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叔,快到碗里来-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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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近似乎没有什么动静。按道理来说，应该还有一个小分队负责这片区域的。”伏岷师兄细细分析着，“除非……他们已经遭遇不测。”

晔晴被噎了一下。以前还觉得慕尧说话过分，现在才发现伏岷师兄说话更加不留余地，好像随时都准备着献身一样，连一点稍微好些的希望都不给人留。

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吓到了还没见过大风大浪的师妹，伏岷师兄转而安慰似的冲她们笑了笑，“也未必，说不定只是脚程比我们慢些，现在在后面的位置休息了。”

晔晴和琉璃只好干笑两声。有了前面那句话的阴影，想要再安慰自己，还是有点困难。

晔岚和琉肃抱着捡好的一大堆柴火回来。伏岷师兄随手挑了几根出来，正打算点着，才发现晔岚捡的那堆柴火大部分都是有点湿的。微微皱了皱眉，伏岷师兄回过头想说她两句，见到她正和琉肃切磋武技，无奈的叹了口气，还是作罢。

生好了火，小分队的人围坐到一圈取暖。山里到了夜里还是有些凉，晔晴平时很少练武，所以比不上晔岚抗寒。她下意识的缩着肩，伸手靠近火堆。晔岚注意到了，一把将晔晴往自己身边揽，“师妹，靠近些靠近些。师姐这儿暖和着呢。”

晔晴觉得她的动作有些好笑，不过也没挣扎，贴着晔岚坐近了些。

伏岷师兄似笑非笑的脸在火光中明明灭灭。他总是一副处之泰然的模样，却叫人很安心。琉肃和琉璃聊到出入谷的经历，话题很快就波及到了一旁的伏岷师兄。

“我家里曾经是个名门大户，可惜后来家道中落，就将不满五岁的幺子送进了池陵谷。”伏岷师兄谈起过去，并没有太多怅然，“我进谷早，很多事情也不大记得。”

“名门大户？”晔岚很是吃惊，“名门大户还会把小孩送到池陵谷这种地方？”

伏岷师兄点了点头，“家里那点口粮根本喂不饱那么多人。若是不送走，恐怕我早就饿死了。”

“……那倒是也是。”晔岚好像颇有同感的感觉，“我家就更糟糕了。我娘生病，我大姐年纪小小就要出去做些小买卖赚钱治病，经常受人菲薄。我二舅本想让我去欢场做打杂丫头的，还好师父恰巧途径我们那个村，见我家可怜，就带走了我。不然，指不准我现在在做些什么呢。”

气氛因为晔岚的话而沉重下来。所有人都在同情她，却又不知道要怎样开口安慰。

“唉，你们没必要难过啊。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么。继续聊，继续聊，聊些好玩的！”晔岚“呵呵”的笑着想要缓和氛围，扭过头看向伏岷师兄，“听说我师父和药谷长老有很大的过节啊，你们知道么。”

伏岷师兄拨了拨火堆里的柴火，“嗯……其实我师父他……很尊敬慕桑师叔。”　

“讲讲，讲讲！”好不容易能听听看别人口中的师父是什么样的人，晔岚肯定不会放过机会。

“我师父也只是偶尔会提起。据说我师父小时候身体体弱，一直不擅武技，所以经常会被其他同门师兄欺负。每次都慕桑师叔出面替他解围，还好多次被他们的师父责罚。可以说慕桑师叔是对我师父最好的师兄。”顿了顿，“所以虽说别人总觉得我师父登上药谷长老的位置让慕桑师叔很不满，可他们到底还是要好的。”　

“师父还有这种过去？我还以为就他那性格没人愿意待见他呢，哈哈哈！”晔岚笑起来。

伏岷师兄勾了勾嘴角。虽然不觉得晔岚的话好笑，却也被她的笑声感染，心情好了一些。

“今晚先留在这里休息。上半夜由琉肃和琉璃值夜。下半夜由我和晔岚值夜。至于晔晴，你休息的时候多多留意周围的情况，不要睡得太死。有什么立刻反应就行了。”伏岷师兄说着又丢了几根柴火进去。

*

第二天一早，天稍微亮堂了一些小分队又再次出发。经过前一日的奔波，所有人都略显疲惫。几个人沉默的走着，也没有一开始的新鲜感。

快到晌午，终于看见了附近树上有其他弟子留下的记号。伏岷师兄一直紧绷着的脸终于稍显轻松。

“没有打斗的痕迹，应该都平安无事。”他观察了下附近的情况，“不如先去那边的小溪旁边休息，喝点水，再继续行走。”

小分队的人都同意，各自往溪边走去。

晔晴有些内急，又不好意思跟伏岷师兄说，想着他们要休息应该也得一会，于是自己就悄悄走到小溪下游的一片茂盛的草丛中解手。等回到溪边时，却发现小分队的人已经不在了。晔晴心里慌了一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队里少了人，伏岷师兄不会走得很远。

