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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一品宫女-第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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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云,子云呐……咱们可得有五六年不见了吧!”郑子期走上前来,人还没到声已到,近前时扇子一合落在萧庆之肩头。


“五年有余了,自安、希和,楼上请。”


崔愈抹眼看向楼上,笑道:“闻说子云成婚了,可是嫂夫人也一同来了。”


嗯,就等着你问这句。


虽然有点不怀好意的味道,但年少的情谊也分毫不假:“来了,设宴请你们,怎么能不带她来,快快楼上请。”


俭书站在门外,虽然不太明白自家爷到底抽的什么风,但是他能肯定,聚一聚叙旧情是真的,自家爷有其他目的也绝对是真的。


俭书是怎么想也想不到,崔公子居然瞧上了自家夫人,俭书一直觉得玉璧很不靠谱来着。


第一五一章 有闷雷响起
阳光铺满时,整个云州在夕阳之下散发着迷人的风采,满城花色,放眼望去也如云如盖,原本并不起眼的城池在夕阳的笼罩中,仿如画卷一般。自从爱上茶以后,玉璧开始更懂得欣赏各种各样的美景,尤其是建筑与自然风光的美,以及四时轮回时各呈风采的美景。



她端着茶,很是想发出点诗兴来,比如吟几首旷古烁今的诗,再比如不作诗也要很好很好地赞美一下眼前的美景。很遗憾,她的诗词水平,也就还能记得六岁小孩儿都能吟的那几首经典。让她吟应景的诗句,那真是太难了。



做为一个不合格的文艺青年,玉璧感到十分忧伤。听得身后有脚步声响起,知道是萧庆之来了,玉璧就叹口气,决定把作诗这样艰巨而伟大的任务交给萧庆之去完成:“庆之……”



先进来的是郑子期,玉璧和郑子期相互打个照面,都很惊奇。桑儿在旁边端着茶水,侍立一旁,眉不斜眼不动的像尊雕塑。结果玉璧和郑子期这一见,雅间里边又添了两尊石像。



郑子期还好一点,他毕竟不是那个动了心思的人,所以还能很淡定很淡定地看着玉璧。后进来的崔愈看一眼,一时间还没把玉璧和萧夫人这个身份联系起来,刚要致礼招呼,却忽然想起,萧庆之刚才说过,他的夫人在楼上。


刹那间,崔愈只觉得心头仿佛有闷雷响起,劈得他整个人就差神志不清了:“萧夫人?”



“郑公子,崔公子。二位有礼。”玉璧笑得极为得体地向两人行礼,眼睛却止不住瞟向萧庆之,嗯,说不吃醋的人果然还是吃味儿了。嘴角止不住的坏笑,这种感觉好微妙。


瞥了一眼她的笑脸,萧庆之连忙招呼道:“自安、希和。这便是内子陈玉璧。”



玉璧赶紧走到桌子旁边,招呼着大家伙儿一块坐下,又让桑儿捧了茶水上来给他们满上。郑子期很没形象地往嘴里连灌三杯,崔愈则有些沉沉冷冷的味道,却没去碰茶水:“萧夫人,咱们连着在街面上见了几回,却不知道原来是子云兄的夫人。倒是失礼了,有疏忽之处还请萧夫人见谅。”



“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乃人生乐事,哪来的疏忽失礼。故人相见当不拒小节,开怀畅饮。”说着玉璧就朝桑儿吩咐了几句,让桑儿去把她自己酿的果酒给捧出来,然后又看向崔愈,这个人就像神不像,形却太像傅定逢。说到底,她心肠软,哪怕只是形像,她也不忍见他尴尬:“崔公子。可是茶不好。”


崔愈眼神扫向玉璧,很快神色恢复如常:“香茶如酒,怎会不好。”


郑子期心里直打鼓,这空间是怎么样诡异的场景啊!早知道就不该贪点好吃好喝,干脆不来不就没事了,贪吃是祸根呀。



至于崔愈。心中渐渐安定下来,他倒不是那种拿得起放不下的人,既然眼前二人都已成定局,他也不是那伸手就要搅人姻缘的不良纨绔。心里想通了,崔愈面上的表情就越来越温若春风,身上那股子累世之家的气度仪态也就自然而然地展现出来。


静静在一旁看着,玉璧心里暗暗松了口气,这样就很好,就算只是形似,也一定要幸福快乐过一辈子,就当是她给傅定逢的祝福。



萧庆之看了眼玉璧,莫明地觉得,玉璧这丫头对崔愈倒没什么,而是有另一个人的影子在。他知道,玉璧这丫头,心中始终有个结解不开,最近几天好像有了松动,却不知道是为什么,原来是崔愈。这么一想,萧庆之觉得自己实在太不厚道了,应该感谢崔愈才对,却摆下鸿门宴来想收拾人家。


