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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栀子花开寂寂香-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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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请问这位小姐,”妃子堆里有人忽然开口:“芳名叫休休吗?”
    休休抬头看去,只见说话的妃子非常年轻,容貌端丽,身着丹碧纱纹双裙,风动色如风华,飘逸熏目,旁边的宫妃已是失色,身影似是眼熟。急忙跪拜答道;“回娘娘,奴婢姓沈,名休休。”
    “哪个‘休’字?”她又问道,声音柔和温婉。
    “就是那个‘书咄咄,且休休’的休字。”劭宇替她回答。那皇妃却对休休说道:“为什么取这个名字?”
    “我爹以前为文人司空图建濯缨亭时,司空大人给亭取了个别名叫‘休休亭’,表示退休晚景万事皆可休,独乐乐之意。我爹识字不多,看这二字好记,便给奴婢取了这名。”
    人群里有人冒出一句话:“有种烈性毒药叫‘休休散’,也是这个‘休’字。”
    众人大笑。劭宇忍笑说道:“三皇子妃问得也太多了,搞得把好端端的名字变成毒药了。”
    休休闻言一惊,下意识抬眼看,只见那三皇子妃两眼炯炯的盯着她,嘴角牵着似有若无的微笑。
    在那檀烟笼罩的翎德殿里,她清晰的听到他低沉而缓慢的声音:“你父亲可是吏部左侍郎楼大人?”
    她刹那抬首,他站在侧旁一女面前,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那女子绯红了脸,娇声低答:“是。”
    他的笑意加深,眸中显出柔和的深情,那种休休熟悉的深情,声音清清朗朗:“那好,我就选你了。”……
    她脸上的笑意顿然消失,沉默地从劭宇手中接过礼盒,劭宇笑着眨眼:“休休,好久不见了,改天再说话。”
    她勉强牵起一丝笑,将礼盒交给燕喜,淡淡说道:“咱们走吧。”
    一路上她兴致阑珊,无精打采的样子。燕喜摸不着头脑,陪她说了些话。到了府门,她的精神逐渐恢复,拆了礼盒,将里面的点心一一分给守门的。、洗衣的,下人们一向认为小姐好脾气,都磕头谢了。
    这样过了几天。休休她们正在萏辛院里绣女红,有守门的侍卫跑来,站在院口施礼禀报:“小姐,三皇子妃想请小姐过去聊天,轿子已经等在门口了。”
第四十五章 三皇子妃
           休休停止了手中的细活,闷声不响。燕喜瞥了她一眼,皱眉道:“这三皇子妃也真是的,怎么单凭丹桂园见了一面,就和小姐热乎上了?”
    休休叹口气,声音幽忧道:“我跟她见了面,怕是也没什么话可说。想她也是大富大贵之人,偏是咱们攀不上的。燕喜,你去叫侍卫回了抬轿的,就说我身子不爽,改日再说。”
    燕喜沉思片刻,道:“小姐这样不妥。假如那皇子妃下次再来请你,你就没理由再拒绝了。依燕喜看来,小姐还是早去早回,别让她以为咱心虚了。”
    休休有点垂头丧气:“你知道我在外面不善言辞的,万一尴尬,岂不让人撂了笑话?”
    燕喜明白小姐的心思,劝说道:“小姐不必贬低自己。以前三皇子选了她,必有她过人之处。换了我,倒想过去会会她,到底有什么三头六臂的?”
    “贫嘴,”休休笑道:“倒也不好拒绝她。人家是皇子妃,也要顾及她的颜面不是?”
