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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皇叔罩我去战斗-第8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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麒麟自然不理,沈谦算什么,她是娶过人的,而且一生一世只娶那人。

麒麟多少希望他知道沈谦的消息。虽然婚事未完,那人削铁如泥的当归剑却仍在她的手上,他未曾要回去,他便还是她的人。她若是违了誓约,他总该来质问一声的罢?

只是皇叔……如何还不曾回来?世上居然有这等铁石心肠的爱人呢。

**

这年清明格外冷些,塞外的朔风夹着雨,拂在脸上竟然有些疼。

这日一早,麒麟去了一趟皇陵,孤零零呆立一阵,与父皇说了几句,随后便命众人打马回了城。回程路过岳长宁的墓,她想起这位堂姐究竟也是个苦命的人,遂想着为她的坟头上亦锄一回草。

不想在岳长宁的坟上,她竟遇到了一个久违的人——戎皇。

单遥双眼红通通,戎皇陛下乃是私下来为长宁扫墓的。按道理,隔壁的皇帝过来串门,是该通传她燕国皇帝一声。但论手续,人家又很是齐全,也没打算跑来作乱,不过上个坟罢了,不想兴师动众也没什么说不过去的。

麒麟听喜望打听的消息说,戎皇并非头一年来给岳长宁扫墓,去年和前年,他都来过的。

岳麒麟同那戎皇木木寒暄了几句,默默骑着夜骢回到宫中。

时间真是可怖的东西,再能忍的人,再逞强的心,再坚信不移的事……

岳长宁同单遥那样的交情,单遥尚且晓得一年为她上一次坟的,何以她的爱人,竟是一去不回?

隋喻过来禀事,看到这泪人亦是呆了:“陛下……”

麒麟懒得避开隋喻,只顾抹泪道:“他不能因为嫁的是个小呆子,就欺侮朕罢……”

呆子?隋喻暗想,何以那沈谦昨夜同他喝高了酒,还向他哀诉陛下这小东西鬼精鬼精的……他苦笑,所以他隋喻现在终于沦为知心哥哥了是么?

麒麟这夜睡得极早。不知为什么,自从归燕,她往昔入人梦境的本事,这些年也似是失灵了。麒麟还道是因为自己长大了的缘故。

不过这一夜,她大约真是哭得太累了。

 95小重逢

次日凌晨;岳麒麟将隋喻唤进宫中,双眼通红;急问他知不知当年之事。

隋喻十分无辜:“当年臣刚到楚北;便随陛下一同北上回了宫,当真不知发生了什么。”

岳麒麟又问:“那你知不知龙舍利为何物?”

隋喻思索左右,面上忽有些红:“阿青有回入宫为陛下请完脉;回去倒是同臣提过此物,臣却没听过。”

阿青是个楚西来的小姑娘;家中本亦是杏林世家,前年拜在褚良春门下;去岁被褚良春发来燕国收药;岳麒麟邀了人家给隋喻瞧伤。小姑娘将隋喻料理得有些起色,便回楚国覆师命去了。怎料今年开春;阿青又回来了,说是肯不计报酬,留在将军府,给将军当个贴身的郎中。

开春时岳麒麟听闻阿青回来了,也觉有趣,便托辞唤阿青入宫请脉。麒麟如今长了岁数,随便望一眼,也知道小姑娘分明就是瞧上了隋喻。麒麟给她把完脉,还窃窃问过阿青:“隋将军坚不肯婚娶,你也肯一直这么委屈着么?”阿青声音柔柔的,却有说不出的倔强:“待将军的病好了我就走。”

“哪有做好了肉菜让给别人吃的道理?”麒麟面授一番机宜,阿青脸涨得通红,坚定地点了点头。

不过这天,麒麟着实无暇问他俩的事情,只急差人连阿青也一齐唤入了宫。

隋喻沉声吩咐:“阿青,你将你知道的龙舍利之事,全都告诉陛下。”

阿青如实答,她也只是听她师父褚良春说,陛下登基之前服过此物。如今陛下脉象平和,想必夜夜安眠,可见这龙舍利果真是圣物了。

隋喻又问这龙舍利来历功用:“只是助眠用的药?为何称其为圣物?从何可得?”

