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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名门贵妻-第10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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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阵,太医院终于来人了,屋子里的丫鬟都回避了去。几个妈妈领着那太医进了内室,杜怀瑾亲自将罗帐撩开一条缝隙,将沈紫言的手轻轻柔柔的搁在了小枕上。太医见着屏风后人影幢幢,头也不敢抬,只见着罗帐后伸出一只纤纤玉手,忙告了罪,就去把脉。
杜怀瑾在旁边一动不动的候着,眼见着那太医诊脉,他将手按在右手脉上,调息了片刻,凝视细诊了半晌,换过左手,亦复如是。杜怀瑾见着他忙活完了,忙问道:“拙荆这症候可还好?”
那太医见着这满屋子的气派,又听着杜怀瑾焦灼的问话,心里明白了八九分,躺在罗帐里的多半就是福王府的三夫人了。这下哪里敢怠慢,忙应道:“看尊夫人的脉息,该是风寒的症状。”杜怀瑾的心顿时就凉成了一片,隔着帐子看着床上躺着的沈紫言,眼里划过一道哀恸之色。
自有妈妈带着太医出去吃茶,开方子。杜怀瑾就走到了沈紫言床边,握住了她微热的双手,胡乱在她脸上亲了亲,这才想到内室有不少丫鬟看着,也不以为意,只吩咐墨书:“好生照看着。”就走了出去,细细的询问了那太医半晌,又凝神看了那方子片刻,这才问太医:“可有什么禁忌之处?”
那太医似乎早料到会有此问,回答得十分熟练:“鸡鸭鱼肉自然是要禁食的,还有乌梅,鸡头,百合,柿子……”滔滔不绝的说了一长串,又唯恐杜怀瑾记不住,亲自写了不宜进食的食物。
杜怀瑾将单子细细看过,在心里默记了一遍,打赏了那太医十两银子,命人送了出去。心里还是有些没底,又吩咐阿罗去换了一个太医过来瞧瞧。来的也是太医院的老太医了,所说和才离开的那位太医基本大同小异。
杜怀瑾为求慎重,不住的命人叫了太医来问询,一时间福王府太医来来往往。
这一早上的功夫早就惊动了刚刚起床的福王妃,她带着林妈妈亲自来看沈紫言,径直进了院子,见着满院子人来人往的,端盆子的端盆子,煎药的煎药,拧毛巾的拧毛巾,虽然人多,可也是井井有条,暗暗颔首。
墨书寸步不离的守在床前,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一遍遍的拧着帕子替她擦拭额头上的冷汗,见着福王妃和林妈妈进来,忙让了开去,恭顺的立在床头,眼里还是不离了沈紫言。福王妃就坐在了床侧,见她依然睡得昏沉沉的,面色潮红,蹙了蹙眉,“大夫怎么说,怎么现在还是这副模样?”杜怀瑾吁了一口气,声音有些低落,“说是感染了风寒。”
“风寒?”福王妃正去抚摸沈紫言额头的手就悬在了半空中,“这孩子怎么会……”声音已有些哽咽。轻轻替她撩开了额前的碎发,目光落在她毫无血色的双唇上,黯然的叹了口气,“昨日看着还好好的。”金陵城不知多少人就死于风寒。
杜怀瑾深深的看着安静躺在床上的沈紫言一眼,眼中是浓得化不开的担忧和自责,“太医院的马太医来瞧了瞧,开了方子。”说着,就将那方子递到了福王妃手中,“您瞧瞧。”福王妃接过方子,细细看了一回,沉吟道:“麻黄,荆芥,防风,苏叶这四味药倒也寻常,只是这麻黄是个性冲的,分量未免太重。”
