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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倾国太监-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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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蘅之摸著肿起的脸颊,笑得无比快意,“哈哈,他已经死了。你一辈子别想再见到他!哈哈……”
清芒一闪,血雾暴起。
胸口的剧痛打断了她的笑声,她低下头,只见明晃晃的短剑没入胸膛,鲜红的血液在衣襟上迅速扩散。
那般红。如当年的嫁衣。
那时候,她还是懵懂的少女,满心里想的,不过是遇上良人,执手结发,相随一生。
眼前的一切逐渐黯淡,墨钦怨恨的脸却无比清晰。
齐蘅之带著恶意的笑,吐出最後的一句话:“当年,给我出主意下毒的,是你最信任的人。秋媚音。呵呵,真是好主意……”
看见墨钦露出惊怒交加的表情,她满意地闭上了眼。
短剑铛啷落地。墨钦的身形晃了晃。
木馨忙伸手扶住他。
灯烛挣扎著跳了两跳,终於还是熄灭了。
墨钦搂住木馨,在浓浊的黑暗里站了一息,轻声道:“走吧。”
随著殿门的开阖。凤仪宫寝殿中陷入了一片死寂。
冰雹渐停,皇城黑影幢幢,就在皇後命陨之时,埋伏在暗处的各方势力已开始各自的行动……
一个麻袋从天降到齐王府中。齐王命人打开麻袋,露出刘德被打肿的脑袋。
刘德是个胆小怕死的,随便吓吓就说了实话。
昭妃木馨不知从何处得知当年皇後串通皇帝身边的内侍,在御赐美酒中下毒,毒杀忠勇侯一事。她首先买通刘德,将皇後陷害辰妃的计划透露给秋媚音,致使皇後被禁足。之後,她换走伺候皇後的人,在寝殿内燃放乱人神智的熏香。今晚,昭妃换了男装和皇帝同往凤仪宫,估计是去审问皇後。
不等刘德说完,齐行忌已知道女儿的结局了。
乱她的心智不就是要她说实话麽?以皇帝对木良的感情,皇後必死!
齐行忌最後的一点希望破灭,齐氏和皇族的关系算是彻底崩毁了!
想到墨钦对自己的利用,想到女儿的悲惨下场,齐行忌蛰伏已久的杀机陡然而生。
他抽出佩剑一剑斩下刘德头颅!
随後,他挥著带血的宝剑,对下属亲随肃容道:“既然皇帝不仁,我们只好不义,即刻回藩属,以我齐氏十万兵力跟墨钦拼了!”
他的人早已经做好拼死逃跑的准备,此时听了齐行忌一番话,纷纷抽出武器……
第一批死士冲出门和武骧军混战时,突然有一队黑衣蒙面人从外围冲杀武骧军。不过一刻,武骧军的包围圈被撕开一道缺口,齐王及其亲属卫队轻骑而出。
……
墨钦握著木馨的手喃喃道:“她说媚儿与她一同害死阿良。”
木馨安慰道:“皇後的话未必可信。陛下先睡一觉,明天再查也不迟。”
墨钦似乎没听到她的话,沈思半晌,方道:“你先回宫吧。朕想再走一会儿。”
待木馨离开後,墨钦并未乘龙撵,一路步行。
浓云已散去,一轮明月破云而出,深黛色的苍穹上突兀地显现惨白月光,一层浅淡绯红蒙住月亮,仿佛浸染血色,格外诡异阴森。
墨钦仰望血月,耳边不断回响齐蘅之最後的话语:“给我出主意下毒的,是秋媚音……”
“连他也在骗我吗?”
四周风声呜咽,黑色树影里仿佛藏著无数鬼眼,每一只都包藏祸心。
一阵冷香扑鼻而来,稍稍平复了激荡的心情。
不知不觉间,他已走到最初见到秋宁的那片梅林。
那一个冬夜,也是梅花绽放时,他坐在梅林里吹笛。那般单薄,又是那般美好。
墨钦戎马生涯中何曾见过这等清雅纤丽的人物,虽然他不喜欢孱弱之人,却还是被那双紫眸深深打动。
想占有他、豢养他,把他拴在身边。这样美丽的东西只能属於自己!