晔晴走到一旁的大石上坐下，想着说不定一会伏岷师兄就会回来，还是等在这里会比较好。免得到处乱走，最后想找都找不到她了。

等了一会，周围并没有任何动静。晔晴有些着急，四处看了看，却没有看见任何人影。

焦虑之间没注意到身后靠近自己的身影。那人急速靠近，抬手拍了拍晔晴。　

“晔晴？”　

猛的回过头，晔晴才发现出现在眼前的竟然是龙浅师兄。

“龙浅师兄。”晔晴惊呼出声，心里又暗自庆幸起来，“太好了。我还以为自己要迷失在这片山林里了。”

龙浅师兄环顾了一下四周，问道：“你怎么一个人？你的队友呢？”

“走散了。不知道他们去哪儿了。”

“……那跟着我吧。我带你一起出去。”龙浅师兄没有训斥晔晴的大意，只是沉默的走在前面。

“龙浅师兄也是一个人？”

“哦……不是。”龙浅师兄的话有些沉闷，“我队友在前面。走走就能赶上。”

心里高兴起来，晔晴也不像刚才那样害怕。她唯一觉得在意的是龙浅师兄今天感觉和平时有些不太一样，好像心事重重的。

“你们一路上没遇上什么事么。”龙浅师兄问道。

“没。怎么了？”晔晴疑惑的看向龙浅师兄，不明白他这么问的原因。

龙浅师兄却没有继续解释，而是让晔晴跟紧自己。

穿过一条崎岖的山路，晔晴刚想问怎么还没见到其他分队，忽然就听到四周传来树叶的响声，却不像风声，反倒像有人在树林间穿行所发出来的声响。

“小心！”

龙浅师兄拔出剑，他的身后很快蹿出来三个黑衣人。他们身手很迅猛，下手丝毫不留余地。龙浅师兄应付掉两个，剩下的一个黑衣人很快扑上前，在他的背上胸口都划了两刀，甚至还有一刀刺进了身体。　

强忍着疼痛，龙浅师兄咬牙反身朝剩下的黑衣人补上一刀，虽然没有正中要害，却还是逼迫他逃离。

晔晴扶着受伤龙浅师兄坐到一旁。他穿着粗气，说话都很困难。

“师兄！你等等，我有止血的药！”晔晴说着就要从怀里拿出备用的止血膏，却被龙浅师兄制止。

“别……我多半是……没救了。你留着……自己用……”龙浅师兄摇了摇头，用微弱的声音说道。

晔晴立马检查起龙浅师兄身上的上。伤口有点深，最可怕的是伤口处发黑，分明是中了毒的表现。

“是毒？”

“……他们的刀刃上……涂了剧毒……即便……只是划伤一点皮肤……也必死无疑……”龙浅师兄挣扎着从身上拿出了一个玉雕的瓶子，“晔晴……”

“我在……”晔晴看着龙浅师兄的嘴唇泛着苍白，眼里已经有些氤氲。

“帮我……把这个……给晔雨……”他将玉雕的瓶子塞给晔晴，“我……没什么……好送的……上次……她说想要个……装药的瓶子……我就……自己雕了个……送给她……”

撑着最后一口气笑叹道：“我对她……能做的……只有这些了……拜托你了……晔晴……”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慕尧又没有出场……不过下章他一定会出来的……有期待他露面的么（没龙浅师兄，领好便当吧。鸡肉味的哦，嘎嘣脆！（滚话说写到“刀刃上涂了剧毒”的时候。。忍不住想到勇闯恶魔城里那个“这把刀刃上涂满了剧毒”的梗。。。然后就……笑了（喂！




第三十三章
　
　
龙浅师兄闭上了眼睛。他的气息逐渐消弱，没一会就彻底断了气。

晔晴捧着他的身子，心里凉了一大片。环顾四周，黑衣人已经不在。她不能将龙浅师兄的尸体就这样丢在山林当中，至少也要给他下葬，总不能让他的魂魄就这样游荡在荒郊野外。那样就太可怜了。

闭了闭眼，强忍住欲哭的意念。晔晴将龙浅师兄的手臂架在肩膀上。可是他的身体太沉，晔晴扛着他根本走不动。

难道就这样了么。就这样和龙浅师兄已经葬身于这片望不到头的山林里。

晔晴靠着一颗大树坐下，苦苦笑了笑。

师父……晔岚……晔雨……还有那个混蛋慕尧……都还没能来得及好好的和他们分别呢。这辈子要说有遗憾，就是没办法和他们一起回池陵谷了。

晔晴侧过头看了看旁边毫无声息的龙浅师兄，发出低沉的叹息。

没想到临死前陪在她身边的会是龙浅师兄。还有啊……拜托她办的事，恐怕完不成了。只希望龙浅师兄在黄泉路上能够走慢点，等等自己，她……还是有些害怕。

山林间刮过一阵风，吹动树梢枝叶晃动。晔晴起先以为耳边听见的声响只是树叶被风吹起的响动，等听仔细了才发觉竟然是人踩在枯枝烂叶上走路时的声音。晔晴心里一阵狂喜，可马上却又冷静下来。这片山林里不光有池陵谷的弟子，还有乌月阁的黑衣人。万一是后者，她现在大声呼喊岂不是自寻死路。

