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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钗头凤之佳人难逑-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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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属下明白了。”
    阎觐倏觉身畔清静得令人好生不喜欢,凤眸在书房内逡回一遭:“小猫儿?”
第八章(上)
       第二十次了。
    很好。忘忘皱着小脸,鼓着小嘴,自地上翻身跃起,瞪着那匹似乎乐此不疲地将她甩下脊背和大地做接触的坏马,“初雪,你很得意,是不是?”
    “卟——卟——”初雪潇洒地以鼻孔喷气。
    “初雪,你知不知道你是匹马?就像忘忘以治病救人为己任,你也要恪尽身为一匹马该尽的职责,懂么?”
    “咻——咻——”初雪长颈甩了个骄傲的弧度,对空长嘶。
    “你很狂哦?你是马喔,让忘忘骑又不会怎样?你在这牧场上无所事事不会觉得可耻?”
    “哧——哧——”咀嚼起才勒上不久的缰套,好奇着这在伴侣踏雪身上曾见过的物事。
    “初雪——!”
    奉命前来授业的骑手观望着这位围着初雪又是跳脚又是忿叱的小美人,是近也不是远也不是,尴尬道:“忘忘姑娘,早跟您说过,别挑初雪了,这马性子极顽劣。小的给您换一匹温和的?”
    忘忘柳眉倒竖,“不行!我就要它!”
    “这初雪是牧场上最优质的下种母马,可到目前也没有一次交配成功,就因为它性子不是一般的悍烈,常把接近它的种马给咬成重伤,平日里,除了管事,谁也不敢近它的身。”骑手本意是想劝服这位娇嫩小美人放弃,突然想到自己的话题对一位女子来讲未免唐突,脸色一红。
    忘忘浑未在意,只和那匹马大小眼相对,比着耐心和毅力。忽然,脑内灵光一闪,“初雪,你很想踏雪是不是?”
    也不知那马儿是否是听懂了她口中吐出伴侣的名字,两只大眼的不驯似乎柔和了一分。
    “既然如此,你更应该和我多多亲近,因为我可以让你和踏雪幽会喔。”
    初雪水汪汪的大眼内分明聚起热切的希翼。
    唔?忘忘探出一手,且慎且疑地轻挲初雪的颈鬃。那初雪低呜一声,竟将一颗硕大的头闷进了她的怀里。她笑靥丕开,“所以,接下来好好配合喔。”伤脑筋,早知道自己看上的是一匹善解人意且患了相思的情种,也不用摔那二十次了不是?
    终于,第二十一次翻上马背,忘忘得偿所愿。从最初的缓缰慢跑到提至中速,两个时辰便已经达成,依此来看,她忘忘想实现纵马草愿的愿望不久矣。
    ——————————————巡了精选的皇家备选马种及军马后,阎觐是极满意的。信马由缰,闲散在自己的土地上,难得的心情不坏。突然,一道奇异的亮丽引了他细密的视线——白色的马,粉色的人,一袭经风飞扬的茜紫披风,一弧随风而起的黑云长发,身披阳光慷慨镶以的万缕金线,由天地相接处御风而来。
    小猫儿?
    心念及此时,他尚为入眼的景象三分迷沌,胯下的坐骑再次擅自行动,欢狺着迎上那道奇丽光影。
    “踏雪?”远远望见初雪爱侣,忘忘已放缓了骑速,任由两匹马儿互诉衷情。“初雪,我没有食言罢?这几日你总能见着踏雪,是不是喜欢得紧?”
    “你何时学会了骑马?还是原本就会?”不过三五天而已,她竟然能够身姿矫健地一骋草原,要想不讶然,有些难。毕竟,当初他和上官自若习练马术,是足用了十几日的功夫才得以完满。
    正伏身爱不释手地抚挲两只马儿的忘忘扬眸一笑,“若以不再被初雪摔下马背为算,该是两日前。”
    阎觐盯着那张笑意晏晏的娇靥,“初雪摔了你很多回?”
