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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

庶道难-第162章

小说: 庶道难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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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可怜念奴身上发生的惨祸,也能明白她心里必定是恨不得将顾成华食肉寝皮的——可这都不代表,顾成卉会心甘情愿地给念奴做枪使。

进府之前还什么都没说呢,听说了自己的嫁妆凑不齐一事,念奴马上就向丫鬟们透露了口风……这不就是想借机撺掇自己出手么?至于缝银票一事到底是不是真的,还有待商榷呢……

将丫鬟们和林妈妈都赶了出去。屋里只剩下顾成卉与念奴二人,顿时安静得一点声息都听不见了。

白色的纱布中,念奴的眼睛垂了下去。

“……我说过,你若是想报仇,只管来跟我说一声。无论怎么我都帮你。”顾成卉见她垂下了目光,自己也有几分无奈,端起茶杯轻轻啜了一口。“我帮你,不是因为我想从二姐姐身上得到什么,而是因为我纯粹就是看不惯。你以后不必那样了……”

念奴低垂着脖子,始终不肯抬起头来看顾成卉。顾成卉也不以为忤,继续道:“至于二姐姐的嫁妆钱财。我是不会去动的。倘若你有朝一日改了主意,想换个地方好好生活,到时二姐姐的东西,都尽你拿去。她毁了你的一辈子,这点赔偿也不算什么了……”

话说过了半响,就在顾成卉几乎就要失去耐心的时候。念奴的声音才嗡嗡地响了起来。

“五小姐,你真是个不一样的。我也算明白了,是我小人之心了。”她微微一躬身子,算是行过了礼,告了一声罪。对顾成卉的话竟一句也没有应,转身便离了房间。当她一只脚将将踏出门去的时候,念奴突然回头,朝默默注视着她的顾成卉笑道:“我听说,奶奶要受去衣杖刑了?”

顾成卉点了点头。

“到时候,还得拜托五小姐,让我去伺候奶奶了……”念奴一面淡淡地笑道,一面走出了门去。

望着空中不住晃动的门帘,顾成卉自己都没注意到,她又叹了口气。

“姑娘,都正中午了,您还不赶快歇一会儿?”门帘外响起了脚步声,不一会儿,忍冬就探进了头来问道。“下午许家人要送嫁妆来了,到时还得全指望着您张罗呢!”

见顾成卉应了一声,忍冬便掀起帘子走进屋里,放下了手里一盅还散发着徐徐热汽的汤,道:“姑娘来用了罢,一会儿好睡觉。”

——或许是最近事情委实太多,顾成卉成日处在又忙碌又焦虑的状态里,若是睡前不吃上一些安神汤,只怕半天也无法入睡。可今天她已经十分疲惫,用了几匙汤便放下了,由忍冬伺候着上榻子躺了,才不过半刻钟工夫,就已沉沉地睡着了。

忍冬悄悄地退出了屋子,掩上了门。

一片静谧之中,只有顾成卉均匀稳定的细微呼吸声。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几声轻轻的敲击声,驱散了顾成卉纷杂无序的梦境。

她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只觉四肢百骸疲软无力,连翻身也翻不起来——顾成卉手上努力一使劲儿,总算是支撑着坐了起来。“……谁?”她的嗓音里带着浓浓的睡意。

“你醒了?”一个略有几分轻佻、含着浓浓笑意的熟悉声音,在窗外响了起来。

顾成卉顿时睡意不翼而飞——她简直不知道自己是何时来到窗前的,只轻轻地打开了窗子,有些不敢置信地望着窗外人的脸——

为什么会不敢置信呢……不是早就知道,今天会见到他吗?嗯——是为什么来着……

许世岚一双泛着水波光泽的桃花眼,见到了她后笑得微微地眯了起来,露出一口雪白整齐的牙。

午后的阳光肆意地洒在他干净细致的肌肤上,耀眼生花。他身上淡淡的、又十分特殊的苏合香香气,好像一股轻柔的风,扑进了顾成卉的鬓发里、衣衫里。看着这个好像一丝儿也都没变过的男人,顾成卉不知道怎么地,忽然有些哽咽。

“难过什么?马上就要嫁人了,要做新娘子了……”许世岚温润好听的嗓音低低地笑道,“嫁了人可就不是小姑娘了……”

顾成卉被不知从哪来的恐慌和难过给俘虏了,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个不停。

都说新娘子待嫁的这段时光,应该是最幸福的。可是她却比从前还累、还要动心眼……更别提上上下下几百口子、各怀心事的国公府在等着她,对她极为不喜的未来婆婆在等着她!顾成卉终究不过是一个年轻女子,压力大了的时候,也是会哭的。

“好了好了,哎呀……”许世岚的语气仿佛在哄一只撒娇的小狗似的,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发,手在她的脸颊边停住了,仿佛不由自主似的,轻轻地在顾成卉的脸上滑动了两下。

