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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

良婿-第1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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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在那里?”安六压着嗓子喝了一声,猛地扑了过去。

“扑啦啦”一声响,一群不知名的生物夹杂着一股腥臭味向着他劈头盖脸地撞了上来,锐利的爪子不客气地抓上了他的发髻头脸。安六不见惊慌,将手护住头脸,把火折子高高举起四处一晃,那群生物顿时飞了开去,他趁机看时,竟是一群以此处为巢穴的蝙蝠。

风起,吹得整个殿外树木狂舞,隐隐又似有鬼哭狼嚎之声传来。“装神弄鬼!六爷活人尚且不怕。还怕死人?”安六冷笑一声,一口吹灭了手里的火折子,沉默地立在阴影里静静候着。

不知又过了多少时候,月色再度隐入云层之中,整个延寿宫后殿再次陷入到黑暗里。殿门被人轻轻推动,发出一声暗哑的怪叫,一直站立不动的安六猛地扑了上去,在黑暗中与那人合身撞上。“嘭!”地一下。他竟被撞得头昏眼花,不由暗道一声来人好大力气。咬紧牙关再次扑上的同时自腰间拔出尖刀,干脆利落,角度刁钻地向着对方的要害处刺了上去。

本以为一击必中,谁想对方也不是省油的灯,尖刀尚未碰触到对方的身体,便被对方横横挥出的一刀撞得险些脱手,一阵冷风卷起,安六凭着多年历练出的直觉感受到了危险和寒冷,他有些狼狈地往前滑出一步。腰一拧,身子大幅度后仰以期避开。饶是如此,他还是感觉到对方冰冷锋利的刀尖贴着他腹部的肌肤一划而过,同时一阵冷风自腹部灌入,他的袍子破了。

好大的力气好强的戾气!安六暗自吃了一惊,心想自己拿的只是一把短刀,明显对方拿的是长刀,在这黑咕隆咚的环境中。总是自己要吃亏些,不如暂避锋芒再觅良机。此念一起,便迅捷地弹身而起。向着另一个方向隐去。才刚起身,又是一刀夹杂着风声向着他的后脑竖劈下来,大开大阖,似是在何处见过此种刀势,安六心回电转间,疾声喝道:“小三儿!”

对方的刀势果然缓得一缓,却并不回答或是停手,一刀收起,另一刀又横劈过来。对方这是要置他于死地了!安六再不敢大意,就地一滚,险险避开,在墙边摸着了一根早就看好的包铁皮的门闩,抱持在手当成大刀,向着对方猛力砸下。

一声闷响,门闩与长刀相击,虽不能压下半分,对方的长刀却也不能再进半分。“小三儿,你拿着长刀,我拿着门闩,你不能奈何我,我亦不能奈何你,所以还是你输了。”安六低笑起来,月色渐明,月光自长刀之上缓缓后移,渐渐照在张仪正略显苍白的脸上。

双眉紧锁,神情略带戾气,是找女人找疯了吧?安六含笑打量着张仪正的神情,轻声道:“小三儿,不是我。这房里另有其人,你不想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吧?”

张仪正冷冷地道:“你如何会在这里?”

安六狡黠地反问道:“你又如何会在这里?”

张仪正缓缓收起长刀,安六也趁势收起手中笨重的门闩。张仪正严肃认真地道:“我若真想杀你,你还是得死。”安六也认真地点点头:“但你此刻不想我死。”不然怎么打听许樱哥的下落?

张仪正左右看了看,低声道:“她呢?”

安六摇头:“不知。我追她入内,失了影踪。”

“狡辩。”张仪正咬牙,眼里似是燃起一簇鬼火,安六冷笑道:“我可没对她做什么。纯粹就是好意。她不信我,怪不得我。”

张仪正冷笑:“信你才是自寻死路。”

安六讽刺道:“若信你是活路,你怎姗姗来迟?”

张仪正大怒:“离她远些。”

安六恶毒道:“活人自是要离死人远些的。我再喜欢她,总不能活着就跑到地下去陪她。”

二人同时再举起手里的武器,却不是向着对方去的,而是朝着暗影重重的帐帷深处扑去,长刀挥落无数的破旧帷幕,激起灰尘阵阵,门闩砸下,将地砖砸得一声闷响。一条人影弹射出去,三转两转,冲破一道破败的雕花门扇,转瞬间便不见了影踪,地上只剩了一盏被踩烂的灯笼。

张仪正与安六对视一眼,不假思索地并肩冲了出去,然后分开,两面夹击,再次会面,却只看到对方凝重的脸。沉默片刻后,张仪正道:“你最后一次看见她是在哪里?”

安六指指前方:“那边,她是向着这里面跑进来的。我听见此处有声音,本以为她会在此,谁知却不是她。”

张仪正收起刀,沉默地继续往前而行。安六在他身后道:“你不杀我了?当知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张仪正回眸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道:“今夜杀不了你,也不是来杀你的。”

安六笑了起来:“小三儿,你迟早有一日要杀死我的吧?”

张仪正反问道:“你呢?”