犹豫之下，晔晴决定躲在旁边的树桩后面，看看来者到底是谁。

等到那阵风过去，周围终于安静下来，脚步声变得更加清晰，晔晴听出来至少有两个人在行走。

“这里有记号，应该是之前经过的人留下的。”说话的是名女子。

“前面有个人坐着。”另一个男人说话了，“过去看看。”

两个人走到龙浅师兄的尸体旁边察看了一会，其中的男人颇为冷静的说道：“是龙浅。已经没气了。”

“伤口处有中毒的痕迹。”那个女人似乎在翻动着龙浅师兄的尸体，“应该是中毒而亡的。这种毒药能快速的渗透人体，致人死亡。”

“哦？莫非是起了内斗？”

“奇怪……这种毒药只有池陵谷才有，乌月阁的人是怎么得到的？”

男人轻笑了一声，“这还用问。自然是慕良给的。”

晔晴躲在树桩背后，觉得男人和女人的声音相当熟悉。而且从他们的对话间看来应该不是乌月阁的人。晔晴正打算探出一点头看看，一瞬间忽然觉得心脏猛烈的跳动了几下，整个人都有些意识模糊，无法控制的倒在地上。

心里暗叫一声不好，晔晴连呼吸都困难起来，估计是合香散的毒性发作了。　

那两个人明显听见了动静，纷纷噤声往晔晴那边看。

“怎么回事……”女人问。　

“有人在？”

两个人绕开龙浅师兄走过来，见到树桩后面趴在地上痛苦万分的晔晴，却并没有赶紧过来扶她，反而站在一旁，置身事外般的谈论起来。

“这不是你的亲传弟子么。”女人的口吻带了些轻佻。

“哼。还真是。”说话的人明显就是慕尧。

“怎么会在这里？她不是应该是四师兄的弟子一个小队的么。”

慕尧摇了摇头，“大致是走散了吧。”

“现在怎么办。”

“赶路要紧，先走。”慕尧扫了眼倒地不起的晔晴，没多说什么，迈步离开。

晔晴趴伏在松散的泥土上，合香散的毒性让她意识逐渐模糊。心脏跳动得太快，她觉得自己就像溺在水里无法呼吸。视觉听觉都混沌起来。整个世界都快要崩塌。

她眼见着慕尧一步一步走远，一点一点消失在自己的面前。甚至连一个回头都没有。他的身影，他的话语，他刚才说要丢下自己时的冷漠。　

可恶……

晔晴用力抓了把地上的枯叶。

太可恶了……

慕尧这个混蛋……先前的那些话……都是骗人的么……

什么‘把你摆在这里最重要的位置’……全都是……统统都是……骗人的么……

觉得眼角有点湿，却无法抬手擦去。晔晴倒在地上，浑身冰凉，视野里只能看见山林里茂密的树木。渐渐地，身体像是被夺去了感觉，她的眼前只有一片漆黑。

喂……好想听你对我作最后一次的告别……

就算是谎言也好……　

起码不会……这样伤心……

*

梦里下起了纷飞大雪。四面都是苍茫的白。一条笔直的路出现在面前，自己行走在其中，却也不觉得冷。

再往前，忽然见到一旁的拐角处站了个人。一把红伞，灰白的袍子，浮动的青丝。他的眼眸里跳跃着春日的暖，正看着这边，还伸出了手。

“傻丫头，又不带伞。头上落的都是雪。不冷？”

摇了摇头。任他牵过自己的手。

“如果不是我特地过来，你肯定要迷路的。”他将红伞往旁边挪了挪，“靠近一些。雪都落在肩膀上了。”

“晔晴……”他说，“晔晴……”

微仰起鼻尖，去看他故作镇定的脸。

“好久之前就想说了来着……”

“我将你摆在这里……最重要的位置。”

睁开了眼，四周是再熟悉不过的环境。晔晴觉得大脑异常涨痛，而且浑身酥软，连坐起身的力气都没有。吸了口气，往旁边看了看，才发现晔雨和晔岚正坐在一旁闭着眼睡着。

勉强开口喊了声“师姐”，晔雨是率先醒来的。她见到晔晴清醒过来，赶忙推了推一旁睡得四肢大张的晔岚。

“再……再来一杯……”晔岚醒来的时候还在做梦。擦了擦流出来的口水，她睡眼惺忪的看着晔雨，“怎么了？”

晔雨指了指晔晴，“师妹醒了。我去叫师父。”

相较于晔雨的平静，晔岚的反应有些过大。她猛的“啊”了声，然后就跟着本身就翘起来的凳子一并往后倒去，整个人摔在了地上，样子十分滑稽。

师父进来的时候见到晔岚正揉着屁股站起来，无奈的叹了口气，“晔岚，是不是也要为师给你用一剂药，治治你的疯病。”

晔岚不好意思的“嘿嘿”笑了起来，“不用了师父，偶……偶尔会这样而已。”

“师父……”晔晴见到师父，心里涌上一股暖意。

“身体……没有别的不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