杜怀瑾对这些方子早已翻来覆去的看过,只是他不大懂医理,也只是将几位太医的方子搁在一起,正打算再寻人来看过。听了福王妃如此一说,忙说道:“这是马太医开的方子,娘要是觉得不妥当,不如再寻了太医来瞧瞧。”
头晕目眩的,也不知道有没有虫子,~~o(》_《)o ~~。



第一百八十六章 阑珊(一)

福王妃连连颔首,“你说得是,这也不过是一家之言,总得多看几个才好。”话音刚落,立刻就有人撒开脚去太医院请人。
不多时,大夫人那边也得到消息,派了妈妈来看:“夫人让我来瞧瞧三夫人。”大夫人有孕在身,沈紫言又是感染了风寒,大夫人自然是不能来的。福王妃也就点了点头,“让你们夫人自己也留意着些。”
杜怀瑾就亲自扶住了福王妃,“娘,我送您出去。”风寒传染性极强,稍有不慎传染上身,又是一番兵荒马乱。福王妃知道急也无益,可还是有些担忧,“她醒了立刻派人去告诉我。”到底还是有些不放心,吩咐林妈妈:“你也是有经验的老人家了,就在这里帮忙照看着。”林妈妈忙应了。
福王妃回头看了眼睡得不省人事的沈紫言一眼,暗暗叹了口气,扶着璎珞走了出去。待回到正房,立刻吩咐璎珞:“你替我去菩萨跟前上几柱香,让她庇佑我们三夫人平平安安的。”璎珞应了一声,就去了佛堂。福王妃却有些焦躁不安,再也坐不住,起身自去了佛堂,亲自上了一炷香,双手合十祈祷了一番。
沈紫言躺在床上,只觉得后脑勺疼得厉害,而浑身上下似被大石头砸过一般,酸疼不已,有如芒刺在身,不是个滋味。眼皮也沉沉的,努力想要睁开,只是完全无济于事。初时还觉得极热,到这时却由觉得寒冷难耐,全身瑟瑟发抖,口里含含糊糊的喊着:“冷……”
杜怀瑾在旁边听着,一连迭吩咐丫鬟:“快去拿一床棉被”秋水匆匆去抱了棉被过来,杜怀瑾忙接过,亲自替沈紫言盖上了,又伏低了身子在她耳边低声问:“还冷不冷?”沈紫言只觉得骨子里一阵阵寒冷袭来,让她难以招架,牙齿上下大战,只一个劲的说着:“冷……”
杜怀瑾心头有如被刀扎过一般,连着被子将她紧紧抱住,扭头吩咐屋子里的人:“快去生火盆”一旁的林妈妈见着,忙劝阻道:“三少爷稍安勿躁,这火盆是万万生不得的,若是出了一身汗,反倒是雪上加霜。倒不如拿些热水来替三夫人敷着。”
杜怀瑾也知道林妈妈经验丰富,又是福王妃跟前服侍的老人,也给她几分体面,闻言也没有再坚持。也不让旁人动手,自己拿着热毛巾替沈紫言一遍遍的擦拭身子,眉目间没有丝毫的不耐烦。
哪知沈紫言这一刻还喊冷,下一刻就嚷嚷热,一时之间,没个消停。墨书已端着汤药进来,想要去喂沈紫言吃药。杜怀瑾哪里肯假他人之手,扶着沈紫言坐起,她身子软软的,也无力坐直,杜怀瑾便让她靠在了自己怀中,一手端着碗一手拿着勺子,一小口一小口的喂她吃药。
沈紫言身上一阵阵的刺痛,自然极其不舒服,就扭了扭身子,无意识的用手挠了挠耳鬓。杜怀瑾手中好生生的一碗药,在她一拂之下,尽数泼在了床上,不少药汁溅在了杜怀瑾衣裤上。
杜怀瑾眉眼也没有动一下,在一旁看着的蒹葭却着了慌,慌忙寻到一方干净的帕子去替杜怀瑾擦拭,在杜怀瑾一瞪之下,讷讷的收回了手。墨书忙又去重新倒了一碗,杜怀瑾有了上一次的教训,双臂将她紧紧夹住,这才开始一勺一勺的喂她吃药。一直到沈紫言吃完一整晚药,杜怀瑾才松开了她,拿起帕子替她拭了拭嘴角,又轻柔的将她放在床上。
无比的耐心,神色间也是众人极少见过的温柔。
墨书见着,眼中一亮,心中虽然欢喜,眼里却满是水光泛起。
