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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皇叔罩我去战斗-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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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望吁吁追过来:“太子太子,府上有客,在前厅待了您小一个时辰了,您站在这里有些失礼罢。”

岳麒麟不耐烦随着他往外走:“有客,有什么客?”

麒麟性子烈;却是个不肯留隔夜仇的急脾气,他不来也不走,必是等着自己冲出去说软话呢。也罢也罢!好些话她出口便悔了,如今更是悔得肠子青。他一心为她筹谋,瞧她都说了些什么?

不管什么客,先待她把外头那个人解决完了再论。

喜望答:“是临安郡主。”

岳麒麟头都大了:“她来作甚?”

“奴才不知……”

前厅未至,临安已自前厅里迎了出来:“岳哥哥!”

岳麒麟无心应她,还欲往外去,耳听得院外的马蹄得得,车轮滚滚,渐渐走远了。天上雪花停停住住,她却忽而觉得像是大寒天当头被浇了一泼冰水,直直凉进了骨头里。

临安见岳麒麟穿着一袭湖蓝织锦棉袍,那颜色就像被风一吹就会皱起来那般好看,更衬得麒麟的容颜俊美逼人。又观她的面上,却又是一番苍白之色,临安只道他病重,心疼道:“岳哥哥……你无事罢,是不是该吃药了?”

岳麒麟连敷衍的力气都没有了。

**

方才卓颂渊目送麒麟头也不回进府,守在外头半天,恍惚忆起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他们每每在门前这个地方论及此类话题,结局总以不欢而散告终。他有些自嘲,下回要记得趋吉避凶,逢到临别,就当好好话别才是,说教什么的……还是另换风水宝地的好。

她那些气人话他倒是并不往心里去,只是心中难免怅怅,如今他做的所有,皆是她所不要。这个救他性命给他光亮的小东西……究竟爱着他什么?

无尘却在外轻唤:“王爷?”

他收回些心神,应道:“何事?”

无尘呐呐道:“嗯,南来顺近来从燕国进了许多冬令食材,皆是此前从未曾进来过的稀罕东西,听说还做了一批极地道的糖葫芦呢。太子……想是会欢喜的罢。”

就连无尘都比他心如明镜。

他本打算在门前待到天黑,那家伙还不出来,便入内将那恼人的小东西拎出来,往南来顺里一丢,什么不顺的气,估计她就能顺了,到时候再行说教不迟。

岂料无念打快马自后头追上来,急告:“王爷!鄂州急报,前天夜里鄂州急降暴雪,损、损失巨大……”

卓颂渊沉声吩咐:“先命薛云鹏火速赶往鄂州勘灾,再传我口谕……”

无念尚在喘着,抢言道:“薛大人已然上路了。”

卓颂渊奇怪:“那本不是他的职责。本王尚未命他前去,他去作甚?”

“小的……话未说完,刺史大人彻夜镇守府衙查问赈灾之事,孰料,是夜刺史大人、司马大人竟在一齐府衙之内遭歹人刺死,故而来人方才是先去的大理寺,薛大人一接急报便已赶往现场了。”

“鄂州监狱呢?”

无念答:“王爷也知鄂州监狱的事?确实说是跑了几个人。”

大理寺当时抓获刺杀燕太子的刺客团,别国的遣送回国,楚人经审问,发现多为鄂州人士。大理寺的天牢里关押不下那么多刺客,薛云鹏便将那些人发回了原籍,着原籍接着审。

鄂州雪灾,鄂州长官遇刺,鄂州狱还跑了人……丞相抱恙,且不说薛云鹏此去十分危险,他一人又如何忙得过来?此事蹊跷棘手,他是非走一趟不可了。

“回府换白夜。”

无尘转头问:“那太子……”

卓颂渊思虑一瞬,冷声道:“鄂州之事紧急,无念跟我去,你留在京城替我同她……你若看不住她便找隋将军帮手。”他叹口气,“总之看住人别让乱跑,一切待我回来再作计较。”

无尘会意点头。

无念骑在马上小声问:“太子怎么了?”

