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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江山若囚美人心-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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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是有条不紊,玉夫人看着她不动声色的忙碌,越发觉得这个姑娘实在是难得。
觉出玉夫人已经疲乏,卫承拉了拉钟无颜的袖子,“无颜,我们也走吧。”
钟无颜起身告辞,“请夫人多多休息,无颜改日再来拜望。”
玉夫人微笑着,点了点头,“回去替本宫问候你父母亲,闲来叫你母亲来常青殿坐坐,本宫每日只差那么个说话的人。”
钟无颜点头应允,又听玉夫人在榻上吩咐,“若溪去送送钟大人。”从刚刚的说话之间,冰雪聪明的玉夫人已经看出钟无颜对这个小姑娘十分感兴趣。
若溪听从她的吩咐一直将两个人送到常青殿外,才站住,“大殿下,钟大人请慢走。”
卫承笑得极淡,揣着手问她,“刚刚母亲问你如何处置来福,你何不借机会多说她些坏话?”
若溪一愣,瞧了眼还在边上的钟无颜,轻声道,“以直报怨,以德报德。”
“以直报怨,以德报德。”卫承默念了一回,才把笑容展露,“你这话,我记下了。”看了眼一直沉默的钟无颜,卫承调侃的说道,“改日我把这位多才多艺的若溪姑娘给你接过来,送到你钟府上去伺候你几天,如何?”
若溪一惊,心想这要是真的,她有几个脑袋够给卫紫嫣砍得,当下吓得一跳,“这可使不得啊大殿下,若是被公主知道了,小的会死的很惨。”
卫承心情很好似的呵呵一笑,“原来你也怕死。”
若溪赶紧点头,“小的不仅怕死,而且怕的要死。”
卫承笑着看她,“果然有趣。”说完,携着钟无颜一起离开,这中间他从她身边走过,低头在她耳边用极低的声音说道,“既然你心里想着要她死,那本殿就成全了你。”
若溪惊呆在当场。
他刚刚说什么?他不禁将她的心思一眼看穿,而且居然纵容她到此,就真的处死了来福?只是不知道他用的是什么手段。单单是杖责,真的会要了那个来福的命么?
更重要的,也是让若溪更加想不通的,却是他为何会对自己做到这一步?
他到底在图谋什么?若溪绝对不相信卫承是那种会无端端对别人施加恩惠的人!那么,在自己身上到底有什么是他想要的?
她想了很久,不得要领,直到有一个宫女从身边经过叫了她一声,她才回过神来。赶紧往常青殿里走。回去之后便被告知玉夫人已经歇下,要她明天再来。
正好是今日,若溪回到自己的住所,收拾妥当之后,换了一身男装,从后门偷偷溜了出去。
今日她是有约的,因为昨天白日里她接到了白川发来的信号,她知道那是要她到上次指定的地点碰头的暗号。
君来酒馆。
她一踏进酒馆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白衣白袍,身材瘦长,黑如墨丝入水的头发垂在后背,宛如匹练一般光滑柔顺,这种不遑多让的帅气和英俊潇洒,让周遭的很多客人都往这边看来,那人也丝毫不在意,和对面的人喝酒言谈,好不惬意。
周身似乎笼罩着一层如同谪仙一样的不入凡尘的超凡脱俗。这个人——白川。
她一身男装走到他的身后,轻轻的拿过他面前的酒杯喝了一口,皱眉,“我不喜欢猴儿酒。”
白川哑然失笑,拿回酒杯,嗔怪,“这酒太烈,不适宜你的身子。来,坐。”
若溪有点别扭,她很难想象这个男人就是那天趁她之危把她吃干摸净的好好先生。这还是和他在那之后第一次见面,尽管她现在一身男装,若溪还是有点不自在。
“你们认识?”对面的酒客忽然抬头,若溪对上他的眼,一愣,脱口而出,“风鸣?”
白川更是惊愕,然后笑了起来,“既然你们认识,那正好。”他正了正神色,看着若溪,“这次的事,由风鸣来完成。”
风鸣毕竟是身经百战的杀手,心理素质一流,到了这会儿已经完全反应过来,他看着若溪的脸色数遍,又看了看白川,什么也没有说,只淡淡的点了点头。
那种生疏冷漠的神情好像是第一次遇到的陌生人一般,若溪有点在意,不过既然是白川找来的人,那么就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若溪坐下来,看着面前的两个货真价实的男人,问道,“具体你打算要怎样做?”行刺鹰王卫烈,绝对是一件考验人能力的大事,这样好的机会她只有这么一次,这场仗她输不起。

第六十九章 疯尼
“人手尽数齐备,只是还差东风。”白川看着她,说道。
若溪会意,她自然是懂得白川的意思,光有人手,却不知道路线,这个刺杀也不会成功,但凡一次好的绝击,是要讲求天时地利人和三者相辅相成,缺一不可。
“他会走临邛道,上马镇,过浅水湾大坝顶再走南昌。”若溪在桌上用筷子沾水,点点的画了下来。不大一会儿一条蜿蜒的路线图就在桌面上隐约可见,风鸣和白川一起看着桌上的画痕。白川想了想,抬头看她,“你觉得哪里最好?”
