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痕记-第2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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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黑马再一次擂响，黑压压望不见边际的骑军缓缓开来，很快，红袄军被蒙古大军包围了。望不到边的蒙古大军仿佛黑色的云层正在翻滚上升，沉默、压抑，气势几乎要将天际压爆。姝仙让号令兵吹号反击，那号令兵一把抓过一只牛角号吹了起来，由于用力过猛，竟将号角吹裂了。倾刻间，红袄军仿佛原野上的一片红云，向冲着他们围过来的蒙古士兵冲过去。
“杀！”刘黑马怒吼一声，战刀直指姝仙，蒙古骑兵发疯似地冲向姝仙，马蹄声轰隆隆的敲击着大地，几乎将人的心脏都震跳出来
“名不虚传。”姝仙暗暗叹了口气，她也被刘黑马排山倒海的气势所震慑，心到，“善战者因其势而利道，刘黑马只考虑议对自己有利，眼下，他没有考虑到自己任何不宜动兵的因素。如果此时黄飞虎的援军赶过来，他们从外围对刘黑马包围，自己再从里面反包围，红袄军和黄飞虎的飞虎军倾其力必将刘黑马一举击溃。”
果如姝仙所料，自己联络的黄飞虎大军已经如约赶到。黄飞虎得知女儿被刘黑马捉去，急忙到红袄军总坛杨坛主那里请命，领来十万大军号称飞虎军，星夜兼程，直奔刘黑马阵地杀将过来。金末山东河北农民起义军身穿红袄为标记，故名红袄军，在金时女真贵族和各族地主阶级对农民的剥削压迫日益严重，山东河北农民纷起反抗。山东益都的杨安儿和沂蒙山的刘二祖还有河北的周元儿势力最重。杨安儿东取莱州登州进攻沂海两州，李全进攻临朐，扼穆凌关，棘七据辛河，有众四万。后来杨安儿败死，所部归其妹杨妙真统率。刘二祖遇害后其部下彭义斌归李全统率。郝定自成一军，后李全与杨妙真在磨旗山会合，结为夫妇，合成一军。投奔南宋以后被朝廷编为忠义军并发给粮饷。沂蒙山区的时青也跟着降宋，其余各部红袄军仍分散活动，兴定六年曾进攻柳子镇（在今安徽宿县西），袭击徐州的十八里寨等地。红袄军除李全先投宋，后降蒙古以外，时青和国安用之流更在宋金蒙古三个政权间反复叛降。他们的行动严重的削弱了红袄军的力量。李全投宋后，对一些义军首领进行残害，并以益都为中心，发展个人势力。后来，蒙古军围益都，城破投降，刘二祖被俘牺牲，其部由彭义斌率领转战山东河北一带，军队发展到几十万人，被蒙古视为劲敌。后来彭义斌被蒙古军击败，被俘牺牲，其余各部红袄军仍分散在各地活动，都相继失败。自黄飞虎投奔红袄军以后，他很快成为扬总坛主手下得力干将。取税一成，蜀占三分，红袄军也看到了四川在宋国举足轻重的作用，得知女儿开赴四川并与刘黑马交恶以后，黄飞虎便向红袄军总坛请缨。飞虎军进入鄂州以后便与刘黑马的大军展开反击。黄飞虎的兵士赶到战场以后，箭矢如雨，石块如冰雹向刘黑马大军落去。
刘黑马见外围有红袄军杀将过来，他知道自己已经腹背受敌，冲在前面的蒙古军没有防护，很快被箭射倒，被石块砸成肉泥，到处是蒙古军的嘶叫声，士兵一片一片倒下，刘黑马的阵营开始动摇溃退并四散逃窜，战线上丢下大堆的尸体。刘黑马知道自己的处境很尴尬，如果被他围困的红袄军从里面进行反击，他的部队很快就会全军覆灭。置之死地而后生，刘黑马杀死几个退下的兵丁，很快又被组织起来再次进攻，战场上红袄军和蒙古大军如海浪一般，一浪接一浪，空气中散发着奇异的怪啸声。