“自安、希和,来尝尝玉璧酿的果酒,和北城常见的不一样,滋味更柔和醇美得多。”萧庆之说罢给二人满上酒,朝二人一举杯,互为致敬。



饮下酒,崔愈只觉得喉头稠厚的酒液仿如聚满了花香果香的浓稠米浆,软而柔地从喉头滑到胸口再入腹中。如果说官坊的酒浓冽鲜明,北城的酒就是清淡淳朴,而眼下喝的果酒却如同是千万枝花朵同时绽放的高山,绚烂迷人而不醉:“好酒。”



“回云州守孝那年,摘了堂前的各色果子酿下的,窖中藏了两年,时间还是短了些,若再过个三五年,会比现在更好喝。”玉璧遗憾的是,到现在都还没找到最香槟的酿造方法,果酒只是安慰奖。



郑子期这时也放下了杯子,微闭着眼睛,似乎在感受着嘴里那丝余味,芳香如同花蕾一点点在舌尖和味蕾上绽放开,这感觉太美了。郑子期回过神来时,双眼大睁,明晃晃地看着玉璧:“萧夫人,这酒可还有,家中长辈极好酒,有这样的好酒,若不带些回去,实在对不起他老人家。”


这人真是见了好酒就想买,玉璧摇头说:“只剩下两坛了,余下的都被殿下带回京去了。”


“殿下,太子殿下吗?”郑子期问道。


“是。”



萧庆之拎起酒坛,给桌上的人把酒满上,说道:“殿下前几日还在明江府,听说你们在明江府,本来想和你们见面叙旧,没想到派人去找你们的时候,你们却不在城中。”



见和不见对他们来说意义并不大,崔郑两家这样的世家,只需要在帝王心中留着点情份就行,太近了不行,太远了当然也不行。世家和皇权,虽然不是在对立面,但也未必有什么太过良好的关系。


“子云兄,其实此次前来,还有一请。”崔愈接过倒满了酒的盏说道。


萧庆之就知道,这些人不会无缘无故地来明江府,肯定是有事才来:“自安且说,能帮得上忙没有不尽力的。”


点点头,崔愈道:“这几年不少大儒都往钟山书院去了,我们两家的意思是,想请子云兄到定州或青州开办一家书院。”



崔郑两家都是累世,居然要他去开书院,萧庆之琢磨着,这两年自己不在钟山书院,他请来的那些大儒们看来没少拉好友到书院讲学,否则以崔郑两家这样的世家,不会把小小一座书院看在眼里。



思量片刻,萧庆之道:“这事,急不来,我还在孝中,离不得云州。孝期还未满,陛下就来了旨意,明年这个时候就该归京。这样吧,等我回了京中听取各位大儒的意见再说,新开一家书院的事,如今我在书院里,还不如大儒们说话有用。”



几人谈完书院的事,外边就传来小二上菜的声音,菜次第呈上来,全是云州当地正宗的传统菜肴,席面上各式点心,各色果品,加上热菜凉菜并成一桌。酸辣口的,咸香口的,玉璧喝了几碗茶,确实有点饿了。



一盘湖蟹摆上来,玉璧看了恨不能掉口水,可惜这是在外边请客。她吃蟹的动作实在有些不堪入目,为了不丢萧庆之的脸,还是别动手吧。萧庆之睨她一眼,挟了只蟹到盘子里,行云流水地就把蟹给拆了,把壳扔到另外一个盘子里后,把装了蟹肉的小盏递到玉璧面前。


玉璧连忙递上赞美崇拜的眼神,然后满足地挟起雪白的蟹肉蘸上醋,吃得那叫一个恨不能把舌头吞下去。萧庆之见状,又拆了一个递给她。


“有这么好吃吗?”萧庆之看着玉璧这馋样心中暗暗摇头,他对海鲜河鲜不怎么热衷,所以很难理解玉璧吃蟹能吃成这副模样。



郑子期也挺想摇头的,想当年,萧庆之多不可一世的家伙,多高高在上的家伙,现在看看,彻底沦落成了一个小男人。给娘子拆拆蟹,看着娘子吃得满脸笑意,就满足得跟个什么似的,堕落啊!



崔愈见了神色一黯,却很快释然,哪怕只是曾经钟情过那么一刻,只是短暂的怦然,祝福也比忌恨好。淡淡一笑,扫过萧庆之和玉璧,崔愈低下头又满上一盏酒一饮而尽。



但有些事,往往不是你觉得你放下了,就能真正放下的。譬如情感,片刻间或许可以说不重要,不要紧,这样也很好,但事实上,独自辗转反侧时,会遗憾也会有些许求而不得的不平之气。


崔愈其人,出身极高,这辈子到现在,真的没有像现在一样,失去一个人一件事物,像这样彻底。



“自安,放下吧。”郑子期拍着崔愈的肩,做为好友,他得适时劝一劝。他们们都是一样的人,得不到的人和事,容易成为他们的魔障,这一点郑子期就是再放荡不羁也一清二楚。


“自然是放下,难不成我在你眼里,是个夺人所爱,毁人姻缘的人?”崔愈含笑问了这么一句。



郑子期摇摇头说了句“不是”,然后心里暗道:“陈玉璧到底哪里好,这丫头长得倾城倾国了,还是才华惊世了,又或者哪里好得让人移不开视线了,不但嫁了萧庆之,还有个崔愈上了心。”


