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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重生反攻路-第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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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姨惊惧地看着苍苍脸上闪过震惊、迷茫、痛苦、担忧、恐慌,然后浑身颤抖起来,那颤抖是如此明显,仿佛根本不可遏制。
这时候什么未名什么失踪都不重要了,连姨一颗心都快绞起,直喊苍苍的名字,想把她从那种状态中喊出来。
接着,她感觉到怀里的人忽然之间不动了,担心地看去,见苍苍沉沉闭上了眼睛,紧拧的双眉,慢慢地一点点地松开来,最后平静得像是巍峨的山峰,深邃的大海。
苍苍吐出一口气,轻轻说:“连姨,先松开我。”她自己理了理衣服,抬头静静地看着前方茫茫夜空,忽然道,“连姨,帮我备车,我要去舞阳门广场。”
舞阳门广场。
一如既往地阔大和冷清,两相对望的长乐钟和凤凰台也还是那么肃穆和辉煌,任光阴来去,任世人悲喜,一点也不会为之动摇改变。
苍苍站在车辕上静静地看它们越看越近,忽然觉得这里还真是与她有缘。
上一世,她在这里死去,这一世,她在这里遇到钟离决,在这里逃出生天改变历史的进程,然后在这里,得到未名的帮助,开始了她从未享受过的、有靠山和支持的日子。
那些日子,是她至今二十余年的生命中最最轻松快乐的,可是临到头了才发现自己只是索取,却连最基本的了解,都没有付出过。
“什么人?”守着两座高台的官兵喝止道。苍苍抬了抬手,驾车的沈城吁了一声勒紧缰绳,她在连姨的搀扶下下车。
“搞定他们。”淡淡的命令才落,随车的几个精兵已经迎上去,出示开山爵令牌,同时摆出防御的阵势防范出其不意的攻击。
苍苍在自己人开辟出来的安全后方里一步步走到长乐钟下,仰头望着上方,昏黑的光线下也看不清上面有人没有。她清声道:“余前辈你在吗,我有事想请教你。”
上面片刻无声,然后一个苍老的声音道:“上来吧。”
从下到上有螺旋状的阶梯,不过不比凤凰台那里的宽阔结实,这里的阶梯又窄又陡,仿佛就是为为难攀登的人而建的。
若在平时苍苍要上去可能有难度,但现在她刚吃下药丸,浑身充满力量,让所有人在下面等着,自己一个人慢慢地爬上去。
来到最顶端便发现这里是一个平坦宽阔的平台,四面都有栏杆,那个据说警醒世人令其居安思危的大钟就吊在中央,乌黑而庞大,上面来自漠北部落的图腾和纹路在这黑夜中散发幽幽的光芒,让人看了既觉得庄重,又觉得惊心诡异。
一个枯瘦的黑袍人影便窝在高台角落里,大大的风帽翻过来盖着头脸,好像在睡觉,可是苍苍上来后他手一指长乐钟:“这个钟很有意思,据说参透了上面的图文,起死回生逆转时空也不在话下,可我研究了许多年,也没弄明白,你说那真的存在吗?”
苍苍心中一惊,再看向长乐钟,这次却觉得那些纹路扎眼得很,好像一双双眼睛能将她这个逆转时空而来的重生者看个通透。
她赶紧转开眼,按下微微翻涌的心潮:“起死回生逆转时空什么的,虽然听起来玄之又玄,但世界之大无奇不有,焉知没有诸如此类的是发生呢?”
“哦?你信?”振奋微惊的声音。
“是,我信。”她上前两步,向余辛岩拜了一拜,“前辈,我来找你是有些事想问你……关于未名。”
“呵呵,你能说出这句话,必是知道了一点东西。那你应该知道,未名他在十几年前就死过了,不知为何十年之后又醒了过来,这么一个曾经是一具尸体的人,你有什么想知道的?”他伸出树枝一般的手把风帽拂下去,露出皱纹纵横但目光睿智的脸,那目光锐利如剑,一瞬不瞬地盯着苍苍。

147我也死过
曾经是一具尸体?
苍苍的心口像被谁狠狠刺了一下,脱口断然道:“我不知道他过去如何,但现在他是一个人,一个活人!”
活着,有血有肉,能说能动,会开心会难过,这才是她认识的未名,对她好的未名,强大的耐心的善良的未名。
余辛岩的眼睛亮了一下:“你就不怕?”
“有什么好怕的?我也……谁不会死?那是天底下所有人都要经历的事。更不要说有些人活着却比死人更阴暗可怕。未名能有如今不正更说明他的可贵?”她本想说我也死过,但话到嘴边才觉得不妥。
重生是她最大的秘密,虽然现在可能遇上类似的情况,但余辛岩对她而言不过是陌生人,他能对未名好却不一定不会害她,别到时候把她抓去当小动物来研究。所以不到万不得已,她绝不会泄露重生的秘密。
不能说真话,却不妨碍她表达自己的想法:“就好像我信有逆转时空那样的事。我相信老天自有其安排,每一个事物的存在,每一个现象的发生,哪怕再妖逆再惊世骇俗,都有其道理,都是值得尊重的。”
她越说余辛岩的眼睛就越亮,最后哈哈笑起来,边笑边说:“了得了得,难怪未名待你与众不同,你果然是独一份的。”
苍苍微涩一笑,独一份?是啊,她和未名同是天涯沦落人,自然都是独一份的。
她道:“所以前辈如果你是在试探我,大可放心了,现在可否为我解惑?”