“别再难过了。即使我娶不成你,你也要给我开开心心地……要不然,我怎么能安心让你嫁给他?”许世岚面上的笑容,好像融化在了水波里一般,渐渐地消去了。仔细听他的声音,却好像突然饱含了许多苦楚似的,“你知道吗,他只是比我早了一步……就一步……”

顾成卉停住了眼泪,愣愣地看着他。想说话,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我从来没有变过我的心意。”许世岚淡淡地笑了,手指在顾成卉的唇上一划而过。“你的难处,我都知道,你放心罢……有我在呢。”

疑惑浮上了顾成卉的心头,可是还不等她发话,只听许世岚又道:“还记得么?咱们俩第一次正式见面,就是在这院子里。那时候你也是正在歇午觉,被我的一句话给吓了起来……”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还住在寿安堂呢……顾成卉歪了歪头,顺着许世岚的手望了出去,发觉院子里早已变了,正是寿安堂的西跨院——那个她住了一年的地方。

顾成卉的眼泪忽地又扑了出来——她紧紧地握着窗棂,发出了轻轻的“呜呜”声。

“姑娘,姑娘!您醒醒呀!”

顾成卉强撑着,又一次睁开了眼睛。这一次,她才是清醒了——忍冬焦急的面容,在她眼前放得大大的——“姑娘,您是不是做噩梦了?怎地在梦里哭得这样厉害……您瞧,竟连枕头上都染湿了一片。”

顾成卉抹了一下脸上的泪水,正要说话,目光忽然在钟漏上顿住了。

“糟了!怎么已经是这个时候了?你也不叫我起床……许家送嫁妆的人来了没有?”顾成卉急急忙忙地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忍冬忙拉住她道:“老爷心疼您最近累得慌,方才和姜姨娘已经去接过嫁妆了!”顿了顿,她才又低声地加了一句:“……来送嫁妆的,是未来大奶奶的哥哥,许公子。他早已走了……只是留了一句话给姑娘。”

ps:

别怪我更新得晚,我今天差点忘了写了!

老实说写到这儿我才发现一个会挨揍的事实

其实顾成卉对两个男人都有好感,但是谁都不爱也…………………………

嗯……先婚后爱吧………………

 请、请个假……

不好意思,今天不得不请假了,好多东西要做啊啊啊

都是因为七月太忙了~~~辜负了大家今天的期待~~~

明天还是会正常更新的

这个不会影响到我们感情的嘛,对吧,哇哈哈

 第270章 凡事终有果

许世岚留下的那句话,仅有短短四个字,其中还有一个语气词。

可是随着这句话而来的,却是长长的一张单子——

样式统一,四角包黄铜的黑木箱子,足有二十来只,在关月山居的院子里齐齐整整地一字排开,箱子盖儿都打开了。顾成卉呆呆地站在箱笼前头,说不出话来。

与她有过一面之缘的白木,正轻声地在她身边念着手里的一张单子:“……熏貂朝冠,嵌东珠六颗。所有各式朝帽顶冠,都在这两只箱子里了。”

念了足足一刻钟的工夫,才刚把朝帽顶冠这一项念完了。这还不是大头儿呢,接下来的首饰头面,可是帽冠的几倍还多——眼看白木润了润嗓子,还要继续往下念,顾成卉忙伸手将她拦住了。

“不必念了……我都看见了。你家公子……他是从哪儿……怎么就……他……”

她斟酌了半天,问出来的话依旧是破碎不成个儿的。白木却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低着头道:“五小姐有所不知。打从两三年前,您与沈家公子的亲事定下来没有多久以后,我们公子便开始着手准备了……”

其实就算白木不说,顾成卉也隐隐约约地料到了。眼前的东西,无论是质料、做工,还是款式,都不是一朝一夕间能匆忙买到的——别的不说,光是方才她瞧见的一顶海龙的帽子,从下订到做成,少说也得六七个月的工夫。

她的目光在箱笼上无意识地扫了一圈。

那一夜的白衣少年,笑着说要向顾家求亲时,他奕奕有神的眸子里倒映出了自己的影子……这个画面不由自主地在顾成卉心里浮了起来。许世岚到底是以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在替自己准备嫁妆,她真是无法想象。

或许是从顾成卉的神情中看出了点什么,白木的声音似乎也变得有几分寂寥了。

“我们公子的心意,想来您也是明白的。”白木低低地说道,将手中的单子折了起来。递给顾成卉。顾成卉望着她手里写得满满的两大张纸,苦笑道:“就是因为我明白,所以才更不能收下……”

许世岚的心思她自然是一清二楚,可如今亲事已定。顾成卉没办法再像从前那样接受他的好意了。

可白木的手,却执拗地仍不肯收回去,依旧直直地伸着。她抬起眼睛来,望着顾成卉道:“……五小姐或许不知道。我们公子为了给您备嫁妆,做了多少事、跑了多少地方、欠下了多少人情……这一切,不外乎就是为了要给您一份依靠。难道您要让他的一片心意都白费了吗?”

