在次一等的位置上。至于六公主琳娜·艾维尔，以及身份是七公主的珂菲儿二人，却是坐在了最末位的位子上。
这一幕，却是十分罕见的。可以说，直到此时此刻，除了那两位已经出嫁了的公主，全部的嫡系皇室成员，就在今晚全部聚集在了这个宫殿大厅里面，一齐共进晚餐。
在众多仆人的侍候中，这次的聚餐完全依照了宫廷的礼仪，依次是餐前小吃、汤，然后才是正餐主菜、最后是饭后甜点，在显得无比正式之余，却是过于程式化了。
而且，明显的，在所有的进餐环节，这个所谓的家庭聚餐，都是一直处于一片冷冰冰的氛围中，完全感受不到家庭应有的温馨气息。这与珂菲儿在她的守护骑士的家里感受到的氛围，完全是两个极端。
这个人数多达十一位家庭成员的大家庭，晚餐席上居然没有一句的谈话声，整个过程中，安静无比，落针可闻。这不仅是因为一些宫廷礼仪，还有那位坐在主席之上的索沃帝国国王。
铎尔金斯·艾维尔都没有开口说话，就没有人敢发出一丝声音，否则就会惹到这位既是一家之主又是一国之君的存在心情不悦。
因为，在用餐时间中，开口说话是一种不符合宫廷礼仪的行为，有损皇族的仪度！
当然了，珂菲儿并不在此列之中，那位帝王的威严，对她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不过，她本来就有些沉默寡言、不喜繁闹的性子。而且，她在用餐之时，也同样没有说话的习惯。
更何况，心高气傲如她，除了桌上的某几人会让自己在意之外，哪里会去主动理睬其他那些自认血统高人一等的皇族？
所以，这场新旦的晚宴，从开始到结束的一个多小时，都是一片沉默，似乎他们之所以全部到齐，只是为了一种礼仪上的形式而已。
而在那位国王放下了手中的刀叉之后，便离席了。这位帝王由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句话，甚至，连目光也仅仅是扫了在场之人一遍，不多久留。
当铎尔金斯·艾维尔离席的时候，他的那五位皇妃也没有继续下去，都站了起来，跟在这位国王离开了宫殿大厅，而在离开之前，菲娅娜皇妃倒是回头看了仍一脸淡静的珂菲儿一眼，目光中的意味之复杂，没有人能看懂。
在那位国王与众位皇妃的身影消失在宫殿大厅之外后，二皇子修拉·艾维尔却是第一个放下了手中的餐具，他动作优雅地用餐巾擦了擦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向了大厅门外。
不过，他在经过珂菲儿的身边之时，却是停下了脚步。他俯下身子，在珂菲儿的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语气平缓。
“出去一下，有些事情，我需要和你谈一谈。”
闻言，珂菲儿抬起头来，与这位二皇子殿下对视一眼，却是在对方的眼中看出了他的认真与郑重。
对于她的反应，修拉·艾维尔并没有表示什么，直起腰来，重新迈开脚步，走出了宫殿大厅。
谈一谈？终于是下定决心了么，修拉·艾维尔？
也罢，就让我看看，你最后的决定到底是什么吧！
珂菲儿同样放下了手中的刀叉，用餐巾抹去嘴唇上的一丝油迹之后，她也站了起来，走向宫殿大厅外面。
坐在她身旁不远的琳娜·艾维尔，恰好瞧见了刚才的这一幕，她抬起头来看着珂菲儿，目光里满是疑惑。在好奇心的驱动下，这位六公主殿下似乎也要准备跟过去，但，却被发现她意图的珂菲儿用眼神制止住了。不敢违背她这位妹妹意思的琳娜，只好按耐住好奇的性子，重新坐了回去。
不过，或许是因为心中的不愉快，这位金发少女居然拿自己盘子里的美食出气，塞了满满一嘴，狠狠地嚼咬着，那气鼓鼓的模样，可爱极了。
那位大皇子，法拉尔特·艾维尔，却是安然地端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看着珂菲儿离开大厅的背影，目光微闪，嘴角勾起了一丝莫名的笑意。他似乎瞥了那已经空无一人的主席位一眼，而后端起一杯鲜红色的酒，浅浅地喝着，笑容越发灿烂迷人。
至于那位四皇子加奈特·艾维尔，此时的他却早已不复之前的狂妄倨傲，看着珂菲儿离去的身影，他反而是有些松了口气的样子。而且，他的眼眸深处，似乎仍深深地隐藏着对她的忌惮与恐惧。
在珂菲儿那一天的成年礼上，她那惊心动魄的一眼，早已击溃了这位四皇子的心智，在他脑海深处留下了一个巨大的阴影，即使经历了数个月的时光洗礼，也难以彻底消磨！
