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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从郡主到淑妃 作者:漱玉泠然-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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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猜测很遗憾地成为了现实。这位吴小姐来萧府的确目的不纯别有用心。不出三天,几乎所有人都看出伊是来钓金龟婿的,而萧贤不幸中奖,成为伊的目标。
在招待吴小姐的非正式欢迎晚宴上,这位风尘仆仆远道而来的姑娘,用她的实际行动告诉大家,什么是“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吴小姐一出现在荣安堂,就用她那一身足以令人魂飞魄散的行头,秒杀了全场。



☆、第二十九章 吴小姐的自强不息

吴小姐改变了进府时堂皇典雅的通勤范儿,改走甜美路线。上身着宝蓝桃花纹锦的短襦,蜜合色妆花香云纱百蝶穿花的长裙下,一双藕合色绣碎花的缎鞋若隐若现。
这套可以让人血压瞬间升至一百八的闪耀装备上,有不下一百五十朵各类花卉和二百五十只蝴蝶,要是一点儿一点儿择出来,怎么也能开一小型花市和一蝴蝶标本展览。更加拉风的是,这位小姐也爱上了混搭,一套如此万人空巷的衣裳,配得却是一清汤挂面的发型,头上只有一根簪子和寥寥几颗珍珠。
萧老太太眯着一双老花眼,道:“哎,女孩子怎么打扮得这样素净。”
我莫名惊诧地看了一眼老太太,心想,老太太的眼神的确不怎么好使,不然怎么会从高位截瘫的角度来欣赏这位吴小姐。
悠悠小姐羞涩的一笑。自持身份地与众人见了礼,落了坐,眼珠子便定在了萧贤的身上,像一文物鉴定专家似的开始上看下看,左看右看。萧贤大约也感觉到了这紫外线的灼热,彻底关闭了他的复读机模式,只是把脸埋在白瓷碗的热气里喝着他的鸭子肉粥。
悠悠的风情万种没有得到回应,伊很是失落,于是开始没话找话的引萧贤闲聊。
“贤兄弟,在庸德馆读书十分辛苦吧?”悠悠还不知道萧贤已经出仕,故而莺声呖呖地问道。
萧丞相正与萧尧谈论着府里的政务,听到萧贤愣着不回答,便说道:“贤儿已经出仕了,现在在吏部做郎中。”
悠悠小姐的眼睛立即布满了万花筒一样的光芒,她爹最高也不过做到工部主事,如今这位萧表弟一出世,便是……我似乎能听到吴小姐的口水滴答声。
萧贤大约觉得不说话有些失礼,于是补充道:“其实我更喜欢在学馆读书的日子,日日都充实得很。”
悠悠回过神儿来,立即附和道:“是啊是啊,我们在蜀中时,衙门也开学堂,整日听着里头书声朗朗的,真是好生羡慕他们呢。想想里头可都是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人呢——贤兄弟你们学堂里也是吧!”
我嚼着一嘴的芝麻卷,差点没喷薄而出了。心想,伊要是见到萧贤那些剑走偏锋的同窗,肯定这辈子刻骨铭心。
萧贤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这时悠悠身边的小丫鬟柳儿,恰到好处地走过来问:“小姐,咱们行李中的那本《吴子》,可拿不拿出来?”
悠悠小嘴儿一撅,斜着眼儿道:“你糊涂了么?那本《吴子》是上古传下来的真本,与《孙子》合称《孙吴兵法》,是咱们家老祖太爷的遗物,咱们吴氏一脉的宝贝,快拿出来,好生收着,放着岂不要潮了?”