余辛岩笑罢,从地上站起来:“行,你问罢。”
苍苍轻吸一口气:“不知道是麻叶没说清楚还是我没听清楚,未名的情况我还是不大明白。您能完整地说一遍吗?”
“这……”余辛岩微一犹豫,沉吟道,“毕竟是他的私事,我只能从我的角度告诉你一部分,其余的不好说,我也知之不详。”
“一部分也好,前辈请讲。”
余辛岩走到栏杆边眺望远方,目光渐渐变得悠远:“未名从小身体很不好,不过据他师父莫丹阳说,他极其聪慧。是千百年难得一见的练武奇才。后来他自己有了功力,再加上莫丹阳极力调理,他体质竟也有了逐日好转的趋势。可惜好景不长。在他快三岁的时候,有个人为了气他师父将他给害了。”他转头看苍苍,“是剧毒,根本来不及救,人就这么没了。”
苍苍呼吸一滞:“……后来呢?”
“后来?”余辛岩摇摇头。“莫丹阳把这个唯一的徒弟当命根子一样地疼爱,他死了,他当然发了狂,将他的身子冻在钟南山的天然冰窖里,然后千里去追杀那个元凶,誓要将其活祭了。不过世事难料。他莫丹阳早年杀戮太重,大概天也要惩罚他,这个最想杀的人怎么也杀不了。他万般痛苦。只好回钟南山去陪他的小徒弟,结果发现……”
“发现什么?”
“发现未名的身体居然长大了一点……很奇怪吧?”看着苍苍惊异的表情,余辛岩也自觉不可思议,摇摇头,闭上眼睛回忆。“当时我也过去看了,未名脉搏气息全无。身体却并未完全冷却,体内还有一股力量在流动,那是他的练功所得的真气,堪堪压制住了毒力——也是他师父糊涂,居然一早没发现这点。我们几个遍翻古书,查来查去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假死。”
假死?
苍苍睁大眼睛。
她前世的时候殷据手下颇有些江湖人士,他们闲谈中倒是有提过这个词,好像说是用某种药让一个正常的人在一定时间内心跳呼吸停止,呈现出死亡的状态,从而达到迷惑敌人或金蝉脱壳之效。当时她听了只当玩笑,没想到居然真的有,不过未名这种显然与药物作用的不同。
“所以,他的身体逐日长大,跟普通人的生长速度一样是吗?”她问。
“不错,直到十年之后他突然醒过来,已经有十二三岁的模样。”
苍苍沉默,两三岁的心智却有十二三岁的身体,童年生生没了,人生缺出那么一大个口子,还要面对更接近成年人的世界。他是怎么过来的?几乎……不敢想象。
“怕了?”余辛岩睨她。
苍苍默默地摇头,低声问:“他的腿便是那时候毁了么?”
“唉,毒力摧残,加上冰冻过久,那两年他身体状况频出,最后只废去一双腿已是不幸中的万幸。”
“可是,他曾经跟我说,他的腿变成那样是因为命?前辈,这是什么意思?”
“他跟你这么说过?”余辛岩有些吃惊,想了一会点点头又摇摇头,看得苍苍惊疑不定,最后他说,“看来他什么都知道啊。这就是我不能说也说不清的地方了,或许有一日他愿意自己告诉你。”
苍苍张了张口,想说现在他都不理她了,还可能有那一日吗?不过这么颓丧的话她终究没说,或许潜意识里也相信着,他会回来的。
思及此,她想起第二件想问的事:“前辈,那日在*楼未名突然失控爆发,好像是因为一句话。”她把那日的情况再次复述了一遍,注意着余辛岩的脸色变化,问道:“他念那句'得尽天命'是不是因为,故事里那个孩子就是他,还有他受害中毒背后,是不是有什么隐情。”
她的猜测是合理的。如果那个故事与他无关,他激动什么?而居然能激动到发狂的地步,只能说明背后还有别的情节,那是沉重到令他无法承受的。
余辛岩久久没说话,拍着栏杆拍了一下又一下,似乎凝神在思索:“我跟莫丹阳做了大半辈子对手,他的事我了解不多,不过琢磨起来,你猜得没错,那个孩子正是未名,而故事里那个年长的。应该就是莫丹阳了。”
果然!
虽然早已有这种猜测,可是苍苍心里还是沉重下去。故事是*楼故意演绎出来的,*楼又与周国甚至是周皇室有关,那岂不是说未名他跟周皇室……
“前辈,我想把未名找回来,你知道他在哪里吗?”
余辛岩摇头:“不久前麻叶也来问过我同样的问题,他失望地走了,而你……你为什么想要找他?”