阿青摇头,细细答道:“此药乃是用戎河底的乾芝草石熬制而得,难得之极,听师父说,近年来,乾芝草愈发稀少,戎宫之中只得这么一剂,当年却辗转归了陛下服用。”又将麒麟中毒前后的脉象、体质以及先皇后的脉象一一比对,麒麟如何不宜生育,如何需要龙舍利这种护胎圣物……逐一讲来。

隋喻仍是不信:“你师父既应了先皇严守秘密,为何要将这些事情告诉你?”

阿青道:“师父生下小春子后,已然下了数番决心要往楚西南一境云游,师父说那处毒虫蛇蚁遍布,不一定有命活着回来,知道我又要来燕,师父便命我多多照看陛下。毕竟陛下尚未经生育。”

麒麟颓丧地坐了会儿,方吩咐备马出宫,她要趁天亮前赶到戎皇下榻之地。

**

这日隋喻伴驾去会戎皇,以为必要有一场血雨腥风,毕竟岳麒麟拔剑就架到人家脖子上去了。

一屋子的戎将剑拔弩张,单遥那个温吞水竟是一派视死如归模样:“女皇陛下若是觉得杀了朕可以一平心头之恨,这便动手罢。”说完竟将他那些手下尽数挥退了。

戎皇那些手下个个吃错了药一般,居然真的放心屋子里独剩下他们的皇帝陛下,与这位差点就要杀了他的女皇共处一室。隋喻却是不大放心的,也不肯稍离,结果岳麒麟提剑往单遥发上一挑……戎皇脑袋上那顶假发竟如头颅扑落落滚在了地上。

戎皇陛下居然是一个大大的光头。

纵是隋喻这般严肃的人,嘴角也是一个轻撇,麒麟满腹心事没工夫笑,只愣了一愣:“戎皇陛下……这是已经剃度出家的意思?”

戎皇自将麒麟的剑往脖颈处送了送,叹道:“一切不幸,盖因单遥执念深重,今日得女皇陛下成全,终可解脱,快快动手罢。”

戎皇乃是谦谦君子,岳麒麟的性子却向来痞得很,气得反将那剑收了,恨道:“戎皇陛下的算盘倒是打得响亮,一句明白话不说,就想死得如此便宜?朕凭什么要成全你?”

戎皇默了半天,这才有了开口的打算。

隋喻本欲回避,却被麒麟唤住了。麒麟强自镇定,低声与他耳语:“隋将军莫走,将军正好留下为朕见证一番,那人所谓的报恩,原来竟是这样一个报法的。”

三年前的那个雨夜,走投无路的戎皇亲至雁门,与卓皇叔谈了一笔交易。

那是戎皇的爱妃正在病危之际,戎皇陛下却探得唯一能救她的金雪莲,被启皇辗转送给了楚国的摄政王。金雪莲世所罕有,楚国欲取此物已然苦苦守了一年有余,启国大将秦伯纲亲送雪莲入楚……种种表明,此物对楚国非同小可,他区区戎国欲夺,简直白日做梦。

戎皇与世无争,却是一枚情种,若是能救他爱妃,他便不惜当那亡国之君。故而戎皇一开始就倾举国之兵驻与燕西南一线,并非为了援助长宁,那正是用于要挟摄政王交出金雪莲的筹码。

而他小小戎国,假设楚国亦肯不惜代价与他硬拼,他依然胜算全无。

幸而戎皇想起,春天樱花春宴之上,楚国的摄政王待他无比热情,话音之间,似是欲求戎宫今秋炼制出炉的一剂龙舍利。因为乾芝草石稀缺之故,龙舍利近年愈发的不可得,然卓皇叔当面开口,非但诚心相求,更欲许他以重利,戎皇这样的老好人,本是不忍心教人家失望的。

然而这一次,这一剂新鲜出炉的珍贵的龙舍利,便也要被他拿来作为筹码了。

“陛下可是许了援兵、龙舍利二物?这些……朕已经知道了。”昨夜戎皇忏悔般地做了一个冗长沉重的梦,麒麟亦然。

戎皇神情略略有些惊异,却听麒麟又问:“朕想问的是,摄政王将金雪莲交与陛下的时候,还曾说了什么?”

