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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一日百合-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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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怪您病得死去活来,您究竟在想什么!”
“冢宰!”青辛用力拉住浩瀚的衣角。

“那天主上淘气,突然从骠骑背上往下跳。我仓促变身,行李和衣物都遗落在了下界。普通的身外之物也就罢了,主上,主上一点也不知道她失去了什么。”
景麒掩面长叹,其实,他只是为了掩藏那泛起泪花的双眼。

“哦,主上一点也不知道?那真是再好不过了,您应该永远保守这个秘密。您知道最近这几年,对主上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我知道,山,第二山。”

史学家都说,王朝的三座山是执政的重中之重。手不释卷的景麒,也曾研读过典籍无数。

“您对山怎么看?”浩瀚淡淡地问。
“第一山,或许可以称为国家定位关。”
“噢,此话怎讲?”青辛插言。

苛捐杂税、贪污成风、大兴酷刑之类的愚行,连市井小儿都知道不对。然而盘踞着玉座的王者往往会被极权腐蚀灵魂,蒙蔽心智,连市井小儿的见识都不如。也正是因此,古往今来,多少能人志士产生了那样的错觉,那就是“不犯那些小孩子都知道的错”就可以了。
不幸的是,事实并非如此。

励精图治却茫茫然失道的国君不胜枚举,言行鲁莽却安然过关的国君也数见不鲜。不犯那些市井小儿都了然于胸的错,是翻山的必要条件,不是充要条件。换言之,新的王者希望建立什么样的国家?推行的政策任命的官员是否适合王者对未来的憧憬?新的王者情商如何气度如何并不重要,要紧的是,王能否选择称职的官员一起勾画出合乎正道(也许不完美,即使不完美)的新朝蓝图。

“我主圣明,已安然越过第一山。”

没错,舒觉是过不了第一山的,早在予青初年,景麒就意识到了这一点。
末年的惨状和王朝持续的时间有关,王朝持续的时间越长,末年的景况越惨。舒觉没有挨到第一山就垮了台,或许不是件坏事。那些让他陷入悔恨难以自拔的恩怨纠葛,现在想来,对于大局大势来说,压根就无关紧要啊。可是想通了关键的感觉与其说是轻松,还不如说是空虚。
没有意义的痛苦不等于不痛苦,景麒每次想起舒觉都会感到痛苦。

“如今是第二山了……”浩瀚感慨地说。
“第二座山,我想,应该称为自我定位关。”

由人升仙的君王,是否正确认识了崭新的身体崭新的生命形式?

外形虽然没有变化,实质却产生了颠覆性的巨变。这多让人迷惘!所以他们中的大部分,会在某些时刻陷入虚无的疑虑,甚至产生幻灭感。他们因此做出各种荒诞不经的坏事。
他们是神仙,他们的肉体到了该垮的年纪也不会垮。于是大家忽视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他们的灵魂也到了本来该垮的年纪,结果常常是,垮了。

升仙改变的是人类的“体”质,而非“灵”质。
精神层面上的提升,必须依靠自我提升。天命是爱莫能助的。

第二山有个别名,曰瓶颈时期,以常见的酒瓶为喻。酒瓶口略大,易进;瓶颈最细,难入;通过最细的瓶颈之后就会豁然开朗。越过第二山的王朝也会迎来长久稳定的繁荣。此外,正如瓶颈和瓶口瓶肚子的界限不甚分明,瓶颈时期的跨度也是暧昧的三五十年。芳国的最后一个王朝刷新了第二山的最早记录。这可能跟月溪的行动有关。那个王朝,原本会拖得更久一点。

在景麒的印象里,祥琼好像从二十年前开始就担惊受怕了。她背对着阳子时,常常会露出忧愁的面容。

“至于第三山,目前尚无规律可循。” 
“失败者有五十六位,成功者却只有四位,确实看不出规律。”浩瀚轻轻点头。

三山之后还有关卡存在吗?如果存在,大约是在何时,就没有定论了。博览群书的景麒倒也不是毫无心得,不过,目前不是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

“冢宰,您认为,生命的意义是什么?”他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生命的意义?” 

“最痛苦的时候,人类不是会发出为什么让我出生之类的呼喊吗?在享受幸福的时候,不是会感叹活着真好吗?通过了第二山的国君,每一位都是克服了人性的明君,具有神的自觉性。不用进食也不会死,不会老也不会死,国家机器庞大而精密,稍有懈怠就有出错的可能,于是明君励精图治,日夜勤勉。可是冢宰,这样的人生,对于普罗大众来说固然是幸福的保障,有着非同小可的意义,可对于这个生命本身呢?有什么意义?”