无尘同他使眼色不让再问,驾车回了府。

**

岳麒麟接连十天没见着皇叔。

无尘倒是每日来接她去上书房读书,小肉包只说皇叔往鄂州赈雪灾去了,还奇怪岳哥哥怎的不知。

也无人同麒麟讲一讲事情利害,她便不大明白,偌大的楚国,平日里大小天灾人祸在所难免,不过赈个雪灾,何以朝中那么多大员不去,非得皇叔亲往?

鄂州遭灾,岳麒麟总算得了搪塞临安郡主的理由,拒绝了临安要她教自己滑冰的请求。太后那厢倒十分平静,也未曾出面相逼,日子过得尚算悠哉。除却心头横亘的那块石头。

前些天她好面子不肯问,那坏蛋连只字片语都未曾留下,也不知他是嫌她那日撂下的话太重,还是事情真的紧到连道别的工夫都不得。到第十天上,实在熬不住,岳麒麟终于开口问了声无尘:“王爷……走的时候不曾给孤留下只字片语么?”

无尘面无表情:“留了。”

麒麟急了:“你不早说!”

无尘幽幽答:“太子……也不曾问啊。”

麒麟气得咬牙:“那孤现在问了。”

“他说,让您等他回来。”

“就这个?”

无尘也不答,依旧面无表情:“鄂州如今天寒地冻的,王爷走的急,也不知是不是带够了衣裳。”

自云阳归京,二人头回分离得这样久。此番的冷战倒是彻底,反让岳麒麟拣了这个空档,将这回吵架之事细细想了一回。

秦伯纲来信回禀,金雪莲安然,只待来年采摘,褚良春在外耽搁许多天,再过两日也能到府。一切顺遂,可麒麟一想到那个人只为别人活得太久,为成义铺路,为自己筹谋,所做的一切,就觉得他仿佛早已望见了那个最后的……终点。

皇叔又是为谁辛苦为谁忙?燕国说到底不是皇叔的,却是父皇留给她的责任。皇叔再怎么将自己逼得透不过气来,说惨点熬一把也就过去了;他不告而别时的那种空空荡荡,才最是教人心慌。

换作寻常人,若是处在皇叔境地,想来要么撒了手消极等死,要么撒了欢挥霍人生。不知皇叔一向是怀着一种怎样绝望的心境为他们做着所有的一切?岳麒麟记得那天,竟还当面指摘他这般为别人做嫁衣,是出于一种特殊的喜好……

这算是爱人之间的体己话?这压根就不是一句人话!他揣一颗凉透了的心跑到那冻冰可怖的灾区。万一病发……

无尘说的话令她焦灼不安,踱过来,踱过去,一顿下来,竟没头没脑转身走了。

“太子要去哪里!”

岳麒麟着急去备马,也不肯答。

无尘本意是想让这小太子心疼心疼,不想这个急脾气竟能急成这样:“您要是去了鄂州,王爷定然会杀了小的!”

卓颂渊显见得是预见到了岳麒麟会造次,早嘱他搬隋喻这个救兵。无尘去搬,隋喻知麒麟又要离京,干脆日夜不离守着她,还放言威胁:“殿下要走可以,您先杀了臣,再从臣的尸体上踏过去。”

岳麒麟遭重兵把守,除了进宫,根本跑不脱,气得发抖:“孤要你的尸体作甚?”

