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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毒妇重生记-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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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夫人倒也罢了,高阳王妃去世后各处应酬都是由她出面,只是这谦霞县主却是个喜静怕生的人,除非逢年过节皇上点了名,她才会出现在众人眼前,且还远远的站着不与人亲近。

就算高阳王府自办筵席,她也是躲着,等闲不出来见客的。

因高阳王府少些女儿缘,女儿半个也没有,孙女也独她一个,是以高阳王将她视若珍宝,由着她的性子,从不勉强于她的。

也是,她这样的身份,就算不擅交际应酬,不通人情世故,将来也受不了委屈。

一时间众人众星拱月般围着这两母女说话奉承。谦霞县主却静静的站了离众人一丈之远,众人素知她习性,也不敢围得太拢。

于老太君让人就在左侧设席,请高阳王世子夫人和谦霞县主一并坐下。

谦霞县主不喜说话,也不喜看戏,只是静坐着。

于老太君同高阳王世子妃闲话一阵后便含笑看了看静坐的谦霞县主,她对这位孙侄女也不甚了解,通共没见过几面,往年寿辰也不见她来的,今年是七十大寿她才来了,一时不想冷落了她,又不知她喜欢什么。

一旁凑趣的是于老太君的小儿媳安氏,平素最识眼色有主意:“想来她们小孩子家家的也坐不住,坞芳榭有个小池子,种了些金钱莲,只得铜钱大小,正是花开的时候,也算得趣。不如就在池边摆上一桌,教姑娘们聚在一块玩耍,倒比陪着咱们自在。”

于老太君也觉着好,笑着点头:“这个好,我年轻的时候也不耐烦看戏,年纪大了才好这个。不教她们跟着受罪了,让人好生照看,喜欢什么都让人备好了。”

高阳王世子妃的面色微微一滞,她也看出来这是于老太君有心替谦霞县主消遣,又见安氏已经开始吩咐婆子们准备,便也不好开口拒绝了,只好转过头,笑着冲谦霞县主点了点头。

谦霞县主抿了抿嘴角,静静的站起身来,也不多话,微微的冲着于老太君和高阳王世子妃福了福身,便由着丫环婆子引路往后头去。

另外便有婢女到各席邀请:“于老太君恐姑娘们不耐烦听戏,教在坞芳榭单开一席让姑娘们自个玩耍,姑娘要愿意过去,婢子便在前头替姑娘引路。”

不少人都注意到了谦霞县主,均觉着是个攀附的好时机,岂有不去的?

不消片刻便邀到了朱沅朱泖面前,柳氏也觉着好:“你们自去罢。”又低声叮嘱:“万事退一步,可别与人掐尖。”

朱家姐妹应下,由人引着往坞芳榭去了。

坞芳榭的婆子们早就手脚利落的将数张条桌并在一起,上头一块大桌布罩住,绣娘穿针走线的将数段桌帏缝合在一起围在四周。

此时婢女们如流水一般端上来瓜果点心和酒水。

安氏坐镇场中,笑着道:“我原不该与你们混在一处,只是都是年轻姑娘,没个老成人照应也不行,今儿便权当老黄瓜刷嫩漆,当一回年轻姑娘了。”

引得姑娘们都捂嘴笑起来,一下就亲近热闹了不少。

安氏便拉着姑娘们的袖子:“来来,都坐下,随意坐,今儿我们不分主次,只管玩得高兴。”

这坞芳榭下头是个水池,种了半池的金钱莲,坞芳榭一半搭在岸上,另一半用竹子架在池子上,搭出来一片竹台,上头一架葡萄藤遮阳,下边一汪莲池清暑。此刻筵席就设在竹台上,倒是个怡人的好地方。