“您的意思难道是……不会是……”青辛发出了惊叹声。

“五十六位有道明君,包括庆人常年缅怀的达王,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王朝末年的恶行全然不可理喻。而雁、奏、范三国的君王,我认为也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他们还在享受个人的苦与乐。主上应该有她自己的人生,自己的痛苦和幸福。您要求我永远保留关于夫人的小秘密,但是我想两百五十年后,这个小秘密或许能派上大用场。”

“那么至少,目前我们的意见是一致的吧?”
浩瀚从来不会轻率地反驳别人,今天也不例外。

“是的,冢宰……”景麒若有所思地凝视着他,“所以,我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您能答应。”

(待续)


作者有话要说:不情之请是要浩瀚安排以铃为首的海客离开阳子的视线……唉,马鹿的脑回路……




、沉默的花语006


近日来,按照浩瀚的提议,阳子一有空就会和景麒待在一起,每天晚上都带着碧双珠去探望他,陪到他入睡为止。这个生性刻板的家伙已被众人齐心协力剥夺了加班的资格,所以每天晚上都按时上床,规规矩矩入睡,倒也不算太烦。而且,“入睡后”刚巧是这家伙最不可恶的时候,简直近乎可爱。因为在阳子看来,这家伙唯一的好处,也就是观赏性,总会在这种时候发挥得淋漓尽致。

如你所知,浩瀚并不是那种动辄拍案怒吼的类型,但轻率对待他的提议无异于自讨苦吃。不过,这并不是阳子依从他的真正原因。

阳子希望景麒病快好。

她还记得小时候,患了腮腺炎的时候,喝口水都痛,浑身乏力,又常常恶心,母亲一直在床头照顾她,小小的她能感受到很多爱,很多很多爱,可惜那么多的爱,对她的困境一点帮助也没有,只能等候药物发挥作用。

据说药物对景麒的病体作用有限,那么,他每时每刻都很难受吧。一想到只要自己在他身边他就会好过很多,康复速度也会加快,她就有一种义不容辞的感觉。

“景麒,你还在生气吗?”

如果她不说话,景麒决不会先开口。过于沉寂的夜晚,让怀着好意而来的阳子越来越伤心。无论是看书、喝茶还是纯粹的沉默,阳子看到他时总会怀疑他是不是已经忘了她在这里。但是,只要视线从他身上移开,她就会感到他正盯着自己。

“没。”

“那你为什么老用谴责的眼神看着我?”

再也不想忍受了,她要单刀直入。

“没……”

“我有什么错处,请直说。我改。”

“那么,请您……更稳重更高雅些。”

景麒的声音里透着淡淡的惊讶。

“好,我今后不会再轻率行事了。”

“那就再好不过了。”

“我对你也有不满。”眼看着沉寂又要笼罩一切,阳子把心一横,“四月十三那天你不是真的生病吧,那天你请假去了什么地方?”

哑口无言的景麒,表情十分复杂。

“回答我。”

“谎称身体不适是我的错,请主上恕罪。”

“去了什么地方?”

“我只是随便走走。”景麒的眼圈红了。

一种掺杂着愤懑的无力感从阳子的心底升腾起来。为什么他俩总是沟通不良,答案找到了。他压根就不想好好沟通。

阳子联想到了水刀幻象中的先王,忽觉物伤其类。

“你现在幸福吧?麒麟只要在王身边就会幸福,是吧?”

“唔?”

“这样接触,应该是幸福得无以复加了,对吧。”

她突然欺近前去,用手按住他的前胸。

短暂的错愕和长久的沉默之后,景麒打开了她的手,恨恨地说了不。

“为什么?”阳子一把揪住他的胸襟。

“不为什么!”景麒又一次恨恨地打开了她的手。

一瞬间她几乎决定拂袖而去,但这有违她那单刀直入的初衷。她是要改善他俩的关系,而非相反。于是她放软了态度。

“对不起。”她说。

语声诚恳,但内心不以为然。内心不以为然,但语声无可挑剔的诚恳。这是有口皆碑的优等生中岛阳子的拿手好戏。

“您用不着道歉啊。”景麒真的惊讶了,“为什么这么轻易就对我说抱歉?嗯,即使发生了争吵,也未必需要以一方道歉来告终,我是这么想的……”

“是不是很虚伪?蓬莱人总是轻易开口说抱歉,噢,不,我想我比一般的蓬莱人更虚伪些。想赢取所有人的好感,所有人,包括那些我讨厌的人,所以常常会摆出毫无诚意的好态度。景麒,我曾经是这样的蓬莱人,在蓬莱,我是一个失败者。”

有口皆碑只是表象,虚伪的好态度只能建立出虚伪的好人缘。要压制那个中岛阳子,就要像压制骨子里的缺陷一样,需要时刻留心呢。

“您不是蓬莱人,您是流落到蓬莱的胎果。”景麒一板一眼地纠正道。

于是,阳子脸上的苦笑变成了微笑。

这家伙也不是只有睡着时才可爱。

大概真是王气起了作用,景麒的精神一天比一天好。

他在能勉强坐稳之后就开始批阅公文,很快就恢复了全面的日常事务。但阳子好心好意地提议在朝议时给他加个座,照例又被斥责了一顿。铃捧着乱糟糟的文书和仙蕙走进积翠台时,两人还在大眼瞪小眼。