    俩人商量着,也不刻意打扮,穿了清雅的衣裙,款款步出府门。
    抬轿的都是宫人打扮,毕恭毕敬,训养有素,径自抬了休休往三皇子宫赶去。
    远远的看见宫外的那棵老槐树,仍然枝繁叶茂,结了累累的果子,地上铺满了似花非花的落蕊。宫门外两只白玉狮子凛凛的瞪着她,休休无端的慌起来,心跳开始加快。
    三皇子妃带了两名宫女在殿门内亲自迎接,绛碧色结绫复裙,腰间细褶数十,走起路来如水纹波动,配着细致精巧的五官,美仑美奂。休休看的呆了,这样富贵逼人的衣服,怕是连容妃这样尊贵的娘娘也是穿不上的。
    “休休小姐好难请。”三皇子妃已盈盈然站在她的面前,休休轻身跪拜:“奴婢拜见三皇子妃娘娘。”
    “不必如此拘礼。休休小姐,你今天是贵客,本宫应以礼招待才是。”三皇子妃轻搀她起身,一双晶亮有神的凤眼看着她;“和前几天比起来,休休小姐更显秀致,原来是属于耐看的那种。”
    休休见她说话好听,不由得微红了脸。这三皇子妃想是亲切可人的,年龄差不多,倒比自己多了大气,自己真的是无法跟她相比的。
    三皇子妃接着笑道:“你叫我懿真吧,懿德的懿,真假的真。这样咱们姐妹好说话。”
    因是秋日,地面已结了雾气,路边鲜花径草丛丛,护栏里的菊花悄然探蕊,叶瓣上的露水未干,莹莹欲滴。池边垂柳匝地,如黄的烟穗被风吹得满地都是,好象有人故意不去打扫,倒和前面的竹林融合相连了。景致稍显萧条,没有了以前那幅热闹浮华的场面。
    休休沉默的走着。身旁的楼懿真开了口:“休休小姐一直是这样不善言谈的吗?”休休醒悟,急忙弯身低头:“皇子妃请讲。”
    “这个行宫没有我想象的富丽。墙柱应该是涂金的,白天会闪出金光,到了晚上显得光滑幽深,这样才让人舒服。还有,那条青石路两边至少也应嵌上白玉,那才好看。”
    休休唯唯称是。楼懿真继续热情的指点她:“跟皇宫比起来,这里算是不错了,想必父皇很疼爱他。来过这里的人来了一次,还想再来呢,休休小姐以前来过吗?”
    休休一惊,心悸得厉害,急忙答道:“没来过。”手心似是涂了蜜油,黏腻的难受。
    “瞧我问的,休休小姐怎么会来过呢?”懿真瞄了她一眼,自顾笑起来:“大皇子说他在这里见过你,我还和他争了几句。想他在绿柳红花中呆惯了,自然分不清孰是孰非了,岂不冤了休休小姐?”
    懿真的一番话如棒槌击得休休闷了声,自己实在是不应该再来这个地方的。
    懿真冷眼斜视休休,怒火似已烧上身,嘴里冷哼道:“三皇子本性风流,那是过去。有些不识好歹的,仗着以前的韵史,还来黏着他,讹着他,自然不将我这个皇子妃放在眼里了。“
    “现在本宫好歹还是个正妃,当然不会客气的,必要的时候也要弄点颜色给她瞧瞧。休休小姐,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休休煞白了脸,只是苦笑的点头:“这是自然。”心里盼着早点脱身离开。
    懿真拉住她的手笑道;“咱们也不要说这些丧气的话,”指了指岛中一座八角亭:“乘舫船去那里,宫中的景物全都在眼里了。”
    休休硬了头皮,随船上岛,进了八角亭。几位宫女围亭垂立,亭内摆满各种佳果珍馐,懿真兴致很浓,又热情的帮她介绍起沿岸周遍的景致来。
    休休心不在焉的下了亭,漫步在池边眺望四周。懿真悠然坐在亭内,含了一颗葡萄,眼盯着她伫立的身影,唇边抽起刻薄冷讥的笑意。
    靠近寝殿一方,沿岸有藤栏遮掩着,绵延方里,里面的景物具不真切。休休侧脸,问垂立后面的宫女:“那里面有什么?掩蔽的如此严密。”
    宫女恭身答道:“三殿下在那里植了竹,现在是不允许任何人进去的。”
    休休的头嗡的炸开,全身烘热的如同掉进了蒸笼里,混混沌沌的不似自己了。
    “明年这个时候,竹子会更多。”他在身后搂住她,下颚蹭着她的颈。
    她努力克制自己,缓步走向亭内,屈身表示告辞。懿真起了疑惑,看她神色凝重,去意坚决,站起了身笑着道:“时候不早,不敢多留了。休休小姐如若空闲,随时可以来走动,咱们姐妹相识,本是有缘。”
    很客气的送休休出了宫门,懿真折回到亭内,传了刚才休休问话的宫女过来:“刚才那位小姐问了你什么话?”