这个最好,自然是指下手最好。
若溪微微一笑,问风鸣,“你觉得呢?”
风鸣眉头深锁,想了许久,“临邛道上商旅频繁,驿站和官差比较密集,上马镇多有胡人,通常都身带刀兵,南昌乃是大郡县更不易,若说起这四处来,也只得是在浅水湾。”他停了下,带着疑虑看着若溪,“你确定他会走浅水湾坝顶?”
若溪笑得神秘,却不回答,白川在一边搭话,“等到他走到浅水湾已是春季,冰河融化,坝底必将被融化的大块冰凌淤塞,不走坝顶,除非他飞过去。”
风鸣用一种全新的目光打量这个从见面开始就醉醺醺的小兄弟,此刻他的眼中正流转着闪亮动人的光彩,犹如夜空中姣好的一颗星辰,璀璨夺目,那种耀眼的光华,简直令人不能逼视。他下意识的抽回自己的目光,停留在桌上,那里刚刚她画下的路线图已经快要干涸,风鸣脑力极好,刚刚瞧了一眼已经完全记下,倒也不用麻烦她重新画过。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既然是打着巡游出玩的幌子,那么他就不会走得太快,所以,你还有的是时间慢慢准备,风鸣兄,此番就全仰仗你了。”
风鸣正色道,“之子拖信,定当竭力相鼎。”他举起酒杯,白川和若溪也一起举杯,三人的脸上露出莫测的笑意。
这边大计刚订好,那边便听见酒馆里一阵啰唣,有男子呵斥的声音以及女子尖细的嗓音正在说笑,好奇怪!若溪没有那两位耳力好,等到她听见的时候,举头向外看,白川夹了一筷子卷心菜放进她的盘子里,低声道,“吃咱们的饭,不必理睬旁的。”
“哦,”若溪低头乖乖的吃菜,好久没有吃到味道那么好的卷心菜了呢。
他们打定主意不理旁骛,闲事却自找上门,听那女子的声音在外面忽然唱了起来,“晴天不肯去,只待雨淋头,成事莫说,覆水难收。”
若溪一愣,想着白川说得话,只好憋着不抬头去看。
但过了没有盏茶的时间,外面的声音越发近了起来,好像是在她耳边唱着似的,“嘻嘻……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谓我何求?哈哈……”
她的声音很尖细,很刺耳,这次更是加上了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的声调,她抬头看四周,看见其他人都再往外看,看大家的表情只当是来了个疯妇而已,并不像她一样听的浑身发冷。
“惜花须检点,爱月不梳头,大抵选他肌骨好,不擦红粉也风流。受恩深处宜先退,得意浓时便可休,莫待是非来入耳,从前恩爱反为仇。”
“哪里来的疯妇,休得撒野!”大概是君来酒馆的动静惊动了附近的差役。
“说我撒野?撒野的还不当是哪个!”女子的声音嘲讽的响了起来,几分戏谑几分无奈,“听你说话中气十足,可惜却只能沦落到街头差役这个地步,啊,我知道了,你看你这鼻子。啧啧,鼻瘦露脊山根小,形容粗俗骨神昏。上有万物皆零落,纵然平稳也孤贫。你一辈子就是个拾人牙慧勉强度日的劳碌命。”
“再胡言乱语,将你乱棒打出去!”另一个男人似乎在替同伴恼怒。
不料这女子忽然森森的笑了起来,“哈哈哈,你还在替别人出头?不知道自己即将遭遇白丧之事?”
这男子一呆的功夫,便听到远处有人朝他这边叫嚷,“胡大哥!胡大哥!胡妈妈不好了,你快回去看看吧!”
男人一声悲鸣,转头便往家的方向跑去。这么一来愣住的不仅有刚刚叫嚣着的差役,还有酒馆里正在吃酒的一众酒客,酒馆里顿时热闹起来,有好事之人上前询问自己的命途八卦,那个疯妇都一一回答,她应付了几个人,说得都是准确无误,立时被奉为上宾,被请进了酒馆之中,宛如仙人。
若溪这才有机会看清楚这个女子的长相,不由就是一愣,这个女人她是见过的。
身上是腌渍的草衣,在这冬天却似乎感受不到寒冷一般的行动自如,脚下穿的草鞋已经磨得露出大半个脚掌,脚底沾着各种污渍泥泞之物,让人看得作呕。身上还撒发着霉臭的味道,酒馆老板才看了一眼,眉头就不由得皱了起来。
她在众人之间说了几回,渐渐就没有人敢上前来询问,女子也不嫌弃,就着桌上剩余的菜和酒就吃了起来,别人再怎么询问,她便缄口不语。
她坐的位置就是在若溪这一桌的对面,她嘴里嚼着美味佳肴,混黑难以辨别的五指当做筷子,抓起饭菜就往嘴里放,但是她的目光却是一直落在若溪的身上。继而,她的目光一转,在白川身上略一停留,又开始唱了起来。白川深知八卦周易之术,听她一唱,心里便是一动。
“准头圆大眼微长,步急言辞媚且良,身贵近君须大用,何愁不是雪衣娘?好端端一对鸾凤眼,广博大富,却配上了颗不能超然的心,还是要在尘俗中陨灭啊,可惜,可惜。”
她唱完又看了一眼白川近前的风鸣,哼了一声,“一身血债,不提也罢。”
若溪看风鸣脸色实在难看,不由自主的说了一句,“好歹给人家留点面子嘛。”
女子听了一顿,回头看她,这一看,便是脸色数遍,若溪倒是坦然,反正对着的是这张假面,你且去逞口舌之快,去说吧,说对了才有鬼!