只希望崔愈是真的放下了才好,郑子期又摇了摇头,和崔愈一起沿着巷子走向客栈。


路上灯火依稀,似某人的笑脸……


玉璧和萧庆之并肩穿行在这样的家家灯火里,萧庆之看着玉璧,心中盘算着什么时候把小玉璧的心结给彻底解开,省得起波澜。



第一五二章 不靠谱的萧夫人


萧庆之问她,你心里可曾是有什么人或事,始终忘不掉。



被问到这句话时,玉璧正在沏茶,听到这句话时手顿了顿,一不小时就把茶汤倒了满手。迅速地把水浸到凉水里,一边看着手指渐渐变红,一边看着萧庆之,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像是忘不掉旧人旧事了。



“我看看……得擦点药膏。”萧庆之要知道这丫头沏好了茶都能把茶汤倒在手上,就不会跟她在这时候谈起这个话题了。本来想着,喝喝茶聊聊心事,结果小玉璧真是粗手笨脚啊!


“还不得怪你,忽然说起这个做什么,有危机感了么?”玉璧倒是乐呵呵的,一点也没有因为被烫了,或是被问中了心事而恼火。



拿了药膏来给她擦上,幸好没起泡,萧庆之放好药膏后洗了手,又坐下端起茶说:“危机感自然是有的,但更重要的是,玉璧,我希望我们之间,没有任何事情是不可以谈的。如果你心里有什么结,有什么人和事,始终挥之不去,不妨跟我说,能解决的我们就一道解决,不能解决的,有个人分担不也是桩好事么。”



话是这么说,可穿越这种事真的能讲出来吗?虽然本朝没有拉异端去沉塘烧火之类的先例,但是异端这样诡异的存在总是会难于被接受的。玉璧轻声叹了口气,为什么人总是会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执念:“也不算心结,只是一个曾经念念不忘的人。”



果然有这么个人,萧庆之虽不至因此而介怀。但他很好奇……因为他一直觉得小玉璧没心没肺啊,这样没心肝儿的丫头怎么能这么念念不忘。嗯,对他都还没说过念念不忘呢,这到底是谁:“为什么不能忘怀?”



“因为隔着和生死一样的距离。因为已经失去了,永远再不可能见到,所以不能忘怀。”玉璧心想。生死两界与空间之间的距离应该是一样的,这样说或许萧庆之会认为已经死了,姑且就让他这么认为吧。


生死一样的距离,萧庆之沉吟片刻,大约明白了些什么:“所以,你就打算这样记挂一辈子吗?”



摇摇头,玉璧很认真地想了想说:“不会记挂一辈子。但可能很难忘掉。庆之,我或许很难忘记他,因为人对再也找不回的人和事会有执念。我们心中都存着这样的执念,很难忘怀,并不说会时时记起。会不住的浮现眼前,但偶尔会在特定的时间地点想起来。在我们成亲之前,我们都渡过了自己十几二十几年的人时光,我们遇上过很多人和事,能遗忘的早已经永远遗忘了,不能遗忘的,注定要在内心留存很久。”


轻应一声,萧庆之没有再把这个话题继续下去,而是说:“好。我懂。”



“谢谢。”虽然萧庆之只说简简单单的三个字,但是玉璧能感觉到,他是真的理解了她的想法。没有比此时此刻,更能感受到来自萧庆之的包容体贴的了,玉璧眯着眼睛笑开,内心平静而愉悦。有个人分享一下。哪怕不能点破,其实心里也能更舒坦一些。


至于萧庆之,他真的很能理解玉璧心里的想法,因为他也有曾经。小玉璧都能落落大方地面对,他又怎么可能面对不了:“傻玉璧,我们之间说什么谢字。”



两人温情脉脉地互相看着,玉璧正要说点什么的时候,桑儿很不识时务地敲门,撞破了两人之间这温馨异常的时分。桑儿脸红了一下,很快垂下头说道:“爷,夫人,知府大人递了帖子来,请爷和夫人到明华楼相谈。”



明华楼位于北城江边,是一家茶馆,以云州本地的茶叶见长。不过,这明江府的知府,萧庆之也只见过三五次,还是为了北城的事,这知府忽然来请他们到明华楼谈事,却不知道是为什么。


略略收拾了一下,两人上了马车。



明华楼里,明江府知府李益安正在自斟自饮,顺便等候着萧庆之和陈玉璧的到来:“王主簿,这事也不知道萧大人和萧夫人肯不肯,我冒昧地提出来,妥当不妥当?”



明江府的主簿王顺在一边躬身答道:“大人,依小的看来,萧大人和萧夫人八成能答应。他们二位既不求财,也不求名,所求的无非是改善市井气象。萧大人是大贤,开书院入翰林院,是陛下抱以厚望文臣,如萧大人这般的人,心中没有野心,却有愿景。”


“愿景,愿景好,没野心更好。”李益安轻轻敲击桌面,这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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