双方的石炮开始发威了，一个大如圆桌的巨石在空中翻滚，战车架被砸得七零八落，雷霆万钧的冲击力显得有些微不足道，黄飞虎的胀得通红，拔刀大吼一声，催马向前冲去，突然一支狼牙箭悄然无声地袭来，快若闪电，一下子竟然射进了黄飞虎的铁甲肩膀疑隙处，他瞪大眼睛用手折断了箭，继续向前冲去。渐渐地，眼前的蒙军开始退下。红袄军的几百艘小船已经顺流而下，每艘船上盛满火油干柴，船上的人手执火把紧盯前方，刘黑马的战船也一字排开。黑压压的蒙军船群俨如一群野狼顺着水流凶狠扑来，红袄军的船如离弦的箭，飞一般向冲向蒙古船只。“轰”地一声震弦声响，红袄军的船只撞向了刘黑马的船只，两方的船只在爆炸声过后都腾空而起，在水面上划出一道死亡的弧线，迸出一道极亮的赤焰，俨如绚丽的礼花，又仿佛怒放的朵朵红莲，笼罩着水面。霎那间，江面上一股股白色的水柱冲天而起，夹杂着小船的碎片，在一道接一道的白水柱中倾翻炸碎。刘黑马的指挥大营修建在一座石山的半腰，依山势而建，坚固幽暗，很难进攻。里应外合的红袄军已经兵合一处，黄飞虎和姝仙经年未见，二人在如此惨烈的战场相逢，真是感慨万千。
“师兄，你的胳膊受伤了。”姝仙见黄飞虎的胳膊处正汩汩地流淌着鲜红的血，她策马驰到黄飞虎身边，扯下一块自己的战袍给黄飞虎包扎。
“师妹，此箭有毒，你不用费心了。”黄飞虎已经感觉到和箭矢毒性的发作，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沁出，他冲姝仙微微一笑说，“师妹，恐怕这一次我不行了。”
“瞎说什么，戎儿还没有救出来呢，你不会有事的。”姝仙见黄飞虎面色苍黄，她知道黄飞虎已经箭毒攻心了。
“我去鸳鸯湖找过你，也到临安找过你，可是，终究没有遇到你。师妹，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吧。听说你从特儿享师傅那里下山以后，又归到全真门下，得丘真人真传，去劝阻过成吉思汗。”黄飞虎苦笑一下说，“战争这把火毕竟还是烧起来了。”
“是的，几十年来战乱不休，我已无意于江湖，也无意于世事纷争。只是有一事未了，得知杀父仇人此次已来鄂州，我才和戎儿一道赶过来的。”姝仙叹息一声说，“当年我父的几个弟子号称江湖五虎，现在都七零八落，不过，我是下了决心要把那个老妖婆除掉的。”
“谁？”
“咱们师祖的师姐。”
“梨花圣母？”
“嗯。”
第四十五章
贾似道被困鄂州以后，就下定了要与忽必烈和谈的决心，他走进梨花圣母大帐，把自己的意思和盘托出。
“你准备怎么和忽必烈谈条件？”梨花圣母见贾似道心意已决，她很想知道贾似道和谈的条件。
“承诺三个条约：一，宋朝向蒙古称臣，降作藩属；二，以长江为界线，长江以北归蒙古所有；三，宋朝每年向蒙古进贡。”贾似道把拟好的和谈条约递给梨花圣母。
“等等再说吧。”梨花圣母看了看和约说，“红袄军现在正在力争靠近襄樊，如果他们能冲进来并送给咱们给养，还是能坚守一阵子的。”
“和谈成功以后，襄樊得保，是为不战而胜，临安那里不会怪罪我的。”贾似道信心百倍地说，“以长江为界，以后，蒙古人不再对南朝用兵，此功此绩真可谓造福后世了。”
