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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天舞·瑶英-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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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有一次,瑶英拉着他,去看寿康宫的那个老人,他才微微感到一点不寒而栗。
老人瘫在床上,看见他的时候,眼中突然闪出锐利的光芒,那比他枯槁的容颜,更令人害怕。一瞬时,他觉得自己从里到外,都被他看透了。他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心里却忍不住想,有这样目光的老人,怎么会落到这个地步?
白帝看了那些信,默然良久,却只问:“看样子,嵇远清这事情一两天完不了。鹿州是个要紧的地方,督抚这位子空着不行,你心里有没有人选?”
人选自然有。可是话到嘴边的瞬间,他看见白帝眼中略显复杂的神情。心念电转,他改了口:“总得要一个威望才德具胜的人,容儿臣跟辅相他们商量一下。”
第51节:天舞·瑶英(51)
       白帝先不做声,然后缓缓地吐出两个字:“也好。”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种无所谓的淡定。而邯翊,反倒有了几分慌张。
从宫中出来,见到石长德,提起鹿州督抚的人选。
首辅思虑良久,直言道:“让蒋成南去,大公子以为如何?”
邯翊不响。过了会,他慢慢地吁了口气,“倘使没有更合适的人选——”
石长德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一丝不甘心,便说:“只好他去。”
邯翊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苦笑,“我想也是如此。”顿了顿,他又说:“蒋成南去了鹿州,理法司由谁来接?”
最顺理成章的人选,自然是现任刑部正卿鲁峥。
他与匡郢过从甚密,必定能为白帝办到他想办的事,只是这么一来,花费在鹿州案上的一番心血,只怕要付诸东流。
石长德却仿佛闲谈般,问起:“大公子去理法司半年多了,对刑律条文也该稔熟了吧?”
邯翊明白他的意思。
“不行,”他急急地摇头,“我不行。”
石长德也不问缘由,只说:“那么,亦只有鲁峥最合适。”
“朝中无人了么?怎会只有他?”邯翊站起来,烦躁地来回踱步,“端州督抚魏长荣行不行?或者孙直廉?董硕呢?”
“大公子!”石长德打断他,沉稳地说道:“‘退一步海阔天空’。”
“是啊。”怔了好一会,邯翊终于轻叹了一声,“你说的是。”
两天后明发钧令,蒋成南以从二品衔转任鹿州督抚,鲁峥迁理法司正卿。
同日白帝降下谕旨,将自己原先住过的西天帝府赐给了大公子。
这所府邸在天宫之西,修得奢华无比。自从白帝摄政,没有身份相合的人能住,便一直空着。
邯翊明白,这是对他“识得大体”的嘉许,看来荣宠无限,却不免有些意兴阑珊。
本该意兴阑珊的蒋成南,看来却惬意得很。他以从二品转任鹿州督抚,虽是平调,算起来还屈了,然而面上从容自若,一点看不出心里怎样想?
他在朝中几无交好,人缘却也不差,一连几日饯行的不断,终于偷得一日清闲。其实也有缘故,工部正卿曹成典续弦,同僚们自然要去道贺,蒋成南跟他来往甚少,略为应酬便抽身回来。
独在书房整理卷册,忽听脚步微响,抬眼看时,小厮在门口传报:“石老爷。”
好友石璟,是内眷亦无需回避的至交。他踏着安闲的步子,由门外进来,施施然浅笑道:“好会享清福!”
石璟本是个不理世务的浊世佳公子,家中极富,一门心思想让他做官,替他谋了个太常寺录事的差使,倒也投他的口味,便一做好几年。官不曾升一级,朋友倒交了不少。蒋成南为人疏淡,惟独与他交好。
蒋成南见是他,快意地笑了:“可不是?‘独享三分闲’,难得得很。”
然而石璟想起的是前头一句:“钟鼎若浮云”,便觉得他的话大可玩味。
“这就要想‘归去青山里’?早得很!”
“何必青山里?”蒋成南悠然笑道,“我此刻已然觉着‘轻’了许多。”
“我看也就是眼前,说不定只有一年半载好享。”
蒋成南很留意他的话:“怎见得呢?”
“我刚从曹府里来,听见个传闻。”他压低了声音,“说是嵇远清身上有些什么‘花样’,上头非得要绕过你去,所以才调你出去。”
蒋成南沉默了片刻,反问:“那又如何呢?”
“绕过去了么——”石璟在案头画了个圈儿,“自然还要绕回来!”
蒋成南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我觉得这话有些道理。”至交清谈,毫无顾忌,“那边这回又拿下了理法司,长此以往,只怕石相都压不住,上头能无动于衷?”
“未必。”蒋成南终于开口说了句心里话:“嵇远清不过是秋后之虫,无足轻重,石相如果压不住,王爷绝不会这么做。再者,不单石相在,还有——”
话到这里,不肯说下去。
石璟眨着眼睛,“你是说——”
第52节:天舞·瑶英(52)
       看明年秋后吧。”蒋成南仿佛很随便地说。
石璟终于完全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慢慢地吸了口气,半自语似的喃喃说道:“倘或到时是一位小公子,那……”
“所以说喽!”蒋成南悠然道,“此时调我出帝都,求之不得!”