整整七年,他跟随身边,无论是上战场还是在皇宫,永远都安静乖顺,像一个静默的影子,招之则来挥之即去。这样一个人儿,怎麽可能骗自己!
墨钦轻叹一声,眼神平静下来。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不是考量这些儿女情长的时候。
他坐上撵车,直奔回千秋殿。 
齐蘅之既死,朝廷和齐行忌便彻底撕破脸,必须立刻诛杀在京的齐氏。一旦齐行忌离开京城无疑於放虎归山,从此成为朝廷的心腹大患。
墨钦先命守卫京城的左、右卫军严守四面城门,齐氏未诛前不得放行任何人。
紧接著他又命腾骧军中专职暗杀的黑骑营诛杀京城的所有齐氏,务必斩杀齐行忌。
黑骑营的人刚离开,秋宁手端托盘出现在千秋殿门口。
“你不睡觉,跑来做什麽?”
“今天得了个食疗方子,最是益气安神,钦郎这几日睡眠不稳,媚儿亲自下厨做了,给钦郎补补身子。”
墨钦审视的目光在秋宁甜蜜的笑脸上停了一瞬,然後将那晚羹汤吃尽。
秋宁把其他内侍打发走,亲自服侍墨钦洗漱。
墨钦静静地注视著他的一举一动,忽地从身後抱住他,“媚儿,朕对你好吗?”
秋宁怔了怔,转身笑道:“自然是好的。”
“当真?”
“钦郎不信我?”
墨钦眼神朦胧,低喃道:“朕信你。你千万不要辜负朕的信任……”他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双眼阖了起来。一抹温和而忧伤的笑容还留在唇边。
墨钦传话说要到妙音阁留宿,而秋宁今夜有很重要的事去做,只能出此下策,给他下迷药。
秋宁把他轻轻放到床上,盖好锦被。长生从窗子钻进来,两人迅速换了衣服。秋宁悄悄离开千秋殿,和苏忠回合後,从暗道离开皇宫。


、倾国太监(三十八)情仇乱

托了皇宫废弃暗道的福,秋宁能够在齐王与武骧军混战的时候得知他准备逃跑的消息。
秋宁和族人等这一天已经太久了,好不容易有可以手刃仇人的机会,绝不能放过!所以,他冒险迷倒墨钦出宫。
现在没什麽比杀齐行忌更重要了。即使为此赔上性命,也在所不惜!
秋宁、苏忠在皇宫外与族人汇合,可是安置在玄王处的族人迟迟未到。隐约听见齐王府的喊杀声渐渐往北门方向而去,秋宁知道北门乃陆震把守,虽然有皇帝的人担任副手牵制他,但以陆震的才智,真想放走齐王没人拦得住。
秋宁眸光一沈,果断命令道:“不等他们了,去北门!”
他一抖缰绳,带领族人往北面而去。
……
齐王在一队亲随死士保护下往北门方向去,他事先已经支会过陆震,暗示可能会有这样一天。陆震当场保证让齐王安全离开。如今只能将赌注押在这人身上。
今晚,不但武骧军出动了,信王也派家将来追杀齐王。情势本来是万分危险的,却从天而降一队勇猛无匹的人马,帮助齐王杀出重围。 
总感觉那领头的人很眼熟,危急时分齐王也来不及细想,快马加鞭直奔北门。
武骧军人数众多,信王家将也不是吃素的,很快就追了上来。眼看离北门还有一段距离,追兵近在咫尺,齐王只恨不得肋生两翼,飞出这京城。
耳边接连几声巨响,震得地面摇晃起来。齐王回头一望,见他们刚刚穿过的锺鼓楼整座倒搭下来,把宽阔的大路堵个严实。从漫天的灰尘中蹿出几条黑影,饶是齐王见惯大场面,也大大地吃了一惊。帮助他逃脱的那些人能炸塌锺鼓楼,必然是事先埋好火药,难道他们未卜先知今晚的情形?