    “是嘛。”忘忘娇嗔地拍了马颅一记,“如果不是忘忘命大,怕被它给摔死了!”
    她在撒娇,向那匹马。
    初到达牧场的这些时日,他日夜和管事在书房操持,食宿均料理在书房。中间,也曾想遣人找这只小猫过来,最后作罢。
    方才还在忖度,将她牵到这冷清牧场,一处全然陌生的异地,在唯一熟识的他有意无意冷落了几日的情形下,她会有怎样一张凄怨哀婉的小脸?
    然后,看见了她。她当真丝毫不想要他失望呢。
    “初雪,我们再跑一圈可好?”忘忘俯在初雪马耳旁打着商量,“就到那棵树前,初雪迅若闪电,很快就结束了,好么?”
    阎觐向她指尖遥点的方向瞭过一眼后,“小猫儿,别跑太远,小心找不到回来的路喔。”
    “找不到,不要回来就好了。”忘忘带紧马缰,整装待发。
    “不要回来,那你将往何处呢?”阎觐看那天地的尽头。“那天边,可是没有路的”
    “再往前走就是了,总会找到路走。初雪,走喽——!”轻击马股,唇发脆叱,初雪对爱侣一声依依的嘶别后,疾蹄驰飞而去。
    耳听爱骑不安的原地回旋低呜又不敢再行妄为,阎觐拍拍它的颈:“你也知道不能一再悖离主子的意旨了?那么,本堡主为示嘉褒,准你去找你的初雪回来呗!”
    踏雪一获主子指令,似箭飞出,直向那远奔天际的“爱人”追讨过来。
    初雪的脚力自是逊于踏雪,两骑驾驭者的骑术更是不能相提并论,所以,没过多久,已经并驾其驱了。
    “小猫!”阎觐喊道,“若你能先我至终点,或与本堡主同时到达,初雪就奖给你了!”
    “真的?”忘忘眼前一亮,“耍赖是小狗喔!”
    十日后,启程返堡的阎家队伍中,多了初雪的挺拔形影。自然,其少堂皇而坐的,是君家姑娘。
    ————————————————阎觐侧望那神采盎然的小脸。“骑着耍赖使诈得来的战利品,感觉不坏呗?”
    忘忘知他所指,翘唇一笑道:“还好啦,感谢堡主承让。”也许她胜之不武,利用了两骑之间的牵系,不时刺激初雪发出哀鸣以牵制踏雪脚程,更在最后冲刺关口,加大了初雪哀鸣的力度致使踏雪身形突窒而她一马当先。过程纵然不免卑鄙,但结果最重要,她得到初雪了,同时让初雪得到了它想得到的。何况,这样的胜利,有五成是因为这个男人自大轻敌,始终只先她半头之姿逗弄挑拨,她方有机可趁呢。
    “很得意?”
    “眼下最得意的不是忘忘。”可不是么?并辔黑白两骑,嘶欢蹄轻,显然个志得意满。
    “本堡主记得,小猫儿周身的青紫伤痕,似是拜初雪所赐。”
    纵然他音嗓不高,但在这无阻无碍的旷野,身后那十几侍卫想不入耳都难。忘忘不知他是有意调谐还是压根浑不在意,她也无意拿出一副羞怯怯的样子应景,“还好,想要得到自己想要的,总要费些功夫才行。”
    阎觐长眉一挑。“本堡主该罚踏雪么?罚它竟敢为一己私欲屡屡背主擅行妄动?”
    忘忘眨眸,“如果堡主有意罚它,不会说。”
    阎觐看那张小脸在阳光下犹如一匹绸缎般的发亮。“你认为你很了解本堡主么?”
    “不了解。”忘忘摇头,“只是相处久了,对堡主的作风不免熟稔。”
    “本堡主不会突然改变作风么?”
    忘忘螓首再摇:“不知道。”
    他凤眸浅眯:“想了解本堡主么?”