便在年关,一辆青布棉帘的骡车载着蒋成南出了帝都,这场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人事变更也就尘埃落定。
朝中多数人,顾虑不到这些事。姜妃有孕的消息,早已悄悄传开,因此诸多的眼光,都在这一位侧妃的肚子上。姜妃外家,陡然比平常热闹许多,有人赶着去巴结,只怕等孩子落地再来,那可就迟了。但大多还在观望,单等看足月临盆,到底弄璋弄瓦?
尽管各怀心事,帝懋六十二年还是在一片祥和中到来。
白帝仍无归政之意,春天里要操办的一件事,便着落在邯翊身上。
大公主瑶英五月里将行及笄之礼。
公主及笄,虽然隆重,但算不上什么大事。可是人人都知道,凡事沾着了大公主,那就成了大事,谁也不敢大意。
礼部和内廷司,自半年前已经开始筹办,过了年,更变得大张旗鼓。
有天邯翊经过礼部,正看见堂官在验看绣房送来的翟衣。
他们将那件华美的衣裳,展开在阳光底下。
金线绣的凤鸟,仿佛将要振翅飞去,那姿态便像针一样,刺痛了他的眼睛。
他走过去,以挑剔的目光看着那件衣裳,说:“为何这花样如此不庄重?叫绣房重新做。”
礼部官员吓了一跳,他们再三解释花纹是按古籍记载,还说如果此时重做,恐怕已经赶不上五月里的典礼。
邯翊重重地哼了一声,不容分辩地说:“重做。”
然后便甩下手足无措的朝臣,转身走了。
连他自己也觉得这举动荒唐,然而他确实在隐隐期待着,这么做真的能拖延及笄礼,仿佛这样能挽留住时光。
次日石长德亲自来见他,婉转说明难处,请他收回成命。
他无声地叹口气,答应了。他知道他什么也改变不了,无论是那件衣裳、那个典礼、还是时光。
三月阳春,御花园团花锦簇。
偶尔侍宴,便看见姜妃的腹部开始明显隆起。将为人母的喜悦,让那个女子变得容光焕发,她的笑真心诚意,不再是漂浮脸上的面具。
奇怪的是,她和瑶英的关系也像是好一点了。
偶尔,瑶英在邯翊面前,也会兴致勃勃地说起不知她会生男生女?他知道,其实她也期待着那孩子的降生。
可是他却是一片漠然。既没有什么可高兴的,也没什么不高兴。他想起那个孩子,就像想起街头巷尾的任何人,跟他没有多大的关系。
瑶英留意到他的冷淡,便会住口不提。
他看见她略带忧虑地看看他,欲言又止,便想她大概是误会了。也许,如今人人都这样误会着,以为那孩子可能会夺走他的一切。
然而他却知道,夺走一切的不会是那孩子。
因为他失去的,在他尚未出世时,就已经失去了。
天热得早,四月中已经是初夏风景。
自从鲁峥到任,便开始着手料理嵇远清的事,果然如邯翊所料,鹿州案被搁置下来。
他也不过问,偶尔去一趟理法司,却只是探望萧仲宣和文乌。
萧仲宣见他似乎不大有精神,便劝解说:“王爷未必不想再办鹿州案,大公子还是不要放手为好。”
邯翊淡淡一笑,“父王就算要办,也未必要我插手了。”
萧仲宣觉得他话里有话,可是又不愿明说的样子,也就不再提。
这天午后,邯翊又去探望。走进院子,见文乌一身绛色纱袍,坐在滴水檐下嗑瓜子。有个十七八岁的俏丫鬟站在旁边,端着茶盘伺候。
邯翊看得微微发怔。
文乌看见他,随手向东屋指了指,笑着说:“老萧睡呢。”
邯翊不由莞尔。
丫鬟端了座来,又去给他倒水。邯翊盯着她的背影看了几眼,“这是?”
文乌说:“姓鲁的会来事。那天差人来问缺什么没有?我说小子没有丫鬟伺候得好,他就送了这个来。”
第53节:天舞·瑶英(53)
        “他倒不怕那帮言官说话。”
“他怕什么?”文乌“啵”地吐出两片瓜子皮,冲他瞬了瞬眼睛,说:“这事情既然是把我牵在里面,那言官要是说话,自有人替他挡着呐!”
邯翊哭笑不得,忍不住说:“那你还要她?”跟着压低了声音:“再说,有她在,你和萧先生两个多不方便?”
文乌眯得两只眼睛都找不着,“有什么不方便?我和老萧俩人,还能有什么私情话,怕人听窗根不成?”
邯翊大笑。
文乌忽然将手里的瓜子扔开,“你今天来得正好,我倒有私情话跟你说。”说着,站起来朝西面耳房走。
两个人进了屋,文乌回头吩咐:“六福,外面看着,别让人听了我跟你家公子的窗根!”
邯翊不禁又笑:“你倒是要演哪出啊?”