苍苍怔了怔:“需要理由吗?我想他回来,他自己不来,那就当然要找了。”
余辛岩哑然。转头看着她,这是他第一次认真地打量这个少女。
眼前的女孩子真的很小,身弱衣单。墨绿色披风披在她身上好像能将她压垮一般。她也很漂亮,尚未完全抽长开的五官里隐现女孩子少有的俊气和大气,此时微微仰着脸,被淡淡月光一耀恍能生辉,那么理所当然。又是那么坚定。
“他的背景可很复杂。”余辛岩忍不住再次试探。
“那又如何?”苍苍不甚在意地道,眼里一闪而过的不是顾忌,而是一道冰冷的锋芒,“我虽然不了解他的背景,可也看得出来那带给他的痛苦远过于荣耀快乐,难道即便如此。那些东西还要成为他的枷锁,成为别人疏远忌惮他的理由吗?”
苍苍摇头,脸上一片沉肃。目光明亮而果决:“至少我不在乎那些。未名不怕被我牵连,难道我就怕被他拖累?我只知道世上只得一个未名。前辈你或许会觉得我是贪他的帮助,但只要他说一个不愿意,我绝不纠缠。可是这次他走不是自愿的,我又了解了他的情况。便总想找他一找,若他不嫌弃我位卑麻烦多。我总要他知道,我希望他能回来。”
殷据坐在自己的大殿里,手里拿着探子呈上来的情报,不知看到什么要紧处,时不时用力皱眉,刀刻斧凿般的脸在宫灯下更显得料峭凌人。
“又是三省六部制,这到底是谁弄出来的东西?”他烦躁地放下手中的情报。
那是他搭上线的一位老臣子,虽然年势已高,但在朝堂上分量不轻,最重要的是与'一公二侯三子爵'没有关系,若能得到他的支持,他手上的分量便更重了。
可本来一切都好好的,近日却出来个要改革的谣言,老家伙动了心思竟直言逼问他能不能在新制度上台后给他一个满意的官职。
“老匹夫,一只脚都踏进棺材了,还死死惦念那顶乌纱帽!”殷据端起一旁的药汤放到嘴边忽又重重放下,褐色的汁液点点溅湿纸张和桌面,一种苦涩的味道弥漫开来,如同他此时的心情。
一直都是这样,他明明没病,却要喝这些劳什子药汤,就好像他明明是惟一的皇嫡子,却要被个老东西瞧不起肆意威胁一样。
如此窝囊,如此……狼狈。
殷据握着拳头抵在桌边,低头压抑良久,长叹一声。
不满归不满,老匹夫分明是不满足他就划清界限的意思,由不得他不重视。
三省六部制,三省六部制,莫非这是谁故意弄出来跟他作对的?
这么一想,脑海中就自动浮现一个清冷蔑视的身影:“难道是她?不可能她再有谋也没有这个头脑,可是……”
可是难得那个可恨的未名消失了,本来他都已经着手准备好好对付她,可没过多久却出了改革风声,使他不得不暂时罢手,这也太巧了吧?
他指尖扣击桌案,一个内侍忽然走进来到他耳边说了一句话。
“什么?”他惊起,急急思索了一下,抬步往门外去。
PS:  弱弱地吼一声,就素这里就素这里!这里一个情节和修改之前的114章是有冲突的,114已经改过,还没看的同学可以去看一看,再次为偶的失误道歉

148找人
还没走出大门,迎面过来一个人:“殿下这是?”
“周加,快随我去看看,慕苍苍上长乐钟台了。”
来人正是一身书生打扮的周加,殷据的第一谋士。听了殷据的话他惊讶地道:“她到那里去了?”反应过来忙拦下殷据,“殿下,您过去是要做什么?”
“做什么?深夜擅闯重地,自然是拿她问罪!”殷据冷冷地道,想要挥开周加的手臂,周加却忙说:“那是禁军便能做的事,何须殿下过去?况且她既能到台上去,必是有所凭势,殿下您忘了开山爵手下的那几大将军?”
有了那几大将军的担保,再有开山爵的令牌,长乐钟也好凤凰台也好,便不再是禁地,偶尔去上几次,也不是太要紧的事,治不了罪的。
殷据停下来,仔细一想,的确是这样。
他沉着脸背手思索片刻,问道:“你说她去那里是又要做什么?”
周加斯文地一笑:“依加猜测,多半与那未名有关,上回不是查到余辛岩擅离长乐钟是去慕府吗?派去南边的探子也来报说,余辛岩和丹阳子有些恩怨,慕苍苍怕便是找余辛岩了解情况去了。”
一语敲醒殷据,他脸上颇有些挂不住,折步走下汉白玉石阶,来到宫殿宽阔的前庭:“是孤小题大做了,你说若被她找回来那人,我们就又没有优势了。”
“那也是没办法的。”周加不远不近地跟着他,“慕苍苍背后有开山军,就算少一个未名,我们暂时也拿她不下来。如今殿下您终于能回宫,陛下也开始予您以重任,实不宜为一些不重要的人分心分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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