    “不想。”忘忘仍是摇头。
    阎觐没料到她如此爽然干脆,将他原来准备好的下文硬生生给噎了回去。一口气形成在哽头,几欲喷发,终是因为不愿让一个小丫头左右情绪而作罢。
    “小猫,保持你的样子罢。”他在半晌无语后,道。
    “唔?”忘忘猫眸调转,波彩流溢。
    他盯着她,一字一字:“保持你的样子,别爱上本堡主。”
    忘忘眉儿微颦,待领会了对方所要传达的讯息后,颔首:“忘忘知道了。”
    一时间,两人似乎都失去了交谈的兴致。
    阎觐绝不会承认自己的意兴阑珊,是缘自她答得没有丝毫晦涩;忘忘则是看大爷脸色似乎不豫,不想自讨没趣。
    只是,忘忘并不怕寂寞,她拉开和阎觐的行距,退到了侍卫环卫中,以便她跟初雪叽叽哝哝,一表衷情。平日,她一口江南官话已是娇媚清甜,此刻索性吴侬软语,更形宛转。
    众家侍卫均是粗犷悍硬的北方汉子,听多了北地婆娘的直嗓大调,在这歌儿似的甜蜜嗓音喁喁散开之际,诸人不但不觉聒噪,反怕她累了倦了停了,他们这一路的行程,岂不单调无味了?
第八章(下)
       两三个时辰后,行入山路,众家侍卫不必再担心行程单调,因为为他们调味的,终于来了。
    阎觐早有预料会有此袭,是以此行除了忘忘,未带一名文弱管事随行。
    来者近二十人,无一例外黑纱遮面,身手不俗。阎堡众侍卫亦是百中挑一的好手,虽近乎以一抵二,仍愈战愈勇,毫无败退之势。
    凡袭击者莫不求速战速决,最忌纠缠苦头。眼见对方似有所备,袭者擒贼擒王,有五人向带马旁观的阎觐包抄而来。
    阎觐唇掀冷笑,长身入空,只一个照面,已经有两人胸前遭强劲掌风所袭毙命。
    未料对方如此难缠,另几人乍愕之下,一声尖锐呼啸,又招来两三同伴加入战局。不意,也仅过两个回合,又有人命丧当场。
    “大哥,托家诓了咱兄弟,这人不是寻常商贾!”有人嘶压着嗓子大叫。
    阎觐挑眉:敢情来者连他的身份亦不晓得,即糊涂卖了命,这到了阴曹地府都是个糊涂鬼,实在是不值呢。
    被唤“大哥”的杀手头目看得仔细,不止这华衣主子的功夫高深莫测,那侍卫亦是个个精干好手,的确不是寻常商队的模样。指挥近十名手下将华衣人围在中央,自己则置身外围窥对方阵型,倏见战圈外有三骑始终不曾参入。两骑青衣侍卫护持在前,一白马粉衣少女在后。他心下一动,当空挥刃而至。
    两侍卫架刀相迎,如此一来,自给人留下了空当,随附其后的杀手当即补上,手里的长刀到了粉衣少女的颈前。
    忘忘不曾经过这等血肉横飞的场面,她硬憋住涌到喉口的呕意,瞪大了一双杏眼,实在不明白那些人明明知道会死,为何还要前仆后继?
    尔后,当那刀到近前时,她眨眸相对,动弹不得,唯是想到:接下来,像那个在地上滚了几滚就不再动的歹人一般,她也要死了?
    然后,一股腥热扑上了她的衣襟,那歹人一把刀举得不再凶劲有力,在她咫寸之前,颓倒了下去。
    回身营救的侍卫牵住她的手臂飞跃到一处突出的岩石上,“忘忘姑娘,咱们记得您轻功极好的,歹人来犯时,您怎不晓得逃呢?”
    忘忘大眼晴空茫茫地望他:“我可以逃得么?”