顾成卉微张开了口,不知道说什么好。

“公子说,就算不能做您的夫婿,总还可以为您的下半生准备一个保障……哪怕当不成夫妻,他也希望能让他自己看护着您……”白木的声音淡淡的。

一瞬间。那个亦真亦幻的梦境仿佛与现实重叠了一般,顾成卉好像看见许世岚微微笑着的模样,正轻声对她说“有我在呢”。她努力睁大眼眶,感觉视线所及之处,都有些模糊了……

她轻轻蹲下身子。摸了摸一只箱子里装着的春夏衣服。忽然她的手微微一顿,抽出了一件来,凑近鼻子处吸了一口气——没错,正是那熏染得梦境都变得甜美了的苏合香香气。

顾成卉没有转头,声音有些沉闷似的从布料里传了出来:“我知道了。那我就把东西都收下来……告诉你家公子,我会好好的。”也不知道怎么地,她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嗡嗡的。

目光在院子里的箱笼上扫了扫。白木略有几分犹豫,仍从怀中掏出了一只信封,走上前去递给了顾成卉——“五小姐,这里头是我家公子额外给您备下的东西。若是不必要,最好别叫人家知道了……”

顾成卉的背影微微一颤,抬起手来在脸上擦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来。她接过了信封,没有看白木,只匆匆地点了点头。白木望着她微微泛红的眼周,欲言又止。

“他自己怎么不来?”过了半响。顾成卉轻声问了一句。

“来又能如何?徒惹伤心和闲话罢了。”白木低着头道。

待丫鬟们送走了白木,顾成卉一个人回到了屋里,关上了门窗,双手有点发抖地打开了信封。

最先映入眼帘的东西,样式十分眼熟——这样的东西,她已经有了四五份了,正是浅黄色的地契。她看也没看这两份商铺地契一眼,放在了一边,又伸手进信封里找了找——

她找出了几张银票,再接下来,就只有两份田庄的地契了。顾成卉犹自不死心地往信封里看了看,叹了一口气。

除了这些东西以外,许世岚没有给她留下只言片语。

顾成卉心里滋味复杂极了,可关月山居的下人们倒是一片欢腾。许公子这样大手笔的一批礼,一下子就解决了自家姑娘的燃眉之急——林妈妈和忍冬带着人看过了一次,粗粗估摸了一下,许世岚送来的东西,怎么也有二万银子了!

哪怕顾老爷不再往里头添些什么,目前有的也足够自家姑娘体体面面地出嫁了。

顾成卉隔着窗子,看着忍冬和几个丫鬟,指挥着婆子们欢天喜地地将箱笼都收进了库房里去,一个个忙活得满头是汗。她才微微地叹了一口气,忽然从院子门口传来一声喊:“姑娘、姑娘!老爷回府了!”

顾老爷回来又不是什么大事——这个疑惑才从心头闪过去,只见从院门口处跑进来了一个小丫头,气喘吁吁地直直跑到顾成卉的主屋前,在门口急声道:“姑娘,老爷方才回来了,还带着二小姐……二小姐她、她,好像不大对劲呢!”

院子里一下就静了下来,众人都不由望向了那个小丫头。顾成卉腾地站起身,掀开帘子走了出来,问道:“怎么个不对劲法?父亲不是说,要将她送回江州去吗?”

小丫头支支吾吾一会儿,声音细微地道:“听……听正明居里妈妈的意思,好像是说二小姐……有点疯疯癫癫的……”顾成卉一愣,也不及说话了,提步就往外走,一面走一面朝不远处的细辛扬了扬下巴,细辛忙快步赶了上来。

一路急匆匆地赶到了正明居,还没有跨进院门呢,只听一阵叫喊声已经先传进了主仆俩的耳朵里。

这声音似哭非哭,似笑非笑,只是直着嗓子嚷嚷着:“不行呀……那可不行……我根本就没有找过他,都是那个贱蹄子胡说……”

听起来正是顾成华。

莫不是真疯了——?请丫头通报了一声后,顾成卉皱着眉推开了门。

厅里正当中的地板上,正坐着满脸是泪,披头散发的顾成华。她衣服原本那鲜艳的料子,早不知从哪儿滚上了一层黑灰,瞧着也是破破烂烂的,竟连白色里衣都露了出来,沾染得脏兮兮的。听见脚步声,正又哭又笑的顾成华抬头朝门口一瞧,竟然就静了下来。

顾成卉与她四目相对了半响——顾成华却像是已经认不出来她是谁了似的,只愣愣地盯着她看。

“真漂亮……真漂亮……可是,脸皮撕了就不好看了……”她的声音听起来怪怪的,好像嘴里含着什么似的,含糊不清。

见女儿朝自己投来了疑惑的目光,顾老爷抹了一把脸,仿佛心力交瘁一般叹道:“……不过是受了一次刑,昨天刚受完的时候,人还是清醒的。也不知怎么地,今儿个再从牢里拉出来,就成了这副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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