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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毒妇重生记-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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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沅是猜到这代表祥瑞的白鹿必有内情,不想是萧源一手所为。也算他知道自己人微言轻,难以成事,并不贪功,将之献给上峰,方才能令这白鹿出现得自然而然。如果一切顺利,茅校尉自然也是不望带契他了,虽曲折此,倒也稳妥。只没想到,他倒是心有谋划,也舍得下功劳。

萧源说了自己的得意之事,又振作起来:“沅姐姐,今日我难得归家,便被老头子抓着一道出门,说是街市杂乱,恐有毛贼。”

朱沅哦了一声,带着淡淡的笑意看着他。

这神情,可真是教人心里不上不下的,萧源硬着头皮又道:“我可没有什么表妹,同她话也没有说过半句,正眼也没看过,并不知她生得脸圆还是脸方。”

朱沅又哦了一声。

萧源闷了一阵吭吭哧哧的道:“我爹管不了我的,我的事自个做主。”说完了不等朱沅出声,抢着道:“你可别再‘哦’了。”

朱沅:“嗯。”

萧源:……

这样云遮雾罩的,他简直要暴走了,紧抿着唇,两只手紧攥成拳,就想不管不顾的将所有的话都说明。

他情绪在迅速的聚集,像火山即将暴发,岩浆都涌到口子上来了,朱沅温柔的道:“我都知道了,没有误会你,夜深了,天寒地冻的,你快些回罢。明儿一早我也要入宫,也是耽搁不得。”

萧源:……

要不要这样啊?要紧关头给人柔柔的抚摸一下,把他一肚子的勇气都给塞了回去。

他也确实被转移了关注的重点:她现如今可不是在家娇养的千金,而是要入宫服侍人的,委实熬不得夜了,明日站在沈娘娘身边打呵欠怎么办?他也特意打听过,这沈娘娘就是个疯婆子,犯在她手上为难沅姐姐怎么办?

他一下就揪心了,利索的站了起来:“好,我这就走,你好好歇着。”一边说就一边往外走,终是舍不得,又回头看了她一眼,这才走了出去。

朱沅只觉得他这一眼里,实在是透露着些憋闷和委屈。她想着想着,忍不住咬住了唇,浮上了一丝自己都尚未察觉的笑意。

萧源机械的翻了墙过去,总觉得一拳落了空,虽然说都解释过了,但他怎么就那么落不到实处呢?

隔着高墙,两个辗转反侧的人,两种心情。

***

第二日一早,朱沅便同钱怡告别了柳氏等人,再度入宫。

沈娘娘将两人叫到面前,问了问外头的情形:“……我小的时候也是去过通宝大街的,那条街上有个姓左的,做的糖人好看又好吃!”

钱怡立即道:“回娘娘的话,是呢!昨儿沅姐姐也是请我吃了糖人,还说这糖人左是极有名的传家老手艺了。”

沈娘娘对她的态度明显就是有些淡淡的了。

朱沅笑着扯开话题:“娘娘身上这料子可真是好看,臣女竟从未见过。”

这显然是挠着沈娘娘的痒了:“别说你了,就是我,在你这般年纪的时候也没见过。这是薛氏缭绫,向来只传于人耳,难得一见真容。也是太子费心搜罗,竟是未先告知,暗地里替我制成了衣裙。这孩子,若让我自己来定个样式,也不至糟蹋了这料子。”虽然是埋怨,但确实是对太子的孝心满意。

这料子也确实好,比之普通缭绫的素白色不同,如烟似幻,整个江南的j□j都似氤氲其中,布料轻轻一抖,就是流光如水,号称是“天上取样人间织”,太子搜罗也确实不大容易了,就连钱怡家之巨富,又行的是买进卖出之道,这也是头一回见。一时都不禁啧啧称奇。

