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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金玉满唐(完结)-第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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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颜在妆台前跽坐下来,让晚绿帮忙卸妆。

刚刚弄好,便有侍婢来通报,十郎来了。

晚绿扁扁嘴道,“十郎方才也不管娘子……还好萧侍郎过来解围。”

冉颜不得不说句公道话,“十哥的身份与萧郎君不同,萧郎君稍微怠慢其他人,或许不会有人放在心上,毕竟地位超然,十哥就不同了……”

“难为阿颜如此谅解我。”冉云生的声音从帐幔外传来。

冉颜穿上缎衣,起身迎了出去。看见冉云生一袭浅褐色锦缎华服,面如冠玉,墨发如缎,含着笑意的眼眸弯起,“阿韵可曾把兰花翠簪送来了?”

冉颜怔了一下,听冉云生话中的意思,好像只让送来了一套兰花翠簪,那另外两支云簪也明显价值不菲……

“送来了。”冉颜应了一句,转身对晚绿道,“去把云簪拿出来。”

卷一 江南篇 第143章争执

第143章争执

第143章

晚绿将两支云簪取出来,冉顔将簪子递给冉云生,“十哥认识这两支簪子吗?”

冉云生满是疑惑的伸手接过来,就着灯火仔细的看了一遍,不禁惊叹道,“好一对羊脂玉簪这等质地实在难得”

冉顔见冉云生如此形容,便知道这对云簪并非是他所赠,当然也绝不会是冉韵那只小铁公鸡送的。

“这样的雕工,应当是出自长安永寿坊。”冉云生将云簪还给冉顔,解释道,“永寿坊只做权贵的生意,除了氏族谱上的门阀大族,其余一律不接。”

长安、门阀大族,除了萧颂,冉顔想不到还会有谁能给她送云簪。

“我明白了,谢谢十哥。”冉顔把簪子递给晚绿,与冉云生一并到堂内。

“我只是过来瞧瞧你,方才去拜见族中叔伯的时候,没有什么事情吧?”冉云生问道。

“无事。”冉顔只不过是去拜见一下,除此之外几乎没有任何交流,那些族伯们都被萧颂的话题缠住,根本无暇顾及她。

“既是无事,我便回宴上了,我可是偷偷溜出来如厕的”冉云生眨了眨眼睛,起身向外走。

冉顔笑着目送他离开。

冉府中的冷漠,被冉云生的关怀备至冲淡了许多。冉顔是个渴望家庭温暖的人,但即便一个人,她也一样能活的很好。

人要抱有对一切美好的向往,却不能因为没有得到,而觉得现实残酷。现实与理想之间,得在心里保持一个平衡,否则会永远觉得自己辛苦。

月中天,冉府的宴席渐渐散去,宴厅里只有忙碌处理残羹冷炙的侍婢们。

一夜辗转。

次日一大早,临水居便访客如云,冉顔从未见过的一群婶娘、姐妹,加上她们所带的仆婢,令临水居诺大的院子显得十分拥挤。

好在这些人面对冉顔一张冰山脸,也没有久留的意思,只亲自将礼物送到、寒暄几句便离开了。

昨晚刚刚一场宴,今日冉府又开始准备中秋家宴,府内一干人忙的脚不沾地,连冉美玉都没有时间过来寻冉顔麻烦,只有临水居最清闲。冉顔从起塌便坐水榭上看景,同样的枯荷池塘,她看的不是什么美感,而是在观察今日与昨日有什么不同,借此来训练自己的观察力。

就这么无所事事的一天,直到圆月升起,才有侍婢过来请冉顔到前院去参加家宴。

所谓家宴,也与昨日的宴会没什么区别,只是人稍微少了一些。

冉氏生的女儿较多,男丁则相对比较少些,像冉平裕这样,第一个孩子便是男孩又是长子的更几乎没有。

“这个位置是我的”迟来的冉美玉居高临下的站在冉顔面前,一件深橘色半臂锦衣,十二破间色绣花裙,云鬓花颜,整个人显得娇艳动人。即便她现在面上柳眉倒竖,亦显得娇蛮而已。