才摆脱追兵,又有好多身穿黑色劲装、肩头绣著金色云纹的武士从房顶上追来。
黑骑卫!齐王心头一凛。使劲抽马臀,坐骑被抽得皮开肉绽,哀鸣阵阵。黑骑卫擅长暗杀,飞檐走壁不在话下,锺鼓楼可阻不了他们。
那些帮助齐王的黑衣人分成两队,将齐王一行人护在中间。有人抽弓搭箭,对准天空。只听一声低喝:“放!”很多水囊被抛起,与此同时羽箭破空,射穿水囊,里面的液体淋漓洒下。黑骑卫踩踏在被淋湿的地方身形摇晃,速度明显慢下来。
原来那些水囊里装的是油。刚下过冰雹,屋脊墙头上都铺满未融化的冰凌,本来就滑,再泼上油,黑骑卫轻功再好也站不稳当,更别说要奔跑著追人。
眼看黑骑卫被甩到身後,齐王佩服之余,心头疑云更甚。
古朴庄严的城楼於夜色中隐隐可见,齐王稍微松了一口气。
突然,疾驰的坐骑像撞到什麽东西上,两只前蹄打滑,跪倒在地。齐王没拉住缰绳,整个人被甩了出去。
有人拉起了绊马索,齐王的人被绊翻了一大片。
齐王晕头转向地从地上爬起来。人未站稳,一把短剑凌空刺来。齐王举刀招架。杀手一击未成,立刻变招,招式狠戾,杀气四溢。齐王在路上受了伤,又被伏击慌乱应战,左支右绌险象环生。
杀手剑气如虹,齐王不敌,被刺中左肩。杀手用力推剑,两人身形在地上滑动,拖长一道长长的血痕。短剑在血肉中翻搅,能听到琵琶骨碎裂的声音。
冰冷的剑光映在杀手脸上,一双紫眸赫然生辉,仿佛黄泉幽冥中的鬼火,跳动著死亡的火焰。
齐王惊呼:“是你!”
“是我!”冰冷的声音铿锵有如金石相撞,凛然生威。
短剑刺穿齐王肩膀,把他深深钉在身後的大树上。
鲜血滴滴答答落在地面上,齐王喃喃喘息道:“为什麽?”
“今天让你死个明白。我不是秋媚音,我是水……邱……宁!”
齐王悚然一惊,随後自嘲地笑道:“果然是你……我太大意了……”
秋宁拨出短剑,齐王的血喷到他脸上,那种血腥的热度让他胸中的仇恨暴涨,紫眸蒙上了一层血色,在夜色中放出诡异寒光。
短剑再次被擎起,剑风裹挟杀意迫近,令齐王的脊背发凉,汗毛根根直立。
他认命地闭上眼。
寒气略过脸颊。致命的杀戮并未开始。
齐王睁开眼,一个人挡在他面前,低喝道:“还不快走!”
齐王还未回过神,腿脚已本能地跑起来,使出吃奶的力气爬上附近的一匹马,转眼消失在冥色里。
秋宁举剑便刺,狠毒中充满了暴烈的怒气。
那人并不还手,身法轻灵地躲过他的攻击。
“我知道是你!你为什麽要阻止我报仇!”秋宁愤怒地吼叫。
对方并不回答,一味沈默退让。
秋宁脚下打滑,踉跄著似乎要摔倒。
那人忙冲上来扶他,关切地叫:“阿宁小心……”
话音未落,短剑朝他胸口刺来,他躲闪不及,被划伤了手臂。
血,顺著他的指尖,蜿蜒落下。
秋宁的手颤抖著,几乎拿不稳剑,“我早该料到,你要谋江山,离间了齐王,皇帝就多一个对手,又岂会让他死?”
看到步随云时,秋宁简直犹如五雷轰顶。再一想,原是在情理之中,是自己太过轻信。刹那间,天地中再无其他,只有一团怒火熊熊燃烧。
“阿宁,我一定会除掉齐王,为你报仇。可是,现在还不是时候。”步随云终於开口,微哑的声音里带著歉意。
“何时?一年後?十年後?还是五十年後?”