姑娘们纷纷寻了熟识的捉对挨在一处坐了,朱泖往人堆里一找,终是见着了殷舜美,便横了心不理朱沅,抢先了何庭芳等人一步坐到了殷舜美身侧。

朱沅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把个朱泖看得别过脸去装鹌鹑。

朱沅这会子也不同她发作,这一伙子姑娘里头她并没几个认识的,稍有些相熟的曹家二姑娘今日又没来,她也不耐烦当真坐到朱泖一块儿去听那些个不堪入耳的自贱奉承话,于是便捡了人少的角落入坐。

一桌子围了三十多个姑娘,独没见着谦霞县主,众人不由得四下环顾。

就见安氏站起来道:“县主来啦。”

果真见谦霞县主自一侧由人簇拥着走来,原来又去换了身轻便些的衣衫。

安氏指着上头为她预留出来的位置道:“县主坐这罢。”

谦霞县主微微摇了摇头,身边有个婆子便道:“多谢夫人好意,只是我家县主素来喜静,坐在这一处便好。”指着的竟然是朱沅身侧。众人都聚拢在上头,这下席几个位置倒是空着的。

谦霞县主便隔了朱沅一个位置坐了。丫环婆子们围在她身侧,生生的将她与旁人隔了开来。

安氏稍微有些尴尬,随即又镇定自若的笑道:“是我想差了,原是那地方最通风阴凉。”

朱沅对此情形心中有数,便也不去巴结谦霞县主,只自顾自的坐着听他人说话,连看也不往邻座看一眼。

谦霞县主身边服侍的婆子看了朱沅数眼,瞅着她确实没有攀附的意图,这才稍稍放松了警惕。

倒是谦霞县主忍不住观察朱沅。

因高阳王是当今皇上十分敬重的皇叔,又屡屡于社稷有功,先帝都曾称赞他为燕国之柱。

是以高阳王的身份比之其他宗亲更贵重些,他捧在手心的唯一一个孙女儿,少不得引得无数人奉承讨好。谦霞县主对此十分厌恶,这也是她不喜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原因之一。每每看到同龄姑娘在她面前小心翼翼的样子,旁的先不说,没趣儿是一定的,长到这般大,她半个手帕交也没有。

几次不得不出席的宴会上,她独个坐在一旁,身边由着婢女婆子围着隔离,旁人其实也觉怪异,用好奇的目光打量那是一定的,初时她觉如坐针毡,如今早就习以为常了。

此时见着同样有个姑娘孤零零的坐在一边,镇定淡漠,谦霞县主心中倒有两分亲近之意,只是碍于自身情形,不能真个亲近罢了。

初时那一阵小尴尬过去后,姑娘位便低声笑语,同周围的姑娘们结交起来。

此时在坐的,除了谦霞县主外,身份最高一个是辅国公家的嫡长女,戚云珠,正是戚云淮一母同胞的妹妹。

另一个却是当朝承相的嫡长女吕盈盈。

殷舜美的姨母虽是司农寺少卿夫人,但她父亲却只是地方官员,放在燕京实在够不上品阶,也只有朱泖、何庭芳等五个奉承她了。

安氏笑着道:“今日里上的是葡萄酒,半点也不醉人,姑娘们都喝得。为着一块热闹,不如行令饮酒了。”

谦霞县主照旧是不出声的,戚云珠同吕盈盈两个都说好,便将这事定了。

自有婆子去拿了一筒象牙签和玉色子来。

若玩得文雅便不尽兴,今日为了尽兴,便挑了个最是简便的令来:只管依次扔色子,扔到了几点,便抽出对应的签子,照着签子行事便罢。

殷舜美心中一动,便看了朱沅一眼,何庭芳正看着殷舜美神情,见状眼珠一转,便有了主意要整治朱沅。

 第21章

 

安氏看了一眼谦霞县主,有心让她起个头,此时却也看出她未必喜欢,便拿了色盅道:“我便倚个老,先起头了,再从右手依次往下。”