“美玉,长幼有序、嫡庶分明,莫要胡闹。”冉云生压低声音道。

这种家宴的场合,纵然冉云生在族中的地位不低,却因为父亲是庶出,他只能坐在后面一排,也就是冉顔的身后。

冉顔在族中排行虽然是十七,却是家主冉闻的嫡长女,本就应该坐在此处,然而在过去两年里这个位置却是冉美玉的。

“十哥,你还要偏帮她,谁能说我母亲不是嫡夫人?”冉美玉红着眼眶,盯着冉云生。

填房也是嫡夫人,只是冉顔的母亲是先拜宗祠的嫡夫人,排位已经在冉氏的祠堂里供着,在郑氏的灵位面前,高氏只能自称“婢妾”。

争执的声音很小,但冉美玉一脸愤怒的站在冉顔面前,什么缘由,所有人自是都一目了然,因还有萧颂这个外人在场,他们也不方便太多关注,只能纷纷竖起耳朵听着。

“这个位置是你的?”冉顔低头看了看座位,“这里也没有写你的名字吧?如果你不知道什么叫做先来后到,请你先过去问一问二娘,回头再来找我算账。”

“你”冉美玉咬牙道,“你给我起来冉氏只有一个嫡夫人,就是我母亲,我母亲只有我一个女儿,你算是什么东西”

冉美玉的声音不大,但周围人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高氏也发现了两人的对峙,微微一皱眉,立刻起身往这边走来,她自己的女儿是什么德行,自己心里清楚的很。

冉美玉不笨,却很容易冲动,如果今日萧颂不在场,她也许也就暂时忍下这一口气,但她必须要让萧颂知道,冉氏只有她才是嫡女

高氏刚刚走出两步,却见冉顔倏地站了起来,扬手一巴掌甩在了冉美玉娇嫩的脸上,声音平平的道,“冉十八娘,你既然自认是冉氏嫡女,就请你拿出嫡女该有的德行,现在乡野村妇也不会如你这般口出脏言”

这一番话,这一巴掌,把整间宴厅里的人都弄懵了。冉美玉不可置信的看着冉顔,她从小到大都是被阿耶阿娘捧在手心里的明珠,全苏州城有谁敢动她一根头发丝?

“阿颜,你是冉氏嫡女,即便再不待见美玉,也要照顾一下冉氏的脸面。”高氏快步走过来,声音不大不小,刚够周围一圈人听的清清楚楚。

冉氏的脸面冉顔还真没有放在心上,不过她却不能真这么说,遂以同样大小的声音道,“不敢当,十八娘正在问我算什么东西,凭什么坐在这个位置上,我在乡下野惯了,一时也没弄清楚,正好二娘来了,也好生与我说说明白,免得下次我还不知道尊卑,坐错位置”

冉顔将“不知尊卑”咬字极重,沉沉的目光丝毫无惧的直视高氏的眼睛。

高氏心头一跳,这些日她与冉顔极少打交道,只凭着几次见面的印象觉得冉顔与从前不同了,但一个人的性子怎么能发生这种天翻地覆的改变?若是从前的冉顔,多半就息事宁人了,可如今不但敢反驳,还隐隐有让她难堪的意思。

“美玉都是被我娇惯坏了,不比阿颜懂事。”高氏怔愣两息,便堆上满脸亲切的笑容,转而斥责冉美玉道,“都多大了还与姐姐闹腾快去坐好”

冉美玉抿着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倔强的模样大有誓不罢休的架势,但在高氏压迫的目光中,渐渐败下势,委屈的应了一声,“是。”

冉美玉紧紧攥起拳头,十分屈辱的坐到了冉顔的下手。她不能甘心,绝对不能冉顔的存在本就在她的人生里添了一个大堵,冉顔一出现,她便时时刻刻都要遭受屈辱,这让她怎能心平气和