    侍卫方知适才她是吓得傻了,“您的轻功是上官总管事亲自传授,放眼当今武林,能及得上没有几个,当然该逃。”
    忘忘颔首,喃道:“原来只要一刀,甚至不用刀,一条人命就可以那样没有了生息。”
    侍卫道她是受惊过度,碍于身份,出不言语安慰,只得严身待敌,善尽护持之责。
    杀手头目既然自以为找到了敌之软肋,哪会放过,几个狠厉招式,砍退缠斗者,再度袭来。
    忘忘身前侍卫格刀迎敌,未出十式,一刀中肩,身躯教人踢飞。
    “侍卫大哥!”忘忘花容失色,足尖离岩,向那侍卫扑救过去。
    杀手头目身形一闪遽拦于前,忘忘救人心切,左手一把粉沫扬出。前者退避得当,仅是手背着了些许,却已经奇痒难当。心下大骇,以为身中剧毒,飞指封了一整条手臂的穴道,心知此趟生意已然栽了,嘬唇长啸划空,先自撤身而遁。一干部众自是不会恋战,在阎堡侍卫无意追打的情形下,葆命逃去。
    忘忘接到那侍卫身形,以右手先喂了一颗药丸给他,再将药粉洒在他肩头伤处,撕下其半段衣袖简做包扎。
    “君姑娘,您受伤了?”另有侍卫奔过来,乍见她粉衣上的血渍淋淋,惊问。
    “我……”
    “你受伤了?”忽见长影罩顶,扬眸撞见阎觐幽若玄玉的注视。
    忘忘摇头,打好手上最后一结,自袖筒的暗袋内取出一锦囊递到侍卫手里,“这是止血调伤的丸药,先给其他受了创的侍卫大哥服了,待到了下榻地方忘忘再来包扎疗理。”
    阎觐盯着她胸前血渍,细长凤眸幽深邃漠依旧。
    “忘忘姑娘,您的伤……”
    忘忘嫣然笑道:“这不是我的……”
    “那些杀手的目标应该是本堡主,为何会找上你?”
    忘忘诧他此时际竟有心情讨论这样无关紧要的问题,随口答道:“大概他们以为捉住我可以要挟堡主罢。”
    阎觐扯起一抹淡笑,“是么?他们是如此以为的么?”
    “他们很可笑?你是在笑他们即使抓了我也威胁不了你?”她问。
    阎觐唇边笑意更淡更冷,“你很聪明。”
    “谢堡主夸奖。”忘忘望着他,“你对女人都是如此无情的么?”
    他眸光幽邃无波,“你想说什么?”
    “哪怕这个人昨夜还和你在床上耳鬓厮磨,今日妨碍到你,你也会眼睛不眨地痛下杀手的么?”
    “你以为呢?”
    “我很庆幸。”
    他一眉高挑。
    “也很奇怪,你有什么好,可以让云裳、水媚和那些女人爱上你呢?一个连怜惜都不知道为何物的男人,她们爱来做什么?就凭几场枕席之欢么?这个世上但凡是正常男子,做那些事都不会难呗?”
    他眼底再难清漠,一簇寒火猝起,薄唇泛出的笑意更形冷魅。“小猫儿,与其为别人费心使力,不如为自己多用些心思。”
    “忘忘谢堡主提醒,忘忘会谨遵堡主吩咐,不会为堡主动心的。”忘忘屈膝一个浅福后,启步转身。
    “很好,最好你能记住你所说的,管好自己的心,要知道,本堡主并不稀罕。”他冷眼相看,淡声道。
    坐在初雪背上,她恭首道:“忘忘再谢堡主提醒。”
    四目相接,一双无心,一双无情。
    从来人生多讥讽,可叹世人看不清。而看得太清,何尝又不是人生的最大讥讽?
    ——————————————————沿路再无风波。较原定行程推迟了两日回到堡内,洗漱停当,王管事前来呈报阎堡内务,除了些许常规事务外,着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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