隋喻道得很是婉转:“殿下要去鄂州寻摄政王?殿下去了……也帮不上忙。”

岳麒麟支吾:“孤知道自己去了只能添乱,可那里太冷,孤……想给他送件狐皮氅子。”

隋喻道了句事实:“即便是灾区,他们哪里敢让王爷挨冻的。殿下实在要送,不若臣派人替殿下送去。”

岳麒麟结舌半天,索性直言:“不成,孤对他……说了不可饶恕的蠢话。孤想要听他亲口骂两声……”

隋喻愣神半晌,叹了声气:“祥瑞,鄂州此时十分凶险。”

岳麒麟急点头:“就是因为凶险!万一……万一……孤……”她抹了抹眼睛,可泪水抹不完。

隋喻从小到大只见太子笑,压根没怎么见过太子哭,岳麒麟这一哭,他实在是吓呆了。

隋将军本不是容易妥协的人,略一思量竟道:“殿下……要去可以,须由臣护您同去。”

还是隋喻仗义,皇叔若在在身边,麒麟估计只有挨训的份,虽然她这会儿尤为思念挨训的滋味。

“二位大王慢些,小的也去!”无尘连称谓乱作一团都顾不上了,胡乱唤着,打马赶上。无尘打算直接把命送给岳麒麟算了,反正王爷回来也会杀了自己的。他算是上当了,隋将军还真好意思放话,说什么让太子从他尸体上踏过去,尸体呢?屁颠陪着太子冲去鄂州了!

**

鄂州各处满目哀鸿,若非那些冻死的牲畜之上另有冰雪覆盖,估计景象更是凄惨。

一路上更多的是那些可怕的传闻,某县死者的数目又增至了多少个,某县的牲畜全军覆没……岳麒麟一心早早赶至鄂州府,便也无心去琢磨这许多。直到离京第三日的清晨,他与隋喻无尘皆穿的便服,离了客栈,行小半日,前方便到鄂州城了。

入城之前,因为晨间吃的不多,他们先随便了家小铺子用早午饭,等菜的时候,大灾当前,城郊的馆子东西粗陋,岳麒麟心里有事,倒也很愿意凑合。却听有个糙汉子指着他面前的饼骂掌柜的:“老子的大饼焦得都快赶上刺史府衙的屋顶了!”

岳麒麟转头瞥他,糙汉手中的饼确实焦黑得没了样子。

刺史府衙的屋顶!

她警惕问:“刺史府衙……出什么事了么?”

那糙汉鄙夷地看着这个身躯裹得像只熊,头裹皮帽子的怕冻少年,“哼”一声:“你这小孩是打外国来的么?府衙出什么事你不知道?前阵刺史大人被人暗杀,前夜府衙失火,几位钦差全被烧死在府衙里头了!”

岳麒麟蹭地站了起来,上马便急催。夜骢钉了雪地里用的马掌,跑得照样飞快,隋喻在后头赶都不及。

她虽不信那个人就会这么被烧死了,可他这是凭什么?凭什么连一句话都不留,就一个人跑来这里玩这刀山火海,他想得真美。麒麟不住擦脸,这鬼天气,残留在脸上那几滴泪,瞬间就冰到刺骨。

她老远看见白夜的时候,其实不想近前的,那个人果然好端端就在附近,满脸的泪痕跑上去好听他训斥么?

可是夜骢就是喜欢这个白夜,欢跑上前,两个家伙旁若无人地耳鬓厮磨。

夜里又落了一场雪,刺史府衙的门面惨不忍赌,看起来倒像一片废墟,还是一片覆盖在白雪之下的废墟。

府衙前没有人,只白夜一个孤孤留在这里,许久不见其主人露面。

麒麟揪着心一通疯找,然而四下根本不见人影。她又嫌自己裹成个熊模样太过累赘,索性将浑身皮毛一气扔在了地上,也顾不得挨冻。

府衙边有片小林子,麒麟钻进林子胡乱摸了一通,林间空荡荡的,因为她的闯入,银白积雪不住从高耸的指头上缕缕飘落,再纷纷散成粉末。

她却是依然不见人影,只得又钻了出来。

麒麟寻得几近失望,正欲出声相唤,远端的树丛忽然被猛地拨了一拨,一时积雪四溅。

 72迷雾记

雪树丛里走出一个满面倦色胡子拉碴目中血丝遍布的人。

岳麒麟见到的薛云鹏回回皆是亮丽光鲜;头可断,头发不可乱。方才那个糙汉怎么说的……“全被烧死了”。连最顾忌自家美貌的薛孔雀都惨到了这等地步;估计真的是火海里死里逃生出来的,皇叔如今何在?