“如何就到了这种地步!”女人呆呆的看着她,默念了一声,不误可惜的神情溢于言表。
若溪扬了扬手里的酒壶,朝她招手,“这里有好酒,要不要一起?”
女子呵呵一笑,三下两下就窜了过来,挨着白衣白袍的白川坐下,黑黝黝的手掌往他身上一搭,“刚刚没看清楚,鸾凤眼中带了一丝粉红,竟然是最近才刚刚开了荤腥,动了童子身,恭喜恭喜。”
白川蓦地脸色一变,若溪更是表情僵硬,看着自己的酒壶,“真是多余叫你过来。”
女子嘿嘿一笑,刚要说话,若溪就塞给她一颗包子,“别在显摆你那算命的能耐了,给我们这些俗人点活路吧!”
女子又嘿嘿笑了起来,吞下包子,拉过若溪的手掌就看,若溪没奈何只得任由她看,末了,女子的神情越发严肃起来,木讷的瞧着她,“了不得,了不得。”
“什么了不得?”
“你竟然会给我喝酒,了不得,了不得。”看她蒙混过关,若溪也不计较,淡淡一笑,给她倒上一杯酒,“人生不是一成不变的,也不是被哪个神仙写好的,人才是世间的主人,可以自己主宰自己的命途,说多了倒也无益。不是么?”
女子呆愣愣的听她说,若溪放下酒壶,也看着她,“这就叫我命由我不由天,你记下了么?”
那种高傲中带着睥睨语气的话语显然是一种命令一样的传达,女子讶然失笑,跳起来,拍着手,目光迷离,“我命由我不由天!我命由我不由天!”
众人目送她疯疯癫癫的跑着离开,一轮了一阵,继而开始继续把酒言谈,就是苦了酒馆老板,要吩咐小二把踩脏了的地板好好刷洗,凡事她摸过的茶碗碟筷尽数撤换。
“这女人是谁?”风鸣问了一句,他在刚刚疯妇唱念的时候就已经发觉,这个女子内力极其深厚,字音圆润饱满,即便是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也能听得一清二楚,他甚至怀疑这个女子就是故意要引起若溪的注意。
“是一个尼姑。”若溪无奈的耸肩,想起从前和她相遇的时候,这个人看起来除了有些诡异之外还没有那么疯癫,这些日子不见,不知道怎么就变作了这副样子。
“从前她还比较正常,近来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事。”若溪摇了摇头,不误叹息,看着桌上给她刚刚斟满的酒杯。
“泄尽天机,如何能不疯魔?”白川叹了口气。若溪这才想起来疯妇说的一句话,不由脸红了起来,风鸣又坐了一会儿,说起自己还有别事,便告辞了。约定一月之后此处再见。
他的职业特殊,若溪也不好多问,抬头看了看他,不知道心里为什么涌起一股别样的情绪,张了半天嘴,只说了一句,“保重。”
凤鸣走了,气氛就越发尴尬起来,若溪下意识的往旁别躲闪,她看到白川的眼眸中渐渐升腾起来的其他情愫,心里十分别扭。既然如此,不如让她先来耍耍。把玩着酒杯不怀好意的道,“刚刚她说的可是真的?”
“什么?”白川似乎正在走神,被若溪这么一问,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就是鸾凤眼后面的那句,”若溪认真的看着他,“你是童子身可我却不是,所以你才觉得不平衡了么?”

第七十章 美妙的夜晚(上)
“就是鸾凤眼后面的那句,”若溪认真的看着他,“你是童子身可我却不是,所以你才觉得不平衡了么?”
白川一口酒卡在喉咙里,他喝的是猴儿酿,性子狠烈,这会卡在喉咙里肯定是灼热难耐,看着他瞬间憋红了的脸庞,若溪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一手拍着桌子,一手揉着眼泪,一直笑滚在桌案上。末了,她笑够了,倒了杯茶给他。却见到他眼中的不明意味。
“你看什么呐?”她问。
“你从来不会这样笑的,小嫣儿。”他目光如水,清凉似霜。
若溪被他看得发毛,别过头去不看他,瞧着别处,“我一直都如此放肆,你也非是第一天认识我。”
白川的神色更是认真,摇了摇头,“就因为我看着你长大,所以才更清楚你的性子。”
若溪忽然转过头来,看他,声音冷冷,“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脸面在我面前说这句话?”白川一下没了词儿,若溪盯了他一会儿,拿起桌上的手牌,起身,“我走了。”
“我送你。”白川也起身,丢下一块银子,随着若溪出去。
“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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