太子搜了六种颜色,替沈娘娘制了六套衣裙。沈娘娘到底也是个女人,又怎么会不爱美,自然是十分喜欢。

转眼到了小年,外命妇都要入宫来向各宫主位拜节。

皇后娘娘在仁睿宫升座,下方各妃嫔俱按份位依次坐下,各外命妇按品级在殿中依次排列,向宫中各主行大礼。

戚夫人也在此列,并且以她的品级,只是仅次于几位王妃。所列位置十分靠前。

她咬了咬牙,一丝不苟的行着大礼。待礼毕,又必须态度恭敬的站着听皇后说话,待皇后说罢,各宫主位亦有言语相赠。

沈娘娘才一开腔呢,戚夫人就觉得心里不舒坦,她抬眼打量沈娘娘——比起以前混混噩噩的样子,自然是大不一样。人精神了许多,又有了活力,那身衣裙——是缭绫?

戚夫人眼利,看出同一般缭绫不一样。

寻常缭绫,就是如同烟雾一样的白底,上头又起着白花。有诗人云:“应似天台山上明月前,四十五尺瀑布泉,中有文章又奇绝,地铺白烟花簇雪。”

概因这种布料难得,又极符合戚夫人的自许,她的衣料倒是有九成是缭绫的——还是每年借了沈娘娘的口赏赐给她这胞妹的。

此时沈娘娘这一身,却是淡淡的春绿。绿得这样灵动,衬得沈娘娘都跟掐得出水似的,戚夫人心里也被掐得冒酸水了。

她当然不是个傻的,上回事后,她自然也嗅到了情形不对,是以后头并没有再入宫哭闹,此时对着沈娘娘,仍是亲亲热热的,那些龃龉从不曾存在。

礼一毕,皇后给众人赐了座,戚夫人便亲热的问沈娘娘:“姐姐,你这衣料好生漂亮。”

沈娘娘瞥她一眼,倒也没有发怒,只是不冷不淡的道:“你素来喜欢白色,再绣上淡粉海棠花。我这衣料想来是不合你的了。”

戚夫人笑道:“那里的话,年纪也大了,也不合再穿得太过素静了。”

周围的夫人们都凑趣:“辅国公夫人不合,便没有人合了。”

戚夫人心中自得,却是望着沈娘娘:“无论怎么说,也是想试试旁的色儿了。”

照这情形,沈娘娘是该立即赏她两匹料子的。

但沈娘娘没朝她翻脸已经是不错的了,因此只淡淡的道:“这是太子的一片孝心,所得不多。”半句话也不肯多说了。

外命妇们多年不曾见过沈娘娘,也摸不准她的脾气,觉着气氛不对,便也不肯出声了。

戚夫人却是笑着,似乎未曾听出她的冷意。

***

沈娘娘应酬一番,好容易回了凤仪殿,宫人替她卸了过沉的发饰,再给她换掉了大衣裳,朱沅便替她推按一番。

沈娘娘叹了口气:“要不为着太子着想,真想称病不露面,这还是小年,到了大年,一直要到十五!一整日下来,全身都僵得不能动了。”

说着又想起自己好歹还有个座儿,朱沅全程陪着,连座也没有的,便又拍了拍她的手:“你可得多穿些,并不全是在殿内,也有在殿外站的时候。”

两人正说着,就听见外头宫人向皇帝行礼的声音。

沈娘娘连忙在宫人的服侍下整了整衣裳,下了炕迎皇帝。

看皇帝脸色,就是喝得有三分醉了的,满身的酒气。他一进来就扶起了沈娘娘,左右一看,举止比平日轻浮了两分:“换衣裳了?蕴棠将你说成天仙一般,唬得朕都想来赏一赏天仙。”

沈娘娘脸色就微微一僵。

皇帝笑着抚慰她:“好了,姐妹没有隔夜的仇。她前回是糊涂了,跟朕说是知错了,当时见老太太已经是这样了,不想沈侯也给折进去,心是偏了些。你的心也偏啊——偏着你母亲。”