安六摸摸下巴:“不告诉你。”

张仪正转身继续往前走,安六在他身后喊道:“刚才那个真不是你们的人啊?你们一共进来多少个人?我该走哪边?不然。我们合作?”

张仪正不理他,脚步越来越快,很快便走得不见影子。

安六无所谓地低头看了看腰间袍子被割破的大口子,转身自进了正殿。许樱哥便是消失在此处的,他就不信一个大活人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消失不见,这里面一定有问题。传言中,这宫中有密道,可否就在此间?

含章殿内。红素姑姑扶着许樱哥往里走。低声道:“夫人怎么回来的?三爷还在外间四处寻您呢。”

许樱哥顿生诧异,延寿宫中那人不是说他是康王派来寻他的?怎地看红素姑姑这模样,竟似是毫不知情?本待细说,却又想适才那人身手不凡,又涉及到一条密道,想必不该随便让人知晓,便含糊道:“我之前一直藏着,等到天黑人少才敢回来,幸亏姑姑在这里等我,不然可是没法子了。三爷还没回来?他是去哪里寻的我?能不能设法给他送个信?”

红素姑姑挥挥手。自有人悄无声息地出了含章殿去寻张仪正报信,也不追问许樱哥。只叹道:“午间您使静慧回来,娘娘吩咐,可以再留两刻钟,彼时你们不回来便使人去接。谁想接着娘娘便犯了病,吓得人仰马翻,待得想起来时已是傍晚,罗昭容这才带着三娘子过来请罪。道是您不见了。静慧呢?”

罗昭容哪里是来请罪的,只怕是来探虚实的罢?许樱哥道:“静慧自听我安排回来报信后我便再不曾见过她。”

红素姑姑怔了怔,有些悲戚地道:“恐怕是凶多吉少了。”二人都有些沉默。许樱哥又问:“娘娘如何?”

红素姑姑低声道:“时醒时睡,境况大不如从前。今儿午后呕了好多血,天黑后倒是要精神些,就是记挂着您。”

许樱哥站住了脚:“烦请姑姑先请公主殿下或是王妃出来,再暂时不要告诉娘娘我回来了。”

红素姑姑默默地点了点头。许樱哥就在廊上坐下来,扶着扶手歇气。不一时,康王妃快步走将出来,一把攥住许樱哥的手边打量边道:“总算是回来了,怎么回事?”

许樱哥真是有些说不出口,却又不得不说,便只压低声音简要说了:“幸喜是后头遇着了个人,他说他是咱们府里的人,领着我通过延寿宫正殿后的一条密道,到了太极殿偏殿出来,又送我到此间……”

康王妃听她说起老皇帝与福王妃之事时一言不发,待听她说到神秘人与密道时反倒吃了一惊,轻声道:“这般……”后面的话没说出来,只是皱眉沉思。

许樱哥看在眼里,少不得多了一层思量,低声道:“娘娘要是问起,我该怎么说?那种事总不好在此刻说给娘娘知道。”

康王妃沉声道:“不说,当然不说。你先回房梳洗,等我和你姑姑商量好了再差人来与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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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61章 不死

许樱哥一边收拾一边听静容叙述:“夫人去后不久,昭容娘娘便领了三娘子出来,说是要去清风阁寻一件东西与三娘子看,婢子只好跟了去。这一留便到了傍晚时分,婢子虽急,却不能丢了三娘子在那里,直到有人来报您不见了,昭容娘娘这才领了三娘子过来告罪。惠安郡主已把三娘子送回去了,三娘子万事都好。”

罗昭容貌似撇得干净,实际漏洞百出。想她身为一宫主位,怎可能皇帝去了她宫中她却一无所知?便是老皇帝临时起意,也会有宫人立即报与她知晓才是,不然她怎么混?许樱哥嗤之以鼻,温言道:“怪不得你,留你在那里,本就是为了看顾好幼然的。”顿了顿,试探道:“姐姐可知昭容娘娘何故要见幼然?又说了些什么?”

静容沉默片刻,轻声道:“三娘子的生母,其实是昭容娘娘的表妹,当年那件事和梧桐宫很有些干系,所以皇后娘娘才许了三娘子去的芙蓉宫。婢子今日在外,听着昭容娘娘只是叙旧。”

只是叙旧,便已足够引起张幼然无数不平了,生母本是罗昭容的表妹,倘若不是出了那乱子,如今张幼然最少也该是个公主。现在倒好,姐妹二人分别做了两父子的姬妾,不该张幼然的生母死又该谁死?能容得下张幼然生产之后再让人死,已算是留了余地。这一家子人实在够混乱,许樱哥忍不住暗叹,才刚收拾完毕,就听宫人齐齐给长乐公主问安,接着长乐公主进来,命身后随行的宫人给许樱哥送上清粥小菜若干,挥手命众人下去,道:“想来你也是饿狠了,先垫垫肚子。小三儿那边已经有人去通知他了。你不必替他担心。”

许樱哥谢过便不再客气,忙着填肚子。长乐公主等她吃了大半饱才轻声道:“今日之事着实凶险,想是两宫联手,想要狗急跳墙了。”

不然也不会万事这般凑巧,她与张幼然去罗昭容的宫中,皇后自是有数的,倘非是在那个最巧的点儿上皇后突然发病,静慧失踪。她也不至于就会看到那份龌龊。许樱哥点头赞同:“一切都太凑巧了些。”转念一想,却又觉着不对劲,对方怎么算也不能算到朱后恰巧就在那时候发病罢?难道他们能控制朱后的病情?这样一想,便觉着透骨的冰凉,更觉着可怕到了极点。

长乐公主何许人也,看她的神情就猜着她是想到了什么,少不得追问:“如何?”