    “回娘娘,小姐问奴才那边遮的是什么,奴才回答是三殿下养的竹林,别的就没话了。”
    懿真眼望寝殿,支颐而思。深邃的黑眸中复杂交错,谁也猜不透她在想什么。
    日头偏西,池内的寒气逐渐逼迫上来,蝠裙如染了雾气,渗透到身上,双腿有了麻栗栗的感觉。她的目光投向对岸宫人忙碌的身影,她知道他回来了。
    弃了舫船,从通向岸边的廊桥穿过。她试图将湿寒的身体添加些暖意,待走到滚着金色流苏垂了赤色帘幕的外殿,她的身体恢复了柔暖,脸上染了绯红,显的面如杏桃了。
    他正将头上卸下的玉珠冠递给宫女。因为逆光,精工细雕的脸上抹了灰暗,淡淡的神情里找不出一丝笑意。
    她施了万福问安:“殿下今日回来的可早。”
    泓宇支吾了一声,瞌着双眼,站着兀自解着颈前的披袍扣带。她过去抬手欲帮他,他轻轻将她推开。
    她有一丝的失神,呆站在那里,微微一哂,忽然说道:“今天臣妾邀了休休小姐,聊了会儿。”
    他解带的手似乎滞了一下,旋即淡淡的问:“哪个休休小姐?”
    “就是沈丞相家的。”她的目光从他眼前飘过:“前几日臣妾看她聪明伶俐,心里喜欢,交了朋友。”
    他默不出声,将卸了的披袍交给她,她急忙伸手挽在袖肘间。泓宇正欲进内殿,眼光不经意抬起,一瞬间在她的脸上停留住。她的心开始狂跳,用温柔如波的眼眸看着他。
    “发簪插歪了,”他一抬手,将她头上的梅簪拔下,一撮发绺泻了下来。他靠她很近,身上那股淡淡的瑞脑香袭了心魄,她在迷醉中阖上渴盼的眼睛。
    一抹清凉掠过掌心,她听见他说:“皇子妃要有皇子妃的样。”一睁眼,泓宇手中的发簪已经放在她的手中了,她眼看着他闪身进了内殿。
    透过掩了漏雕屏风的雀替间,她不甘心的往里面叫:“要不要臣妾进来服侍?”