柳儿答应一声去了。
系出名门悠悠小姐这里接着从萧贤身上寻找突破口。当伊看到萧贤津津有味地吃着面前那一碟通红可爱的酱时,便微露皓齿,笑问道:“贤兄弟,那一碟子是什么东西?看你吃的这样香甜。”
萧贤抬起头看看伊,笑道:“这叫‘红娘’。”
悠悠小姐眼放神光,掩口笑道:“到底贤兄弟是读书人,连一样吃食都取这样雅致的名字,我越瞧越喜欢,也想吃一点呢。”
萧贤只好把碟子推到伊那里,伊拿起勺子,挖了多半勺,我的胃已经在替吴小姐绞痛了……没想到伊吞下去,脸色虽然呈现雪白深红淡紫的渐变过程,却终究深深地喘了十数口气,最后眼含热泪地笑赞:“真好吃,太好吃了,味道很特别……”
是啊,都“特别”得你喜极而泣了。
萧贤看到吴小姐喘气,还以为伊是被这出类拔萃的辣陶醉了,感叹伊竟然也是个辣中英豪,于是向伊推荐他的另一款独家定制,“你尝尝这个。”
吴小姐一定跟我当初一样,把一堆秦椒当成了芹菜,伊刚刚被烈火中永生了一回,好不容易重生,特别渴望吃一点清清凉凉的东西,于是大手笔地夹了一筷子,义无反顾地塞进嘴里,光看着我已经觉得是生命不能承受之辣了……伊终于没能继续发扬“关云长刮骨疗毒”的精神,在很辣很强大的秦椒面前彻底缴械,一边用手扇着嘴,一边涕泗交流,“水……给我点儿水……”
萧贤无奈地笑笑,自己享用他那明艳动人的美食去了。有了这样一个愁云惨雾的开头,接下来的时间里,任凭吴小姐放射多么绚烂的烟雾,萧贤也是坚决地自强不吸了,最后干脆开启了省电模式,一言不发,那潜台词仿佛在说,“求求你,灭灯吧!”
然而吴小姐显然是见惯大风大浪的人,哪儿那么容易倒啊!抢攻路线行不通,伊就采取曲线救国方针。
伊拣起碟子里一块牛乳菱粉香糕,珠泪欲堕不堕地说:“唉……我想起家父最爱吃得就是牛乳菱粉香糕,还是在京里的时候,我常给他去九味斋买,如今在蜀中,别说这个,就是一块像样的切糕,也难见了,唉……”
萧夫人想起他表弟在外受苦,不免也是黯然,只得安慰她道:“到底是你孝顺,这也是你爹的福气了,你先别因为这些事不遂心,安心在这儿住着,以后若有机会,再把你爹召回京里。”
吴悠悠立刻转悲为喜,忧郁眼神一扫而光,笑道:“有姑母这句话,悠悠就放心了。”虽说嫁得好才是真的好,但是提升自己的身份,又何尝不是钓出金龟婿的先决条件,在这方面,卓文君和秦弄玉为我们树立了活生生的榜样。
然后满屋的人跟着萧夫人夸伊:“真是个孝顺孩子啊……”
席间,萧老太太讲了个不着首尾的笑话,满座之人,包括孝顺的萧丞相,皆是不知如何下手的笑,只有吴小姐笑得最响,响到耳背的萧老太太也听到伊那独占鳌头的笑声,不由欢喜得手舞足蹈。
吴悠悠的曲线救国不仅力度大,而且覆盖面广,萧府上下,除了门前那两座石狮子,无一不在伊的笼络范围内。
一日,我与度娘在积素亭做针线,萧府的车夫阿越就在不远处的角门外边,吭哧吭哧地修他的圆滚滚的,遍体通红的车轮子。
恰巧悠悠小姐从角门边路过,透过没有掩死的门缝向外一看,就看到阿越坐在冰凉的地上辛勤劳作的情景。
悠悠脆生生地问:“是阿越师傅吗?”
阿越连忙回话道:“是,表小姐。”
悠悠音调崎岖地咏叹道:“唉,如今虽已打了春,却仍是倒春寒,阿越师傅仔细着了凉——柳儿,去把咱们家的绣绒垫子拿来,送给阿越师傅。”
阿越受宠若惊,忙谦让道:“哪里敢受表小姐的礼?”
悠悠内敛地笑笑:“这不过是点小东西,原先我们家的车夫,车子坏了便坏了,从不劳动他们修呢!”