众人都说好。

安氏一摇,摇了个四点,摇了个三点,加起便是个七。婢女自签筒抽了支红头七的象牙签花签出来,送到安氏面前。

“荷香随坐卧,湖色映晨昏。是支荷花签,想是取了谐音‘和’,签上令在座同饮一杯。这个好,倒是这签子予我脸面,先就来个好彩头。都要喝,都要喝,今日不论尊卑大小,一视同仁,签主说了算,不许敷衍,发现逃酒的,按住重罚。”安氏拿着签子笑盈盈的说道。

众位姑娘闻言,都笑着饮了一盅,就连谦霞县主,也端起酒盅来一饮而尽。

下头戚云珠接下色盅一摇,摇出了海石榴签:“满枝犹待春风力,数朵先欺腊雪寒,签主可指定生辰月份,令座中相符者饮酒。”戚云珠娇俏可爱的吐了吐舌头:“那便先请生辰在元月的姐妹们饮一盅。”

吕盈盈一听,抬手就要打她:“就知你这小蹄子不放过我。”原来她与戚云珠相交甚密,元月里生辰戚云珠没有不知道的。

戚云珠笑嘻嘻的躲避:“你还是乖乖按规矩喝了,不然签主要罚酒!”

众人看她二人笑闹,也都热闹起来,另有几个元月生的姑娘也端起了杯,一起埋怨:“我等便是那遭殃的池鱼了。”说得众人都笑起来。

签子到了吕盈盈手上,便抽了个桂花签:“叶密千层绿,花开万点黄,签主自饮一杯,可邀上下任意一人同饮。”

吕盈盈嗔道:“怎到了我便是这倒霉签子,还好,你这小蹄子跑不掉。”一边说一边就拉着戚云珠的手道:“来罢,咱们对饮一杯。”

安氏笑道:“现世报,来得快!”

戚云珠苦着脸,引得众人又是好笑。

只消几轮下来,座中之人没有躲过了酒的,说说笑笑好不热闹,彼此都熟悉起来。

待色盅传到唐清波手上,朱沅见她飞快瞟过的目光,便知这几人要作难,却不慌不忙:左不过多饮几盅罢了,也就这点出息。

果然唐清波便借机点了朱沅生肖,所幸在座姑娘年纪相近,同饮的不少,倒也不露痕迹。

苏云彬与薛云碧都胆小些,做得隐蔽,虽不让朱沅落空,却也捎上了不少人同饮。

倒是何庭芳,抽到支杏花签:“粉薄红轻掩敛羞,花中占断得风流,签主可指定任一日生辰者饮酒。”何庭芳精神一震,瞥了朱泖一眼,朱泖的指头便在下头迅速的比了几个数字。

朱沅见两人眉来眼去,唇边便勾起一抹冷笑。

何庭芳道:“先前都指得宽泛,许多人一同饮酒,这签倒定得独了,指定到了某一日,依我看,真指中了人,要多饮几杯才是。”

众人便道:“都依你。”

朱沅也笑着道:“依我说,横竖是玩,一两盅也就算了,还当真灌酒不成?”

何庭芳笑眯眯的看她一眼,以为她怕了,不免心中得意,忘形道:“可不能少了,说不定还指了个空呢,万一指中,那可真是时也运也,须得连饮八盅才是。”

说完有意再看朱沅一眼,却见朱沅只是微笑,不由心中一突,然而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在众人催促下便道:“但请八月十七日生的姐妹连饮八盅。”

一语出,座上其余诸人都没有八月十七日生的,纷纷拍着胸口道:“这蹄子唬人,还好没被点中,连饮八盅,饶是这酒不醉人,少不得饮急了也要晕乎。”

何庭芳几个却盯着朱沅,朱沅一点也没躲避的意思,端起酒盅来。

众人一看是她,这才想起她仿佛方才已是饮了不少,这下摊到八盅,可怎么了得?免不得一会要失态露丑了。

朱泖心中隐隐有丝痛快:叫你什么都比我强,今日你露了丑,倒看娘亲爹爹罚不罚你!