    “不是对你说过这里不许进的吗?”他的声音透了不耐:“你去唤秋月过来。”
    她泄气的垂下头,正欲移步,他在里面似乎想起什么,唤住她:“后天太子即位大典,你做好准备。”
    她的心提上了嗓子眼,随即现出狂喜的神色,她要做太子妃了?可是——,她急忙应道:“臣妾礼服还没做呢,这时候怕是来不及了。”
    “就你今天穿的这套吧。”他的声音平淡如水。
    俩个人说话如同隔了千山万水,遥不可及。可是这有什么好在意的?她已是太子妃了,独一无二的太子妃,这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她的脸上漾起了舒心快意的笑容。
第四十六章 落叶
           沈不遇这两天终于可以松口气了。
    一切让人猝手不及。就在几天前的早朝上,轩正皇帝当朝颁布懿旨,诏立泓宇为太子,并昭告天下。
    这是他在这些日子里,和几位重臣隐藏在翎德殿里的结果。尽管大皇子劭宇在民间呼声很高,穆氏余党势力蠢蠢欲动,以快治快,以沈不遇为首的保泓宇一派也不容轻视,加上朝中大臣对皇帝的心思已明透,天子为大,一呼百应,波涛汹涌后瞬间风平浪静了。
    皇帝的身体日渐衰弱。沈不遇初始害怕皇帝一死,自己没了靠山,穆氏兴起,自己在劫难逃,所以竭尽讨好皇帝的欢心,保住泓宇,让休休当了皇后,自己就稳坐泰山了。谁料泓宇最终放弃了休休,此事对他打击太重,惧怕泓宇一朝登上皇位,他也不会有好果子吃。
    一筹莫展之时,皇帝倒看出了他的心思。皇帝是个念旧之人,加上泓宇多少有点和他沾亲带故的,这次立太子沈不遇的功劳又最大,权衡之下,拟写了一道遗旨。沈不遇一阅里面的内容,忐忑不安的心彻底放下了。
    即位典礼上,他跪在那些顶膜朝拜的王公大臣,各国使节当中,看着春光满面的皇帝和一身眩目东宫太子礼服的泓宇,他的声调不是很高的,心里却比任何人都得意。
    明天是泓宇第一次以太子的身份,宴请王公大臣以及家属。沈不遇心里愉悦,除了几个任职的儿子,把二夫人柳茹兰也叫上了。
    这段日子沈不遇对柳茹兰的态度明显重视,来二院的次数逐渐增加,柳茹兰只觉得好日子盼到头了。这次沈不遇破天荒携她进宫,更是受宠若惊,征得相爷同意,来萏辛院叫了休休一同前往。
    “不行,不行,二娘。”休休连连摆手。她已经对那里产生一丝惧意。
    “你知道二娘我这是第一次进宫,家里就我一个女眷,实在不方便。你进过宫,自然熟悉。你就当作陪陪我,也好一块回来。”柳茹兰有点求她。这孩子,怕是上次没被选上,心里还在不痛快吧?
    休休生怕二娘猜透她的心思,暗自思忖着,这次大臣这么多,女眷们也不像上次宫宴那样坐到前面。再说又是晚宴,自己躲得远远的,断然不会让他看见。
    如此一想,也就痛快答应着,柳茹兰欣欣然准备去了。
    第二天天色将暗,休休已在二院门口等候。柳茹兰出来时穿了一袭松花色对襟双织缎裙,头挽金丝八宝攒珠髻,艳而不做作。看休休一身碧荷曲绉襦裙,俩人相视而笑。
    休休搀了柳茹兰,坐上已在门口等候的双人软轿,跟上前面沈不遇的人马,前呼后拥进了宫。
    晚宴果然如休休所想象的,栉比罗列的宴席从殿内几乎要排到殿外。女眷们均被安排在靠后殿的两个角落,中间又是歌舞升平,前面人头绰绰,前殿的景致具是模糊。
    四周缓鬓倾髻,有好奇者站起身远眺,带了惊奇的目光。
    “快看,快看,太子在向各位敬酒呢!”
    “他长得怎么样?”下面有人急忙问她。
    “那还用说,太俊了。哎呀,他朝我们这边看呢!”
    “哪里哪里?”呼啦啦起了一堆人,伸长了脖子探望着。
    柳茹兰笑着对休休说:“瞧这些妇道人家,没有男人在,越发的不附礼节了。”
    休休微笑。曾几何时,自己也是这样的东眺西望,充满着好奇。如今物是人非,她的心境已然不同了。
    眼看晚宴已至尾声,她轻握了柳茹兰的手:“二娘,我出去透透风,马上过来。”柳茹兰关照了她一声,她听话的点头,侧身穿席,步出了殿外。
    一股清新自然的晚风徐徐袭来,不由得神智清爽。秋日的夜是清薄的,空气中带了一丝甜腻。四处人影绰动,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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