我看着这生动精彩的一幕,无声地前仰后合,心想,你家的车坏了,自然不必修,只管让你爹把工部的车子再搬回家罢了。
到底是春天了。柳条渐渐地漫上一层薄薄地鹅黄嫩绿,枯寂的枝头开始一粒一粒地打上花苞,先是淡白浅红,慢慢地颜色浓重起来,变作星星点点的红橙黄绿,又过了一阵儿,潜移默化地开出一园姹紫嫣红的春色来。
郊野渐绿,春衫渐薄,秋千架上多了少女们爽朗的笑语,如洗的碧空里多了几只翩然游弋的风筝,萧夫人落寞地看着我一日千里的针线活儿,彻底没了招儿,叫我改行学做点心去了。
这事儿就有点急火攻心了,我的厨艺一直是个菜鸟水平,在赤地千里遍野流民的情景下开粥场,兴许能吃出垂涎欲滴的效果,否则,就是廊子底下那只画眉鸟,估计吃了我做的饭,也得五音不全。
关键时刻,谢妈妈这个及时雨出现了。伊答应手把手地教我做点心,所谓“手把手”,就是伊一手和面做馅调味,我一手把蒸好的点心端出锅里,就成了。
谢妈妈就是这样一个善良的老太太。在伊的眼里,这世上是没有坏人的,坏人的全部作用就是放在戏文里,让舞台上的悲欢离合看起来更精彩。
吴悠悠在谢妈妈眼里,更是个贤淑得体,大方宽仁,古今难得一见的好小姐。
紫榆百龄小圆桌前,青花和度娘正拿着小钳子帮我磕核桃,核桃皮裂开后,细致的尖锐永不停歇地折磨着手指,这种琐碎而永无止境的小烦躁足以叫你人格分裂。萧夫人叫我做核桃酪,我十分抓狂,怎么想也想不通,核桃仁儿取出来嚼在嘴里,又香又甜又有嚼劲儿,干嘛要给它碎为齑粉熬成糊糊,又费时又粘牙,伊又不是满口无牙脸缩成核桃的九旬老太,连牙齿锻炼也不懂么?
谢妈妈却欣欣然地得到了一方大展拳脚的舞台,因为伊最拿手的就是核桃酪,伊循循善诱地告诉我,“郡主就放心吧,我一定叫你煮出一锅叫太太赞不绝口的核桃酪,吃了还想吃。”我默默祈祷,千万不要,要让我日以继夜的剥核桃,我宁可变身吴刚,到月亮上砍桂树。
谢妈妈的核桃酪的确是独家制作,伊在食物上颇具独创性,在一碗浅棕色的糊糊上,撒了许多玫瑰和青梅,俗称红绿丝的东西,伊对自己的作品很是满意,认为这不仅缤纷了核桃酪的色彩,还加入了新鲜味道。



☆、第三十章 系出名门

谢妈妈把冰糖红枣向桌上一放,言笑晏晏道:“表小姐真是温柔可人,以后不知谁有福气消受这位千里挑一的小姐呢?”
青花一副吞了肉虫的表情,挑起半边嘴角,咕哝道:“真是千里挑一呢!”
度娘笑道:“那位小姐又夸您做的点心了吧?”
谢妈妈点了点度娘的额头,笑骂:“小蹄子,我这么大年纪了,难道还是那只爱听人赞扬的人?”
我肚子里一阵好笑,心想,您说呢?
谢妈妈自顾自地往下说:“这位吴小姐,又贤惠又孝顺,听说太太爱喝核桃酪,非要跟我学,我说小姐您是客,哪能劳您动手,可吴小姐说,自己没了娘,姑母就如亲娘一般,到底软磨硬泡地要我教她。”
我心想,伊这是又在打造爱心孝女形像啊?