问这话的时候,麒麟强抑着声音的颤抖。

她翘首盼了整整一年的金雪莲,小心翼翼,只当是捧了一个未来到他面前,告诉他说:我们终于可以长相厮守。

孰料还不待她从美梦里醒来,真正的未来他早轻描淡写地在股掌间决定了。原来世上也有如此绝情决意的人,别人视若珍宝的东西,落到了他的手里,他是可以这般弃置的。

起手无悔,他在独自决定这一切时候,难道竟是毫不犹豫的么?

麒麟只觉得泪水盈亏,耳畔嗡嗡,却听不分明戎皇说的话。后来她眼前愈来愈迷糊,竟在梦中见到了皇叔,麒麟紧紧抱着他,言辞尖利:你是不是无脸见我?那为什么你居然活到了今天?你为什么不干脆毒发攻心死了,以全了你这个救世主的名头?

然而皇叔的身子冰凉,任她怎样恶毒逼问,他只是脉脉、脉脉望着麒麟,不发一言。

麒麟又怔怔问:“你是来告别的吗?”

皇叔展颜一笑,笑得仿佛满树花开,麒麟正想再将他抱得紧些,这梦却已然醒了。

阿青兴奋喊:“将军快来!陛下无事了!”又与麒麟道,“陛下安心,许是您一夜未睡之故,方才您哭累了,竟是睡了过去。将军吓坏了,我说无事,将军才由得您多睡了一会儿。”

麒麟缓缓起身,怔怔环视周遭,知道自己依然身在燕宫之中,心头一片冰凉。她抚抚枕畔的短剑,觉得此生之所望,全都渺渺无所依托,姐姐总说自己不祥,她岳麒麟大约才是那个不祥之人罢。

隋喻入内告诉她闽皇回了国,面上却含些笑意,麒麟有些难过:“隋将军想说什么落井下石的话,但说无妨。”

隋喻道:“臣已然命他们备了马。”

岳麒麟恨道:“朕不入楚。”

隋喻小心蹲在麒麟榻边,笑道:“臣并没有让陛下入楚。不过戎皇临行,与臣说了两件要紧的事情。”

岳麒麟攥紧了短剑:“戎皇还能有什么要紧事,朕方才就该杀了他!”

隋喻支走阿青,并未理她的气话,竟是沉声劝:“祥瑞……你不要意气用事。当日换药之夜,戎皇的确许了摄政王援兵、龙舍利两样,然而摄政王如若不允,你猜单遥那个疯子,他又作何打算?”

麒麟听得有些不以为然:“单遥至多是个伪君子,疯却是不疯的。”

隋喻摇头道:“臣未曾用过深情,便也不能懂得情到深处的滋味,想来到了那个份上,人皆会疯的。单遥当日发誓若金雪莲不得,他不但要在战场拼力厮杀启楚二军,还要毁尽龙舍利,让您从此再不可得。”

岳麒麟心一沉,仍是咬牙:“那又如何!大不了同他拼了,朕大不了无后便是,那个人的命才要紧啊!”

“陛下可记得,因为雪莲生于阴山之故,当时神医制药,必得用戎醴泉之水方可入药?”

“记得。后来……喜宝分明取回来入药了啊。”

“那是后来的事情了。戎皇告诉臣,他当日乃是志在必得。他料定了你们尚未取水,早嘱了高手守于戎醴泉上游,若雪莲不得,则毁泉以祭他爱妃,令你们手中的金雪莲形同废物,至此玉石俱焚。”

麒麟久久不发一言,隋喻小心唤了声:“陛下?”

