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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鬼丈夫-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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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回头挨骂吗?喂喂,乐梅!乐梅!……”厅内众人不约而同的转过头去望着门外,就见乐梅花容凌乱的出现在那儿,一面喘气,一面以目光急切的向厅内搜寻着。起轩情不自禁的唤了一声:
    “乐梅!”她直勾勾的同他望过来,脸色立刻苍白如雪,因为她印证了一个可怕的事实。“真的是你!”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刚才的焦急、慌乱、不信加上此刻的愤怒、失望、伤心骤然齐涌上心头,委屈的泪水却滚下脸颊。“怎么可以……”她激动万分的哭喊出来:“你怎么可以这样欺骗我?”
    说完,她就急急转身,哭着往后奔去。起轩嘶声大喊:
    “乐梅!乐梅你听我解释……”
    他冲到门外欲追,却被随后赶来的宏达一把抓住。
    “喂!你给我等一等!乐梅是你叫的吗”你先给我解释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还解释什么?”厅内,伯超气急败坏的大嚷:“你们赶紧给我走!不然我真要叫人来撵你们了!”
    旧怨未解,又添新恨。士鹏无奈而沉郁的长叹了一声,看来赎罪之路,这下更是困难重重了。
    “你不用叫人,咱们告辞就是。”他上前握住起轩的手臂,把起轩张口欲说的话堵了回去:“你认为你的解释,现在有谁听得进去呢?走吧!”映雪并不关心柯家三人的离去,她只是双眼发直的呆站在原地,只是彻底被乐梅刚才的反应击溃了。
    原来,柯士鹏的儿子所说的那些相见与私会,都是真的!原来,她以全副生命和心血宝爱的女儿,竟然瞒着她做出那等违失闺秀身分的事来,而且,对方的父亲还杀了她的父亲……这天中午,映雪不吃午饭,亦不理众人的劝慰,迳自拉着女儿关入自己卧房内,对着亡夫的灵牌长跪不起。她不言不语,不斥不骂,甚至也不哭,整个人像一株千年冷松,仿佛双膝已在地上生了根。身后,乐梅低着头跪着,惭愧、悔恨又担忧的泪水纷陈了一脸。
    “娘,您别这样!我宁愿您打我骂我,也好过您对我不理不睬。娘,求求您跟我说话……”
    映雪直视着亡夫的牌位,木然而冰冷的打断女儿:
    “你叫我说什么?我能说什么?事实明摆在眼前!你这等放浪形骸,不知羞耻的行为,证明我十八年来的苦心孤诣已毁于一旦!我太对不起你爹了!你不要跟我说话,就让我一个人静静的向你爹忏悔吧!”
    一席话听得乐梅心如刀割,禁不住把母亲紧紧一抱,痛声哭喊:“不要不要嘛!我求求您听我说,我真的不知道他是柯家的人。那次去看面具舞遇见他,纯粹是一种巧合,接下来那两次,也都是他突然间就冒出来,我根本是处于被动的。我……我晓得我处理得很糟,可从头到尾,我真的没有一丝一毫的主动,这一点请您一定要相信我呀。”
    映雪心中微微一软,终于回过头来望着哭泣的女儿,语气里揉进了痛惜:“好,你不知道他的身分,你完全被动,可他这样三番两次的找机会接近你,这份处心积虑,已经昭然若揭了。说得难听点,他分明就是在勾引你!一个庄重的好女孩儿,是应该如此轻易撤防,如此轻率大意,甚至如此轻易上勾吗?”
    这一席话又逼出了乐梅更多的泪水,除了对自己的责备,还有对母亲的歉意,更有对那人的怨恨。
    “不应该!不应该!我一开始就犯了大错,千不该万
第九章
    ?不该去看什么面具舞……”她掩住脸,泣不成声。“哦,如果我从没遇见那个人就好了。”映雪静静注视着女儿,心里那份软意如涟漪,一圈圈的扩大,最后覆盖住了原本的怒潮。
    “女儿,”她疼怜的握着乐梅的手,不觉酸楚起来,声音也有了泪的成分:“当我失去你爹之后,若问我之所以还活在世上的理由,这个理由就是你!除了给你一份完整的母爱,我还要替你爹来关注你、保护你,这样如临深渊、如履薄冰的心情,你懂吗?”“我懂!我怎么不懂!”乐梅含着泪频频点头。“虽然我从小就没有爹,可您从不让我感觉任何欠缺。这么多年来,您省吃俭用,克扣自己,而我身上穿的戴的却一样不少。我知道您把我看得比自己的生命还重要,我都知道的!”
    “对!因为我要你是最完美的,一站出来,就让所有的人都刮目相看,他们会说,尽管袁怀玉年纪轻轻便不幸过世,可他留下的一对孤女寡妇是如此争气,一点儿也不曾辱没了他!我要你成为你爹的骄傲,也成为我的骄傲!”
    说到这里,映雪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乐梅反而不哭了,她紧紧咬着唇,定定的说:
    “我不会辜负您和爹的!这一次请您原谅我,我发誓,类似的事往后再也不会发生了。从今以后,我若是再见柯起轩一面,或是跟他说一句话,我就不是人!”