谢妈妈又说:“吴小姐听说这青红丝是我自己琢磨着加进去的,连说加得妙极,她说她就最爱吃青红丝了,可她爹那些姨太太们成心折磨她,每次有了点心,都要把玫瑰青梅挑走了才给她吃。”
青花做了一个捂胸欲呕的动作,正在这时,门外小丫鬟给送来了谢妈妈要的豆腐皮儿包子,伊便放下核桃出去了。
青花看着谢妈妈愉快的背影,呲牙咧嘴地对我和度娘说,“真是恶心死我了,当年她爹还在工部的时候,点心里从来不许见着红绿丝,还说一看见那玩意儿就三天不想吃饭,有一回,小丫头没把红绿丝拣干净,她当场就把整碗桂花卤泼地下了。”
我和度娘面面相觑,这样一个一半是魔鬼,一半是天使的少女,心窝里回荡着最恶毒的诅咒时依然可以一脸天真烂漫状,没让伊去跟埃及艳后演绎一出宫斗大戏真是可惜了。
吴小姐像一名出色的华尔兹舞者,日日在萧府挥动伊那光彩照人的长袖,博得大家的掌声。在此起彼伏的掌声中,春天的更加急不可耐地来到人身边。
隔日去惠风轩请安,就看到庭前的旧时花木已然改朝换代,去岁遍植于庭的菊花与桂花,因为不应季,早已退出历史舞台,此时装点窗前阶下的繁花玉树,是一种紫色的小花,一团一团聚合起来,衬着密密层层的油绿的叶子,如火如荼的开着,花香亦大面积地向人袭来。
我问度娘:“这是什么花?好香啊!”
度娘走近些,一番察颜观色,回身悄悄对我道:“好像是玉丁香……”
一语未了,萧夫人已在屋里听见了动静,高声问道:“是郡主吗?怎么不进来?”
我忙扯衣理鬓,带着度娘进去了。
萧夫人这一声问,带动了屋里的另一个声音,是一只小狗呜呜地叫声,走进惠风轩,一切如旧,只是萧夫人怀里多了一只毛绒绒的小狗。
我素来喜欢狗,当初在严小姐家伺侯时,伊有一只花点子哈巴,我爱得不得了,后来那只狗病得奄奄一息,几天不肯吃东西,还是我守着它,喂药喂水,总算又拣了它一条命,严小姐高兴得当场就要把狗送给我,我言不由衷地拒绝了,刘奶奶家养个人都难,哪里还养得起它呀!
萧夫人怀里这只小狗通体棕黄,只有两只耳朵是闪闪的金黄色,我目光痴缠地定在它身上,情不自禁道:“这狗真好!”
伊看见我“咬定青山不放松”的神情,向怀里看了一看,笑道:“这只小狗不错吧?是悠悠送给我的!”
虽说英雄不问出身,但这只小狗的可爱指数仍然悲惨地因为它的主人降低了魅力值。
我向伊请了安,笑道:“很好,很可爱……”歆羡的口气打了五折,贫瘠荒凉的赞美与一腔热情的喜欢刚好构成反比。伊本来以为我会像伊的侄女一样,对伊进行一次大手笔的语言贿赂,可是面对站在一旁,对我居高临下的吴小姐,我真的说不出什么发自肺腑的赞美,尽管我知道,萧夫人在“对镜晨妆颜色美”之后完最想得到的,就是大片大片的巧言令色,像陨石一样砸下来。
萧夫人保持着一种消极而谨慎的微笑,道:“这是悠悠送给我的,就是给陆机送信的黄耳。”
我一副茫然无知的空洞表情,这副表情让伊血糖开始上升,伊不知不觉就狠狠抚摸了两下怀里那只黄耳,没想到黄耳不只耳朵是金黄的,脾气也是金黄的,颇有犬中帝王之风,对萧夫人这种“力拔千钧气盖世”的爱抚,表示强烈的不满,四脚一蹬,挣脱了伊的怀抱,还捎带手把伊新上身的暗紫妆缎褂子挠出一条长长的细缝儿,露出里头穿的水墨月白抹胸,黑白两色从褂子的缝隙里透出来,像一只带笑的媚眼儿,肆无忌惮地哈哈大笑。
伊一定憋了一肚子火,然而吴悠悠就站在身旁,又不好怒发冲冠,只好拿命犯灾星的侍女如青转移视线,“跟你说过,一起来就得喂饱它,你怎么当的差?”
吴悠悠立即这边唱来那边和,忧心忡忡道:“是啊,这黄耳哪儿都好,就只是一喂不饱,就闹脾气。”
如青也是伺侯伊伺侯老了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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