麒麟咬唇:“他何以不肯同我商量商量,许还有别的法子的……”

“陛下若处在摄政王的位置,陛下会如何选?”

“……”麒麟仔细思量半天,在三年后的今天,立他当日的处境再作抉择,依旧是一筹莫展。

当年的自己懵而不知,他儿女情长得令她费解,她却只道不日就得重逢。如今细细追忆,当年的那一别,原来竟是死别,竟是死别!

麒麟思及此处,一时间心如刀绞,泪如雨下。

“臣自认,从未对什么人……用过深情,然此事若换作臣,臣自知必死无疑,定也只能如是选罢了。”

麒麟抹干泪,又叹:“即便没有法子,他不是也活到了今日?因为要死,所以就不可以相守么?那朕也是要死的,各自等死就好了!”

阿青探了脑袋进来:“其实不是这样的!”

隋喻呵斥:“放肆。”

麒麟却唤:“进来说话。”

阿青入内,正色道:“我不知陛下与将军谈论的旧事,但在楚京之时,师父赏识我的天赋,故而也容我为王爷把过几回脉的。其实王爷三年前本来确是必死,若非……”

隋喻催促:“不得卖关子!”

阿青吐吐舌头:“那个漂亮的木盒子我也是见过的,师父说,当年她抱了空盒子离开,心中亦是十分难过,后来……她在空盒之内,发现了留在盒底的三片金雪莲的叶子。故而师父熬炼成药,苦苦劝说王爷服下。那三片叶子虽无力回天,却有三年延命之效。那年到晋阳的时候,王爷本来已然不行了……念着小侄儿才硬服下去的,吃了不少的苦。对了陛下,我还私下听过一回壁脚……”

隋喻黑了脸:“你小小年纪,居然爱听壁脚。”

阿青脸一红:“我也是想听听王爷的那个好友薛大人……会不会同王爷谈论起将军么。不过那回,薛大人怪王爷不肯上燕国看望陛下,王爷淡笑着说,他不过是侥幸苟活,不日就要去的。死别这种事,一次便够了,不兴两次三次的,陛下为了先皇之事伤心至今,再经不起一次伤筋动骨了。陛下有阵夜夜哭泣,十分可怜,好容易用龙舍利调养好了,若再触发……”阿青眼眶都红了,“陛下,王爷也挺可怜的,若不是为了那小皇上,想必早就撒手去了。恕我说句心里话,不见得让他跑来跟您说,‘我上次想好要去死的,因为没死成,所以重来过’吧?”

隋喻狠斥:“你怎一派胡言!”

麒麟心更如小刀子一口一口剜,锥心泣血般:“阿青去岁可曾为王爷把过脉?”

阿青点头:“临行前,师父还唤我去把过一回的,王爷的情形不大好,胸口时常剧痛,咳血,只怕是过不了今年冬天了。”

隋喻更恨了:“你这丫头如何不早说!”

阿青噙着泪:“上回我进宫,将军对着我千叮万嘱,说是不要在陛下面前提起王爷,平白惹陛下伤心,这分明都是您说的啊……”

隋喻气不打一处来,过来半天方道:“陛下,臣已然备了马……”

麒麟狠起心肠,心中早已痛得失了知觉:“我若跑去,他这些年的苦心岂不白费了?他若已将当年之别视作死别,那我这么跑去,算是给他挖坟的么?”

“不是去楚国,陛下,戎皇……临行告诉臣,启国北部有座青狱山,近来有山民在那处又找见了一株金雪莲,预计今夏盛开……”

岳麒麟一跃而起:“隋喻你小子现在卖关子卖成精了,一上来就说这个,朕还问那许多乱七八糟作甚?他为什么要去死朕不管,朕只要他活着!速速上路,随朕去一趟舅舅家!”

“陛下您别急,臣已给秦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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