……(本卷结束) ……
第二卷
第一章
    ?如果悲剧是一口井,那么柯家历代似乎都逃不过陷溺的命运。而柯家百年来陆续发生的几桩不幸事件,也确实和一口井有关。那口井位在柯家老宅寒松园深处,一幢名为落月轩的跨院后头。不幸的开端,得追溯到清朝年间,柯家的前五代。当时,身任皇商的柯府主人妻妾成群,其中那名年纪最轻,长得最美也最得宠的姨太太,暗中和寄住在寒松园的一位秀才有了云雨。这段不能见容于世的恋情揭露之后,那位姨太太被逼着投了井,同一天夜里,秀才也在书斋上吊,追随而去。从此以后,寒松园就开始衍生一些绘声绘影的鬼魅传说。
    柯府的下一代继承家业的同时,亦继承了相同的悲剧。这一代的柯府主人不但有个年轻貌美又受宠的姨太太,还有个嫉妒成性的妻子,而前者不堪忍受后者长期的凌虐,也选择了投井的结局。前后两代添了三条冤魂,寒松园则添了更多捕风捉影的惊悚话题。悲剧仿佛有着世袭的本质。再下一代,也就是柯老夫人担任柯府主母的时候,她身边一个名叫纺姑的丫头,差点儿又跳下那口井去,虽然被其他家丁拦住了,这丫头从此却不知去向。纺姑本是个甜美、温顺又聪敏的女孩儿,可是当她被拦下来的时候,却披头散发,眼露凶光,说了许多诅咒的疯话。没有人知道她是怎么回事,“冤鬼附身”就成了唯一的解释,至于她的失踪,至今仍是柯家的一大悬案。
    纺姑事件的前后,也正是柯士鹏结束在北京的生意,携眷返乡之时,路上发生的那桩恨事,又成了第四代的连庄悲剧。有感于世世代代、层出不穷的不幸事件,柯家封死了那口井,并且迁出寒松园,希望一切的悲剧到此为止。
    十多年来,关于那些历代鬼魂之说,已随着时间的累积渐渐淡化,沦为老一辈家丁们闲嗑牙的话题;寒松园则沦为一座无人关心的荒宅,只有风雨偶来眷顾,只有年复一年、生生灭灭的野花野草长期驻守。至于那些鬼魂是否真在雕栏玉砌之间缠绵飘荡呢?这就不可考了。
    这天夜里,回到雾山村之后,起轩在寒松园前遇见了一个陌生女孩儿。或许,更正确的说法应该是撞见。他的自行车撞倒了她,也撞出了一场意外的巧合。
    当时,一来为了乐梅下午所说的话,令他整个人神思恍惚,二来这女孩儿忽然从墙角处冒出来,让他一时措手不及,三来寒松园荒废已久,无人修剪的枝叶纷纷出墙挡住了月光,使他看不清前路,于是,这场小小的车祸就发生了。
    赫然发现自己竟撞到了人,起轩慌忙丢下车子上前来扶。“对不起!对不起!我把你撞伤了是不是?”
    她避开了他的手,只是坐在地上抚揉着脚踝,失神的望着眼前这座野草侵阶、蛛网挂门的深宅大院,答非所问的低叹:“怎么寒松园是这个样子呢?我大老远的找来,这儿却根本没有人住。”起轩心中暗惊,忍不住蹲下身去,藉着月光打量她。她看来很疲倦,很憔悴,怀里的一只花布包袱说明了她来自异地,褴褛的衣衫说明了她的穷愁潦倒,略显肮脏的脸颊和打散的发辫,则说明了她曾走过一段坎坷、漫长的路,但这些落拓与风尘都未能掩住她清秀的容颜。起轩心中涌起了一股好奇与同情。“你说你大老远找来,难道你认识寒松园里什么人吗?”
    她怯怯的瞥了他一眼,楚楚可怜的摇摇头。
    “我不认识什么人,只听说雾山柯家是著名的大盐商,还听说他们家有座大宅院,叫做寒松园,所以我就来了。因为……”她略带羞涩的咬咬唇。“因为我想问问他们,需不需要一个丫头。”起轩恍然的“哦”了一声,对她更好奇,也更同情了。
    “你就这样一个人来的?”
    她点点头,或许是因为脚伤的缘故,脸上的肌肉抽了一下。他歉疚的看看她的脚踝,不安的问:
    “很疼吗?是扭伤了还是怎么了?”
    “不碍事。”她忍耐的摇摇头,停了一会儿,又指着眼前大门上那块斑驳的横匾,有些难为情的问:“我请问你,这儿是寒松园吧?我识字不多,中间那个‘松’字倒还认得,可旁边那两个字就没把握了。也许我弄错地方了,是不是?也许这儿根本不是雾山村?”
    说到这里,她已是一脸惶恐,眼中也浮起一层泪的薄膜。起轩越发不忍,赶紧说:“这儿是雾山村,你没有弄错,这座宅子也的确是寒松园。只不过那个告诉你的人所知有限,柯家在十多年前就迁出这座宅子了。”“他们搬走了?”她吃惊的睁大了眼睛,说不出的失望和沮丧。“十多年前就搬走了?”