过了午时,沈紫言背心早已被冷汗浸湿,杜怀瑾喂着她吃了些燕窝粥,又细心的替她擦拭了身子,换上了一身干爽的衣裳。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有如此大的耐心,一次又一次的,只是想着让她舒服些。
白日间倒还好说,到了晚间,杜怀瑾更是不敢合眼,唯恐他睡上一会,醒来时沈紫言病情又恶化了。一遍遍的身手去探她的额头,不敢有丝毫的松懈,认真的好像幼年时完成父亲布下的任务一般。
一连几日,他昼夜不休的守在她床前,重复的做着熟悉的事情,身子虽然疲惫,心里却格外的满足。清晨的阳光斜射进来,在他脸上洒下淡淡的光辉。这一日,沈紫言总算是安静下来了。没有发热,也没有叫嚷着冷。
她的脸色虽然有些苍白,可对比起之前不正常得那层潮红,已经是好得太多。
杜怀瑾支着下巴,静静的凝视着她。一直等到她慢悠悠睁开眼睛,才难以置信的望着她,眨了眨眼,心头掠过一道狂喜,立刻就问道:“你醒了,现在感觉如何了?”沈紫言脖子酸疼不已,后脑勺也是隐隐作痛,虚软的答道:“浑身上下都没有力气。”
杜怀瑾轻笑了笑,抚摸着她的额头,“再休养几日就好了。”沈紫言艰难的咽了口水,喉咙间一阵刺痛,这才发觉干渴难耐,忙说道:“我要喝水。”这时候只怕她要什么杜怀瑾也会给她,闻言立刻转身去斟了一杯茶,递到她嘴边。
沈紫言就着他的手,将那杯尝不出是何口味的茶,一饮而尽。
微微喘着气,问杜怀瑾:“我怎么感觉之前迷迷糊糊的,好像睡了好久的样子?”杜怀瑾还沉浸在她醒来的喜悦里,轻笑道:“你睡了三日了。”沈紫言大吃一惊,想了又想,始终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只是,微微一抬眼间,就发现杜怀瑾神色十分疲惫,容颜憔悴,眼脸周围都是一圈青影。
心里顿时一颤。
“你这几日都没有歇息?”沈紫言倚着松软的大迎枕,懒懒的问他。
杜怀瑾神色略微有些不自然,轻咳了一声,“我怕那些丫头笨手笨脚的,不会服侍人……”似乎又觉得这借口太过苍白,立刻转移了话题:“你饿不饿,我去叫人给你做点心吃。”
沈紫言的眼泪簌簌的落下来。
心里有道道暖流涌过,让她的心似飘在那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大海上一般,随着波浪上下起伏。一颗心被塞得严严实实,千般话语,鲠在喉间,一时间让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泪光里杜怀瑾略微松懈的神色一瞬间又变得凝重起来,急急忙忙握住了她的肩头,“是不是哪里又痛了?”沈紫言摇了摇头,泪落连珠子,将头埋在了他胸口,“我就是感慨了。”“真是痴儿……”杜怀瑾身子微僵,声音里却透着一股愉悦,“现在病好了,倒还知道胡思乱想了。”
说着,就拍了拍她的头,“以后可不许这样吓我了。”沈紫言含泪点了点头,温顺的倚在他胸口。深深吸了一口他身上独有的淡淡的香味,唇边绽出了一丝满足的笑。“三郎,多谢你。”
杜怀瑾却又捏了捏她的鼻子,“夫妻之间,何必言谢。”佯装不悦的蹙了眉头,“总不能为着病了几日,就和我生分了吧。”沈紫言刚刚醒来,神智到底有些不清楚,这要是往日,哪里瞧不出他的装模作样,可这次偏生就信了,急忙攥住他的手,“没有的事……”
杜怀瑾瞧着她紧张的模样,愉悦的笑出了声,喉结上下错动,大大的凤眼眯成了一条线,颇为自得的揽着她一起躺在了床上,慢慢拉上被子,将她的头紧紧按在之间的胸口,“睡会吧。”沈紫言大病初愈,浑身上下说不出的酸疼,说了一会话,也觉得倦了,依言合上了眼。听着她平缓的呼吸,杜怀瑾这几日一直悬着的心顿时就落到了实地,凝视了她片刻,也眷念不舍的闭上了眼。