这让这位四皇子殿下在这几个月中，都是绕着道走，生怕再次碰见那位可怕的皇妹。
……
银月当空，皎白的萤光洒落大地，宁静而迷人。
帝都的宫廷，在距离宫殿大厅有一小段距离的地方，那一方无比精致的庭院外，一高一矮的两道身影，一前一后地走了进去，沉默着，走到了庭院中央的一棵尚未长出新芽的光秃大树之下。
终于，走在前面的那道高大身影在大树前停了下来，转头看着因为自己停下脚步而同样站住了的那道娇小身影，沉默相对。随之而来的，是一股诡异的气氛，笼罩了这个原本很是幽静寂然的美丽庭院。
修拉·艾维尔站在大树下，就这么静静地看着珂菲儿那双比夜空还要漆黑的墨色眸子，却是没有说话，似乎是想要看清自己这位皇妹的内心与真实。
而珂菲儿也没有开口，只是安静地与这位二皇子对视着，目光沉静而平和，淡然如水。
不知过了多久，修拉·艾维尔终于有了动作，不过，却是长长的一声叹息。
“珂菲儿，不知道，我还能不能这么称呼你？”
“这个，就要看你自己了。毕竟……”
看着他那双蔚蓝如海的眼睛，珂菲儿的神色却是没有多大变化，语气平淡。
“珂菲儿·艾维尔，是我现在的名字。”
闻言，修拉·艾维尔嘴角却是扯了一下，笑容有些苦涩。但随后，他的脸色一正，认真地看着珂菲儿，一字一顿。
“今早发生的事情，与我无关。”
“我知道。”
珂菲儿的眼神依旧平静无波，语气平淡。
“你知道？”
“是，因为，你不会是选择那种手段的人。”
听见珂菲儿的回答，这位二皇子殿下微微吃惊之余，却是又笑了一下，表情苦涩。
“…呵，你倒是看得明白……”
但，他很快就恢复了过来，目光闪烁一下。
“不过，我倒是查出了一些关于刺杀你的人的线索。”
“说。”珂菲儿的目光一凝，以她的聪慧，自然是反应过来了。只是，她却是没想到，这位一整天不见踪影的二皇子修拉，居然是去忙着调查关于她自己的事情。
“那些刺客，不是我国的人，也不是附近帝国的，而是来自更远的地方！”
“更远的地方？”
“是，具体是哪里，我没有查找到。不过，他们最早出现的时间，是二十一年之前，在我们索沃帝国的东边边境！”
“目的？”
“当时，他们在追杀一个人，或者也可以说，是一个家族。”
“谁？”
顿时，珂菲儿的心中浮现出一个人的熟悉身影。
修拉·艾维尔的语气顿了顿，看着她的眼睛，无比郑重。
“你的母后，菲娅娜·安吉列尔！”
第三十八章 承诺
“你的母后，菲娅娜·安吉列尔！”
听见这个人的名字从修拉·艾维尔的嘴里说出，珂菲儿的目光便是一凛，再结合自己之前的观察与猜测，她不由微微一叹。
果然，你是知道这件事情的么，菲娅娜皇妃？但是，为什么她没有说出来呢？
“原因呢？”
对此，修拉·艾维尔却是摇了摇头。
“不知道，到现在为止，我查到的就只有这些了。事实上，因为我父皇当时就在东边边境那里，恰好遇上了菲娅娜皇姨，这才救下了她。所以，这件事情才会被记载下来。”
珂菲儿点点头，脑海里却是心念百转，很快，心中渐渐有了一个猜想。
二十一年前，当时的‘自己’都还没有出生的时候么？大概，当时的菲娅娜皇妃，也是因为被铎尔金斯·艾维尔恰巧救下一命，才会有珂菲儿·艾维尔这位七公主的诞生吧。不过，那些刺客追杀那位菲娅娜皇妃的动机又什么，是主动的，还是被命令的？
一个人代表了一个家族？这也就是说，她被灭族了么，仅仅剩下她一个人？那么，会做出这种事情的，应该也只有那一类人吧！这么看来，那位菲娅娜皇妃的身上，也有着不少的秘密呢……
不过，无论她的秘密是什么，这一切，都与自己无关！
嗯，珂菲儿确实很想这么说，但是，因为她现在的身份，却显然是被卷进了这一事件的漩涡了，根本身不由己。哪怕，她想要置身事外，大概也是不可能的了。所以，自己之所以被那些刺客袭击的原因，恐怕就是因为她的身份，是菲娅娜皇妃的女儿吧。
修拉·艾维尔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不由出声提醒珂菲儿，语气有些关切。
“珂菲儿，或许是因为你是菲娅娜皇妃的女儿，所以，他们也把你当成目标了。你…如果可以的话，尽量不要离开皇宫。一定要出去的话，也一定要带好护卫士兵，小心再被他们袭击！”
珂菲儿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后，却是微微一笑，无比自信。