就在贾似道和梨花圣母商定如何与忽必烈和谈的时候，黄飞虎和姝仙指挥红袄军向刘黑马的大营又一次发起了进攻。
战鼓轰隆隆响起，攻向刘黑马指挥大营的红袄军如波涛汹涌的狂谰，呼叫呐喊，他们推着云梯攻城车箭楼越过壕沟直逼刘黑马指挥大营山下。红袄军巨大的投掷器开始发动，伴随着一声声呐喊及绳子绞盘的吱嘎声，一批如雹子般密集的黑色震天雷飕飕地向刘黑马的指挥大营射去，巨大的爆炸引起了冲天的大火。
刘黑马黑人黑马立在高高的土坡之上，在正午的太阳下闪着亮光，他那高高的头盔下飘逸着乌黑的长发，身材魁伟威风凛凛。眼见着一批批冲上山坡的红袄军被他的部下压了回去，他的嘴角绷成一条直线，俨如花岗岩一般冰冷坚硬的脸庞上充满坚强不屈无所畏惧。
正午的太阳被战场的血光遮掩得失去了光彩，眼前的世界是天昏地暗，一派肃杀之气。
姝仙率先接近刘黑马，她扯下腰间的软金丝带猛然掷向刘黑马，速度之快令刘黑马没有任何反应，就应声从马上一头栽了下来。
“黄戎在哪里？”姝仙抖动一下金丝带将刘黑马缠缚得动弹不得，用手一提便将刘黑马提到自己马前。
“要杀要剐，请便。”刘黑马知道自己遇到了对手，他冲姝仙轻蔑地笑了笑，“自开战以来，大宋亡国已成定局，难道你没有看出来吗？”
“休要噜嗦，快带我去见黄戎。”姝仙翻身下马，牵着刘黑马走向前面的指挥大营。
“前面的人听着，赶快放了刘元帅，如若不然，我们就杀了你们的人。”指挥大营门前，几个人押着黄戎立在那里，一个人用剑抵着黄戎的脖子大声喊到，“你放了我们的刘元帅，我们就放了你们的人。”
“师傅，不要管我，快杀了那厮，他是蒙军的元帅。”黄戎冲姝仙大喊到，“快动手吧，师傅。”
“女儿，爹爹无能，让你受苦了。”黄飞虎催马赶到姝仙面前，他见黄戎被人押解着，低声说到，“师妹，还是答应他们的条件吧。”
“嗯。”姝仙点一下头，抖动一下手腕将刘黑马放了。“好吧，你们放了我们的人，咱们开始交换。”
黄戎和刘黑马各自走向对方的阵营。
归回指挥大营的刘黑马急忙率军向折回忽必烈身边，见刘黑马损兵折将大败而回，忽必烈有些不悦。
“殿下，红袄军出自江湖，有句话叫擒贼先擒王，如果他们的总头领愿意归顺殿下，增援鄂州的红袄军也就不攻自破了。”明安自随忽必烈征战以来，并没有建立多少功勋。见刘黑马险些全军覆灭，明安知道正是自己大显身手的时候。“殿下，我愿意去山东招安红袄军。”
“那好吧。”忽必烈拍一下明安的肩说，“只要红袄军愿意归顺我，什么条件都答应他们。”
“是。”明安见忽必烈应允他去山东招安红袄军，得意地冲刘黑马笑了笑。刘黑马知道明安是一时间小人得志，懒得和他计较。刘黑马名刘嶷，字孟方，因其出生时家有白马产黑驹，故以黑马为乳名。刘黑马曾跟从国王木华黎攻凤翔，攻西夏唐兀，从按真那延攻破东平、大名，屡建战功。窝阔台即位后始立三万户，以刘黑马为首，重喜和史天泽次之，授金虎符，总管汉军。后从征回回河西诸国破凤翔西和沔州诸城堡。拖雷自大散关假道宋境伐金，命黑马先由兴元金州房州东，行至三峰山时遇金大将完颜合达展开激战，金军溃败，俘虏完颜合达，歼灭金军数万人，刘黑马率军乘胜攻破香山寨及钧州城。窝阔台赏其功赐西锦良马貂皮衣。后来刘黑马率部攻破金之南京，蒙将塔察儿与宋将孟珙联合起兵攻金蔡州，刘黑马亦参战并破蔡州城。随后，刘黑马跟从都元帅答海绀卜攻打四川，改授都总管万户，统领西京河东陕西诸军万户，驻守商州时宋军不敢进攻。见明安对他有怠慢之意，刘黑马只觉得明安有些好笑，心想，明安小儿，不知我在蒙古人眼中的份量，真是不知深浅。