这几日不眠不休,也着实有些累了,伸手在她后背轻拍了几下,嘴角含笑,也沉沉睡去。也不知睡了多久,只知道在梦里,沈紫言一身白色的亵衣,独自坐在榻上,面色雪白,大大的眼睛是满是盈盈泪光,不住呢喃:“好痛……”
杜怀瑾一个激灵从梦中惊醒,立刻就坐起身来,重重的喘了几口气,才骤然想起,沈紫言还在他怀中,忙伏低身子,紧张兮兮的将手探到她额头,再也没有了前几日的滚烫,又松了一口气。也顾不上方才出的一身冷汗,轻轻的替她拉上了被子。
也不知之前她是怎么的,初秋这样不冷不热的天,也能感染风寒……
看来,是多多注意些……
那厢里林妈妈就将自己所见所闻当成笑话说给福王妃听:“……凡事都要自己动手,不知道多耐心,就是我们这些人见着,也自愧弗如。”福王妃轻声笑了起来,“这小子……”说着,话锋一转,一本正经的说道:“我竟没有看出来,我这小儿子,还有这本事。”
林妈妈抿着嘴直笑,“哪有您这样的母亲,一心想看儿子笑话……”福王妃眉梢微挑,不以为意的说道:“这有什么,那小子从小到大就没让我消停过,现在好容易有驯服他的人了,自然要让我多瞧瞧笑话。”



第一百八十七章 阑珊(二)

林妈妈笑着打趣:“三少爷要是听到您这样说,不知道多伤心。”福王妃心情愉悦,眉梢眼底都是笑意,“只盼着能早日抱孙子才好。”林妈妈就想到了有孕在身的大夫人,这话也不好接口,只拿别话岔开,“您年轻的时候,和王爷还不是如此,现在反倒是笑话起三少爷来了。”林妈妈是福王妃的陪嫁丫头,服侍了福王妃几十年了,大半辈子都在福王府度过,有些事自然是看在眼里的。
福王妃脸上笑意更深,但转念想到一事,脸上的笑意就淡了些,“我都好些时日未见到王爷了,也不知他闭关要多久。自那日瑾儿回来他出来过一趟,现在成日呆在书房,也不知在做些什么。”林妈妈忙笑道:“爷们有爷们的正事,您又不是不知道王爷,最是勤恳的人,现如今世道不太平,只怕忙得不知怎样呢。”
福王妃也不过是感慨一声,心里倒也没甚在意,听林妈妈这一说,倒也释怀了,又说道:“现在瑾儿从战场上平安归来,我心里也没有别的念想了,只待这天下太平了,心里也就踏实了。”这话林妈妈一个仆妇就不好做声了,议论后宅琐事还行,这些朝堂大事,连王妃也极少提起。
福王妃又感叹了几句,最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想到杜怀瑾和沈紫言一对璧人,脸上的凝重散去了些,吩咐林妈妈:“去库里拿些上好的补药给三夫人送过去,生了这场大病,我看那孩子脸色都是雪白雪白的,想是元气大伤了。”说着,索性站了起来,“走,我们再去看看。”
林妈妈忙吩咐璎珞捧着朱红色的雕漆匣子,里面装着些人参,何首乌之类的物事。然后扶着福王妃走了出去。
那边沈紫言在杜怀瑾一惊一乍之下也悠悠转醒,睁开朦胧的睡眼问他:“怎么了?”杜怀瑾一只手还放在她额头上,胸口滚滚而来的竟是一种失而复得的狂喜。闻言忙转过脸,平复了自己的心情,长长的吸了几口气,才转过头来看着她,淡淡笑道:“没事,就是做恶梦了。”
沈紫言直觉他的失态和自己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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