麒麟心中一片冰凉,一手攥抓住了薛云鹏的臂膀,死死盯着他;想问,更怕问。

她手上劲道太大,薛云鹏的脸孔痛到几乎变形:“嫂……”话出口他一望隋喻,又换了叫法,“太子何故揍我!虽说王爷是救了我一命……”他话说一半;竟是泪如雨下,擦都不及。

岳麒麟见薛云鹏一个大男人都哭了,整个人全然怔住,泪竟是出不来。皇叔救了薛大人,那就是说……她依旧呆呆攥着薛云鹏的手臂,只待他将噩耗说出口。

薛云鹏刚擦完泪,对着自废墟后头绕出来的那个身影,哀唤道:“太子手下留人……快撤了您的大力金刚指,王爷快来救臣啊!”

岳麒麟闻言猛回头望,那人穿的极为单薄,立在雪地里的模样也是格外清冷,除却左臂上缠了厚厚实实一圈白色绷带,其余整个人倒是一派好整以暇样子,从容望她,不言不语。麒麟何尝不想学夜骢那般肆无忌惮,可隋喻薛云鹏全在一旁,再想想自己同他说过的那些禽兽不如的话……

做什么都没了底气。

岳麒麟缓缓松了手,薛云鹏一旁呜哇乱叫:“太子好生凶残!”

北风呼啸,似是带着撕裂一切的愤怒,皇叔只是伫立不动。岳麒麟心慌转头,去隋喻的马上去取那件白狐皮的氅子,抱在手里,又磨蹭去他身前,木呆呆递在他眼前。

薛云鹏嫌瞧这小俩口的别扭样瞧得费神,在旁嘻嘻提示:“颂渊才一只手能动,太子这是教他怎么穿么……”

岳麒麟这才回神,展了那件狐氅,踮脚往皇叔身上披,可那雪地一踩便陷下去一个坑,狐氅方才搭上他的背,又顺着落下来。

薛云鹏见这小萝卜够不到,比她自己更急:“跳啊!”

岳麒麟还真听薛大人的话,可那狐氅多重,她连日赶路,有些气短,也基本调不出什么力道来。只胡乱随着她跳起滑下,跳起再滑下,脚底倒被她砸出好大一个坑。

立着的人许是等得不大耐烦,伸开尚且安好的那条右臂,夺过狐氅往肩上一披,顺势连人一齐裹入了怀间,紧紧箍了,岳麒麟的脸骤然间被全副埋在那个怀里,半惊半喜:“孤……孤……”她边挣边期期艾艾,这还当着隋喻呢!

薛云鹏这个天杀的兀自吹起了口哨:“王爷威武!”

麒麟埋首其间,只听得皇叔胸腔间发出来的闷闷的声音:“别动。”

岳麒麟悄悄抬脑袋望皇叔,恰逢他也低了头,目光相触,天寒地冻里,他的眼中黑水却似起了滚烫烟波,灼得她浑身发热。

岳麒麟怕被那目光灼伤,慌乱低了低头,发现皇叔连那伤臂也一齐拥着她,吓得一动不敢动弹:“你……松开……你不痛啊。”

卓颂渊不理,反拥得更紧:“松开更痛。”也不知他说的是不是手。

岳麒麟傻呵呵问:“我还能治手啊?”

卓颂渊赌气学她:“治不了,砍下挖坑埋了岂不省心?”

岳麒麟见他脾气尚好,倒长了胆子,不满道:“我给你雪中送衣,竟是不得一句好话的,你真是活该受伤。”

卓颂渊用下巴蹭她脑袋:“除了送衣,便是跑来落井下石的?”他的样子虽不似薛云鹏这般狼狈,到底是两日两夜不曾刮胡子,究竟蜇人,麒麟又痛又痒,极欲躲避,又怕挣痛了他的伤臂,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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