忽必烈差明安前去山东招安红袄军的时候，和林的阿里不哥也进一步加紧了夺权活动，他一面派出数路使者通知诸王大臣会丧和林并举行库里台选汗大会，另一面派亲信脱里赤到燕京一带征兵征粮，企图将忽必烈的领地控制在自己手里。
察必让月赤察儿飞马快报给忽必烈，把阿里不哥想抢先夺汗位的消息告诉给了忽必烈。
“殿下，该进则进，该退则退，凡事应该以祖宗为念，以社稷为念，以天下苍生为念。奋发乾刚，断然班师，亟定大计，消祸于未然。如此则大宝有归，社稷安矣！”郝经等再一次建议忽必烈及时班师。
“眼下我十万大军虽然屯兵鄂州城下，但各地援军正朝鄂州拥来，现在三面都有宋军，想做到全师而归也并非易事呀。”忽必烈叹息一声。
“如果殿下能下决定退兵决心，我们可以在撤军前迷惑贾似道。”郝经度步思忖一会说，“声东击西，放出风声咱们准备攻打临安。”
忽必烈听了郝经为蒙军制定的周密撤军计划非常高兴，他采纳了郝经的建议，准备撤军北归。为了迷惑贾似道，他对外声称要发兵直趋南宋首都临安。
贾似道听说忽必烈要攻打临安，他急忙派使者宋京前来求和。
忽必烈的谈判代表是赵壁，临行前忽必烈交待赵壁千万不要提及退兵的事情，要向宋人多提条件多要东西。贾似道那边却安排宋京只要能与蒙古人和谈，除拟定的三个条件外，也可以考虑一些忽必烈附加的要求。宋京唯唯诺诺，临行时有人给他送一首诗：声名独步向西都，主将风骚敌亚夫。龟洛泛应随钓叟，龙门游想领生徒。公车未召身犹散，相府深知道岂孤。可惜春时还不见，眼前花卉谩分敷。
双方代表见面后，宋京把和谈书递给赵壁。
展开和谈书，赵壁看了看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心想，贾似道的三个条约还是可以的，他们承认一是向蒙古称臣，降作藩属。再是以长江为界线，长江以北归蒙古所有，还有就是宋朝每年向蒙古进贡。
“年年进贡，进多少？”赵壁看一眼宋京说，“你来时贾似道有所交待吗？”
“每年二十万银绢。”宋京看了看赵壁说，“只要蒙古人答应退兵，今年的银绢立马送来。”
“好吧。”赵壁作沉思状，他起身朝宋京挥一下手说，“我去问一下忽必烈殿下，看一看他是否答应这些条件。”
忽必烈听说赵壁的汇报顿时心花怒放，本来自己是准备无功而返前往和林的，现在宋人答应将长江以北划归蒙古并向蒙古称臣，还要每年纳贡20万两匹银绢，这令忽必烈有些喜出望外。忽必烈立即把东路军兵权交给霸都鲁和兀良合台，令其率军撤回江北，自己则轻装简从，带着刘秉忠、姚枢、郝经、廉希宪、阿合马、董文忠兄弟日夜兼程，奔回北方。在北归途中，他进一步了解到阿里不哥企图夺权的迹象，立即遣急使到鄂州，命令霸都鲁和兀良合台立即撤围北归，同时采纳廉希宪的建议，派廉希宪去游说东道诸王领袖塔察儿。忽必烈回想当初进抵鄂州的长江北岸，在接到蒙哥汗的死讯后仍命大军克日渡江包围鄂州，眼下，却因阿里不哥在和林和他争位，他暗下决心一定要和阿里不哥争个高低。当初理宗皇帝急命贾似道从峡州驰援鄂州，并在军中拜他为右相兼枢密使全权指挥四川京湖两淮前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