    “别紧张!他们并没有搬得多远。这儿是村头,现在的柯庄不过就在村尾。”她一时似乎没了主意,只是呆呆的看着他,接着,她的神情忽然一凛。“你也受伤了?”“嗄?”他不解的。她指指他右颊上的那块瘀青,他才会意过来。
    “哦,不是,”他苦笑了一下。“这是我自己昨天不小心弄伤的。”她放心的点点头。“不是因为我而跌伤的就好。”
    多么单纯、善良的女孩儿,他撞倒了她,她还担心是否伤了他!在好奇与同情之外,他对她又多了一份好感。
    “你究竟是打哪儿来的?”
    “南平乡。”
    他飞快的想了想,不觉讶然。
    “那儿离这里,少说有三十里路吧?”
    “我也不知道有几里路,总之天还没亮我就开始走,直到刚才发现了这座大宅院。”她的视线又飘回寒松园的横匾,怅然的对自己笑了笑:“虽然没人住,可我好歹是走对了,没迷路呢。”“怎么你的父母放心你一个人走这么远的路?一个姑娘家,人生地不熟的,实在太冒险了!而且,你今晚要在哪儿落脚呢?这儿有亲戚吗?”
    她垂下眼,黯黯的摇了摇头。
    “我什么亲戚都没有,就我一个人。我爹老早就不在了,我娘……”她的双唇一抿,酝酿许久的泪终于掉了下来。“我娘几个月前也去了。幸亏隔壁大婶儿好心,让我帮她干活儿,换口饭吃,可我也不能一直麻烦人家呀。后来就听人说起柯家,于是我就想来试试运气……”
    “那么你的运气不错,”他鼓励的对她一笑。“因为你遇见了我!”不等她回答,他已径自起身,把自行车牵到她跟前,温和的说:“来,我载你去我家!”
    “去……”她呆住了。“去你家?”
    “对呀,你不是要去柯家?我也是啊!我是柯家的二少爷!”他停了停,又问:“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她愣愣的望着他,一时说不出话来,久久才怯怯的开口:
    “我姓方,名紫烟,紫色的紫,烟火的烟。”
    他又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笑容。
    “好,紫烟,如果你想进我家当丫头,必须看我***意思,可是你不用害怕,我会替你说情的。”
    “谢谢二少爷!”她感激又谦卑的说:“您真是我命中的贵人!”当她坐上自行车后座的时候,起轩似乎从她对寒松园的临别一瞥里,窥见了某种深不可测的复杂神色,但他并未经心,只是苦笑着想:这个叫做紫烟的可怜女孩儿说我是她的贵人,而我和乐梅之间的僵局,又有谁能打开?谁能拯救呢?
    想到这里,他的心又沉入一口不见天日的井中。
    柯老夫人从前当家的时候,并不是一个可亲的主母,但现在年纪大了,主要事务有儿子和媳妇操劳烦心,她反而随和起来。听说了紫烟的情况,觉得可怜,再看了紫烟的容貌,又觉得可疼,虽然家里实在不缺人手,柯老夫人还是决定收容这无依无靠的小姑娘,让她在自己房里当差。
    令人惊喜的是,这紫烟不仅乖巧伶俐,还相当麻利勤快。知道柯老夫人有夜里咳嗽的毛病,她就在老夫人房里加了水盆,帐上挂了湿毛巾,这么简单的小偏方,竟解决了老夫人经年的夜咳痼疾;知道老夫人为风湿所苦,她就在棉布上沾药酒给老夫人推拿,又解决了老夫人长期的酸痛。也难怪老夫人对她疼怜之余,又多了一份宠爱。
    老人牙齿松动,咬不来费力的东西,爱吃甜烂之物,而紫烟顶拿手的正是玉米粥、杏仁汤、酒酿蛋之类的甜食,每天变换着花样讨老夫人喜欢。如此殷勤服侍了几天下来,更难怪老夫人对她不仅疼宠,还频频告诉别人,自从这小丫头来了之后,她的日子顺心多了。
    要不是为了起轩的事,柯老夫人的日子会更顺心。这天午后,在花园亭子里喝茶时,她把孙子叫到身边,当着儿子媳妇的面,和颜悦色的劝告:
    “我跟你说,袁乐梅那档子事儿不成就算啦,也没什么大不了嘛。这些时日,都见你无精打采,活像失了魂似的,我实在瞧不过眼儿了,所以刚才我同你爹娘商量,明儿上邀请唐老爷带他的千金到咱们家里玩玩。我要你知道,天下的窈窕淑女,岂只袁乐梅一个!明天你可得仔细瞧瞧人家唐小姐,不但生得美,而且雍容大方、知书达礼……”
    起轩起先听到乐梅的名字,早已凿心万段,这会儿又听奶奶扯出不相干的别人,更是烦乱万分,忍不住剪断奶奶底下的话:“我不要相亲!倘若你们非要安排不可,我只有逃走一途!”老夫人和悦的表情霎时一垮,延芳赶忙打圆场:
    “你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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