宴厅中的人恨不得放声大笑,冉美玉一向跋扈惯了,族中兄弟姐妹没少受她气,此刻这一幕实在大快人心。

高氏拉着冉顔,赔礼道歉又说了一通软话,冉顔也没有演戏供别人围观的爱好,遂也没有不依不饶。

歌蓝与晚绿和众多娘子郎君的贴身侍婢一样,都站在最后面的墙角边等候宴散,歌蓝看着冉顔毫不退缩的模样,眼眶微微湿润,纵然明知道此冉顔非彼冉顔,心里竟然还是有种欣慰的感觉。

晚绿没有别的想法,只觉得心里爽快极了。

宴会本身很枯燥,但唐朝的中秋宴会比现代多了很多讲究,比如“玩月羹”之类的特殊饮食,对于冉顔来说都十分新鲜。

除了开始时的一点小风波,宴会一切平静。

待到家宴完毕,年轻一辈的人,都可以邀上好友一二出门游玩,今日不仅仅平江河有夜市,连东市都会特别开放,一年之中这样机会只有两次,一是元宵节,还有便是中秋佳节了

冉云生早早的与冉顔约好去平江附近游玩,宴罢之后便立刻离开府中。

萧颂站在冉府门口,看着马车离去的影子,黑曜的眼眸里显得有些落寞。

果然,道阻且长啊

失落也只不过是片刻,萧颂一直是个行动派,与其在这里自怨自艾,不如做点实事。

“萧郎君。”冉美玉已经注视萧颂已久,他挺拔的身姿、俊朗的容颜都还在其次,萧颂无意识便会散发出一种迫人的气势,这是一直生长在江南的冉美玉不曾见过的。

萧颂微微颔首,“冉十八娘不必多礼。”

冉美玉脸色微红,既想看他又不敢看,“郎君要去平江河吗?我对苏州很熟,不如我做郎君向导如何?”

萧颂唇角微微弯起,看上去似乎很开心,说出的话却如刀锋一般,“冉十八娘身份尊贵,在下不敢劳烦,想来苏州城中愿意为我做向导也不在少数,在下失陪。”

萧颂极有礼貌的颔首施礼,转身朝南边走去,不一会一架马车迎面驶来,刘青松坐在车夫旁边,看了站在正门台阶上的冉美玉一眼,顿时换上一脸暧昧的笑,“九郎,嘿嘿嘿……难得有美人投怀,怎么不珍惜呢?”

萧颂一把将他拎下车,跃了上去。

竹帘晃动,还未等刘青松爬上来,萧颂便道,“走吧。”

车夫是萧家的车夫,对萧颂的脾气可谓很熟悉,丝毫不敢有耽误,立刻转弯。

刘青松拔腿追上去,气喘吁吁的道,“九郎,留下我很有用的我刘青松是妇女之友,而且你不想知道《关山月》么?而且你不想知道李白么……”

刘青松看着渐渐缓下来的马车,满面喜色的跑上去。

窗帘掀开,露出萧颂那张祸水级别的俊脸,他一个惨然的笑容,露出洁白的牙齿,等刘青松跑近,却忽然一敛,和蔼的道,“我会有办法让你吐出来。川伯,让刘医生锻炼一下身体,我们先走。”

卷一 江南篇 第144章赌石(1)

第144章赌石(1)

一轮满月挂在天际,平江河面上飘着淡淡的雾气,仿佛覆上了一层月白的薄纱,河畔两岸挂满了圆圆的细竹骨纸灯笼,灯笼颜色各异,上面绘有山水侍女图,亦有摊主在出售各色空白的灯笼,文人骚客来了兴致,可以随时提笔在灯笼上留下墨宝。