沈娘娘已经是努力的想要沉得住气了,但仍然给他气得七窍生烟。

忍了好一阵,心角都疼了,索性心一横,将面前这位当成个人头猪脑说畜|牲话的东西。这么着一来,他倒也气不着她了。

这样一想,果然就好些了,勉强露出个笑来:“是么。”

皇帝哈哈一笑:“朕倒是觉着这薛氏缭绫没什么大不了的,偏她羡慕得紧,直说要做几身跟你一样的,站在一块一看就是姐妹。”这个说法,还真是合着了皇帝的胃口,姐妹花嘛!

“就是前儿,还听太子说留了几匹,要进给皇后的,朕便令人分了些来给蕴棠了。”

沈娘娘心口就是一坠,差些没翻了白眼,实在忍不住脾气,将先前换在一边的衣裳往地上一扫:“我不穿了!谁要和她穿一色一样的?”

小性子,皇帝是很能容忍的,一幅哭笑不得的样子搂住了她:“你啊,没好两日,又是原形毕露——和她生的什么气?总是一家子骨肉。”虽没说出口,但皇帝的意思是:朕有这般多的女人,你气得过来么?这么多年了,沈蕴棠这事,你也该习惯了。

朱沅还忧心沈娘娘发作呢。

谁知沈娘娘定定的望着皇帝,突然就露出个有些诡异的笑容来:“皇上说得是,是臣妾小器了。”

皇帝原本就是小有醉意,这会子也没多想,哈哈笑着拍着沈娘娘的肩,指了宫人捡起衣裳:“还是穿给朕看看。”

沈娘娘动作有些僵硬的站了起来,依言从命,到屏风后换了衣裳出来。

皇帝果然看得喜欢,笑着附到沈娘娘脸侧:“现在不成,朕还要去见一见臣下宗亲,今儿夜里再来。”

沈娘娘笑着送走了皇帝,再扶着宫人的手,慢慢的走回室内。

她默然的脱下了衣裳,拿起针线筐里的银剪子,朝着这绚丽的缭绫上就是一剪。

流光破碎春景断。

一名宫人竟然惊得啊了一声。

沈娘娘抬起头,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拉出去,掌嘴。”

***

戚夫人笑盈盈的摸着这些五光十色的料子,听着梨花的禀报:“……皇上身边的宋公公说,当时娘娘的脸色就变了,一把将衣裳扫在地上,说再不穿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

jessice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126 23:38: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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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投雷鼓励,THANKS~

本章中的诗是出自白居易,本作者没有半点诗词素养,但凡是诗啊词啊,全是引用的。

 第72章

宫里头过个年;真是谁都不轻松。

从二十四日起;清元殿前白日放鞭炮,夜里放烟火,过年的气氛是足够了,但那响动实在是闹得人不能安生。凤仪殿和清元殿挨得近;沈娘娘原本就有些神经衰弱;此时真是睡觉都要堵着耳朵。

到了年三十夜里;宫中各主位、皇子公主、宗亲都齐聚一堂聚宴,沈娘娘蔫蔫的脸色已经是落到了不少人眼中。只是宫中小道消息传得快;私底下不免将她这脸色归功到戚夫人身上;看着沈娘娘就多少有些幸灾乐祸。

之所以对沈娘娘不友善;一半是嫉妒:她是有个太子的,后半生比在座各位都有指望。

另一半是气愤:皇帝重质不重量,有了戚夫人这样的美人儿,不免冷落了旁人。虽说沈娘娘也是个受害者了,但不是她引狼入室,焉有今日?指不定宫中皇子皇女都能多产几个出来。

这宫怨啊,真不是一般人能消受得了的。

沈娘娘颇有些如坐针毡,食不下咽的感觉。但看到太子投过来的关切目光,沈娘娘也只得勉强自己,沉着脸挟起个饺子,用小碟子托着送到嘴里一咬,咔的一下蹦得牙疼,顿时就唔了一声,赶紧将饺子吐到碟子里。