“放心吧，以他们的武道水准，还伤不了我。”
哼，刺客吗？既然这样，就让他们来吧，她虽然讨厌麻烦，但绝对不会认为有自己解决不了的麻烦！
看着珂菲儿脸上那自信的笑容，还有她身上那股傲然的气质，修拉·艾维尔却是微微一愣神，目光中的关切，渐渐地变成了黯淡。
这种性格，可真是变化太大了啊，珂菲儿！我离开的这几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妹妹她，难道真的……
摇了摇头，修拉·艾维尔深深地呼吸了几下，稳住了自己的心绪。
“好吧，既然你这么说的话，就随你吧！我想，现在应该说一下我真正要说的事情了……”
他看着珂菲儿，目光有些忧虑，又有些痛苦。
“事实上，我留在帝都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过了今晚，我就要离开，回到帝国的东边边境，卢克森城堡。”
珂菲儿从修拉·艾维尔的眼睛里，看出了他此时心中的挣扎，不过，她却是没有出声打断这位二皇子殿下的话，静静地等待着。
“说真的，珂菲儿，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对你……”
修拉·艾维尔转过身去，昂起头，看着那光秃秃的树干，衣袖下，那紧握的拳头却是在微微颤抖着，显示出他此时心中的不平静。
这一幕，发生在这位即使面对惨烈战争仍面不改色的边境军队统帅身上，却是极为罕见的。
“…我很清楚，你，已经不是我认识的珂菲儿妹妹了，身为哥哥的我，本应该亲手将你……”说着，他转过头来，那凌厉的目光落在了珂菲儿的身上，一丝杀意从里面散发出来。
不过，很快的，却是渐渐收敛了起来。
“但是，我相信，妹妹她一定还活着，就在这个身体里面！”
“呵，是么？”
听见这位二皇子殿下居然说出如此天真的话语，珂菲儿只是笑了笑，语气平淡如常。可她那墨黑的眼眸，却是微微一缩。
“或许，只是我的妄想吧…但是，即使是你自己，恐怕也不敢否认有这种可能性存在，对吧？”
修拉·艾维尔盯着珂菲儿的眼睛，自嘲地一笑，似乎有些自欺欺人的感觉。可是，珂菲儿的异常反应，却是被他看在了眼里，语气变得更加肯定了。
“大概吧……”
对此，珂菲儿不置可否，平淡的神色依旧。
听见她的回答，修拉·艾维尔忽然哈哈大笑起来，似乎是为自己的猜测正确而感到高兴。只是，他的眼神中，却有一股说不出的哀伤。
“不过，珂菲儿，不管你现在到底是谁，在这里，我都要让你许下一个承诺！”
他突然止住了笑声，转过身子，走到珂菲儿的前面，低头看着比自己矮了许多的她，语气极为认真。
“承诺？”
“是的，”修拉·艾维尔点点头：“无论你是珂菲儿·艾维尔，还是其他的什么，我都可以不追究，也不会把这些告诉其他人。但是，同样的，你要保证，无论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都不可以做出一些对我亲人们不利的事情，特别是，我的母后和琳娜妹妹！”
珂菲儿抬着头，与修拉对视着，目光微微闪烁，久久不语。
终于，她举起了右手，为剑指状，两指指天，语气无比凝重。
“以，吾剑道之名，起誓。”
闻言，修拉·艾维尔顿时露出了轻松的笑容，他知道，以珂菲儿现在的性格，是不可能会违背她自己的誓言的。
他又向前走了一步，在珂菲儿的面前站住，随之，这位二皇子殿下却是伸出手臂，居然将她紧紧地抱住了。
“那么…再见了，我的妹妹。”
不过，珂菲儿却是没有反抗，任由修拉·艾维尔将她拥入怀中，神色依旧平淡。
她知道，这位二皇子殿下，只是在与他自己的妹妹道别而已。
很快，修拉·艾维尔便放开了珂菲儿，整理了一下衣服，挺直腰板，默然地走出了这个庭院，一如他归来之时的统帅气度。
可是，他那离去的背影，看在珂菲儿的眼里，却是有一股说不出的悲凉。
亲情吗？如果换做是自己，遇见这种情况，又会做出怎样的选择呢？是会狠下心来，还是会像这位二皇子一样，有那容忍的度量？
珂菲儿叹了口气，也离开了这座庭院，不过，珂菲儿并没有选择回去那个气氛压抑的宫殿大厅，而是走向了自己的宫殿。
她此刻的心情，同样也是复杂难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