殷舜美也是松快的,她其实并无欺压人的习性,上回以为朱沅棋力弱,何芳庭安排朱沅与她对手她也是不乐意,没想到自视甚高,一脚倒踏了个空,由不得有些愤恨,此时见她吃亏,倒是出了口气。

朱沅眼中神色莫名,末语先笑:“何姑娘有心敬县主酒,倒殃及我这池鱼了,这原不打紧,却太贪多了些,万一县主不胜酒力,可如何是好?”

众人心中咯噔一下,果然见谦霞县主已是手持酒盅,身边婢女婆子个个面色如霜,目如利刃一般瞪着何庭芳。

这酒喝了怕失态,不喝吧,旁人说她一介县主,连个签令都担待不起!

何庭芳一缩脖子,垂下头,心中叫苦。

她也是举家搬来燕京不足一年,自然不知谦霞县主生辰。不说她,就说座中其余人等,也是不记得的。谦霞县主自初生洗三宴请过众人,后头生辰一概不曾办寿宴,多年下来,老人都不大记得她的芳诞,更别提场中的年轻姑娘们了。

朱沅却是前世在方家后院被困,二十岁生辰之时冷冷清清,那时谦霞县主也嫁了人,二十岁整寿,夫家替她办得热闹,方夫人等都去贺过寿,回来还说起场面难得一见,两相对比,由不得朱沅记忆深刻。

安氏脸色也不好,她原先任务就是要顾好谦霞县主,虽谦霞县主令人无法亲近,但总归坐在此处看了热闹,不想横插出一个二愣子,也不知从何处得知县主生辰,要藉机敬酒也罢,却没有这样给人生灌的,县主娇贵,万一有些不适可如何是好?

众人不由都打量何庭芳,心道:也不知是什么样的父母,教出这样痴傻没眼色的姑娘来。

殷舜美都禁不住往一旁侧了侧,似要离何庭芳远些。

正是尴尬之时,朱沅笑道:“县主瞧着脸色发红,想来是先前已饮得多了。横竖这只要八月十七的人饮了这八盅便是,我便连县主的份也一并饮了,也不算违令,正好偏了我这贪杯的。”

安氏连忙叫好,心道这朱家大姑娘是个识趣的,要记下她一份人情。

县主却蹙了蹙眉,待眼睁睁看着朱沅有如喝水一般饮下这十六盅而面不改色,方才信她并非勉强自己来巴结奉承,乃是真的贪杯好酒量。

实则这酒,当真不算什么,一则是果酒,酒味淡薄,二则是给姑娘们用,上的都是极珍巧的小酒盅,量不算大。

朱沅前世有段时日便是以酒度日,重生过后虽末如此喝过,酒量也没练出来,但有时念起酒来,从灶上倒一杯来润润唇舌也是有的,她是天生酒量就比一般姑娘要强。

揭过了这一茬,众人复又热闹起来,却也不敢闹得厉害了。

何庭芳恨不得自己能挖个洞藏起来才好,半句话也不敢多说。

连带她们这伙子人都安份下来。

谦霞县主露出了今日第一抹生涩笑容,微微冲朱沅颔首致谢。

这边闹过一阵,前头寿宴就开席了,姑娘们各自散开,到前头去坐席。

何庭芳的糗事,不消片刻就传遍了各家夫人耳中。何夫人只觉着自己身上似有霉气似的,众人都有些避着怕沾染了,不由气得将手伸到何庭芳袖中狠狠的掐了一把。何庭芳痛得两眼含泪也半声都不敢吱。

朱夫人柳氏却明显觉着这一张大圆桌上,众人都对她客气许多,频繁给她让菜。

女眷们吃过中午的寿宴,大多都打道回府,只有些和于家亲近的人家才会继续留下用晚上的筵席。

朱家明显属于不太亲近的人家,于是打算告辞回家,让朱临丛晚上一人来外院喝酒好了。

于是柳氏请小翠引路去向于老太君辞别,也没打算见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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