河中画舫穿梭,脂粉飘香,人声鼎沸,ji人的笑声,娇软的声音隔着薄雾散开来。

平江河两岸边店铺鳞次栉比,檐宇如一,盛设帷帐,比七夕时节更加热闹。

冉顔几人在市上下了马车,步行前去渡头,为免上次的事情发生,几人并未去游船,而是在附近的酒楼里定了一个雅间。

这间酒楼的名称十分有意思,叫做“临江仙”,这是教坊中的曲名,用在此处竟是十分应景。雅间的位置极佳,跽坐在临江的窗子边,能够俯瞰一段最繁华的江面,而且临江仙是延伸到水中的建筑,江风吹拂,就如乘船一般,而且内侧的窗户能够看见酒楼大堂中的情形,逢上这种特殊的节日,酒楼便会请最有名的ji人过来献艺。

冉云生能定到这个位置,不仅仅花了大钱,还花了极大的心思。

“阿颜看看这间屋子里的字画。”冉云生眨了眨眼睛。

“看见了,桑随远。”冉顔抿了一口水,抬头看了一眼挂在最中央的大幅字,清俊飘逸,筋骨含而不露,自成一派。

冉顔说完,忽然觉得自己太冷漠了点,毕竟这间雅间是冉云生费了不少功夫才弄下来的,于是接口道,“屋里挂着谁的字画无关紧要,要紧的是,这屋子是十哥花了心思弄来的。”

“阿颜真是会说话”冉云生笑道,他顿了一下转而道,“桑先生的字千金难求,听说临江仙的老板得了桑先生的眼缘,才得到这幅字。”

冉云生真心觉得桑辰是个良人,他看出来冉顔对这门亲事并不上心,却也不好说太多劝言,所以只能抓住机会便说几句桑辰的好处,都是郎才女貌,娘子们不都是爱郎君的才华吗?

冉顔点点头,转眼看这热闹的街市,缓缓道,“自从我知道他的身世之后,便分析了一下他的心理。桑辰母亲自杀,父亲殉情,那个怀静师傅并不许他拜师,他心里有可能会觉得漂泊无依,因此下意识的想要找寻一个依靠,不管是心理上的,还是现实中的,他在我身上寻求的怕只是一点安全感。因为他觉得我是个连死尸都敢剖的女人,必然不会如她母亲那般软弱。”

冉云生瞠目结舌的看着冉顔,他也知道桑辰的身世,却从来没有往这方面想过。

冉顔目光锁定在人群之中东窜西跳的冉韵,笑了一下,道,“桑辰的纯粹和才华都是我所欣赏的,我愿意以别的方式保护他,成为他的支柱,却不愿意拿自己的终身幸福去成全。”

冉顔是觉得冉云生可信,也是她亲近的人,所以才会直言自己的真实想法,免得下回他还努力的撮合,她知道自己并不是每次都有耐心听别人说同一件她已经决定的事情。

“阿颜的想法与许多长安的娘子一样。”冉云生道。

冉顔坐直身子,对冉云生道,“无论阿颜将来如何,十哥永远都是阿颜的十哥。”

冉云生面上绽开一抹温和的笑容,“那是自然。”

冉韵不知何时冲了上来,咕咚咕咚的喝了两杯水才道,“阿兄、十七姐,你们坐在这里有什么意思下面可热闹了,走走走一起玩儿去。”

“阿韵,你十七姐这相貌在街道间行走不方便。”冉云生的长相,也很容易被人围观。

冉韵一瞪眼,“像我这么漂亮的小孩子都没有多少人注意,你们俩也就比我漂亮一点点,不会有事的”

冉顔唇角微微一弯,冉韵真真是个奇特的孩子,不管是说话方式和想法都与别人迥异,但她尚且能被归结在正常人的范围之内,而桑辰和刘青松便属于人类世界以外。

“走吧,走吧要不,让晚绿下去给你俩买面具,万一走散了,再在临江仙会和不就成了?”冉韵一个人玩的尽兴,但是都是只看不买,带上冉顔和冉云生,她就有了钱袋。

冉云生看着冉韵贼贼的笑容,便知道她心里想的什么。

“晚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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