文乌关了门窗,转回身,脸上一丝笑意也无。
他从腰间解下一个荷包,拿在手里沉吟了一会儿,“这件事,放在我这里也有日子了,连老萧都不知道。原想等离开了这里再跟你说,可是看来还得再住一阵子,再者,不必瞒你,这东西放在我这里,还真悬心!”
他将荷包一递:“这也是从嵇远清那里得来的。”
邯翊迟迟不接,一直盯着那荷包看,脸上神情似乎有些茫然。
文乌却也不觉得意外似的,只将荷包推到他面前,静静地等着。
良久,邯翊轻轻吁了口气,拿过来从里面抽出一张泛黄的纸卷,上面既无抬头,也无落款,只写了两行小字:“青王后事办得甚好。杨晋不可留。”
字迹陌生得很,不知出自何人之手,但话里的意思,却能猜到几分。
邯翊低垂着头,仿佛在想什么。文乌一直看着他,见他脸上神情先有些悲喜莫辨,继而也就平静下来。
他抬起头,看看文乌:“我一直没机会问你,你到底为什么要去抄嵇远清的家?”
“我的脾气你还不知道么?平常是最好说话的,可以谁要惹急了我,也不是好相与的。他嵇远清敢来要我的命,我自然敢去要他的命!”
语出坦直,邯翊便不再问。
又低头看那字条。其实翻来覆去就那几个字,然而他盯着看了许久,就好像真能看出什么玄机似的。
“杨晋是什么人啊?”
文乌一哂,“我哪里知道?”
邯翊淡然笑着,说:“事到如今,你也别跟我拐弯抹角了。这事情你到底知道多少了?”
“你知道了多少,我就知道了多少。”
“这话怎么说?”
文乌笑笑,“除了数得过来的那几个,别的人大约都是道听途说,知道的差不多。比方这个杨晋,我也是看了这字条,才知道还有这么个人。”
“那,”邯翊仿佛很随意地说:“过阵子,等这里的事了结,你替我查查。”
文乌看看他,别有所指地问:“你真的要查啊?”
邯翊不答,坦然地迎上他的目光。
文乌轻轻一击桌案,“好!”
起身开了门,大声吩咐:“六福,点盏灯来!”
邯翊先是一怔,随即微微苦笑。
就着六福端来的烛台,手里的纸卷顷刻间化为灰烬。
一整天都悒悒难安。
进宫料理朝务,看不了几行便走神,直到天色将晚,才好歹算是将辅相呈上的谕旨草拟过目一遍,盖印下发。
出了殿,但见残阳斜照,宫宇肃穆,三两昏鸦,盘旋于半空,不觉微微有些恍惚。
六福站在一旁,时不时抬眼看看他,欲语不语地。如此三四回,邯翊终于觉察到了。
“你有事?”
“是。”六福把腰弯一弯,眼风朝四下里扫了一遍,然后轻轻扯动他的衣袖。邯翊会意,随着他到旁边僻静的地方。
“姜妃娘娘出事了!”
邯翊眼波倏地一闪,沉声问:“怎么回事?”
“里头传出来的消息,就是方才的事情。王爷在流云阁听曲,大公主、二公子都在,唱到一半,端上来一盘新贡的青果。姜妃娘娘有身子,吃酸,自己伸手去拿,结果那果子里,竟然藏着一条小青蛇!姜妃娘娘冷不丁一吓,人往后仰,结果连人带椅子栽倒在地上。”
第54节:天舞·瑶英(54)
        “那她现在呢?”
“不知道,听说太医还在里面。”
邯翊一语不发,霍地起身就走。
六福追着问:“公子是要去见王爷还是看姜妃娘娘?”
邯翊说:“去容华宫。”
到了容华宫,知道果然没有来错。
宫中一片寂静,宫人们尽是大气也不敢出的神情。玉儿在瑶英的房门口乱转,手里绞着一块手绢,嘴唇已经咬出了血丝。抬眼看见他,就像是看见了一根救命稻草。
“大公子——”她满眼惊惶,手指着屋里。
邯翊心一沉,来不及细问,一把推开了房门。
瑶英凭窗坐着,面无表情地看着窗畔一枝丁香。
“瑶英!”
叫了两三声,她才回过身来,茫然地盯着邯翊看了好一会,眼神空空洞洞,像是不认得他了。
“瑶英,”邯翊踏前几步,轻声说:“是我啊。”
她像陡然间惊醒过来似的,站起身,迎上几步,却又忽然站住了。
“不是我。”她小声地说。
“我知道。”邯翊说,“我知道。”
她的眼睛渐渐亮了:“你真的相信不是我?”
“是啊。”邯翊又说了一遍,“我知道不是你,所以我才来了。”
瑶英笑了,然而嘴角方挑起,便忽地转过身,过一会,轻轻地吸起鼻子。
邯翊走到她身后,伸手想要扶着她的肩,迟疑了一下,又缩回手。他叹口气,“你……”
话没有说完,瑶英蓦地转回身,手捉着他的领口,脸埋在他颈间,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起先,邯翊手足无措地站着。颈间,泪水不断地滑落。渐渐地,他觉得那些水珠仿佛渗过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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