面对秋宁的逼问,步随云说不出话来。
秋宁上前一步,揪住他的衣领,吼道:“你了解亲人被杀,家园被毁,国家被灭的痛苦吗?你了解吗?!我活著,就是为了报仇!我忍那麽多年,为什麽?就是为了这一天!你知不知道!”他发狂似地揪著步随云摇晃。有一瞬,他几乎想掐死眼前这个骗取自己信任,破坏复仇计划的人。
步随云按住他的手,轻柔而坚定地道:“你冷静些!我现在不能保证何时替你报仇,但是我一定会除掉齐氏!你相信我!”
一如既往的温柔,像是耳边私语,摩挲著人心。然而,此时,这种温柔简直是最大的讽刺,像尖刀般戳进秋宁心里。
他浑身僵了僵,紫眸染满血丝,微微濡湿,“别跟我说信任!我就是太相信你,才被你当棋子利用!什麽替我们报仇,不过是要我帮你除去皇後,让齐王和皇帝彻底决裂!步随云,你好算计!把人心感情都算进去了!我怎会再傻得相信你!”说到最後,声音颤抖起来,像是极力在压抑悲愤和……委屈。
这时候,齐王的人已经全跑了,追兵还未到。药师国的族人也明白了是玄氏阻扰他们报仇,放走了齐王。纷纷围到步、秋二人周围。
苏忠忍不住说道:“步先生,你们虽然对我们照顾良多,但也不该这样哄我们为你们做事。别的也就罢了,可杀齐王是我族的头等大事。”
步随云的随从大声道:“你们够了!凭你们当初丧家犬的样子还想杀齐王?要不是我家先生神机妙算,你们哪来的机会?如今靠著玄家才能过活,还来指责我家先生,你们要不要脸!”
一句话激怒了药师国的人,立刻有人跳出来要打刚才说话之人。两边顿时推搡起来。
步随云大喝道:“都给我住手!”
他这一声注满真气,震得在场的人耳朵嗡嗡叫,打架的人被他震慑,停下手,嘴里还不服气地骂骂咧咧。
步随云朗声道:“诸位,并非步某有意欺瞒利用,实在是为形势所迫。其实某已将计划告之朱长老等人,他们恐怕没来得及禀告水邱少主……”他看了秋宁一眼,继续道:“步某希望能和贵族长期合作,共谋天下霸业,还望少主与各位仔细考虑步某提议。”
“不必了。我族人虽不像玄王般兵强马壮,但也不是任意依附於人的虫豸。我们的仇自己报!若真积弱到活不下去,那是我们活该!”秋宁已恢复了冷静,语调冷漠而寡绝。
步随云看秋宁冷若冰霜的模样,知道今晚之事惹恼了他,而属下那几句话确实伤人自尊,心中不由大急,慌忙解释道:“不是依附,是合作……”
“道不同不相为谋。今後,你谋你的天下,我报我的仇。至於我族欠玄家的情,今後定当偿还。”冷淡的紫眸在步随云脸上停了停,“我与阁下再无瓜葛!”
冰冷的目光,冰冷的声音,冰冷的话语。决绝得再无一丝转圜。
“阿宁!”步随云失了平素的淡静,急得想拉住他。
谁知寒光一闪,短剑横在两人之间。
秋宁举起剑,直指步随云胸口,一字一句地道:“你再过来一步,我就是杀了你!”轻飘飘的声音吐出的话语,如巨石般砸向步随云。
步随云急切的眼光在听完这句话後,转为森寒。做了那麽多,才让这倔强的人开始接受自己,转眼间又拒人於千里之外,难道自己的努力还不能让他稍稍放下防备麽?难道在他心中除了报仇就再无其他麽?
步随云不由自主地捏紧拳头,迫人的气势陡然逼来。盯著秋宁的眼睛射出慑人的光芒。
秋宁微惊,反手将剑架在自己脖颈上。
步随云在那一刻,真的想打昏他,直接把他掳走。没想到被秋宁看出端倪,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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