“台辅,台……”

无视铃的问候和仙蕙的招呼,景麒一声不吭地沉着脸出去了。

“打扰你们了吗?阳子。台辅好像很生气。”铃一脸无辜地问。

“铃姐放心吧,台辅就是这种不言不语没表情的人啦。”

俏皮又多嘴的仙蕙常常会让人以为她是刚进宫不久的小女奚,其实她是燕寝的资深天官。阳子十分钟爱她浑然天真毫不造作的脾性。她也是在燕寝任职的官吏中,第一个对着阳子叫阳子的人。

仙蕙把“两份”茶点摆到阳子面前,忍俊不禁,就扮了个鬼脸。

“还想着正好一起喝茶聊天呢。”铃说。

“景麒与我并没有喝茶闲谈的交情。”阳子也对仙蕙扮了个鬼脸。

铃这才啼笑皆非地意识到,阳子也在生气,比景麒气得更厉害。

王和麒麟就是王和麒麟的关系,是大公无私的关系,所以政务处理完毕后宰辅就告退,也不能说不合情理。然而天长日久朝朝暮暮,各国的主从多少都有点私交,景麒和阳子却毫无私交。

他当然也有陪她喝茶用餐的时候,也有嘘寒问暖和恨铁不成钢地痛斥的时候,是的,他俩的关系并不是疏远或隔阂。所谓的没有私交,就是从来没在一起做过没有意义的事,譬如说,下棋;譬如说,喝茶聊天。

偶尔阳子也会去尝试打破这种关系,但结果总是碰一鼻子灰。不管开端和过程看起来多有戏,结果总是一鼻子灰。不过,阳子虽然值得同情,宰辅的想法也不是不能理解。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铃相信,就是这个理儿。

先王血淋淋的教训放在那里,宰辅难免矫枉过正……

“台辅,请留步。”

翌日清晨,铃在左内阁外拦住了景麒的去路。

“嗯?”

看得出景麒无心搭话,但铃既然到了这里,就不会轻易放弃。

“台辅,讨厌铃吗?”

“……没。”

“您看到铃的时候总是板着脸,就像看到了不想看到的东西。十年了,也许有二十年了,也许打一开始,您看到铃就会板起脸,不会笑,您讨厌铃,对吗?”

“没有那回事。”

这项指控非同小可,原本无心搭话的景麒也不由得多说了几个字。

“台辅是麒麟,麒麟是仁兽,爱护众生,品性高洁,我相信您不会撒谎,我现在放心啦。”

就算是对人类的情绪波动毫不敏感的景麒,也看得出铃的表情和话语的内容相反,她其实更紧张了。这个姑娘究竟怎么了?他不明就里,却还想宽慰她几句,偏偏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含糊地点点头。

“您知道吗?开口招呼却得不到回应,露出微笑却得不到回应,渐渐地,就会相信自己是被讨厌了……这就是人类,这是人类最普遍的心态啊!台辅,每次示好都会碰壁的阳子,一定会产生和铃同样的疑问,因为阳子也是人。碍于身份又不便启齿的阳子,太辛苦太可怜了。请您对阳子主动示好吧,比如说,在春暖花开的季节,陪阳子散散步谈谈天气。实在不擅长风花雪月也别勉强,只要直白地对阳子说声喜欢就可以了。其实您的做法铃并不是不能理解,考虑到先王的前车之鉴……”

“不,这和先王无关。”

“那么,就拜托您……”

“铃,你怎么还在这里磨蹭,例会开始前一定要把文书分配好才行!”

一位女官匆匆赶来,见到景麒,行了一礼,又风风火火走了。

“你和祥琼姑娘结伴进宫,也有四十多年了。祥琼姑娘步步高升,如今已是独当一面的史官,你却还在做这些琐事……”

“这正是我所希望的。阳子很愿意栽培我,要高升,对我来说并不是多困难的事。我没有祥琼那样的志向,只要和好友在一起就会开心。如果我像祥琼一样有了自己的官邸,忙起来十天半月见不了阳子一面,就不会开心了。”

“我常常看见你们三个在一起,然而,友情毕竟也有深浅之分……”

“您可不能这么轻率地断言哦。”

“祥琼姑娘为了实现自身的价值不惜疏远挚友,而你只求常伴挚友左右,表面上看,是你对友人的感情更深,实则未必。因为你的挚友并不是普通人,她的人生她所有的人生乐趣都建立在政清人和的基石上。祥琼姑娘正在为这块基石做着力所能及的事,所以我认为她的友情更为深厚。”

“台辅是麒麟,任何事都会想到国家大义上去,其实祥琼也好,我也好,都只是要过自己想过的人生罢了。”

宰辅总是想着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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