许樱哥心知自己这话要是说得不当少不得牵连人,拿捏许久才委婉道:“就是觉得太巧了些,他们算计得也太精准了,就连那个时候娘娘会凑巧发病都算着了。”

长乐公主微微蹙起眉头:“这宫里……能靠近娘娘的人都是可信的。当不至于。我想,大抵只是凑巧。不然即便不是遇着娘娘恰好犯病,大抵他们也还有其他后着。”默了一默,又道:“当然,多事之秋,小心谨慎为上,我会去安排。”

许樱哥便不再多说,恭恭敬敬地道:“不知稍后我去见娘娘。又该怎么说?”

长乐公主道:“你便说,你喝了杯茶就晕了过去,再醒来便是在梅才人的房里。后面听得外头喧嚣,又迟迟不见静慧回话,便听了梅才人的话藏了起来。等到天黑才敢出来。”

许樱哥很怀疑这话能不能骗得过朱后:“行么?”

长乐公主低头喝茶:“你这样说就是了。梅才人那里不用多管,我会安排。”

想来这位未曾会过面的梅才人应当是朱后一系安插在芙蓉宫中的钉子,难怪康王妃听说起疯子老皇帝爬灰会是那么一副波澜不惊的神情。许樱哥郑重应下:“是。”

这里才放下碗筷漱过口,那边就来传话:“娘娘醒了,听说南国公夫人平安归来,要见夫人。”

许樱哥便收拾出一副百无大事的欢喜模样,高高兴兴地与长乐公主一道去见朱后。

含章殿正殿内一片灯火辉煌,朱后斜斜靠在明黄色的迎枕上,越发衬得一张脸黄得如金,发丝却是纹丝不乱的,眼神也还清明。瞧见许樱哥便含笑朝她招手,低声道:“过来同我说说,你整日都跑哪里去了?”

许樱哥满脸愧疚地在脚踏上坐下来,握住朱后冰凉瘦削的手低声将长乐公主所教那一套说辞缓缓说来:“都是孙媳不谨慎……”

朱后听完,沉默地看着许樱哥。许樱哥觉着朱后那双眼睛又黑又沉,似是能把她给看透一般的,由不得便有几分心虚,却仍然是鼓足勇气,用力睁大眼睛,歉疚不安地看着朱后。

朱后将目光从她身上收回来,在康王妃、长乐公主、红素姑姑等人身上缓缓扫了一圈,微微闭了闭眼,叹息一般地低声道:“以后小心些。这几日都不要出这含章殿了。”

许樱哥不由微惊,这谎言只怕已被朱后给看穿了,并且朱后已经敏锐地意识到她惹上了**烦,所以才会吩咐她这几日都不要出含章殿。再看长乐公主与康王妃,都是一副忧虑模样。

长乐公主试图让朱后欢喜些:“母后先前不是说有东西要赏小三儿媳妇的?趁着您这时候有精神,把东西给她罢,也好给她压压惊。”

朱后浮起一个笑容:“红素啊,你去把我那只紫檀木箱子拿来。”

少倾,红素姑姑捧出一只包金紫檀木箱子出来,边开锁边凑趣道:“这里头都是娘娘的宝贝,南国公夫人可要发财了。”

箱子打开,却是一只分六层的首饰匣子,盖子一开,便分层铺陈开来,满匣子的珠玉宝石金银被屋里的烛光照得珠晖相映,宝光灿灿。“你们都过来瞧可有喜欢的?”朱后招呼女儿、儿媳一起围过来,笑眯眯地从中挑了一枝粉晶镶嵌的桃花簪子插在许樱哥的发上,慈爱地道:“这是我年轻时节戴的,给你了。”见许樱哥要开口推辞,挥挥手:“不要多言,这些日子你辛苦了,给你就拿着。”

许樱哥拜谢,朱后有些疲惫的摆摆手。红素姑姑知意,道:“夫人稍后一并谢罢,不然不晓得要跪多少回。公主殿下与王妃也是如此。”

朱后低声道:“我此生,本是家破人亡颠沛流离之命,幸得圣上与我无上荣光,安宁一生,吃穿用度都是天下间最好的,这后宫中从来无人能及。你们又孝顺体贴。不知不觉间我便存了无数的珍宝首饰。这匣子里都是我挑选出来,你们平日用了也不违制的,你们挑几样喜欢的,剩下的便与其他没进宫来的孩子们分了罢。”

康王妃与长乐公主都有些黯然悲伤,寻常人家长辈给小辈分赏首饰,那也是常有的事,但在此刻朱后做来,平白给人一种交代后事的感觉。可不敢扫了朱后的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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