这一番动静自然是引得别人引颈察看:“哟,沈姐姐,今儿这头彩可让您给得了。”

站在沈娘娘身后服侍的宫人就用筷子在饺子中一扒拉,挟出个小竹牌来,拿出在茶水中一洗,呈到沈娘娘面前。

沈娘娘瞄了一眼,竹牌上写着“金佛一尊”。

皇帝也是哈哈一笑:“这可是今儿最实在的。”说着就令人将金佛呈了上来,原来是尊尺高的文殊菩萨,纯金所铸,雕工十分细致,显见是出自大师之手。

沈娘娘谢过恩,令宫人接过收起。

通共也只有三份彩头,就被沈娘娘得了一份去。虽说得了也只能是摆看,并不能当成金银花销,可有些低位份的妃嫔宫室中却没有这般像样的摆设,实在是不能不嫉妒沈娘娘了。

沈娘娘就着这种种复杂的目光用完了年夜饭,却不能退场,所有人都是要一道守岁。皇帝令在殿外燃起了檀香篝火,重上瓜果美酒,焰火齐放,声乐起,舞姬们入场翩翩起舞。

四下里都是热闹非常,沈娘娘见嫔妃们或是在看场中歌舞,或是在各自说话,便对朱沅道:“横竖也是无事,你站了一日也累了,这一夜还长得很,你也不必在此杵着了,出去松快松快,看看焰火,时辰差不多了再回来。”

朱沅平素当差十分清闲,今日却是双腿发麻了,因此便只向其余宫人托称回凤仪殿去给沈娘娘取物件,悄悄儿走出了清元殿。

整个皇宫都被烟花照得五光十色,虽然前几日起清元宫便已经在放烟花,但规模不及此时大,且等闲人也不许前来观看。朱沅此时才算是一眼饱眼福。

她一边走,见着十分好看的大簇烟花,便又停下脚步细看一阵。

冷不防旁边树后头转出来一个人,朱沅唬了一跳,但心中隐隐又明白了来者何人,硬是憋住了没有出声。

果然是萧源。

今儿他是当值的,不过皇帝家宴,一群武骑常侍佩着刀围着皇帝算怎么回事?是以他们都是四散在清元殿周围警戒,萧源使了心眼,有意要守在这条从清元殿往凤仪殿的必经之路上。

朱沅白了萧源一眼,她自己都没有发觉,她对萧源的情绪是越来越外露了。

萧源却是一本正经的给朱沅作了个揖:“先给沅姐姐拜个早年,明儿初一,也不知能不能会到姐姐的面呢。”

烟花的光在他清瘦的面上不停的闪烁。不过是短短半年,他就像是竹笋一样,蹭蹭的往上长个,现在和朱沅贴近站着,身影一下就罩住了她。

朱沅抬了抬手:“低下头。”

萧源一愣,低下了头。

朱沅终于付诸行动,揉了揉他的头,微卷的碎发在她的掌心搔动。

这个举动让萧源满脸的茫然。

朱沅收回手,轻轻的咳了一声:“有枯叶。”

萧源哦了一声,直起身。

朱沅一本正经的朝他福了福身,笑了笑:“也祝你来年步步高升。好好当差罢,别闪了神。”

两人正说着呢,萧源眼神好,就看到不远处的有些人影,手中拎的灯光透过树叶间隙漏了过来,若是往常定是早早的发现了,如今四处烟花,那点子灯光倒是不显了。

被人看到娘娘身边的女官同皇帝的武骑常侍私下说话,肯定是不好。

不得不说萧源反应还是很迅速的,一揽朱沅的肩,就拉着她藏到了树后头。

朱沅也是没有反对。

来者为数不少,其声势倒颇像身份不低。

朱沅心下奇怪,像她这样的女官,在不在场也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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